第九章 别了，落音楼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凄雪九一直以为她或许会就这样在落音楼平淡过完余下的时间……直到那个人突然的出现，她才猛然醒悟！
这是命…
她只是一个还债的人。
琴声幽幽，凌妆素手涅茶，三人难得的聚在一起。
彩云道：“最近在落音楼周围发现了几具黑衣尸体，死因不明，身上都没有伤痕，秋希花了点钱把消息压了下来。”
凌妆听了并没做何反应，洗好茶，倒上温水，茶香立刻飘溢出。彩云皱眉：“会不会是什么人盯上落音楼了？”
“那，杀了那些黑衣人的又是谁？”她反问一句。
彩云不屑白了她一眼：“你当我没想过？我就是奇怪这点。”
“知道太多对你对我对落音楼都不好，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凌妆递过沏好的茶：“喝完这杯就出去吧。”
彩云明显怒了，她却笑道：“一般人我还不拿出来呢！”
彩云冷哼：“不就一杯茶吗？对我你就吝啬！”
琴落曲终，雪九笑道：“七十年的普洱，凌妆今日可真舍得！”
她笑的无所谓：“好的东西不用，留着也只是废物。”
彩云把玩着茶杯嘲讽道：“再留着几年，可以卖个价钱，趁着你这脸还看得了，找个男人就过了吧！”
“为什么一定要男人呢？有时候一个人才是好，你还小，等你到了外面一圈，回来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哦！”彩云得意的挑眉：“如此说，你有过男人咯？如今一个人，是被抛弃了？”
说起了往事，凌妆失笑。
过去多年，那些情情爱爱或早以云淡风轻放下。
给雪九倒了茶：“谁年轻时没犯过傻，雪九呢，有过吗？”
“……”茶香浓郁，雾气蒙蒙，模糊了她面容。
她似思量，突然低头露齿一笑着实把彩云和凌妆吓到了。
她以前也笑，却笑的太客套，唇扬眼漠，太假。
这一笑，眼都染上了笑意…明眸流盼。
“雪九笑的美呢！”凌妆浅语。
如惊鸿一瞥，她仍浅笑如往日，眼眉漠然。
“我也曾豆蔻，恕马驰场，花中醉舞，也曾为人清樽独醉……”
也曾夜曲吹成了伤，桃花灼灼也悲凉飘落。
千般情丝，斩断一地。
“到底，何为爱？”彩云问。
“那是能让你幸福，也能让你痛苦的东西。”凌妆说。
“幸福？为什么楼里很多人都不愿提及？很伤心？”
雪九低眼深浅：“因为‘欲’太多，把欲望施加在另一个人身上，是小爱！”
“何又为大爱呢？”
“茫茫人海，两人能遇，被对方如此厚待过，那是缘，是福份，不能因为相爱而对对方有过多要求，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分开了，因为不喜欢了，都是平凡的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要去抱怨任何事不公平，要知道，我们都只是红尘路上的过路人，平平淡淡才是真，不然，过路人就成了可怜人。”
彩云若有所思点了头，她好像是听明白了，也好像听迷糊了。
“你们的世界，真奇怪，要用很久去理解呢！”
很久！到底是多久？只道后来，她一人一琴，伴着凌妆留下的那一院繁花在落音楼过了年华。
茶郁暗香，静谧无声，在一片静谧中，彩云提起罗裙轻轻合上门。
“凌妆为何来落音楼？”
她云淡风轻：“我本静，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从此无了退路，后来，他患了重病，我到落音楼卖艺，有一日，家中起了火…”
她神情淡淡，没有一丝哀伤，像在讲故事，而不是她的往事。
“没了他，我烂醉花间，夜夜对烛，哭到天明，一年后，我在允江，在那个灼灼绯色，桃花初开的最美的那一天，我遇到了他…”
“……”
“我那时，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他身旁有一女子，比我美，身上的衣物是我穿不起的，看到我，他吓到了。”
