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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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再逢雨点

    接下来数次比武,陈晟连战连捷,挺入复赛。林超和张飞等靠脑袋吃饭的人在文斗场上也都轻松取得胜利,顺利晋级。初赛因为选手众多,一直举行了十多天,才开始复赛的进程。

    周力和他两个儿子因为要代表周家参加会议,所以都去了会场,留下陈晟在家休整了很多天。趁此空闲,他窝在周府,刻苦研习《智者家书》。那晚在祠堂发生之事,他有意识地回避掉,不愿再去回味那种无比恐惧之境。而他一忙起来日常生活,在祠堂中所体验到的痛苦就再也不会想起来了。空空的脑海中只剩下牢记在心却难以理解的《智者家书》。

    还有《绝欲心经》和《器经》。三大奇书同修,恐怕落荒大陆堂皇几千亿人只有陈晟有此待遇。他钻研到忘我之境,却隐约发现三大心经竟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惊奇地发现,《器经》在前,主御物,《智者家书》在中,主明智,《绝欲心经》在后,主定心,三本书可连成一本。自然连贯,中间甚至不需要过渡的文字。真是一个惊天大秘密,难道三大家族在非常古老的年代时有什么联系?或许他们同出一门又因变故而分道扬镳了。

    陈晟将这个秘密留在心底,暂不去想,只专心练功。练到后来,还是受《绝欲心经》的影响,他越要断绝意志,意志就越强烈。他的欲望急需排泄,很自然地就想到周雨琪,每到苦闷而无法继续练功时,就不自觉地去了周雨琪那里。

    周雨琪也乐于接受他的热情。经过几年的成长,她仍是个天生丽质的少女,又多了成熟女人的气息,这让陈晟更加迷醉其中。只是每次欢爱之后,陈晟的欲望如同旺盛的炉火,周雨琪的身体却如一碰就燃的薪柴,只把那炉火越烧越旺。若想排泄欲望,只好等到薪柴烧完。

    到复赛,陈晟赶到了会场。复赛的选手经过初赛的考验,能力自然要比连初赛都没过的选手强出几分。不过因为他初赛过得容易,其他选手不知其底细,也摸不透他修为的高深,他们深知比赛的残酷,便觉得此人更难对付。当然也有很多不明就里的,只道是陈晟赢得侥幸,修行却不见得很高深,更愿意碰上陈晟。

    陈晟复赛的对手,正是一位对他的修行看不太上的选手。刚上擂台,对手就不断地挖苦他,企图通过打击他的自信心,让他不战而退。

    那对手的坐骑,是一条大黑蛇,吐着骇人的红色舌头,不断分泌毒液。

    陈晟在开始上台的时候,就留意到对手带着一个高达四五米的黑色大包裹。包裹里面,应该是些活人,因为他看到对手刚刚将一个人活活咬死,然后从脖颈上吸干他的血液,吸到只剩下一具干枯的僵尸,再把那僵尸重新扔进包裹,引得包裹里面一片鬼哭狼嚎。

    他忽想起在精灵古殿前,李木带着一群面容阴煞、骑剧毒恶兽的人跟方绍抢弓,皆是魅血门人。而前方对手的气场,正与魅血门人如出一辙。

    同时,他很自然地就想起了万喜生,那人和万喜生的修炼方法别无二致,让他有不寒而栗的感觉,心中忿忿抗议,此人滥杀无辜,竟然也有资格参赛?难道八位族长就不管管吗?

    主席台上,临风立于上空的八位族长,对那人的行为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早就习以为常。陈晟知道对手有李家庇护,怒从心起,发誓今日不杀此人,决不罢休。

    比赛开始,陈晟决意先下手为强,趁对手轻敌,先占上风,将战士刀烧得泛着耀眼的金光,直刺对手心脏。

    对手十分看不起陈晟,突然见尖刀势头如此凶猛,自己却还没有准备齐全,无法和他形成对攻之势,急忙压低重心。胯下的大黑蛇也知主人的意思,整个身子往下一顺。他顺势身子往后仰,惊险地躲过陈晟的刀刃,但没有躲干净,让刀上的火焰烧到了头发。

