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符箓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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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无题

    枯槁儒士急匆匆将少年送出书院之外,可见眼角有泪痣的红衣女子正应了那句戏言,“女人是老虎。”

    常久本想是随意在镇子上逛逛借以一抒胸中的郁气,可不曾想这随意逛逛都能遇见不寻常的事情。

    站在原地的常久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吐出,他朝着书院大门作揖喃喃道:“小子拜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红衣女子莲步轻移,纤纤素手在书柜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寻找什么。

    枯槁儒士奈何不得红衣女子,只能任由女子翻找,不多时,红衣女子面色一喜,似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沧桑古朴的书籍封皮上书就“山河地理志”五个字。

    “有人借此方天地布局,你可知晓?”女子随意翻开手中的古籍,走马观花一般浏览道。

    枯槁儒士送走了道袍少年,原本因女子到来而悬起的心终于是放进了肚子里,他缓慢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看着红衣女子说道:“大势所趋,难以违逆。”

    红衣女子面有慈悲,她停止翻书,随意看向坐在一侧的枯槁儒士说道:“可惜了张道临那老家伙。”

    枯槁儒士双手扶桌,双目浑浊看着面前不知何物感慨道:“秦已成势,天师力有不逮,这由大秦于甲子之前布下的大网,终会将网内之人一网打尽,你我皆不例外。”

    名叫余戏同的红衣女子轻笑一声,她看着手中古籍的某一页喃喃道:“那要看他李其斤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余戏同将古籍一页摘下随手一甩,屋内光影交错,福禄镇全貌瞬间便出现在枯槁儒士面前,他从未见过如此术法,能将原本平整的一幅画变得如此立体。

    余戏同走进光影,她双手虚空一拉,小镇外一处偏僻的地方如枯槁老人的双目一般骤然放大,盘坐于溪边巨石的一人面容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盘坐于巨石上身着锦服的瘦弱男子像是感受到了来自红衣女子的窥探,他抬起头斜看天边微微一笑道:“余姑娘,好久不见。”

    在枯槁儒士屋内窥探天地的余戏同看着来自锦服男子的调侃莞尔一笑,她屈指一弹影像中锦服男子的额头说道:“又调皮了。”

    远在镇边的锦服男子骤然一个趔趄,身形不稳跌下巨石,一身锦袍尽是污泥,玉冠飘飞,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男子心中气郁难平,他骤然起身怒目而视,他冷笑一声朗朗道:“多谢姑娘赐教!”

    余戏同两手随意背在身后,一步踏前,身形突然出现在锦袍男子前,她的个头不及锦袍男子,只的仰视男子轻笑道:“记吃不记打呢。”

    眼前的红衣女子虽是仰着头,可李其斤却有一种被上苍俯视的感觉,那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蝼蚁,像那撼树的蚍蜉,更像那芸芸众生。

    这对于自视清高的李其斤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打击,他猛地后退一步双手平伸如揽日月,双眸怒睁大笑道:“甲子年前败于姑娘之手,晚辈心有不甘,如今秦势已成,李其斤愿借秦势,再与姑娘一战,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他虚空一抓,一团光球凝于指掌间,他将光球抛向余戏同说道:“这第一局,是我赢了。”

    余戏同接过光球,球中一缕残魂气若游丝,她看向李其斤说道:“吕不为所说不错,李斯其人,过于斤斤计较…真是阴狠毒辣呢。”

    李其斤大袖一挥笑道:“承蒙先生器重,我李其斤才有今天,为报先生之恩,我愿承这不算骂名的骂名。”

    余戏同将光团收入袖中转身道:“不急,日子还很久。”

    话音刚落,她的光影崩散如尘。

    独留李其斤留在原地面沉如水。

    枯槁儒士屋内,余戏同随手一挥将光影驱散,随后将古籍抛向枯槁儒士道:“走了。”

    枯槁儒士施礼道:“不送。”

    余戏同摆了摆手道:“总有你求我那天,拭目以待。”

    说罢,余戏同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

    走出如意巷的常久心思重重,莫名其妙地被人赠送两字,虽说对他的修行大有裨益,可是福是祸,常久尚未清楚。

    不过让常久更为惊疑的不是枯槁儒士,而是那一袭红衣,在她的身上,常久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意兴阑珊的常久有些疲乏,不想在街上游荡的少年决定回客栈休憩一番,可走入客栈的常久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三师兄?”

    身着一身素衣只以木簪束发儒生模样的年轻人听见呼唤回过头来,正是符禺观的三弟子,陆通。

    陆通放下酒壶面色一喜,连忙摆手道:“小师弟!”

    常久步履匆匆走入大堂来到陆通身旁坐下,溢于言表的笑意让他看起来不在那么暮气沉沉,“三师兄你也来福禄镇了?师父还好吗?”

    小师弟急切的问询让陆通面色不由得一沉,不过片刻他又恢复如常,依旧笑意盈盈,他饮下一杯酒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好的很,正在观内闭关,倒是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常久不知道三师兄到底是不是有所隐瞒,不过他选择相信三师兄,常久只希冀符禺所遭之祸,不似他想象中那般。

    常久自三师兄手中接过酒杯径自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不胜酒量的他醉眼朦胧,两抹坨红攀上他的脸颊,他长呼一口气,醉倒在桌上。

    陆通好笑地摇了摇头,将常久的手掰开拿出酒杯,与此同时,正在后厨忙活的魁梧汉子叶凡掀起麻布帘子走至大堂,大汗淋漓的他二话不说夺过酒壶对着嘴满饮一壶。

    叶凡一抹嘴,直呼“酣畅”,他这才低头看向素衣儒生,不过一旁的少年倒是将他的目光尽数吸引过去,“一杯?”

    陆通笑着点了点头。

    叶凡单手叉腰无奈道:“这小小年纪酒量如此差,这以后可怎么在社会上混?”

    “社会?”陆通疑惑道。

    叶凡面色一滞,略有尴尬地笑道:“江湖…我说的是这江湖。这以后出门在外,若是一杯就倒,该错过了多少人间美事,尤其是那洞房花烛…”

    言至于此,叶凡与陆通相视一笑。

    余戏同站在如意街旁的一处小摊前正挑选着供人把玩的小物件,叶凡的话飘进她的耳朵,引来她娇羞一笑,看的那小摊贩口水直流。

    “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