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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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程小凉

    白云省,海燕市。

    每年四月份的夜里,这座海滨城市总是会像浸泡在凉水里一般,风是凉的,月光是凉的,路灯是凉,一座座高的矮的建筑物,内里的钢筋混凝土也是凉的。

    晚上11点多钟的星空大学,同样充满着凉意。

    一间位于5楼的学生宿舍,从光芒世界退出来的罗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把耳机塞进耳朵,站在窗户边上听着一些舒缓歌曲。

    旋律回荡耳畔……

    长时间待在光芒世界给罗灰带来的疲累,就这样得到了缓解。

    叮~~~

    叮~~~叮~~~

    戴在罗灰手腕上的一个白色通讯手表,响起了声音。

    “程小凉。”站在窗户边上的罗灰瞥了一眼通讯手表,便知道了是谁,当即接通语音。

    “罗灰。”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通讯手表传了出来。

    “还没睡呢,程小凉,怎么啦?”罗灰脸上露出笑容。

    通讯手表没有传出声音。

    过了一会。

    清亮的女声才再次从通讯手表传出来:“罗灰,我到你们学校了,你能出来陪我走走吗?”

    “这么晚,再过一会都要12点了,程小凉跑来我们学校干什么?”罗灰眼里闪过疑惑,口中则是应道,“好的,程小凉,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星空大学一条并不算宽阔的街道,此时是晚上11点多钟,这条街道上的行人已经非常稀少了,程小凉站在一棵有着白色斑驳树干的大树下,柔和的黄色街灯洒在她身上。

    穿了一条青色碎花长裙的她,头发简单扎着,白白的脸蛋透着酒后的熏红,戴着一个黑色大框眼镜,水润的嘴唇涂了橘红色口红,站在树下的她,仿佛画中人一般精致而美丽,脚上穿着的一双红色帆布鞋,则是为她添上了青春和活力的气息。

    “程小凉。”罗灰走到穿青色碎花长裙的美丽姑娘面前,不由皱了皱眉,“你以为你叫程小凉,就不怕凉呀?穿一条这么薄的裙子,你不冷吗?”

    “冷呀,怎么不冷?”程小凉直勾勾的看着罗灰,“可是,美吗?”

    “臭美!穿着吧。”罗灰脱下白色牛仔外套,递给程小凉。

    程小凉接过外套,披在了身上,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白白的皮肤加上红红的嘴唇,使得这一笑格外明艳。

    “程小凉,已经11点多了,你跑来我学校这边,是有什么事吗?”罗灰询问道。

    “没什么事,就想让你陪我走走。”程小凉笑着,“怎么,不行呀?”

    “当然可以。”罗灰说道。

    “那就走吧。”程小凉拉了拉罗灰的手臂。

    晚上11点多的校园本就静谧,再让四月份的凉意侵袭到身上,罗灰走在星空大学中,便愈发感觉到寂寥。

    两个人走到了大学里的一个运动场。

    “去那里坐一会吧。”程小凉指着运动场边缘的阶梯。

    “嗯。”罗灰看了一眼程小凉的美丽侧颜,点了点头。

    程小凉和罗灰是高中同学,高中三年,两个人都是在锦绣省青花市最好的高中之一‘青花三中’度过的,除了是同班同学,两人更是坐了近一年半的同桌。

    同桌是什么?

    无数的人,一代又一代的人,每当他们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就会不自觉的在脑海里拉扯出一个身影或者一张面庞,然后就着那个身影、那个面庞,追忆曾经的笑和泪,追忆那段最青葱最难忘的年华,直到泪流满面。

    这就是同桌。

    坐了近一年半同桌的罗灰和程小凉,两人之间是有着深厚情谊的,学生时代结下的情谊,总是格外真挚,也格外隽永。

    后来考大学,罗灰考上星空大学,程小凉考上山川大学,两个大学都位于海燕市,距离还特别近,程小凉便常常到星空大学找罗灰,罗灰也会去山川大学找程小凉。

    凉润如水的夜色里。

    罗灰和程小凉并排坐在运动场边缘的阶梯上,周围很安静,只有一些小虫子的轻微鸣叫声。

    “你喝酒了吧,程小凉。”罗灰闻着程小凉身上的淡淡酒精味道,又看了看程小凉透着熏红的脸蛋。

    “是的,我喝酒了。”程小凉脸上有着极为明艳的笑容,“喝了酒,就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了,反正不用当真,这样真好。”

    “罗灰,你不是非常喜欢诗、喜欢词吗?我来给你念几首。”程小凉忽然站起来,把披在身上的白色牛仔外套丢在阶梯上,然后站到罗灰面前。

    “你念吧。”罗灰笑了笑。

    “好,那我就开始了。”程小凉微微抬起下巴。

    念了起来——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

    “罗灰,你还记得吗?这是高一军训,你在做自我介绍时候,当着全班同学念的一首诗,那时候同学们彼此之间都还不怎么认识,你念完了诗,一些女同学就在下面议论,说那个念诗的男同学好帅,有着独特的气质,嘻嘻。”程小凉站在罗灰面前,夜里的风吹动她的长裙。