    那人痛苦大叫,知道火势凶猛,稍微迟疑,就可能把自己的身体一并焚毁,于是当机立断,双手忍痛插入火中,将头发连着头皮拔了下来,扔在台上,而他的头顶没了头皮遮挡,又白又红,鲜血淋漓。

    陈晟一击得逞,要乘胜追击,却见大黑蛇长叫一声,吐出恶臭毒液。他知液体中必含剧毒,便发出个巨大的能量波,想要凭借能量波的力量,将飞来的毒液震开,但令他吃惊的是,一团毒液竟然穿过能量波,势头不减,继续向他飞来。

    他反应极快,忙躲开,用刀面遮住脸。毒液如寒风,从他脸旁划过,还有一些打在战士刀上。要是没有刀面遮挡,恐怕毒液已击中自己脸颊。而战士刀上,一小撮毒液在烈火的焚烧下,瞬间化为蒸汽。但刀面上沾有毒液的地方凹凸不平,分明已被毒液腐蚀。

    他惊魂未定,这把战士刀削铁如泥,为陨铁打造,硬度在整个大陆都是一等一的,却被一团小小的毒液差点腐蚀掉,真没想到大黑蛇的毒竟如此凶煞。

    两人都已知晓对手的厉害之处,交战几十回合后,节奏放慢,静待对手犯错。那人双手因硬将着火的头发拔掉,已变成两只焦炭爪子,指挥大黑蛇,口吐毒液,或摆动蛇尾以缠住对手后勒死。陈晟不敢掉以轻心,不断迂回,偶尔持刀袭击对方,也都让对手躲开。

    陈晟想,只要近对手身,令他坐骑的功夫无法施展,必能取胜,于是他在对峙中,慢慢向对手靠拢。

    那人知道他的意图,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让他更近一步,然后趁他身体前倾,摆动蛇尾,迎面扫去。陈晟的身体因为惯性,刹不住车,当面被大黑蛇蛇尾扫到,跌落在地,口吐鲜血不止。

    对手这时才将战局扭转,占了上风,欲趁陈晟受伤,一击致命,于是令黑蛇吐出毒液,想把他活活毒死,但关键时刻,大黑蛇却掉了链子,一口毒液怎么吐都吐不出来。

    “你奶奶个熊,紧要关头,你却没油了,赶紧给我去灌油!”那人一只烧焦的手发狠地拍打大黑蛇的头,拍得大黑蛇眼睛一睁一闭在发懵,然后听话地跑向台下的盛着活人的包裹。蛇尾随意从包裹里缠住一个人,往口里送。原来大黑蛇因为连续吐毒液,吐得一滴不剩,再也分泌不出来。它的主人连忙让它吃一个人,填饱肚子,好尽快恢复毒液的分泌。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陈晟远远见到,正要被大黑蛇吞入口中的人,不是雨点吗?他长啸一声,顾不上伤痕,救人要紧,手持大刀,势不可挡。

    大黑蛇见他气势汹汹地飞过来,怪叫一声,扔下雨点,飞回台上。

    陈晟见到雨点,忙问道:“你三叔呢?”

    雨点说不出话来,用手指了指乘活人的包裹。

    陈晟于是走到包裹前,不顾台下众人的议论纷纷,忍着包裹的腥臭恶心,将鲜血淋漓的何金儿揪了出来。

    “还好,活着。”陈晟安顿好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何金儿,正要重新上台迎敌,但蛇尾早已飞来,又是一扫,将他连同何金儿扫出几十米之外。

    陈晟没有任何准备,被蛇尾再次击伤,忙爬起来找何金儿,只见何金儿已成一坨肉泥,暴毙而亡。他看到何金儿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大喊,内心癫狂,面孔骇人,战士刀高举,一跃而起,劈向对手。

    对手坐在蛇身上,慌乱中,眼见要被大刀劈成两半。但危急关头,大黑蛇奋起,将陈晟缠住。黑蛇力气颇大,他被蛇身缠住不能动弹。

    刹那间,对手以为要得胜,正要释放一道血阵,将陈晟困杀,却没想到,大黑蛇手忙脚乱,只缠住了他的躯干,没有将四肢一并缠住。陈晟拿刀的手还在蛇身外呢。

    于是他举起刀,一刀就将蛇身切开。黑蛇顿时一命呜呼,身体中的鲜血如喷泉四溢。

    那人见黑蛇已死,只好孤注一掷,顷刻间凶煞的血气充满空气,他大叫一声:“万绝血阵!”

