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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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阴山旅店

    还有一位强者,应该在法阵启动之前,远离了这片区域。他是谁?一路走来,余遇隐隐觉得,那人一直潜藏在身边。无论那人是谁,前路都会是凶险重重。

    前往冰巽谷,还得经过三座大山,穿过三个异族的领地。其中暴猿族最为凶悍,对闯入其域地的陌生异族生吞活咽,手段毒辣凶残,阴山之中,是出了名的禁地。

    七小姐本不该一路同来的,余遇一个人,一把刀,走过这三座大山,原本没有多大难处,有七小姐在身边,就多了一分牵挂。然而,对于余遇,七小姐也是一分温暖。

    兵来将挡,世间上没有坎坷的路,只有坎坷的心。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余遇有信心把冰巽谷的灵药送回到小乌鸦的手中。

    七小姐没有去处,天下之大,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和心上人走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就在他们离开陈府的当天,陈家家主,三叔向天下昭告,将七小姐从陈家家谱上除名,从今往后,陈小姐再不是陈家的七小姐了,她所做的一切,与陈家毫无关联。

    蛮王在接到使者被杀,名声被羞辱,七小姐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小子私奔的通报后,在新皇登基的那天,悍然向人族的附属族类,紧邻蛮族域地的熊人族出兵,战争的号角响彻南方大地。作为南方的羽山刀宗,为保住人族的尊严,派出了门中四大护法,十二铁血护卫,帮助熊人族驱逐蛮人。这就是后来的史书上所说的,著名的抗蛮援熊战史。

    阴山天气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晴空万里,下一刻乌云密布,刺骨的北风拉响了天空悲伤的琴弦。饥饿婴儿的哭泣,望月独狼的嗷叫,在风中回荡。

    竟然下雪了,阳春白雪本来就是一首美好的诗。余遇撑起伞,七小姐走在伞下面,岁月这般静好。前路危机,原来是为了雪中这一段旅程画上的一个句号。

    余遇不说话,七小姐也不说话,他们都在享受着这一刻的静美。谁会去在乎昨天,昨天已经成为过去,就像和残魂的那场战斗,已经变得遥不可及。明天会怎样,明天只是想象中的轨迹,也许,风一吹,轨迹就散了。把握现在,握紧每一个秒摆,享用这一秒的幸福,不要把遗憾留给午夜的梦醒时分。

    有花在风雪中绽开,白色的花瓣,粉红的花蕊,两片碧绿如玉的叶子,给这片世界带来馨香和勇气,这就是美的源泉。余遇折下花朵,插上七小姐的发间。他停止前行,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庞,看着她的双眼。

    七小姐抬起头,看着余遇的双眼。第一次眼儿与眼儿的相逢,心与心的叩击,两个世界的水乳交融。伞落下,被风吹走,挂在枝丫上面。

    余遇抱住七小姐的蛮腰,那对燃烧的唇叶,吻住了七小姐的渴望燃烧的唇叶。没有风,没有雪,世界在一片圣光中旋转。那荷尔蒙爆发出来的香甜,赛过玫瑰和蜜。一千年,一万年,就在这一吻之中。这一吻便是一千年,一万年的时光。

    风雪迷离处,有断肠的人。他的一身白衣,比雪还白。他的脸色,此刻,白过了他身上的衣服。他的双手,有血滴落。他的眼中有悲伤,有绝望,还有冰冷的泪水。他的身体很坚实,就是普通的利剑,也不能使之留下痕迹,但是,他强行的用自己的指甲,刺破自己的肌肤。他强迫自己的肌肤,放弃了抵抗自己指甲的穿刺。他的泪水很珍贵,珍贵到活到二十六岁,没有掉过一滴泪水。但是,现在,他流下了眼泪。

    剑在鞘里,杀人的剑意回旋在心中,但是,他没有拔剑。这不是拔剑的时候,剑出鞘,就要那人的性命,他不会当着自己心爱的人的面前,杀死她的恋人。路还很长,人的一生很漫长,用漫长的一生,去杀死一个敌人,应该不是难事。

    他想起那一年的朝歌,百花怒放的娘娘庙后山,七小姐笑颜比花还要美丽。天厉哥哥,我长大以后,你会吻我吗?

    那时候,他想要吻她,却没有那样做。七小姐才十岁,他以为就是吻了七小姐,她也不会懂得。十年以后,仍是娘娘庙的后山,花开依旧,人依旧,他想吻她,却依然没有那样做,他怕自己突然的一吻,伤了七小姐的心。如果当时拥抱了,当时吻了,还是今天这般结局?

    哭,不一定是宣泄情感的最好办法。对于像邹天厉这样的,以哭泣为耻辱的人来说,眼泪代表着懦弱。他止住泪水,不让它掉下眼眶。迎着风雪狂奔,他需要释放,需要发泄,而发泄和释放的最好方法就是杀人,或者杀戮异族生灵。剑意要蹦出心里,长剑要跃出剑鞘,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相去五十里,古老的无出镇,便是杀戮生灵的好去处。那里是鹏雕一族的商贸地带,他相信,杀完那些生灵后,余遇二人一定会到那里去,因为雪越来越密了,方圆百里之内,无出小镇,是最好的去处。

    无出镇的确是余遇和七小姐的最好去处,杀了那只鹏雕,灭了那缕残魂,那是迫于自卫,心中没有愧疚,哪里都去得。

    形势如流水,变幻不息,最好的去处,变成了最坏的去处。雪花稠密,风越来越大,风雪中的无出镇,死一般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余遇张开灵觉,没有感应到一个活口的信息。

    镇子里居住的都是术士之流的鹏雕一族的修士,还有一些尚未完全修得人身,那些鹏雕和人族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是谁如此丧心病狂,血洗了整个小镇?

    空气中还有暴烈的剑意没有完全散去,余遇捕捉到了,七小姐也捕捉到了。这剑意虽然暴烈,却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七小姐道,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那把杀人的剑。

    余遇道,这不是普通的剑,不是普通的剑法,能使用这种剑和剑法的人的很少,能把剑法剑意修到这种地步的人更少。从留在沿街墙壁上的剑痕来看,这人的境界并不是很高,大概位于符师,天师两阶上。

    七小姐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若是那人上了神级,随便挥上一剑,便能削掉一座屋顶,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那人压低了境界,用来伪装自己,免于泄露身份。

    余遇道,从暴烈的剑气来看,你的这种猜测不太现实。

    余遇突兀的问了一句,你很少出朝歌城吧。

    七小姐道,算上这一次,是第三次走出朝歌城。她补充道,郊游忽略不计。

    余遇道,你认识的人当中,有几人使剑,那些使剑的人之中,有几人将剑道悟道这般境地?

    七小姐不作回答,她不相信那人会做出这等事来。从小到大,在她的面前,那人一直维诺是从,恭谨良顺,永远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一个人走进了镇子里,他是闻到血腥味赶过来的。他一手提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狸,一手拿着一把方天画戟。浓眉大眼,嘴唇青紫,眼中布满血丝。

    那人仰天悲呼,跪倒在雪地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豁然起立,把方天画戟插在青石街上,那人一把将手中的狐狸裂为两半,一字一顿的说道,对仇人理当如此。

    七小姐道,那位大叔,砂锅,铁锅我们都可以背,这黑锅我们是不会背的。我们到来之时,你的族人都光荣了,的确不关我们的事。

    竟然下雪了,阳春白雪本来就是一首美好的诗。余遇撑起伞,七小姐走在伞下面,岁月这般静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