凌妆自嘲笑了，极具的讽刺：“为了他，我弃了自己的一生，在他眼中却不值一文，即不爱了，为何不肯说？我非那种死缠烂打之人，若他说不爱我了，我会治好他再放手让他离去，因为我爱过他。但若他爱我，我必倾尽一切为他，但他没有，我就像个傻子，被他榨的干干净净，再放手一把火，将我心里的东西一并烧个干净……现想想，我真傻。我上去与他打了招呼，就走了……”
“我讨厌无谓的伤痛。”她明白，这个故事没完。遇到这种男人，谁不恨？
凌妆点头：“我也是，这种无谓的痛，不值得……所以，我杀了他，一了百了，他或许至死都想不到，昔日在他面前傻的像头猪的凌妆敢将那把刀刺穿他的胸膛…后来，许姨留了我，从此，我一点一点磨平自己的疤，终于，它平了，不痛不痒…”
凌妆不再说话，雪九也没再问，两人面对独坐。
雪九给自己倒了茶：“凌妆，你很像我呢！”
“怎么会，雪九是个善良的人，我，是坏人…”
“善良？”她微微的惊诧，其实，她与凌妆是一样的，做事，往往很绝…
如果她善良，那这世界上的好人该都死绝了吧！
“雪九，或许许姨已经和你说过了，落音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可怜人……我不知道雪九你为什么来到落音楼，你是很孤傲的一个人，以前很难与人相处吧？”
“我看过太多海誓山盟，也看过太多冷漠的散场，人与人要想着如何相处，还不如一个人的好。”
凌妆是个厉害的女子，这是她对她的评价。
生的美，聪明，善解人意。
如果嫁了人，会是个好妻子，只可惜爱错了人…
她不是真的放下了，只是心死了……跟着那个她爱过的男子一起死了…
她是真的信任她！否则她不会跟她说这些事……若是说出去，仅是杀人这一条罪她便可判死刑。
入夜，落音楼一如即往的浮华似梦。
她推开门，又是他不请自来。
他正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放着的正是雪九那漂亮精致的首饰盒，他抬手，正欲打开，她心头像被人狠狠揪住，快步跑去一把拿走，抱在怀里：“白宫主，这好像是雪九的东西！”
他浅道：“抱歉，看着好看，就想看看里面的东西。”
“女孩家的东西也不就那几样首饰，日后白宫主若想来，便请通告一声，雪九自当欢迎，若依旧如此，雪九便翻脸了！”
他似乎并不觉得他错了，低眉道：“上次看到了意双琴，今夜特地把意双箫带来了，你不开心，那也罢了。”说完起身要走。
雪九沉着脸喊住他：“来便来了，白宫主喝杯茶再走吧。”
放了盒子回身看他已坐好，他压根没打算要走，掐死了她对意双箫的执着。
她这一日都在凌妆屋里，茶是知晓泡的桂花茶，味道香甜的有些腻。
他道：“是那个男孩身上的味道！”
“……你，知道知晓？”印象中，知晓并没有与他打过照面。
“不仅知道，还知道他是孟沈轩。”
她皱眉：“你调查他。”
“本是想查你，没查到便查到了他头上。”他倒直接了当说出来。
她望着他，眼里却不似对宁夏晨的警惕，只是满满无奈。
他突然凑近撩起她额头的发。
她没有反抗，道：“不要动不动便碰我，我不喜欢。”
“你没有用那瓶药？”
她假装恍然大悟：“原来那瓶药是白宫主留下的？来历不明的东西雪九都是直接扔掉。”
“扔掉便好，只是想告诉你，那瓶药只有刀剑伤才能用，否则会烂掉。”
“……”白辰，你还是如此的闷骚…
死活嘴硬。
她轻轻推开他：“那白宫主以后切记小心些。”
他坐回原位，看着那把意双琴：“能为我弹一曲吗？”
雪九爽快答应：“白宫主想听什么曲？”
她好像也已经很久没有为他抚过曲了…
“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她扬唇：“只怕雪九喜欢的白宫主未必喜欢。”
“你琴艺绝佳，喜欢的曲必也不平常，我没有什么欢喜的曲子，你弹着我便听着。”
“好吧。”
她最喜欢的……那曲乱伤…
那时，他说，乱了心，伤了尘，这曲唤乱伤吧？
