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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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 乐射御

    七天转眼便过,来到万秀山外,参加考核的学子不少,送行的更多,然则最多的还要数前来观摩的群众。文人雅士,商贾闲人,杀神奇侠采花贼,真是不一而足。



    学宫设立在万秀山外,花红树绿蜂蝶舞,红砖墙,明黄瓦,武场在外,文房在内。



    而万秀山中云雾袅绕,飞鸟不能渡,强者亦迷路。以前当然不是这样子,里面住了圣人便变成如此。流书天阙也就是诸葛府,正藏身于其中。



    大瀚时期还不是这样,后来太学主诸葛元让保皇甫一脉隐世,便按照风水之理,暗合五行阴阳术算以圣力布设这个烟雨云龙大阵,将整个流书天阙都藏了起来。没得到允许,谁也闯不进去。



    至于皇甫家和诸葛家的人隐世是否就不再出来呢?那自然并非如此。只不过他们出来行走,你也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上午考的是乐射御三门,避免扰乱学宫里头的秩序,学宫特意在外头搭建了个舞台来考究“乐”这一门。



    射和御则在武场那边举行。轮流考核,顺序各异,这是为节省时间而错开。学子递上报考文书则自有人员安排。



    蝴蝶陪着龙秀前往,许小松自己一个在全场逛了一圈。人虽多,但没有想要看到的影。



    小松失望而归,得知龙秀第一场考的正是乐器韵律,便与蝴蝶一同前往观看。



    “台上这少女真粉嫩。”蝴蝶一开口,四周众人都投来鄙视的目光,俗。蝴蝶置之不理。



    许小松仿若未闻,旁人看在眼内觉得这是真好友,一同承受冷眼而不弃。



    实则,许小松一来觉得蝴蝶说的是实话,二来他的心思不在此处。本来他以为多个人同行会趣味多些,但多了蝴蝶君反而使他常常感到内心空洞。



    说回台上少女,白玉箫,红粉衣,十指弄长孔,闭目花潮生。



    “这女孩叫白毅啊,许哥,我们那天在酒楼听说过她的。没想到好吹箫。”



    蝴蝶说得老实,然而别人听在耳中有点变味,鄙视之色更是浓浓。



    “这乐声挺好听。不知道龙秀等一会会用演奏什么乐器。”



    “我猜那穷小子用的是叶笛。”



    许小松先是不解,接着问道:“你说的不是拿两片树叶含在嘴里吹曲子吧?!”



    蝴蝶君手举大拇指,赞道:“许哥你果然博学,正是如此。其实本君也精通十七种乐器,就是不会吹箫。许哥你看我去找白毅姑娘请教请教可好。”



    许小松非笑而笑地说道:“我听小龙可是说过吹箫他也很擅长,你去找他请教吧。”



    蝴蝶君十分惊讶道:“哪里?我什么都没说过。”



    台上老师写下点评,是婉转悠然情思切,还是乐韵轻跳醉耳蜗,没有明说,只是复问道:“《广韵》定韵几何?”



    “二百零六。”



    “实用者几何?”



    “一百零八。”



    “嗯,下一位。”



    “晚生告退。”



    白毅飘飘离了高台,续接走上去的是个身穿淡蓝衣裳的富家公子,此人许小松他们见过。正是在河洛客栈中有过一面之缘的西南大才子。



    一男一女在途中相遇,那位大才子先行礼道:“本人姓柳来自豫州,见过白姑娘。”



    白毅微微回了一礼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停留。柳才子还分得清轻重,待与对方错身过后便继续走向考核的夫子。



    不止当今天下,过往大瀚皇仍在的时候,也没有限制女子必须遵从什么妇德妇容。男女平等这方面九州大陆一向都是比较开放,只是天性有别,持家的多数还是女子,出来行走少有女士。



    当然二千多年也不乏女宰相女大学士,而且之前不知多少百年,武林金榜第一始终是位女性。



    “晚生柳镛见过夫子。”



    “哦,你打算用手中的梧桐琴来弹奏?”



    “正是。”



    “那我先来问你,你手中这琴,用的是什么样式?”



    “伏羲式。”



    “这可是西南‘雷琴’?”