    “嗯,当时我好像也是这么觉得的,你在那念诗,身上便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光。”程小凉说道。

    “是吗?”罗灰笑了笑。

    “罗灰,我再给你念一首。”程小凉想了想。

    随即又念了起来——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罗灰,这是高三毕业晚会上,你念的一首诗,那一晚很多人都哭了,因为此去经年,大家将奔向各自的未来,离开青花市,散落到国内国外的天涯。”程小凉那张美丽的脸庞忽然浮现出伤感。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罗灰发出声音,“这是我在毕业晚会上,念的另一首诗。”

    “来,披上。”罗灰看着程小凉被冻的有些发白的嘴唇,连站起来,把白色牛仔外套递到程小凉面前。

    “罗灰,我还想再念一句。”程小凉披上白色外套,眨了眨秀美的眼睛说道。

    “念呗。”罗灰坐回阶梯。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程小凉念着,“这句诗的意思是,喜欢着你啊,你却不知道。”

    此刻程小凉的脸庞上充满着认真之色,她盯着罗灰的眼睛。

    罗灰一怔,也看着程小凉的眼睛。

    凉意点点的夜里,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两人就这么目光交错。

    许久。

    都没有说话。

    罗灰不是木头,这些年程小凉对他的别样情愫,他怎么样也是能感受到一些的。

    “呵呵,罗灰,最近和春子婧过的怎么样?”程小凉发出声音。

    “挺好的。”罗灰眼睛里不由涌动出一抹温柔。

    春子婧是罗灰的女朋友……

    和程小凉一样,春子婧也是罗灰的高中同学,高一的时候,两人便喜欢上了彼此,但都没有说破,就那么把彼此放在心里,互相陪伴着度过了高中的青涩三年。

    那样的感情朦胧、干净。

    高考考完,罗灰向春子婧表白,两人自然便到了一起,春子婧读的‘海岸大学’也在海燕市。

    “听说春子婧家的春楚集团,不久前又竞标到一个大项目,有了这个项目,春楚集团今年想再上一个台阶就不难了。”程小凉坐到罗灰身边,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和酒精味道混杂着,钻进罗灰的鼻子。

    “嗯,春子婧和我聊过这事。”罗灰点点头。

    “罗灰,我们都不再是高中时候的小女孩、小男生了,那时候我们可以放肆的去喜欢或者讨厌,可以什么都不管,而现在,我们却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东西。”程小凉偏着脑袋看向罗灰的脸庞,“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罗灰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他当然明白程小凉的意思——

    来自一个普通家庭的自己,想和出身于巨富之家的春子婧走下去,注定会困难重重。

    青花市最顶级的商业集团之一、掌控着巨量财富的春楚集团,和普通人家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罗灰想抓住他深深眷念的那个女孩的手,就仿佛是要把自己的手从一个世界伸到另一个世界。

    穿透世界的壁垒,不难吗?

    “罗灰,你很优秀,真的很优秀,从高中时候起,你就我眼里最最优秀的人,你的前程肯定是拥有着无尽光明的。”程小凉认真看着罗灰,“是的,我坚信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会发出最耀眼的光!”

    “可那些光和热,终究需要时间的积淀。”

    程小凉想了很久,终于再次发出声音:“在你发光之前,你和她能承受住那些黑暗吗?”

    “能不能承受住那些黑暗?我不知道,即使我对我和春子婧之间的感情充满信心,可我还是不知道。”罗灰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夜里的凉意忽然仿佛从他身上的一个个毛孔,渗透进了心里。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清楚,这个世界,曾有太多感情败给过现实。”程小凉平静的说道,“比天上的星星都多吧。”

    罗灰看着程小凉的美丽侧颜。

    “或许早些放手,今后便不会那么痛苦。”程小凉盯着她的红色帆布鞋,“罗灰,你是知道的,我不愿看到你痛苦。”

    “好啦,我们回去吧。”程小凉从阶梯上站起来。

    两人走到运动场外的一条街道上,风吹动着程小凉的长裙和头发,街道两旁的泛黄灯光也落在她身上,她还是像画里的人一样美丽。

    罗灰跟在程小凉身后。

    “我一转身,就看见了你,罗灰。”程小凉忽然转过身,露出无比明艳的笑容,“或许你一转身,也能看见一些人。”

    “是啊,罗灰,转身看看吧。”

    “你和她注定会无比辛苦的。”

    程小凉认真看着罗灰的眼睛。

    “再辛苦又能怎么办呢?终究是住进我心里的姑娘。”罗灰眼神充满温柔。

    “呵呵,罗灰,喝酒之后说的话,就可以不用那么当真,这样真好。”程小凉把白色牛仔外套脱下来递给罗灰,“好啦,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罗灰站在街灯下,穿着青色碎花长裙的美丽身影,离他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街道尽头。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罗灰忽然想起这样的句子,程小凉的明艳笑容同时浮现到他的脑海。

    “为了和春子婧走下去,我做出了那个抉择。”

    “继续拼!不停的奔跑!”

    “我能成的。”

    夜色中的罗灰猛的捏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