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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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黑龙渊

    余遇快到极致,一瞬之间,跃出护栏,抓住了余跃水的胳膊,以他的修为和快比闪电的速度,本可以将余跃水平安的带回广场上,那黑龙渊却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余遇止不住下坠的势头。

    黑色的雾,浓稠,腥臭,夹杂着人体的汗气味儿。余遇经历过无数次凶险,心理素质极好,但是,面对黑龙一族禁地黑龙渊,也禁不得有些气馁。

    在这光线触摸不到的空间里,只有下坠的势头,和呼呼的风声。未知的前程,充满着死亡的恐惧。这是和死神握手的感觉吗,冰冷,颤栗,和对那些温暖往事回首。西漠的黄沙,七小姐灿烂的笑容,亟待医治的小乌鸦,还有阳瑶这个本不喜欢的表姐,却不得不去爱护的佳人。

    真的要死了吗?人终究会死的,命运总会有结束的时候,但是,对一个真正的人,死亡只能掐断他的躯体的生机,而不能使他的壮志消灭,使他的情怀溃散。命运一如花朵,有鲜艳,也有枯萎凋零,然而鲜艳和凋零,种种得意失意,都不过是幻像的演化。

    幻象和真实,有些时候本是一体,比如现在,紧紧的抓住余跃水胳膊的余遇,很清晰的看见,白雪莽莽,刺骨的风回旋,一个瘦弱单薄,黑衣破烂的少年,蜷缩于边荒小镇的墙角。可以看得出来,三天,七日,或者更久的时日,少年没有得到过食物的补给,乌紫的唇,裂开无数道冻纹。那种对饥饿的恐惧,对冰冷人寰的绝望,劫掠走了他体内的大部分的生机,死亡已经挽起了他的手臂。

    雪更大,风更狂,街道上结满冰,那黑衣少年却奇迹般站了起来,双眼变得明亮,眼中的斗志似一柄锋利的剑,迎着风雪,他站直了身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他坚定的步子,在冰雪中留下一串清晰的印痕。

    黑衣少年要到哪里去?他能够活下去吗?这是个多余的问题。他能够站起来,心中就有了坚定不移的目标,就有了不可摧毁的意志,原野中有树皮,冰雪下有草根,漫天的雪花可以解去口中的干渴,他的一颗充满希望的心,足可以捂暖这冰冷的人寰。

    无尽的黑中,哪里来的光,哪里来的画面?余遇没有心情理会,也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眼前画面变得悲苦,黑衣少年明显成熟了,他的怀中躺着一名女子,一柄短剑,洞穿了那女子的胸膛。凄艳的血,染红了他的黑衣。墨云掩盖穹庐,道门前尸横遍地,大战结束,心上的人死在了怀中。

    为什么,为什么?修出高深的道行,修出无敌的气概,修得不死的躯壳,修得不朽的声名,一切等等,只为着和怀中的爱长相厮守,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此志不渝。爱已经死亡,躯体冰冷,灵识成了劫灰,苍白的唇,再也弹不出一生最爱的乐音。

    命运,可恶的命运,该死的命运!黑衣人一手抱紧怀中的爱人,一手抽出了腰中的软剑,剑上黑色的死亡气息,充满恐怖的吞噬万物生机的能量。软剑幻化,巨如山脊,远古神秘的符文,绕着巨剑旋转。闪电如张牙舞爪的龙,在天空中穿梭,惊雷阵阵,黑衣人眼红如血,巨如山岳的剑斩向了天穹深处。

    一剑斩出,雷声沉寂,闪电无踪,巨大的剑耀目夺神,破开厚重的云层,斩破时空的链条,直上九霄云外。在遥远的天穹深处,一颗星碎为尘埃,在重重天宫,一座楼宇轰然倒塌。悲风哀嚎,乌云重新聚拢,天空中经唱阵阵,愤怒的神灵踏着云朵,来到了黑衣人的头顶。