她点头，好……
走进帘幕后，点上苏合香，曲到一半，突箫声伴入。
她止了琴，错愕看着他背影失神。
这本琴箫合奏的曲，是为他而谱，为他而奏……
从不为任何人奏起，因为，这曲只属于他…
琴声停了，他回头：“怎么了？”
“你，如何知这曲？”
“不知道，只是听着耳熟，便跟着吹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记得全部？”
他摇头：“不过或许你再弹下去，我便能想的起来。”
那便更不能弹了…
“落音楼外的黑衣人是你杀的吗？”
“黑衣人？”他疑惑道：“平白无辜，我为何要杀人？”
不是他吗？难道是江漠云？可江漠云从不会随意动手……
练了九式的人，性格都会暴戾，喜怒无常，那为何白辰……
清风如玉，乍一看像是书房里翻书写字的公子哥。
虽然有时候她还是会在他沉寂幽深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江湖中人的戾气，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不妥，是因为他还未练到七式吗？
“雪九……”
正分析着，门突然被宇文风大力推开，转眼一看，那矮几前的人不知何踪…
“王爷，这么晚了，有何事？”
宇文风显得急匆匆：“吓到你了？抱歉，快跟本王来！”
“哎…”一点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拉起她就往外跑。
房梁上白衣人低望，紫眸深沉，紫深的危险
被宇文风拉到了一绝楼顶楼。
“王爷到底有何事？”
“雪九快看。”他指向漆黑夜空。
“……”
‘嘭……’
夜空绽放绚丽的烟火…雪九有些错愕。
北曜烟花少，都用来做弹药，只有皇宫大事或过春节才有的放！
源源不断，烟花照明了夜空，盛放过后无迹无痕…
楼下聚了许多行人观望，对面高楼是于焕在对她招手。
他真的是个贴心的人，贴心的，只适合当一个蓝颜……
烟花繁华，一朵朵盛开，映亮了半边的天空，宇文风问：“雪九喜欢吗？”
“烟花美，只是不喜欢它消散的太快！”
曾经，她生活的那个地方烟花随时随地，他的生辰他总会为他备下一夜的烟火，她会在旁边陪着，看着绚烂了一夜的美，最终消散成埃。
“于兄很用心呢，准备了很久！”
“为什么？”雪九不知。好好的他怎么突然送她这么一场烟花？
宇文风闪过惊讶：“今天是女苑节……你不知道吗？”
‘女苑节’是北曜的一个传统节日，及笄的孩童们都会在这天举行仪式，北曜女孩都会知道…她却只淡淡回应：“哦？是吗…”
‘女苑节’吗？她好像有听菁云说过，说她及笄那天还是许姨帮她收的发，过了这一天，她就算一个小大人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她的目光飘忽脱口道：“可惜我早以过了那年华。”
一绝楼下，人群中那一抹白，静的沉寂…他仿佛是人群中的一缕月光，摒弃了一切喧嚣繁华，周围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衬托他的美。
一上一下，对望无言…
他美的太假，微微失了神再定眼就已不见了人。
夜空的烟花还在燃放，她却以失了观心。
人的一辈子，就像一场华丽的烟花，刹那的绽放后终归都成了灰烬。
昏暗的小巷，白衣人被压在墙上，那无赖扑在身上贪婪的吸着衣物上的幽香气息：“美人，你真美！”
他淡淡：“是吗！”
“是啊，你笑一笑会更美，哈哈哈哈呃…”突然怒目圆睁，直挺挺倒下，七窃流血，面相挣拧的恐怖。
微合的凤眸似刀刃，薄唇轻启：“真恶心。”
跨过尸体，望着满天烟火…
——
那夜后，他再没有来过，她回来时只见矮几上的箫。
他，生气她扔下了他吗？
这箫，几经碾转，又回到了她手里，只是，失了最初的意义……
“知晓，我要出趟门，莫又和菁云拌嘴。”她提了灯笼，嘱咐了几句，她若不在，这俩小家伙还不吵翻天？
