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回不去了

三十章回不去了

“天使幻魂？”自信哥多少有点意外，但同时有点在意：“你的意思是说，死神搞了一个天使降临现世？”这不是很难猜，有那样能力可以召唤天使的人不多，在现世更是少又少，屈指可数，再加上成功的复制了天使的灵魂，在现世，除了死神，自信哥很难想出第二个人。

但他的在意和意外并不是因为死神将天使降临于世，并且复制了那个天使的灵魂，应该来说，自信哥所在意和意外的正是眼前这夏亚，打算让自己偷盗死神手上那颗幻魂的这个漂亮女人。他多少觉得有些奇怪，在他看来，夏亚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她现在还被老爷子通缉着，她更没有理由因为这件看起来与她没有多少关系的事情回来，自信哥认为这太反常了，几乎说不通。

但他却是很相信，在一个看似不合理的背后，总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既然夏亚愿意重新回到k市，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回来，应该是为了什么事，什么人，而在自信哥的印象里，似乎只有林才可以让夏亚这么不要命，这么冒险。他还清楚的记得，向来守规矩的夏亚因为林而坏了老爷子的规矩，如果说还有什么人可以让夏亚做出如此不合理的行为，自信哥十有*认为是林。

想到了林，刚刚还显轻松与自在的自信哥，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对，充满凝重和不爽，其中更是有几分越发明显和清晰的恨意。如果说，自信哥因为种种原因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恨意，那么现在，在林洁再次因为林而逝去以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这种越发浑厚和躁动的恨意，纵使他很明白林洁早在三年前就逝去了，也明白重生的林洁只是死神复活实验的一个实验品，可他就是会恨林，习惯性的去憎恨这个曾经将林洁毫不犹豫斩杀的黑色猎人。

他停掉了正在播放音乐的mp3，摘下耳朵里的另一根耳麦，然后，他轻盈的从断墙跳了下来，径直的朝前走去，甚至连断墙那儿的夏亚都没有多看一眼，显得很坚决。

自信哥这样的反应，夏亚还算预料到了，可她多少还是有些诧异，她看的出来，对于林的恨意，自信哥有增无减，因为林洁，他的恨意似乎变得更加深刻，到了无法轻易掩藏，也不愿再去掩藏的地步。

这让夏亚觉得危险，因为那种让人丧失理智的绝对恨意，自信哥很容易被这种越发强烈的恨意所吞噬，无论是林还自信哥，都会因为这种根深蒂固，永远不会清除的仇恨而陷入危险当中。

这不是夏亚在杞人忧天，如果说以前的自信哥之所以没有对林出手，是可以压制和克制内心深处的那种恨意，那么现在，因为这种似乎再也无法轻易克制的恨意，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钟，自信哥是不是找林拼命。

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自信哥现在的反应更加让夏亚确信，只要给自信哥一个理由，哪怕是毫无道理的理由，自信哥也会展现他那把三年来一直没有展现过的。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自信哥将青龙交给林的时候，对他说，他下次展现暗霊的时候，一定会将它刺入他的心脏，就像那一刻，他将青龙毫不犹豫的刺入林洁的心脏一样……

她完全不怀疑，过了三年多，一直在等待那一个理由的自信哥似乎快要找到那样一个可有可无的理由，将三年来不曾展现过的暗霊，在不久将来的某个时间，用它死死的刺穿林的心脏。

是啊，有时候的复仇也需要一个理由，就像烈性炸药，爆炸以前总是需要引火……

自信哥就是这样的情况，他对林的恨意就像烈性炸药，这三年，他一直在寻找那样一个契机，那样一个引火，让他可以引爆这份仇恨与愤怒，发泄压抑了数年的怨恨。

现在似乎快成功了，即使林依然还是恶魔猎人，即使下一任的恶魔猎人还没有眉头，但那个可以点燃仇恨的引火，似乎近在咫尺，只要在燃烧一点，那份开始不受压抑的仇恨并会疯狂的倾泻，不计后果的爆发。