    “夫子目光如炬。此琴名唤‘九霄环佩’。”



    “嗯,你准备好就可以开始了。”



    一手按弦,一手轻拨,音刚起,满场静,十六岁的柳镛不愧是被称做西南第一才子,琴艺非凡,颇有大家之风。琴亦好,声高脱俗,曲乃名,曰《高山》。



    挥弦一曲几曾终。历山边,犹起薰风。高低处,雁落惊鸿。柳镛弹奏停顿得宜,气韵自然,调达抑扬高下,其中意味无穷尽。



    连在下方等待的小才女白毅都听得美目连连打量对方。



    曲罢,意仍巍巍洋洋,少顷,夫子才点评道:“哈哈,琴好,艺高,名曲。若无意外,乐之一门考核当你为首。”这位夫子喜爱之色全然都流于脸上了。



    “谢夫子夸奖。”



    “嗯,下一位吧。”



    台下蝴蝶君见状对许小松说:“许哥,没想到这个小子的琴弹的这么嚣张,谁要是当他下家就真是不走运。”



    曲高难和,实则许小松根本听不出哪里好,差点就要睡着了,要不是下一个正是龙秀,他已经挥袖离去。



    “龙小秀真倒霉,竟然是他下家。”蝴蝶,你是故意的吧。



    得意洋洋的柳镛路遇登台的龙秀,心中冷哼一声,就径直而过。此举也没什么,不见礼众矣。



    只是龙秀照样对他施了一个同窗之礼。这一来便引起了夫子的兴趣。



    见夫子,龙秀再度行了一个晚辈之礼,称道:“夫子好,末学龙秀见过夫子。”



    龙秀自称末学其因有三,一则他非正统书院出身,二则自认学问不如对方,三则同为学者非对方弟子。



    夫子心中想到,此子的确当得守礼二字,遂问:“你为何向柳镛施的是同窗礼啊?按理说,你俩不曾于窗下同读才对。”



    “的确不曾,然则夫子称若无意外,柳镛他今天可得乐首,那定是优评无疑。那么自然就是学宫的学生,而末学也定然会考入学宫。因此,我俩实则乃同窗无异。”



    “哦,哈哈。你倒是自信。我观你不曾携乐器而来,是要借用学宫的乐器吧?”



    “是的。我正欲借把文武七弦一用。”顿了顿,龙秀接着道:“五弦亦可。”



    “嗯?你也弹琴?”



    “正是。我擅长琴与箫,就看看今天会否成为那个意外。”



    “哈,好!我先来问你,五音为何,六律又为何?”



    “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五音者,宫商角徵羽。六律分阴阳,六阳律乃是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而六阴律则为大吕、夹钟、仲吕、林钟、南吕、应钟。”



    “你所弹的曲目是?”



    “风采轮大师所创作的《弦歌轻扬》。”



    “竟然是风采轮大师的曲”,夫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一旁,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锦盒,掀开从中捧起一个文武七弦琴,然后缓步行来小心地放到几案之上,接续道:“这是我的琴‘春雷’,同为蜀郡雷公琴,如今借于你,就看你能否成为今天的意外。”



    龙秀闻言隆重地行了个谢礼,答道:“谢过夫子,定不叫夫子失望。”



    此时龙秀虽无华衣披身,但神态自若,风采流光天成。



    缠绕绕缠,高低复高低,龙秀先来了一段荒人邪影,接着便是马蹄疾,百花开,清溪水,洗我心,你看我我看你,黄莺出谷声声醉,状元郎,状元楼,银杯状元红,畅饮悠然一世。



    弦轻歌,风高扬,欢快中见技艺,将琴弹成筝,俏唤一声“惊喜吗,意外吗”。



    夫子笑得有多开心,柳镛就有多痛恨,可恶!



    虽说文斗啊,不像武斗一样可以有很多个第一,但你说谁不想压对方一筹。



    又说武无第二,谁也想争这第一,可武斗的这个第一可不轻易说争就争,文比说一句,武斗分死生。



    所以,往往就是文人自谦却经常比这挑那,武者则常称孤道寡却少有出手分高下。



    只有文人笔下才会见武者一言不合就动手决胜负,那是文人推己及人乱猜度。



    若说死有轻于毛,重于山。那慕云飞则会告诉你,弱者轻于毛,强者重于山。



    柳镛说自己不是败了,自己也不信。然而,龙秀虽成了那个意外,但也没夺去白毅的目光。



    原因也显然,尽管你才高八斗情无限,但小秀你如今这身打扮真是欠缺些闪瞎眼之物件啊。



    你也别说人家势利,难道让人家吃白粥白粥复白粥,就是你的爱?真这样你是一片痴呀。



    龙秀他朝注定是华丽无双,毕竟他不是出家人。



    今年御与射有了个新项目,骑射。这让本来定要在这两个项目教龙秀好看的柳镛有点郁闷。



    两人先是参加射箭的考核。这倒是可以多人同考,连那个章天霖也与他们一道考核。



    这射箭考核不单是比能不能正中红心,还要比拼各种技艺,如那三矢连珠,就要控制好力度从而调节好速度,让三根箭矢首尾相连。



    柳镛再度取出一把神弓,教人眼前一亮。此弓以漆乌为底,金纹缠绕其上,弓弦银白若霜。



    弓是好弓,不过在许小松等高手眼中也就那样,毕竟真正的神弓,给柳镛,他也拉不开。



    章添霖倒是问了句:“好俊的一把弓,不知叫什么名字?”



    柳镛满是自豪地答道:“逐日弓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