知晓点头：“嗯，路上黑，姐姐早些回来。”
她有些随心随口回道：“好！”
孰不知这一声‘好’，当她再回这落音楼时，江湖风云巨变，落音楼也换了一个模样！她也伤痕累累一身……
好几天了，他也没过来要回意双萧…她虽心念这萧，但这早以不是她的东西，留在身边也只是多添烦恼。
寻着记忆中的路走，找到白府，却已人去楼空。
走了吗？
他，就这样走了？
心中的某个地方似乎暗了…这种感觉，是失落？雪九却有些欣喜她还是个会有情绪起伏的人。大门前两个高高挂起的灯笼也是暗的，夜风吹的乱晃。
她在台阶上坐下，取出意双萧，通透的萧身像冰一样冰凉凉的…如果有人经过，定会看到这所大宅子前那紫衣女子独自吹奏着无人聆听的夜曲。
这一次，是他丢下她，怪不得她！也不是她的错…
转身离开，安静的巷子，夜风偏冷，灯笼忽暗忽明。
除了她的脚步声，风声，还有……声音…
她停了步伐，一道寒光倒映墙上，望而生寒，雪九转身扔了灯笼提摆就跑。
身后黑衣人手中长剑月光下，寒光明晃！
她当然跑不过一个会武功的人，一石子飞去，脚下一阵剧痛，狼狈的倒地。
黑衣人一言不发走近她，雪九缩在一旁颤颤巍巍道：“为什么要杀我？”
他长剑换作短刃，雪九捂脸痛哭：“我还有知晓，我不能死，求求你…”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苦苦哀求，黑衣人稍显犹豫，越走近，扬起短刃，雪九是坐在地上，手疾眼快抱住他的脚，狠狠将他掀倒在地，压上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拔下头上簪子就刺下去，眼中的平静狠决，不应是女人该有的！
她看着太弱了，可是从她一贯动作到拔簪的利落程度，利落到没有一丝杀人的害怕和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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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命…
她只是一个还债的人。
琴声幽幽，凌妆素手涅茶，三人难得的聚在一起。
彩云道：“最近在落音楼周围发现了几具黑衣尸体，死因不明，身上都没有伤痕，秋希花了点钱把消息压了下来。”
凌妆听了并没做何反应，洗好茶，倒上温水，茶香立刻飘溢出。彩云皱眉：“会不会是什么人盯上落音楼了？”
“那，杀了那些黑衣人的又是谁？”她反问一句。
彩云不屑白了她一眼：“你当我没想过？我就是奇怪这点。”
“知道太多对你对我对落音楼都不好，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凌妆递过沏好的茶：“喝完这杯就出去吧。”
彩云明显怒了，她却笑道：“一般人我还不拿出来呢！”
彩云冷哼：“不就一杯茶吗？对我你就吝啬！”
琴落曲终，雪九笑道：“七十年的普洱，凌妆今日可真舍得！”
她笑的无所谓：“好的东西不用，留着也只是废物。”
彩云把玩着茶杯嘲讽道：“再留着几年，可以卖个价钱，趁着你这脸还看得了，找个男人就过了吧！”
“为什么一定要男人呢？有时候一个人才是好，你还小，等你到了外面一圈，回来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哦！”彩云得意的挑眉：“如此说，你有过男人咯？如今一个人，是被抛弃了？”
说起了往事，凌妆失笑。
过去多年，那些情情爱爱或早以云淡风轻放下。
给雪九倒了茶：“谁年轻时没犯过傻，雪九呢，有过吗？”
“……”茶香浓郁，雾气蒙蒙，模糊了她面容。
她似思量，突然低头露齿一笑着实把彩云和凌妆吓到了。
她以前也笑，却笑的太客套，唇扬眼漠，太假。
这一笑，眼都染上了笑意…明眸流盼。
“雪九笑的美呢！”凌妆浅语。
如惊鸿一瞥，她仍浅笑如往日，眼眉漠然。