夏亚不敢想象那样一个画面，对于林，对于自信哥，这都不是太好的结局。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能够恨一个人整整三年，可以想象自信哥对于林究竟有多深的愤恨，而这种愤恨，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淡，反而一点点的浑厚，深沉，危险……

她静静看着自信哥，在夕阳慵懒的橘色光辉下，在这片枯黄的大地上，在这片曾经繁华的废墟里，随着那草舞‘沙沙’的风吟，夏亚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个男人，在那之后一直都是这样孤孤单单，一直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泛起这一丝同情，或者说可怜，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谁而出现过这样一种感觉，久到她几乎都快忘记，原来，她还有同情，还是会去可怜。

“……雷。”她轻轻叫唤了自信哥曾经身为的称号。

听到这个几乎都快遗忘的称号，自信哥错愕了一下，楞了楞，随即也是停下了脚步：“雷？”他轻轻呢喃，或感伤或希望，这简单的一个字，带有太多的开心和苦痛，希望与绝望。然后，他微微转过脑袋，在他眼角的余光里可以看到身后夏亚的存在：“……这个名号并不属于我。”他笑了，可这个笑，满满的苦涩：“……那个人……你不觉得他在三年前就死了吗。”他是在表达，曾经的‘雷’已然不在，他现在是一个不分敌我的走私贩，一个可以跟恶魔合作，也可以跟老爷子交易的生意人。

对他来说，在亲眼看着林洁死在林的手上，那个曾经的雷就已经一同死去，因为老爷子，因为林，因为那一些只想活着，却愿意让林洁为之而死的一个个异能者。

“…………”夏亚沉默了，就像自信哥所说的那样，曾经那个以猎杀怪物为生活的雷，曾经无比相信这一切的姜君，就在那一天，彻底被打破了那一种对于老爷子的信仰，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真正的逝去。夏亚应该明白，不是雷背叛了曾经相信的一切，而是曾经深信不疑的那一种信仰完完全全背叛了雷……

她轻轻的看着现在的自信哥，心头泛起一阵阵微微却越发深刻的心酸：“……也许，”她看起来有些犹豫，温柔的眼眸也变得闪烁：“你应该回来……林需要你，就像当年那样。”她不知道这样说对自信哥是不是太过残忍，但她真的觉得，林离不开自信哥，就像自信哥同样离不开林一样，他们原本就是天衣无缝的搭档，共同从一个菜鸟成长到黑色猎人和十刺客，随着时间而共同拥有的经历，那种无法取代的默契，愿意为对方挡子弹的兄弟，真的不应该就这样反目成仇。

她长舒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我想，米兰（林洁）不会想看到这种场面，因为她，曾经的兄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她努力的微笑起来，试图传达着不可能的希望：“你们是唯一活到现在的两个……”

她想要说，从四班二十六个组员，到现在只剩他和林，他们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他们真的不应该用这样犹如敌人的态度对待彼此，因为现在，只有他们才能证明四班曾经的存在，那逝去的二十四个组员曾经所信仰的那一切。

自信哥没有说话，他很明白夏亚话里所要表达的意思，他也知道，他或许真的不应该去怨恨林，就像米兰愿意以一个人的姿态死在林的手上一样，他也许也应该像米兰那样，接受这样一个还算美好的结局。

他试过，试过无数次，但他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他不允许亲手结束米兰的那个人是林，换做其他任何人都可以，但唯独林不行。他们三个人是四班最后的证明，他不能接受曾经发誓要生死相随的三人，居然会被另一个人毫不犹豫的斩杀……

————“回不去了。”

留下这一句话，在微凉的秋风里，自信哥渐渐远去，而夏亚，从始至终都没有尝试挽留。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很清楚，就像自信哥所说的那样，有些事情，一旦发生，真的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