    神灵吗?仙灵吗?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主宰,凭什么夺去我爱的人的生命?你们享受着永生,享受着万千族类的灵与血的礼祭,却把他们的命运视为草芥。无情的统治者,肆意作弄命运的恶魔,我要你们亲眼看见,主宰命运的剑,如何斩下你们骄傲的头颅。

    余遇无比震撼,这黑龙渊里,竟然藏着斩仙的秘密。黑衣人那一剑没有斩向天空,没有斩向天外来客,也没有斩向大地,那一剑,很随意,还原的软剑,轻飘飘的斩向缥缈模糊的虚无。就是那轻飘飘的一剑,竟然斩尽了所有的天外来客。这戮神的一剑,弑仙的一剑,和一刀经中的浮萍断根,很是相似。

    一张符箓从天而降,将黑衣人瞬间镇压。天地一气生两仪,化三清,起无数劫,混沌开,天道清明。万神归位,只为应劫而生。生死轮回,天地大道,纵使金仙也有在劫难逃之时。黑龙帝君,你明白吗?

    画面突然消失,黑的雾变得稀薄,有蒙蒙的光亮从底部射照上来,下坠的速度,不知为何物所阻拦改变,缓慢了很多。忽而,一渊明亮透澈的静水,出现在余遇二人的脚下。

    那渊静水出奇的暖和,又如天上的星光的汇聚,蕴含丰厚的灵气。这黑龙一族,本是水中的霸主,入水之际,余遇便放开了余跃水。

    水中的余遇,全身的毛孔悉数张开,任由水中的灵气进入脉络中。那些灵气很是特别,与余遇体内的星辰光髓并不相合,而是相互杀伐,余遇的头顶,冒出了蒸蒸黑气,黑气一直往上,与顶上的黑雾融为一体。

    余跃水跃下黑龙渊时,心中本是抱了必死的念头。余遇跳下,下坠的过程中一直紧紧的拉住他的手臂,心里忽然亮如明堂。这就是余跃楼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带回来的兄弟,这样的人,这样的兄弟,我若是遇见了,也一定会这么做。

    把死亡看得很渺小的人,并不一定是一个伟大的人,把义置在死亡之上的人,一定是一个伟大的,值得尊敬的人。余跃水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余跃楼一定要将余遇带回黑龙祖地来。与这样的人做兄弟,是余跃楼的幸事,更是黑龙一族的幸事,楼少是在为黑龙一族的振兴做贡献,这样的眼光,这样的楼少来领导黑龙一族,必定会青云直上。

    为一个人族提蹬做马的确是一件可耻的事,但是,为无比高尚的义提蹬做马却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假如不死,一定要实现这个诺言,实现这个愿望。余跃水当然不会死,他现在,很快活,因为,那渊静水,正是黑龙一族传说中的黑龙圣水。这黑龙圣水,专为拥有黑龙血脉的人洗筋伐髓,净化血脉的。血脉越是纯净,血脉之力越是旺盛。

    这是黑龙大帝的洗礼池,那么,洗礼池上,万年不散的黑色云雾,便是黑龙大帝曾经的,欲念,和他未成道之前的身体里的杂质了。大帝果然非同一般,连他蜕化出来的污秽,也能影响后世万年之久。

    一渊圣水,朝向余跃水处汹涌澎湃,灵气疯狂的涌入他的体内。一柱黑烟,从水中冲天而上。黑龙血脉全面复苏,余跃水感觉到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无穷力量,头顶,那颗若隐若现的,代表着天师境的星,辉煌灿烂,血脉之中,术,符两道的解文层出不穷,那一个自我独有的符文,竟然发出了龙吟。

    我这是破界了吗?余跃水不敢相信,原以为还要等到三年后才有机会进入天师境,没想到,这一跃之下,竟然捡回了三年的功夫,心中激动万分,一声长啸,展现本源之力,化着一条黑龙,飞上岸去。回头再看那黑龙渊,一渊圣水,少了一半有余。余遇漂浮在水上,不知是生是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