“我也曾豆蔻，恕马驰场，花中醉舞，也曾为人清樽独醉……”
也曾夜曲吹成了伤，桃花灼灼也悲凉飘落。
千般情丝，斩断一地。
“到底，何为爱？”彩云问。
“那是能让你幸福，也能让你痛苦的东西。”凌妆说。
“幸福？为什么楼里很多人都不愿提及？很伤心？”
雪九低眼深浅：“因为‘欲’太多，把欲望施加在另一个人身上，是小爱！”
“何又为大爱呢？”
“茫茫人海，两人能遇，被对方如此厚待过，那是缘，是福份，不能因为相爱而对对方有过多要求，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分开了，因为不喜欢了，都是平凡的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要去抱怨任何事不公平，要知道，我们都只是红尘路上的过路人，平平淡淡才是真，不然，过路人就成了可怜人。”
彩云若有所思点了头，她好像是听明白了，也好像听迷糊了。
“你们的世界，真奇怪，要用很久去理解呢！”
很久！到底是多久？只道后来，她一人一琴，伴着凌妆留下的那一院繁花在落音楼过了年华。
茶郁暗香，静谧无声，在一片静谧中，彩云提起罗裙轻轻合上门。
“凌妆为何来落音楼？”
她云淡风轻：“我本静，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从此无了退路，后来，他患了重病，我到落音楼卖艺，有一日，家中起了火…”
她神情淡淡，没有一丝哀伤，像在讲故事，而不是她的往事。
“没了他，我烂醉花间，夜夜对烛，哭到天明，一年后，我在允江，在那个灼灼绯色，桃花初开的最美的那一天，我遇到了他…”
“……”
“我那时，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他身旁有一女子，比我美，身上的衣物是我穿不起的，看到我，他吓到了。”
凌妆自嘲笑了，极具的讽刺：“为了他，我弃了自己的一生，在他眼中却不值一文，即不爱了，为何不肯说？我非那种死缠烂打之人，若他说不爱我了，我会治好他再放手让他离去，因为我爱过他。但若他爱我，我必倾尽一切为他，但他没有，我就像个傻子，被他榨的干干净净，再放手一把火，将我心里的东西一并烧个干净……现想想，我真傻。我上去与他打了招呼，就走了……”
“我讨厌无谓的伤痛。”她明白，这个故事没完。遇到这种男人，谁不恨？
凌妆点头：“我也是，这种无谓的痛，不值得……所以，我杀了他，一了百了，他或许至死都想不到，昔日在他面前傻的像头猪的凌妆敢将那把刀刺穿他的胸膛…后来，许姨留了我，从此，我一点一点磨平自己的疤，终于，它平了，不痛不痒…”
凌妆不再说话，雪九也没再问，两人面对独坐。
雪九给自己倒了茶：“凌妆，你很像我呢！”
“怎么会，雪九是个善良的人，我，是坏人…”
“善良？”她微微的惊诧，其实，她与凌妆是一样的，做事，往往很绝…
如果她善良，那这世界上的好人该都死绝了吧！
“雪九，或许许姨已经和你说过了，落音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可怜人……我不知道雪九你为什么来到落音楼，你是很孤傲的一个人，以前很难与人相处吧？”
“我看过太多海誓山盟，也看过太多冷漠的散场，人与人要想着如何相处，还不如一个人的好。”
凌妆是个厉害的女子，这是她对她的评价。
生的美，聪明，善解人意。
如果嫁了人，会是个好妻子，只可惜爱错了人…
她不是真的放下了，只是心死了……跟着那个她爱过的男子一起死了…
她是真的信任她！否则她不会跟她说这些事……若是说出去，仅是杀人这一条罪她便可判死刑。
入夜，落音楼一如即往的浮华似梦。
她推开门，又是他不请自来。
他正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放着的正是雪九那漂亮精致的首饰盒，他抬手，正欲打开，她心头像被人狠狠揪住，快步跑去一把拿走，抱在怀里：“白宫主，这好像是雪九的东西！”
