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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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攻坚(3)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四天过去了……没有任何进展。

冯德明那边,第一天打来两个电话,第二天打来三个电话,到了第四天,谁也记不清他究竟打了几个电话。

看得出来,老头子真的是着急了,十五天的办案期限摆在那儿呢,到时候破不了案,下面的人要受处理,冯德明的面子也不好看。

李强是最急躁的,几天下来,无论怎么问,董守业反来复去的就是那么几句话。

如果抓到的是个小偷流氓什么的,估计他早就控制不住要动手了,揍两下解解气也是好的。

可是,他面对的是,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是一个尚且在职的正科级干部,还是一个军功章满身的退役军人,无论是哪一点,都不允许他这样做。

何况,他也是军人出身,公安队伍,本来就是退伍军人最集中的地方,部队的情结是所有退伍军人都无法割舍的。

工作的时候当然不能感情用事,但李强在了解了这么多董守业的情况以后,心里甚至隐隐地盼望,如果这一切不是他做的就好了。

有时,他甚至对那些摆明了的事实产生了怀疑,但他又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以董守业的能力和智商,绝不会因为什么维护投资环境的问题就给杨鹰提前办证。

而且,他所说的话看起来是能自圆其说,但绝对经不起推敲。

贷款的时候,他应该很清楚地知道杨鹰是在空手套白狼,按他的说法,证书他并没有交给杨鹰,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有挽回的余地,为什么要担那么大的风险去帮他贷款?如果没有利益的趋动,白痴也不会这么干,何况是精明能干的董守业。

他那句给投资商提供便利的托词,鬼都不信。

问题是,现在一切都是死无对证,审批人,总帐,出纳,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务上的三个经办人,已经全部死亡,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公司帐上,明明白白地被杨鹰提走了两百万,用途不明,不在他的手里,又能到哪儿去呢?想想作案人的手段,李强也不由得暗自心惊,真他娘的狠啊。

后来被杀的两个人,的确是帮助杨鹰办理了提款手续,但这笔钱究竟是什么用途,他们未必就十分清楚。

董守业这么干,绝对是斩草除根,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摆明了是要对抗到底了。

袁小刚也在犯愁。

显然,对困难的估计是不足的。

四天的连续审讯,没起任何作用,这是袁小刚前所未见的。

在他的经验里,还没遇上过能够三天不张嘴的人。

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审讯的是一个镇的党委书记,土皇帝当惯了,刚开始的时候,态度特别嚣张,和办案人员硬抗,还骂骂咧咧的,把办案人员给惹急了,手段加倍儿地狠。

还没满48小时,就主动要求办案人员拿笔和纸给他写交待材料,几个坏小子愣是装作没看见,差点让那个家伙精神分裂。

董守业倒好,四天下来,居然还是那一副崴然不动的军姿,跟刚进来似的。

这特种部队都是怎么训练人的呢?这还是人吗?对这一切,蓝煜星都看在眼里。

想让董守业开口,办法不是没有,但他不能用,至少现在不能用。

以前在惩办那些贪官的时候,范志杰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特别是遇到那些出卖国家利益、群众利益谋取私利大肆挥霍荒**无度的家伙,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常常让林正祥乍舌不已;但是,他也有仁慈的时候,有时甚至会把原则抛在一边。

那次查沈阳远华走私案的时候,有个涉案人员,是个小人物,拿了人家十几万块钱,后来了解到,这个人胆子比较小,不敢不要,又不敢踏踏实实地花,一直是把别人给的钱偷偷地存进廉政帐户,最后拿了两笔,只是因为他的孩子得了尿毒症,需要那份救命钱。

而且,他本人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

最后,范志杰连钱都没追就把人给放了,还给他做了假材料,说他很廉洁,不但把所有的脏款上交,而且主动检举揭发,又把几封匿名的检举信也安在了他头上。

后来,这家伙就成了内部了解的出污泥而不染的典型,虽然出于他的安全考虑没有宣传他,但几经调动,现在已经由当初的一个海关的小办事员提到了副处级。

因为这事,最坚持原则的林正祥和他大吵一通,但最后也不得不妥协。

当然,这种事情也仅限于他们两个人知道。

现在,面对董守业,虽然蓝煜星也认为,董守业肯定是拿了钱了,但是,他分析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从表象上看,董守业是耐得住清贫的人,这些年来,如果他经不起**,早就应该以身试法了,不会等到今天,那他拿这笔钱,肯定有他的苦衷。

如果是这种情况,如果把杀人灭口的事抛开,以他的性格,这个案子交给他办,他很可能会网开一面的;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董守业城府极深,内心贪婪而不露痕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了。

不过,在一切还没有显山露水之前,蓝煜星决定按兵不动,他在等着北京和部队里的两组人员的调查结果。

这时,袁小刚过来了:“小蓝,你过来。”

蓝煜星跟着袁小刚进了一个房间,正好林清雅也来了,李强还有两个风尘仆仆的公安人员正坐在房间里。

原来,是到部队调查的那一组同志回来了。

李强开口了:“你们汇报一下情况吧。”

其中一位开始汇报:“首先汇报领导最关心的内容,我们这次调查,没有拿到对破案有帮助的重要证据。”

长期在刑侦一线工作的的干警,说起话来就是这个风格,决不卖关子,决不罗嗦,先把结果说出来再谈其它的。

李强自然熟悉他们的表达方式,点了一下头:“接着说。”

“董守业在部队的工作经历比较复杂。

三天来,我们从上往下,从旅机关开始,一直到他上军校前所属的连队,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明察暗访,带着的问题是领导交待的,看有没有可以为他出入死的部下和兄弟,答案是,无数!”一句话,说得几个人目瞪口呆:怎么会是这样?“连队,军校,再回到部队,几经调动,董守业的带过的兵有多少,我们两个人根本统计不出来,而且,据我们接触到的董守业的老领导、老战友讲,只要是跟董守业干过的,特别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人,不能说全部,但大多数只要董守业吱一声,他们绝对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过,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已退役,分布在全国各地,无法逐个排查,所以我们才回来向组织汇报,如果需要排查的话,必须加派警力,并取得全国各地公安部门的配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