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神棍
“成交！”
聂仁不再多想，应下了这笔交易。
足足一百五十两银子，不仅能让他一家三口...四口过上饱暖的日子，还能找人将四处漏风的屋檐重新翻修一遍。
洪掌柜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三锭纹银递给了聂仁。
聂仁心头怦怦直跳，从出生到现在，他何曾见过大如拳头般的银子，接过沉甸甸的纹银，每一锭都足足有着五十两重，拿在手中竟是觉得有些压手。
确认了纹银大概的重量后，聂仁将挑在肩上的两只鹞鹰放在了地面，示意对方验货。
老洪仔细查看了两只鹞鹰的品相，确认没有伤痕，诧异的看了聂仁一眼，能在大雪纷飞的冬季捕获两只鹞鹰，还没有丝毫伤痕，着实令人钦佩。
望着老洪头离去，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懊悔，若是自己先前不贪图那五两银子，那两只鹞鹰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聂仁看了眼前的二人一眼，没有言语，轻车熟路的朝着城内走去。
天色昏暗，完成了鹞鹰的售卖，他准备去城里的药铺去购买人参，带回去给母亲滋补元气，顺便见见自己在北雾城从小就认识的伙伴。
一想到那家伙，聂仁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将三锭银子牢牢的收在腰间，聂仁借着街上灯火通明的烛光，逛了四家城内知名的药材铺，分析了四家药铺中售卖人参的价格和优缺点后，敲定了一家购买了三支品相极佳人参，用店家赠送的锦盒妥善包好后，塞在腰间朝着认识之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三支人参足足花费了他十两银子，聂仁却没有丝毫心疼。
这些年母亲对他极好，五岁那年的冬季，他染上风寒，可那年的冬季雪下得异常之大，父亲为了筹钱买药，急得团团转，冒着大雪外出狩猎，可猎物所赚来的微末铜钱根本无法购置药材的十之一二。
是母亲抱着瘦弱的他，顶着呼啸的北风连夜赶去北雾城，在外公家门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脸色冻得惨白不已，这才求来一两碎银添置药物治好了他的风寒。
一想到那年母亲跪在外公的门前苦苦哀求，年少的聂仁在心底暗暗发誓，将来长大了，定要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这般想着，脚下的路似乎也不是特别漫长了，只见夜色下，一位身穿厚厚皮袄的臃肿少年正在收拾着眼前的摊子，摊子旁立着一杆齐人高的旗帜，其上写着一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命...
“咦，聂仁？你怎么有空来北雾城。”
少年刚将插在地面的旗帜收起，就看到了身前正站立着一位身披兽皮的少年，抬头见着来人，脸色一喜，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撇开了脑袋，不敢去看聂仁。
“怎么，小神棍，我就不能来北雾城？”
聂仁多年的狩猎生涯，眼睛是何等的敏锐，还未等小神棍撇开脑袋，就已然看到了对方双眼上挂着拳头大小的淤青。
五岁那年母亲带着聂仁站在外公的门外，瘦弱的他被冻得小脸惨白，正是眼前之人用他仅有的一件棉袍披在了他的身上，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喂给他吃，自己却躲在一旁被寒风刮得瑟瑟发抖。
聂仁心中甚至有种直觉，当年那场大病，似乎并不是药物治好了他的风寒，而是眼前这个小神棍用那颗药丸治愈的。
这些年聂仁只要有机会来北雾城，遇到了小神棍，都会询问对方的药丸究竟为何物，可每一次小神棍都会顾左右而言他，一直不愿说出那药丸的来历。
小神棍自幼无父无母，六岁那年收养它的老乞丐没有熬过寒冬翘了辫子，从那时起，小神棍便依靠着‘百家饭’活了下来。
“小神棍，你眼睛是怎么回事？”聂仁担忧的说道。
“这...聂仁，这说来话长呀，昨日我摊前，有着两位姑娘为了争第一个算命，拉拉扯扯，污言秽语，扰得我无心算命，然后我就多说了几句，就被那两个恶婆娘的男人各自赏了一拳，喏，就成现在这副惨淡光景了。”
小神棍紧紧的裹了裹身上的皮袄，再指了指眼睛，苦笑着说道。
“你说了啥？”聂仁面色疑惑，问道。
“我就说了一句，扒她的衣服，扯她的裤子，看她怎么做人，就被打了一顿，呜呜呜，聂仁，你说我容易嘛，他们怎么就听不出来我的言外之意呢，世风日下，人心叵测呀，聂仁，你要记住了，以后但凡看到女人打架，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千万不能出头。”
“......”
“打得好。”聂仁瞥了他一眼。
这分明是自己作死，又如何能怪得了别人？
“好啊，聂仁，你变了，你还记得当年是谁给你的棉袍，是谁给你挡住呼啸的北风，是谁救了你这条小命嘛，聂仁，想不到你也是个世俗之人。”
小神棍闻言，嘴角一抽，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行了行了，别拿这一套来压我了，我今天赚了些钱，你不是一直惦记着风尘居的烧鸡嘛，我请你。”聂仁苦笑着说道。
“可以呀，聂仁，我就知道，这些年我做得最对的事便是当年让你承了我的恩，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走走走....”
