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回
“我虽然当年还不算是琥珀的正式成员,但是……我也明白一点,琥珀是璐璐安殿下专属的卫队,那么,去执行璐璐安殿下的命令,就不该抱有任何的埋怨。即使为了她丢掉性命,那也不应该有所犹豫吧。”
库弗林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异常的忠心耿耿,跟他的外表给人的不靠谱形象完全相反。
“哼,愚忠吗……”维梅尔面带着一丝冷笑,睥睨着库弗林。
“我不懂什么是愚忠,只不过,让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听从她的一切命令,哪怕是要我去死,丢掉自己的这条性命,也应该在所不辞。”库弗林说完,昂着头,斜视着维梅尔。
“莫非你想说的是,作为当年的一个预备成员,你的忠诚度和觉悟远在我这个琥珀的元老级成员之上?”维梅尔讽刺的看着库弗林。
“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库弗林叹了口气:“只不过……你再好好看看这个家伙吧。”他一手指向站在一旁略显局促不安的璐璐安
。“她的变化难道还不够大吗?像你这么聪明厉害的家伙,又怎么会猜不到她为何变化会如此大。想到这个,你觉得还应该斥责她吗?”
璐璐安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库弗林,这个一向有些慵懒的男人,这些日子以来却是一直保护着自己。
维梅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表情从之前的炽热变得柔和了起来。
“维梅尔前辈,殿下她……这些年来遭遇的事情也许比你想象的更加凄惨,如今她还能平安无事的站在我们面前,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即便你对她之前再有什么不满,你也不应该再用言语去伤害她,刺激她。”安小声的对维梅尔说道。
维梅尔其实早就从璐璐安的外在,以及她的细微动作中有所察觉:如今的殿下,不仅完全失去了当年的傲气,也被消磨得失去了年轻人应该有的那种**……虽然如今看上去更加理智,更加冷静,但想必付出的代价一定超乎想象。即使他没有听到过某些流言,但也明白,这个世界对于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女,会是何等的残忍和现实。
只不过,当年因为璐璐安的决定,一百人以上的同伴失去性命,这令维梅尔十分愤慨,本来他也该遭到处刑,但由于他在琥珀中的地位太过于特别,有不少的势力都想要挖走他,这才给了他一个安全期,直到弗鲁西斯登基,他才获得了释放。重获自由的维梅尔并没有参加任何一方的机构,而是选择了隐居在圣地葛罗亚的附近。
“对不起,殿下。”维梅尔向璐璐安道歉:“刚才的话,实在是非常无礼。”
“……没有关系。”璐璐安看着维梅尔,她可以明白,像维梅尔这样一个性格激烈的人,那么多的同伴、朋友因为璐璐安当年的一个决定而窝囊得遭到处刑,任谁也会因此而埋怨璐璐安的吧?
“刚才在下之所以会贸然出手攻击,是以为你们想要破坏这块墓碑,还请殿下降罪。”维梅尔说完,看向了那块镶刻有璐璐安名字的石碑。
“……原来如此。”库弗林恍然大悟,他刚刚的确是做出了打算踢碎石碑的举动。
“不过,现在来看,它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毕竟真正的殿下根本就没有死。”维梅尔说完,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维梅尔……”璐璐安用她那柔软的声音说道:“这些年来,都是你在这里照看我的墓碑吧?圣地外面虽然因为荒废而变得杂乱,但墓碑附近却十分干净整洁,而且……我看这块石碑上面连一丝灰尘都没有,都是你在打理的吧?如果你真的那么痛恨当年错下决定的我,那么你应该不会做到这种程度才对
。”
维梅尔轻轻哼了一声:“……你别误会了,当年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在心底原谅殿下。只不过,以为殿下真的不在人世了,所以才不忍心看着这个地方变得彻底荒废。其实,这里面根本也没有什么骨灰,只不过是一个空的墓穴而已。”
“谢谢你,维梅尔。()”璐璐安对着维梅尔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少女完美无瑕的五官,以及她那甜美的笑容,一时间令维梅尔有些无法移开视线……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到璐璐安殿下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在他的印象里,璐璐安只会对弗鲁西斯露出巧笑嫣然的模样。
“……维梅尔前辈,现在璐璐安殿下打算前往北方,去找弗鲁西斯陛下查明当年事情的真相,也许过不了多久,琥珀的旗号就能正式复兴,你也跟我们一起吧?”安对维梅尔提出了邀请,维梅尔的魔法相当厉害,有他在的话,简直如虎添翼。
“……我已经对这些不感兴趣了。”维梅尔摇了摇头,他看向露出些许失望表情的璐璐安,充满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殿下,可是,在下目前实在是没有那样的心情。也许,等以后,殿下真的将还幸存的琥珀旧部都召集回来的时候,在下也会回到殿下的身边,继续听从您的调遣。”
“这,的确不能勉强呢。”璐璐安心中大呼可惜,但表面上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爽朗而洒脱的笑容来,“我想我会用今后的行动来向你证明,琥珀是一定可以得到复兴的。”如此一个强大又帅气的魔法师,可惜他不愿意再次成为璐璐安的部下,实在是非常遗憾的事情,璐璐安心中无比惋惜。
“殿下,这个……请你拿回去吧。”维梅尔刚刚退到一边的时候,似乎从墓穴的位置打开了某一个机关,随即从里面取出了一套蓝白相间的靓丽衣裙,质地是松软柔滑的雪缎,从制作工艺来看可以说是绝品,而且还有明显的魔法加持痕迹。
“因为当年弗鲁西斯陛下执意将殿下你的墓碑迁到此处,但其实根本找不到你的遗骸,所以就用殿下以前经常穿着的服饰做了一个衣冠冢
。现在,该是它物归原主的时候了……”维梅尔将衣裙递到了璐璐安的面前:“这是殿下当初作为琥珀的首领,号令利西亚最强的特殊部队时,穿戴得最多的法袍——生命之恩。”
安惊讶的叫道:“这件长袍,维梅尔前辈你居然还留着?我还以为它被收缴以后,就被别的人抢走了呢!”