    陈晟冷漠地看着他,口中轻吐四字:“小儿把戏!”随后,腹中运力,至刚至阳的火舞如同在骄阳下绽放的向日葵,喷涌而出,将所有血气焚烧至尽。然后,那位对手,也在烈火中化作了空气。

    “本轮比赛胜者,陈晟!”裁判员的声音在烈火中响起。

    陈晟带着雨点,找一块布做成包袱,静静地将何金儿已成碎肉骨头的尸体捡起,放在包袱中,在人群喝彩声中离开了广场。

    何金儿的血滴答滴答地从包袱中渗出来,流了一路。陈晟紧绷哭脸,问周猩猩道:“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修炼如此邪恶武功的人,也能上台竞技,难道都佑国选拔官员,不看个人修养,只看修行大小吗?”

    “世上什么人都有,以前这种人绝不可能上得台面,可是现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慢慢适应吧!”周猩猩答道。

    “到底是天地不仁,还是我不仁?”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不讲理地闯入,半路杀出来一个面色红润的老者。

    “呵呵,有趣,你在台上风光得很,台下可得有人好好找你算账,这不,马上就来报应了吧。”老者身旁闪出个李家大少爷李木,朝陈晟说道。仿佛他只是一个过路者,打着牙祭,踮着脚,一笑而过,将一团人抛于脑后,离开了。

    “活血老祖!”周猩猩惊噫一声,他知道来者不是善茬,那可是魅血门的掌门,将阴煞功夫练到极致的人,但他还是强硬地招呼道,“陈晟,打他!”

    “陈晟小毛贼,还我徒儿命来!”活血老祖厉喝一声,一记厚重无形的活血印已从手中发出。

    陈晟素来不知青谷城竟有此种恶俗,台上大仇台下报,不由痛心后悔自己当初只顾台上一时爽,如今面临台下火葬场。只见活血大印迎面而来,下意识地用尽十成力气,生出金火相挡,企图用对付活血老祖被杀死的徒儿相同的法子,将那乱跳的漫天血珠焚烧至尽。

    殊不知活血老祖当初吸干了多少无辜生灵的血,只为攫取他们身体中那丝勃勃生机,将其融入血印之中淬炼,才练就这杀气通天的活血印。血印中的每一寸血珠都如一个活蹦乱跳的灵魂,将死者的仇恨化为喷薄的怨气,急欲发泄在攻击目标身上。

    果然,受陈晟金火的煅烧,血印不仅没有被烧尽,反而其中那些灵魂似的舞者更加张牙舞爪,不仅不怕金火,反而将火势据为己有,更加旺盛。

    血印一击即中目标。陈晟如同挨了一记闷棍,阵阵晕头涨脑之感席卷而来。他早预料到活血老祖的招数要比他的徒儿厉害,却有些轻敌,没想到自己的金火如此不堪一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血印打中。个中痛苦滋味,只得强行忍受。只觉浑身乏力,经脉断裂,外表看似毫发无伤,但其实血煞之气已侵蚀周身,非同小可。

    活血老祖见状,自是信心十足,再出一掌便能将其结果了。于是,毫不客气地,又一记活血印已然发出,且更加猛烈而气势凌人。瞬息之间,陈晟意识到此刻自己的意志绝不能有一丝懈怠,匆忙运起《炼性心经》。他知道金火已阻止不了活血印中血煞之气的前进,何不用疏导之法,将煞气引入体内,而后再借自己修《炼性心经》积累的浩然正气,将侵入的煞气化于无形?

