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没有立场
君无邪和苍昀昭进去后，久惑却被拒在门外，她没有发火，而是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前面的佛殿，四周是一片冰冷的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久惑感觉有人走到她身边，她转头时正好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一双熟悉的眼眸。
久惑欠了欠身，问候道：“久惑拜见叶夫人。”
叶蓉歆笑着将久惑扶起，她语带歉意地说道：“请久惑姑娘过来，却让姑娘单独待在这儿实在过意不去。”
久惑摇头说：“不会。”
说着，久惑的视线越过叶蓉歆，飘向那扇紧闭的门，说：“与其进去尴尬万分，不如留在这儿等着。”
“再说是叶夫人请久惑来的，自然不会就这样把久惑丢在这儿不管不问。”久惑笑着对叶蓉歆说。
叶蓉歆点头道：“比起之前，久惑姑娘更加淡然了。”
叶蓉歆缓缓地走向佛殿，久惑立即跟了上去，叶蓉歆边走边说道：“听说久惑姑娘不在府里了，本以为不会再见了，没想到这回还在见着了。”
久惑看着叶蓉歆的侧脸，不禁问道：“叶夫人找久惑有事？”
叶蓉歆温柔一笑，说：“没事，我就不能找姑娘聊聊吗？”
叶蓉歆的话让久惑迷惑了，但她还是镇定地回道：“之前在府里是夫人救了久惑，夫人想跟久惑聊聊自然没问题。”
叶蓉歆瞥了久惑一眼，继续往前走，进了佛殿，她驻足仰头看着面前的佛像，说：“明日便是小九大婚之日，我虽有心反对，却无力与皇权对抗。”
“唉。”叶蓉歆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久惑，“很久以前，小九就跟我说他要娶的只有是他喜欢的人，可如今只能被迫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心狠手辣。”
叶蓉歆的话让久惑有些意外，没想到叶蓉歆也知道苏晴并非外表所表现的那般温婉，“皇命难违。”
久惑只回了这一句，叶蓉歆又是一阵叹息，“皇命难违啊，再如何努力，最终还是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最近我偶尔在想如果当年小九没有回来，那如今小九是否已经娶了心爱的女子，过上平凡的日子？”
叶蓉歆淡淡地扫过久惑平静的脸庞，她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你看我，年纪大了就忍不住唠叨了。”
“叶夫人看起来很年轻，一点都不老。”久惑说道。
叶蓉歆轻摇着头，说：“不，老了就是老了。”
“听小九说，久惑姑娘离开后去了卢南？”叶蓉歆转移话题道。
久惑点着头说：“是的，如今久惑是卢南王的人。”
“嗯。”叶蓉歆应了声，说：“卢南王梁进，有些日子没见了，倒是少卿偶尔会来看我。”
久惑侧耳倾听着，她知道叶蓉歆跟梁进是旧识，但如今梁进为自保与苍洺彦同流合污，是不可能跑来跟叶蓉歆说太多她的事，但叶蓉歆为何突然跟她讲她跟梁进认识？
久惑看着叶蓉歆，回答说：“卢南王对久惑很好。”
听这话，叶蓉歆点着头，说：“他对你好就行，如果他对你不好，可以再回镇国侯府，如果小九不同意，就说我同意了。”
久惑有些惊异，她直勾勾地看着叶蓉歆，“叶夫人为何这样关心久惑？”
叶蓉歆没说什么，她上前一步，跪在佛像前，闭上双眼祈祷，久惑站在她身后抬头看着面容慈祥的佛像，她从黑暗地牢活着走出来后，她便不再信神佛，现在她只信自己，而且她也不相信叶蓉歆是真的关心她，因为叶蓉歆的话中有话，只是她暂时琢磨不透叶蓉歆究竟在想跟她说什么。
叶蓉歆站起身转头时，正好看到久惑在看佛像，“这是小九请雕刻佛像的名师制作的。”
“嗯。”久惑只是轻轻地应了声。
叶蓉歆低头一笑，“时候似乎不早了，如果久惑姑娘不嫌弃就留下住一夜吧。”
久惑摇头拒绝说：“不用，明日是侯爷大婚，今夜我留在这儿有些不妥，我还是回去得好，况且卢南王会担心的。”
叶蓉歆也不勉强久惑，“一会儿，让小九派人送你回去。”
久惑微微一愣，道：“这不合适吧。”
“你是客，小九是主，主人送客人哪有什么不合适的。”叶蓉歆说道。
看着叶蓉歆，久惑心中愈加不安，显然叶蓉歆对苏晴当君无邪的夫人很不满，但叶蓉歆这样对她，她不应该在这里久留，不然真着了叶蓉歆的道儿，她也是有口难言啊，而且会让苏晴更恨她，她也会失信于卢南王，甚至太子苍洺彦。
叶蓉歆见久惑不说话，她笑脸盈盈地牵着久惑的手，往外走，“你是好姑娘，这么晚了让你单独回去，我不放心，小九也不会放心的。”
久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放开叶蓉歆的手，“多谢叶夫人好意，久惑认识回去的路，就不劳烦叶夫人和侯爷了。”
说完，久惑越过叶蓉歆准备离开，却在往前走两步后驻足了，她看到了君无邪。
“久惑见过侯爷。”久惑礼貌地问候道。