小神棍眼睛一亮，摊子也不收了，上前拉着聂仁便朝着风尘居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这摊子不要啦。”聂仁问。
“这烂摊子别人也看不上，走走走，烧鸡重要。”
聂仁：“.......”
面对着一大桌子佳肴，小神棍双手齐上，左手鸡腿，右手猪肘子，吃的好不痛快。
当酒足饭饱，小神棍认真的看了聂仁一眼，轻声道：“聂仁，明日我就要离开北雾城了，以后你要好好保重。”
聂仁闻言，脸色一变，追问道：“你去哪里，这么冷的天气，你离开北雾城是想被冻死？”
“我这些年给别人算命也算是挣了些银钱，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是非做不可的，就像我曾对你说过，我的愿望是成为仙人，到时以仙人的手段给别人算命，谁还敢说我是神棍？”
小神棍脸上带着不符合同龄人的成熟，眼睛望向了窗外，轻声道。
“仙人？”聂仁心头微颤，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右手中指上的摇光戒，嗫嚅道。
“是啊，我得到消息，衍命宗一月后会在五百里外的西铁城广收门徒，我想去试试，听说衍命宗最为擅长与人算命，手段更是通天彻地，若我有幸能成为衍命宗的弟子......”
“我明日本想着去一趟安宁村与你当面告别，想不到你却是自己来了，倒也算是省却了我不少麻烦事，嘿，你说是吧？”
小神棍倒了一杯酒，一口灌进了嘴里，眼中光芒异常明亮。
两人心中各有心事，都不再说话，滴酒不沾的聂仁也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径直倒入了嘴中，辛辣的酒液刚从嘴中喝下，酒气却从鼻腔里吐出。
仅仅一杯下肚，聂仁就有些不胜酒力，脑袋泛晕，可他知道，今晚说不准是两人的最后一次相见，想到两人再无相见之日，聂仁眼眶泛红，数次想要说些祝福的话语，可话到了嘴边却始终无法出口。
“保重！”良久，聂仁给两人的杯子各自倒满，举杯看向小神棍，认真的说道。
“保重，聂仁，你是我一生的兄弟。”小神棍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眼眶泛雾，再次望去，竟是有些看不清聂仁的模样。
两人似是知晓明日一别，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当残月高悬天空时，两人眼神都已泛散，聂仁拿出碎银子结账后，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风尘居，朝着小神棍居住之地走去。
聂仁不再多想，应下了这笔交易。
足足一百五十两银子，不仅能让他一家三口...四口过上饱暖的日子，还能找人将四处漏风的屋檐重新翻修一遍。
洪掌柜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三锭纹银递给了聂仁。
聂仁心头怦怦直跳，从出生到现在，他何曾见过大如拳头般的银子，接过沉甸甸的纹银，每一锭都足足有着五十两重，拿在手中竟是觉得有些压手。
确认了纹银大概的重量后，聂仁将挑在肩上的两只鹞鹰放在了地面，示意对方验货。
老洪仔细查看了两只鹞鹰的品相，确认没有伤痕，诧异的看了聂仁一眼，能在大雪纷飞的冬季捕获两只鹞鹰，还没有丝毫伤痕，着实令人钦佩。
望着老洪头离去，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懊悔，若是自己先前不贪图那五两银子，那两只鹞鹰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聂仁看了眼前的二人一眼，没有言语，轻车熟路的朝着城内走去。
天色昏暗，完成了鹞鹰的售卖，他准备去城里的药铺去购买人参，带回去给母亲滋补元气，顺便见见自己在北雾城从小就认识的伙伴。
一想到那家伙，聂仁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将三锭银子牢牢的收在腰间，聂仁借着街上灯火通明的烛光，逛了四家城内知名的药材铺，分析了四家药铺中售卖人参的价格和优缺点后，敲定了一家购买了三支品相极佳人参，用店家赠送的锦盒妥善包好后，塞在腰间朝着认识之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三支人参足足花费了他十两银子，聂仁却没有丝毫心疼。
这些年母亲对他极好，五岁那年的冬季，他染上风寒，可那年的冬季雪下得异常之大，父亲为了筹钱买药，急得团团转，冒着大雪外出狩猎，可猎物所赚来的微末铜钱根本无法购置药材的十之一二。
是母亲抱着瘦弱的他，顶着呼啸的北风连夜赶去北雾城，在外公家门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脸色冻得惨白不已，这才求来一两碎银添置药物治好了他的风寒。
一想到那年母亲跪在外公的门前苦苦哀求，年少的聂仁在心底暗暗发誓，将来长大了，定要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这般想着，脚下的路似乎也不是特别漫长了，只见夜色下，一位身穿厚厚皮袄的臃肿少年正在收拾着眼前的摊子，摊子旁立着一杆齐人高的旗帜，其上写着一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命...