    于是他任凭那活蹦乱跳的漫天黑血拍打身体,如一个跟鬼子决战的战士屹立不倒。蔓延的血气如水蛭一样钻入了他的肢体血管之中。他此时的感觉真像一个喝了一桶农药的醉汉,脸涨得通红,红唇肥大如火腿肠。他只觉身体又麻了几分,越发不受控制,致命的毒药刺激着自己的神经系统。但还好,这一掌,他挡下来了。

    “没死?”活血老祖觉得不可思议,但他还是得意大笑,“哈哈,被我千万种毒药噬脑的滋味,可爽了吧,那我就加大剂量,再猛烈些!”说罢,他手一指,胯下的大腾蛇舒展一下身子,而后张开大嘴,发出犀利的尖叫。他想,再让大腾蛇收拾陈晟几下子,即便他能强撑一时半会儿,也必会被万毒穿心而死。

    周猩猩知道陈晟已是剧毒之体,却也无法,一筹莫展之际,忽见雨点还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便悄声对他说道:“你看你二爸为了救你,受如此大苦,你是怎么进了魅血门贼窝里的?”

    只见雨点眼噙泪水,流出的泪将他的蓬头垢面洗干净些,仰头呆望,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难道已被吓成哑巴了?”周猩猩自语道,又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雨点和已成一团肉浆的何金儿,从口袋中翻出一个钱袋子,掂量一下,仔细数出来三个小银块,轻声说道,“额,城南有块墓地,我给你点钱,从大街东十字口的棺材店买口棺材,然后弄辆手推车,推着棺材往城南走,走到墓地边上,就找个地方把你三叔埋了吧,要是不认识路,就逢人问。”

    雨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想努力“嗯”出来,却仍静默无声,只好擦干眼泪,偷偷小跑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陈晟这边仍在和活血老祖大战。腾蛇已然出场,庞大的身躯刮起阵阵旋风,仿佛那旋风中也充满着毒素。腾蛇气势凌人,挥动蛇身,张开獠牙利嘴,已和陈晟打了十几回合。陈晟体内之毒越积越多,对身体的控制更加力不从心,只好竭力和腾蛇周旋,在空中上下迂回。此间活血老祖发出数记血印助威,全部打中目标,其中毒素全部射入他体内。此时的陈晟唯有一丝半点的意念属于自己,控制着他臃肿的身体,来和腾蛇以及活血老祖纠缠。

    他已是万毒之体,浑身虚弱无力,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痛楚,大脑不断地给出唯一的信号——让自己的身体睡去,所有器官,包括血液和神经都停止运行。他甚至连双眼都难以睁开,但他知道,一旦睡去,就永远无法再醒来了,就已经打开了永恒的黑暗之门。他的仅存意念告诉自己,唯有挣扎着坚持下去,才有一丝希望。

    腾蛇在扭动盘旋,将他麻木的身体重重拍在地上,然后用蛇身将他紧紧缠住,企图活活勒死,再张开血盆大口,吃一顿人肉大餐。活血老祖得意地想着,腾蛇吃了这种修行颇高的身子,必然也会修行大涨。

    但是,率先张开嘴的,却是陈晟。竟然是他先咬住了腾蛇的颈部!原来,腾蛇以为他已被勒死,即便不死,也因剧毒充盈其全身而无法动弹,便放松警惕,原本紧紧缠绕的蛇身也松了些。陈晟便趁机用尽最后一点可控制的力气,一跃而出,跳到腾蛇颈部大动脉处,张开大口,狠狠咬去。

    伴随着剧烈的呻吟声,腾蛇的身子渐渐软了,摊在地上。陈晟双手紧抱它的身体,将它压在身下,咬破它的颈部动脉,大口吸吮,咕咚咕咚地将蛇血喝下。

    此过程不超过三秒,蛇身如同开了大口子的气球,迅速蔫了。活血老祖一时反应不及,竟然呆住了,待他反应过来,陈晟已经腹胀如大缸,将蛇血全部吃完。当然做完这一切,他已经不堪一击,一个不会武功的凡人也能将他杀死。