他浅道：“抱歉，看着好看，就想看看里面的东西。”
“女孩家的东西也不就那几样首饰，日后白宫主若想来，便请通告一声，雪九自当欢迎，若依旧如此，雪九便翻脸了！”
他似乎并不觉得他错了，低眉道：“上次看到了意双琴，今夜特地把意双箫带来了，你不开心，那也罢了。”说完起身要走。
雪九沉着脸喊住他：“来便来了，白宫主喝杯茶再走吧。”
放了盒子回身看他已坐好，他压根没打算要走，掐死了她对意双箫的执着。
她这一日都在凌妆屋里，茶是知晓泡的桂花茶，味道香甜的有些腻。
他道：“是那个男孩身上的味道！”
“……你，知道知晓？”印象中，知晓并没有与他打过照面。
“不仅知道，还知道他是孟沈轩。”
她皱眉：“你调查他。”
“本是想查你，没查到便查到了他头上。”他倒直接了当说出来。
她望着他，眼里却不似对宁夏晨的警惕，只是满满无奈。
他突然凑近撩起她额头的发。
她没有反抗，道：“不要动不动便碰我，我不喜欢。”
“你没有用那瓶药？”
她假装恍然大悟：“原来那瓶药是白宫主留下的？来历不明的东西雪九都是直接扔掉。”
“扔掉便好，只是想告诉你，那瓶药只有刀剑伤才能用，否则会烂掉。”
“……”白辰，你还是如此的闷骚…
死活嘴硬。
她轻轻推开他：“那白宫主以后切记小心些。”
他坐回原位，看着那把意双琴：“能为我弹一曲吗？”
雪九爽快答应：“白宫主想听什么曲？”
她好像也已经很久没有为他抚过曲了…
“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她扬唇：“只怕雪九喜欢的白宫主未必喜欢。”
“你琴艺绝佳，喜欢的曲必也不平常，我没有什么欢喜的曲子，你弹着我便听着。”
“好吧。”
她最喜欢的……那曲乱伤…
那时，他说，乱了心，伤了尘，这曲唤乱伤吧？
她点头，好……
走进帘幕后，点上苏合香，曲到一半，突箫声伴入。
她止了琴，错愕看着他背影失神。
这本琴箫合奏的曲，是为他而谱，为他而奏……
从不为任何人奏起，因为，这曲只属于他…
琴声停了，他回头：“怎么了？”
“你，如何知这曲？”
“不知道，只是听着耳熟，便跟着吹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记得全部？”
他摇头：“不过或许你再弹下去，我便能想的起来。”
那便更不能弹了…
“落音楼外的黑衣人是你杀的吗？”
“黑衣人？”他疑惑道：“平白无辜，我为何要杀人？”
不是他吗？难道是江漠云？可江漠云从不会随意动手……
练了九式的人，性格都会暴戾，喜怒无常，那为何白辰……
清风如玉，乍一看像是书房里翻书写字的公子哥。
虽然有时候她还是会在他沉寂幽深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江湖中人的戾气，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不妥，是因为他还未练到七式吗？
“雪九……”
正分析着，门突然被宇文风大力推开，转眼一看，那矮几前的人不知何踪…
“王爷，这么晚了，有何事？”
宇文风显得急匆匆：“吓到你了？抱歉，快跟本王来！”
“哎…”一点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拉起她就往外跑。
房梁上白衣人低望，紫眸深沉，紫深的危险
被宇文风拉到了一绝楼顶楼。
“王爷到底有何事？”
“雪九快看。”他指向漆黑夜空。
“……”
‘嘭……’
夜空绽放绚丽的烟火…雪九有些错愕。
北曜烟花少，都用来做弹药，只有皇宫大事或过春节才有的放！
源源不断，烟花照明了夜空，盛放过后无迹无痕…
楼下聚了许多行人观望，对面高楼是于焕在对她招手。
他真的是个贴心的人，贴心的，只适合当一个蓝颜……