君无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视线略过久惑看着叶蓉歆，“娘亲，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叶蓉歆笑着回道：“我这就回去，小九送送久惑姑娘。”
之后，叶蓉歆和君无邪之间并无交谈，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站在两人中间的久惑明显地感觉到这两人相处时气氛有问题，可一时间她说不上究竟什么地方有问题。
叶蓉歆走后，君无邪开腔道：“久惑姑娘，我这就派人送你回行馆。”
久惑立即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君无邪没有回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久惑，眼神深沉而淡定，“你确定？”
久惑点头回道：“十分确定。”
说着，久惑走到君无邪跟前，她抬着头看着君无邪英俊的面容，“侯爷，明日是您的大喜之日，若是今晚叫人见着您跟我在一起，怕对未来的侯爷夫人会有不好的影响。”
君无邪迎上久惑清澈的美眸，他沉默片刻，回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看着君无邪往后退几步同她保持一定距离，一抹淡淡的笑意爬上久惑的嘴角，“侯爷果然是明理之人。”
久惑冲着君无邪欠了欠身，道：“久惑就此拜别。”
君无邪没有跟上，只是看着久惑渐行渐远，最后身影消失在大门处。
苍昀昭出现时，君无邪回头看了苍昀昭一眼，“你有话要说？”
苍昀昭叹了口气，说：“叶姨说得对，你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她。”
“没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如今我同她身份有别，她有她的追求，我有我的立场。”君无邪说道。
苍昀昭轻摇着头说：“你太死板了，不敢与父皇对抗，若换做是我，我定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
君无邪面容平和地说道：“你不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活着离开那个地牢，也回到你的身边，而你明明还爱着她，关心着她，却叫她从你身边溜走。”苍昀昭直截了当地说道。
看着君无邪沉默的侧脸，苍昀昭轻笑说：“有时我很羡慕你，你有干娘，还有一个心爱的女人，可这种时候，我却觉得你是个懦夫，明明不爱那个叫苏晴的女人，却还是答应父皇娶她。”
君无邪也笑了，“我知道你在愤怒什么，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而且我不能保证镇国侯府里每个地方都没有太子的眼线。”
苍昀昭的脸色变了变，到嘴边的话消失了，一时间，院子里透着一股诡异的静匿。
君无邪转头看着苍昀昭，“时候不早了，昭王殿下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苍昀昭甩了甩衣袖，“哼，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君无邪低头笑了笑，没跟上苍昀昭的脚步。
久惑刚走出镇国侯府大门，两道身影从一旁走了出来，久惑定眼一看是无雨和小九。
“夫人，您终于出来了。”无雨松了口气。
久惑没有回答，她转头看着小九，“我有叫你到这里来吗？”
小九立即辩解道：“小的见夫人一直没回来，担心夫人便自行前来的。”
说着，小九跪在地上，说道：“请夫人恕罪。”
久惑轻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回去再说。”
无雨点头应道：“是，夫人。”
久惑坐上一旁等候多时的轿子，起轿时，她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见苍昀昭匆匆离去的背影。
久惑看向外面，对无雨说：“回行馆吧。”
“是，夫人。”无雨回道。
小九惴惴不安地看着无雨，“无雨姐，夫人不会真责怪我自己跑过来吧？”
无雨安慰小九，说：“莫担心，夫人不会责怪你的。”
小九低垂着头，他心里很是不安，即使他不是故意跑来的。
坐在轿子里，久惑轻轻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回想着叶蓉歆跟她说的话，想着见到君无邪时的表情。
当一行人走远时，一道身影匆匆而来，拦住了轿子，“夫人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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