    活血老祖自然气愤难当——一条伴他几十年而所向披靡的大腾蛇,一个宝贝徒儿的性命,竟然都折在这小子手中,只见一记凌空破血掌打下来,正马上要了陈晟的命。

    此时,救星出现,一位标致的白衣男子凭虚而至,乃都佑国当朝太子郑如水,伸出剑,将那凌空破血掌挡下。

    活血老祖见郑如水坏他好事,更气上加气,但来人毕竟是太子殿下,他只好强敛怒气,道:“此乃老夫与陈晟小儿的私事,还望太子殿下少管闲事。”

    郑如水没理他,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忽道:“咦,今天天好,我正要到这里的街角水果摊,买俩苹果给我媳妇吃,但卖水果的张阿姨呢,今天怎么没来——是不是让你给吓跑了,青谷城可不是随便哪个地盘都能打打杀杀的地方!”

    活血老祖听了,心道,管他鸟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一招,陈晟不就死了?于是他趁郑如水看着天发呆,暗中出招,力图将陈晟打死了事,眼见得手,突见一记熊熊烈火直冲眉心,忙收掌,退后半步,惊险闪过,知道是郑如水出手相救,愈加气愤,颤抖的手指着郑如水,脱口叫道:“你——好,老夫就先见识见识郑家《明心经》的厉害!”他为替徒儿报仇,连郑家也不怕。

    “你还是先见识见识我周家劈空神焰掌的厉害吧!”却见又一人破空而入,正是当朝宰相周天淼。郑如水见到周天淼,拱手作揖呵呵笑道:“天淼兄,你也来私访人间民情吗?”

    周天淼笑道:“是啊,如水老弟,这不正好抽空出来散心,见此处热闹得很,便过来了,却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眼皮底下搞事!”

    活血老祖见势不妙,绝非二人敌手,只好将心中怒气咽下,灰溜溜地走了。

    郑如水和周天淼二人又寒暄一阵子。陈晟已经气衰力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中怒道,你们再不扶我去疗伤,我可就死了,故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周猩猩也看不下去了,急道:“你们俩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看戏的,还不快带陈晟去宫里找太医!”

    郑如水不慌不忙地道:“宫里的太医都是些摆设,医术不高,天下医术最高明的,是吴家,可吴家人会救他吗?就算吴家人出面,我看,也医不活了。”

    周天淼也道:“就是,医啥呀,等死吧,他已万毒噬身,就算神仙来了,也必死无疑!”

    陈晟仍在痛苦挣扎,强撑一口气,不咽下去。周猩猩焦急说道:“咱父亲武功那么厉害,总可以救他吧?”

    周天淼对着陈晟唉声叹气,片刻,方说道:“父亲当然可以救他,但要耗费毕生真力,日后再修补回来,也要几十年的功夫,且这并不是万无一失之法,一旦出错,反而会让剧毒反噬自身。”

    “对,去找父亲,他就算救不了他,也总有法子!”周猩猩想都不想,拽起陈晟就往家里跑。郑如水对着周猩猩远去的身影笑道:“当年我救我老婆的时候,都没这么着急。”周天淼却愁道:“父亲不会真的救他吧。”

    周猩猩带着陈晟回府后,见到周力,匆忙跪下,神色严肃,真诚说道:“请父亲救救陈晟!”

    周力往陈晟身上一望,便瞧出端倪,却将手往他肩上一放,思考片刻,才冷冷说道:“我当然能救他,可是最好还是让他自救。”

    周猩猩忙问:“此话怎讲?”

    周力笑道:“我若救他,必要将元气引入他体内,而后利用疏导之法,逼他体内毒素出来,但我的真元一旦耗尽,就再难以弥补,且医治过程一旦出错,混淆经脉,救不了他不说,我还要忍受毒药反噬之苦。而他若能运功自救,可就简单多了。”

    周猩猩问道:“您是说,要他运用《炼性心经》,自己将毒药炼化?可是他运不出来如此多的能量呀。”

    “乌鸡山为至能之体,其中元气比我的要多出不止万亿倍,你还不快去——我方才给他输入了一些能量,可暂时缓解毒药的伤害,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周力横眉呵斥道。