“咦，聂仁？你怎么有空来北雾城。”
少年刚将插在地面的旗帜收起，就看到了身前正站立着一位身披兽皮的少年，抬头见着来人，脸色一喜，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撇开了脑袋，不敢去看聂仁。
“怎么，小神棍，我就不能来北雾城？”
聂仁多年的狩猎生涯，眼睛是何等的敏锐，还未等小神棍撇开脑袋，就已然看到了对方双眼上挂着拳头大小的淤青。
五岁那年母亲带着聂仁站在外公的门外，瘦弱的他被冻得小脸惨白，正是眼前之人用他仅有的一件棉袍披在了他的身上，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喂给他吃，自己却躲在一旁被寒风刮得瑟瑟发抖。
聂仁心中甚至有种直觉，当年那场大病，似乎并不是药物治好了他的风寒，而是眼前这个小神棍用那颗药丸治愈的。
这些年聂仁只要有机会来北雾城，遇到了小神棍，都会询问对方的药丸究竟为何物，可每一次小神棍都会顾左右而言他，一直不愿说出那药丸的来历。
小神棍自幼无父无母，六岁那年收养它的老乞丐没有熬过寒冬翘了辫子，从那时起，小神棍便依靠着‘百家饭’活了下来。
“小神棍，你眼睛是怎么回事？”聂仁担忧的说道。
“这...聂仁，这说来话长呀，昨日我摊前，有着两位姑娘为了争第一个算命，拉拉扯扯，污言秽语，扰得我无心算命，然后我就多说了几句，就被那两个恶婆娘的男人各自赏了一拳，喏，就成现在这副惨淡光景了。”
小神棍紧紧的裹了裹身上的皮袄，再指了指眼睛，苦笑着说道。
“你说了啥？”聂仁面色疑惑，问道。
“我就说了一句，扒她的衣服，扯她的裤子，看她怎么做人，就被打了一顿，呜呜呜，聂仁，你说我容易嘛，他们怎么就听不出来我的言外之意呢，世风日下，人心叵测呀，聂仁，你要记住了，以后但凡看到女人打架，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千万不能出头。”
“......”
“打得好。”聂仁瞥了他一眼。
这分明是自己作死，又如何能怪得了别人？
“好啊，聂仁，你变了，你还记得当年是谁给你的棉袍，是谁给你挡住呼啸的北风，是谁救了你这条小命嘛，聂仁，想不到你也是个世俗之人。”
小神棍闻言，嘴角一抽，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行了行了，别拿这一套来压我了，我今天赚了些钱，你不是一直惦记着风尘居的烧鸡嘛，我请你。”聂仁苦笑着说道。
“可以呀，聂仁，我就知道，这些年我做得最对的事便是当年让你承了我的恩，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走走走....”
小神棍眼睛一亮，摊子也不收了，上前拉着聂仁便朝着风尘居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这摊子不要啦。”聂仁问。
“这烂摊子别人也看不上，走走走，烧鸡重要。”
聂仁：“.......”
面对着一大桌子佳肴，小神棍双手齐上，左手鸡腿，右手猪肘子，吃的好不痛快。
当酒足饭饱，小神棍认真的看了聂仁一眼，轻声道：“聂仁，明日我就要离开北雾城了，以后你要好好保重。”
聂仁闻言，脸色一变，追问道：“你去哪里，这么冷的天气，你离开北雾城是想被冻死？”
“我这些年给别人算命也算是挣了些银钱，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是非做不可的，就像我曾对你说过，我的愿望是成为仙人，到时以仙人的手段给别人算命，谁还敢说我是神棍？”
小神棍脸上带着不符合同龄人的成熟，眼睛望向了窗外，轻声道。
“仙人？”聂仁心头微颤，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右手中指上的摇光戒，嗫嚅道。
“是啊，我得到消息，衍命宗一月后会在五百里外的西铁城广收门徒，我想去试试，听说衍命宗最为擅长与人算命，手段更是通天彻地，若我有幸能成为衍命宗的弟子......”
“我明日本想着去一趟安宁村与你当面告别，想不到你却是自己来了，倒也算是省却了我不少麻烦事，嘿，你说是吧？”
小神棍倒了一杯酒，一口灌进了嘴里，眼中光芒异常明亮。
两人心中各有心事，都不再说话，滴酒不沾的聂仁也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径直倒入了嘴中，辛辣的酒液刚从嘴中喝下，酒气却从鼻腔里吐出。
仅仅一杯下肚，聂仁就有些不胜酒力，脑袋泛晕，可他知道，今晚说不准是两人的最后一次相见，想到两人再无相见之日，聂仁眼眶泛红，数次想要说些祝福的话语，可话到了嘴边却始终无法出口。
“保重！”良久，聂仁给两人的杯子各自倒满，举杯看向小神棍，认真的说道。
“保重，聂仁，你是我一生的兄弟。”小神棍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眼眶泛雾，再次望去，竟是有些看不清聂仁的模样。
两人似是知晓明日一别，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当残月高悬天空时，两人眼神都已泛散，聂仁拿出碎银子结账后，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风尘居，朝着小神棍居住之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