事实上,安并不知道,为了这件法袍,维梅尔可是亲自去找到弗鲁西斯陛下,在弗鲁西斯还算顾念旧情的情况下,才把这件法袍从西蒙娜手中夺了回来。
生命之恩法袍,这是被赋予上古魔力的类似“神器”级别的服饰,它不仅拥有光鲜靓丽的外观,而且其实用效果相当优秀,能够抵御绝大多数战术级魔法的伤害,即使是不会使用魔法的人,一旦穿戴上它,也可以隔绝几乎全部的精神方面魔法控制,这是当时为不会使用魔法的璐璐安专门量身打造的长袍。
“请殿下穿回它吧。”维梅尔再次说道。
璐璐安双手接过这一套非同一般的长袍,它质地轻盈,但所蕴含着的魔力流动,哪怕是不懂魔法的人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
“谢谢你,维梅尔。”璐璐安点头向维梅尔道谢。
“您根本不必向在下道谢。”维梅尔恭敬的低头说道,即便他明说了不愿再次成为璐璐安的属下,但依然遵循着对于主上的礼节。
“不,道谢是应该的。你能替我保存着这个,实在是非常感谢呢。”璐璐安嘴角挂着一丝喜悦的微笑,她能从质地中感受到这件法袍的珍贵价值。
“……”维梅尔无言的看着这个少女,她依旧如当年那样青春年少,岁月似乎根本没能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然而,少女的确变化了许多,她的长发变成了银白色,身材似乎也有一些改变吧。而且,那一抹明亮的微笑,简直难以想象那会是当年的璐璐安殿下。
“维梅尔,我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璐璐安,所以……即使你并不对我抱持信心,但我也依然会努力证明我的改变。”璐璐安说完,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来,“无论过去的我是什么样子,我也会坦然去面对,而今后的路,我会凭借自己现在的力量,去主宰未来的方向!”
“殿下……”安和库弗林都露出了一种欣慰的表情。
该说什么呢?也许只有一直保持着现在这样子的自信,璐璐安才能令他们感到一种放心吧
。既然他们已经选择了继续跟随璐璐安,那么璐璐安只要如此自信,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害怕的,跟着少女,勇往直前!
“……很好。”
维梅尔说完,已经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他不想再去多看璐璐安一眼,少女那明亮而自信的表情,令他感到眼睛有些刺痛。那真的是以前的殿下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猜想了,尽管事实证明她就是璐璐安。古辛。克罗塞尔。但那样子的表情,即便是维梅尔,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双眼眸中闪耀着的……是犹如男人一般的坚强和执着。
维梅尔有些害怕,他若是再多看几眼,也许会放弃之前的决定,毅然选择重新回到璐璐安的麾下听从她的调派。
不行!
他心中暗暗的摇了摇头:不能选择继续了,因为他并不看好璐璐安殿下……不管性格或外表怎么的改变,她依然是璐璐安殿下,人的本性岂能是如此轻易改变的?他宁愿选择默默的在远处关注着璐璐安,保护着璐璐安,也不会选择继续盲目的跟随她,听从她。
“殿下,在下祝您武运昌隆。”
维梅尔转头说完,他的身影便犹如疾风一般,迅速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等着吧。”璐璐安看着闪身消失的维梅尔,嘴里小声的呢喃道:“会有一天向你证明一切的。”
“殿下,”安说道:“维梅尔前辈是一个非常忠诚的人物,也许他现在只是暂时性的想不开而已,今后他一定会回到殿下身边的。”
“嗯……”璐璐安点了点头,她也有这个自信。
只有库弗林轻声嘟哝道:“只不过是个执拗的人而已……”
璐璐安听了这话,忍不住又露出一个笑容来:是啊,执拗的人,才最有价值去改变他的观点,她要想那个人证明,自己能做到的!即便过去多么的惨不忍睹,她也要走出一条更加精彩的人生道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