    “多谢父亲指点!”周猩猩说罢,转念一想,此刻才是黄昏,街道上还有很多人,若去乌鸡山,行踪必被好事者发现,于是安慰陈晟道:“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千万别死,等到了三更半夜,咱们就去乌鸡山裂缝处给你疗伤。”

    陈晟听了,说不出话,却得到一丝安慰,默诵经文,来缓解身体痛疼,他隐隐感受到身体借助经文功力,正在和毒素进行着顽强的斗争,无奈毒药太过强大,而只是垂死抵抗,只因有周力传入的能量防护,才不至于立毙。

    好不容易挨到半夜三更,周猩猩带着半死不活的陈晟去了乌鸡山脚下裂缝处,叮嘱他道:“你可要好好运功,全神贯注,不能有半点马虎。”

    陈晟会意,见到乌鸡山,不由心生神圣之感,微微靠近裂缝。山中溢出的能量缓缓地流入体内。他运用《炼性心经》将能量引入,仍在想着如何将毒素逼出去,却默默感到身体痛疼正在渐渐消失,自己对身体的控制也稍有恢复。原来,他根本不必将毒素逼出,乌鸡山那至纯至正的能量,正在慢慢将毒素炼化!

    但毒素充盈于每一处经络血管,又如何恰到好处地让能量流入,刚好杀死毒素而不至于伤害经脉?这时,就需要践行《绝欲心经》的旨意,做到将所有理性都专注于一点,心中只有一个意念,即快速将毒素炼化成普通能量,被自身吸收。他多日修炼《绝欲心经》,如今终于得到了实践的机会。

    天地静默,唯此两人。周猩猩不想打扰陈晟,便盘坐在地入定。陈晟则头脑清醒,对自己身体各处的状况了若指掌,凭借所修两大心经,慢慢将毒素的毒性消磨掉,然后为身体所用。

    时间流逝,到金乌照耀大地,陈晟才睁开眼,看到光明世界。他自信站起,顿有重生之感。

    回去时已是清早,他才想起来雨点,忙问周猩猩:“雨点呢?”

    周猩猩也是心情舒畅,回道:“昨天我悄悄让他去城南墓地,把何金儿埋了——放心吧,他也不小了,死不了。”

    “奥。”陈晟感到极为失望。他想着何金儿死了,雨点一个人孤苦伶仃到处受苦,说不定会饿死,便打算让他和自己一起生活,却不曾想又把他弄丢了,回到周府后,心事重重地去了城南的那块墓地。

    好大一块墓地,但只有一堆堆坟头,没有一块石碑,“难道青谷城的人们不兴立碑吗?”陈晟心想着,巡视一望无边的一座座荒坟,没有找到雨点的影子,心中索然,忽然听到一阵沙沙的响声,忙四下搜寻,正看见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坟堆旁边站着一个人,在扫树叶。

    他走过去问道:“请问,阁下是否见到过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拉着一口棺材过来了?”

    那人蓬头垢面,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张开嘴,一嘴黑牙,阴森地说道:“见到过。”

    “那请问他去了哪里?”陈晟忙问道。

    “不知道。”那人又说道,声音让人有一种刺骨的恶心。

    “额,请问阁下是?”陈晟听那人说话,知道雨点起码来过这里,但后续,就没有了,感到有些失望,又转移话题,问道。

    “守墓人。”那人说话的声音如同鬼叫。

    “守墓人?你住在这里吗?”陈晟又问,但自称守墓人的老头没有回答。于是他看到旁边的那堆坟,赫然见坟上有一个小口,里面是空着的,还有一张床。想起自己刚过来的时候,四周并没有人,想必守墓人刚从里面出来,必定住在这座坟里。

    “这里埋着的,都是些什么人?”陈晟看到一堆堆坟茫茫无边,于是问道。

    “死人。”守墓人扫着树叶,尖声吐出来两个字。

    守墓人的回答让他颇感无语,觉得话不投机,于是也不再打扰,径自走了。

    “战死的,被人累死的,宰杀的,享乐致死的,嘿嘿,自然老死的最少。”守墓人望着陈晟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