烟花繁华，一朵朵盛开，映亮了半边的天空，宇文风问：“雪九喜欢吗？”
“烟花美，只是不喜欢它消散的太快！”
曾经，她生活的那个地方烟花随时随地，他的生辰他总会为他备下一夜的烟火，她会在旁边陪着，看着绚烂了一夜的美，最终消散成埃。
“于兄很用心呢，准备了很久！”
“为什么？”雪九不知。好好的他怎么突然送她这么一场烟花？
宇文风闪过惊讶：“今天是女苑节……你不知道吗？”
‘女苑节’是北曜的一个传统节日，及笄的孩童们都会在这天举行仪式，北曜女孩都会知道…她却只淡淡回应：“哦？是吗…”
‘女苑节’吗？她好像有听菁云说过，说她及笄那天还是许姨帮她收的发，过了这一天，她就算一个小大人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她的目光飘忽脱口道：“可惜我早以过了那年华。”
一绝楼下，人群中那一抹白，静的沉寂…他仿佛是人群中的一缕月光，摒弃了一切喧嚣繁华，周围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衬托他的美。
一上一下，对望无言…
他美的太假，微微失了神再定眼就已不见了人。
夜空的烟花还在燃放，她却以失了观心。
人的一辈子，就像一场华丽的烟花，刹那的绽放后终归都成了灰烬。
昏暗的小巷，白衣人被压在墙上，那无赖扑在身上贪婪的吸着衣物上的幽香气息：“美人，你真美！”
他淡淡：“是吗！”
“是啊，你笑一笑会更美，哈哈哈哈呃…”突然怒目圆睁，直挺挺倒下，七窃流血，面相挣拧的恐怖。
微合的凤眸似刀刃，薄唇轻启：“真恶心。”
跨过尸体，望着满天烟火…
——
那夜后，他再没有来过，她回来时只见矮几上的箫。
他，生气她扔下了他吗？
这箫，几经碾转，又回到了她手里，只是，失了最初的意义……
“知晓，我要出趟门，莫又和菁云拌嘴。”她提了灯笼，嘱咐了几句，她若不在，这俩小家伙还不吵翻天？
知晓点头：“嗯，路上黑，姐姐早些回来。”
她有些随心随口回道：“好！”
孰不知这一声‘好’，当她再回这落音楼时，江湖风云巨变，落音楼也换了一个模样！她也伤痕累累一身……
好几天了，他也没过来要回意双萧…她虽心念这萧，但这早以不是她的东西，留在身边也只是多添烦恼。
寻着记忆中的路走，找到白府，却已人去楼空。
走了吗？
他，就这样走了？
心中的某个地方似乎暗了…这种感觉，是失落？雪九却有些欣喜她还是个会有情绪起伏的人。大门前两个高高挂起的灯笼也是暗的，夜风吹的乱晃。
她在台阶上坐下，取出意双萧，通透的萧身像冰一样冰凉凉的…如果有人经过，定会看到这所大宅子前那紫衣女子独自吹奏着无人聆听的夜曲。
这一次，是他丢下她，怪不得她！也不是她的错…
转身离开，安静的巷子，夜风偏冷，灯笼忽暗忽明。
除了她的脚步声，风声，还有……声音…
她停了步伐，一道寒光倒映墙上，望而生寒，雪九转身扔了灯笼提摆就跑。
身后黑衣人手中长剑月光下，寒光明晃！
她当然跑不过一个会武功的人，一石子飞去，脚下一阵剧痛，狼狈的倒地。
黑衣人一言不发走近她，雪九缩在一旁颤颤巍巍道：“为什么要杀我？”
他长剑换作短刃，雪九捂脸痛哭：“我还有知晓，我不能死，求求你…”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苦苦哀求，黑衣人稍显犹豫，越走近，扬起短刃，雪九是坐在地上，手疾眼快抱住他的脚，狠狠将他掀倒在地，压上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拔下头上簪子就刺下去，眼中的平静狠决，不应是女人该有的！
她看着太弱了，可是从她一贯动作到拔簪的利落程度，利落到没有一丝杀人的害怕和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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