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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诡谲小城诸子争王位星六遇刺锦文查真凶

    刚刚被带离王殿的二王子又被带上殿来,大王子、三王子、星六、星八均被带到。

    大王子名叫星长,腿有残疾,靠竹轿子抬着入王殿。入殿后,大王子在侍从的搀扶下,离开轿子,跪拜班超,其余王子、公主纷纷跪拜。

    班超道:“温宿王反叛,在全军伙食投放蒙汗药,罪当诛九族,温宿王本人已被斩首,其王位已被本都护废黜。入城前,本都护有过军令,温宿王罪不及他人,盼望尔等能够洗心向善,忠于大汉,不要妄动干戈!”

    大王子星长道:“父王罪孽滔天,下臣等人绝不庇护,都护胸怀宽如草原,高如天山,下臣感谢都护再生之恩!”众王子、公主拜谢班超。

    班超点头,命众王子、公主暂且退下,随即巡视温宿城。

    议事毕,饶锦文去看望星六,时星六正在院中舞剑,见饶锦文进来,毫不理会,饶锦文颇为尴尬,只得站在墙角。

    星六舞剑毕,坐在石桌前喝茶,饶锦文上前,欲与星六说话,星六转身,不理会饶锦文,饶锦文走到另一侧,星六又将身体转到相反方向。

    饶锦文道:“温宿王造反,你缘何见罪于我?”

    星六不答饶锦文,对着侍从道:“你们都站着干什么,还不将此人赶走?”

    侍从不敢动,饶锦文道:“总不能让我随你父造反吧?”

    星六忍不住反驳道:“没让你造反,但都护斩杀我父王时,你总要求情吧,我听说父王行刑时,你面不改色,不为所动!”

    饶锦文道:“温宿王犯下如此大罪,都护与我险些丧命,温宿、疏勒两国死伤这么多人,我说两句哀求的话,能救下温宿王吗?”

    星六气不过,道:“救不救得下是一回事,救不救可又是一回事。你走吧,我现在是温宿的俘虏,是亡国奴,配不上汉军的校尉。”

    饶锦文苦思应对之策,恨无良谋,只好坐在院中,安坐如山。

    这日班超在巡视城防,赵森上前,道:“都护,温宿的府丞康梁请求拜见!”

    班超问:“康梁有何事?”赵森答不知,班超命赵森将康梁带上前来,康梁上前,班超见此人高不过六尺,尖嘴细须,倒似个汉人,问:“找我何事?”

    康梁躬身对班超施礼,用汉语道:“小人康梁,是温宿的府丞,父亲为汉人,先祖是前汉的校尉。今都护入城,特来拜见,冒昧之处,都护海涵!”

    班超微微一笑,道:“原来令先祖是前汉的校尉,失敬失敬!”

    康梁道:“小人屈身于温宿,日日盼着汉军能收复温宿,再度入主西域,今都护再

    创一统,小人不胜感怀!”

    班超道:“甚好,随班某一起走走吧!”

    “多谢都护!”

    两人沿着城墙,一路说话,班超道:“今温宿王反叛伏诛,府丞以为,哪位公子继任温宿王为宜?”

    康梁躬身道:“小人以为,温宿王反叛,诸位公子皆不宜继任,以免再次反叛。”

    班超问:“何人继任妥当?”

    康梁道:“温宿历来动荡,更是受姑墨侵袭,龟兹挟制,温宿如想太平,须都护亲任温宿王。但都护尊贵,岂能以身兼鄙国小王,可仿效龟兹王,委任身边得力悍将为温宿王,以镇守之。”

    班超道:“我已答应星六,不派汉军驻守,再者我大汉为宗主国,从无兼任诸国君王先例,若汉军代为国王,则国民愤恨,民心尽失,大汉为诸国唾弃,与匈奴何异?此事断不可议。”

    两日后,班超在王宫后院练武,赵森为班超端来脸盆,服侍班超洗漱,班超道:“这西域的水金贵,洗脸的时候,不要舀这么多!”赵森笑着说是,班超洗了一把脸,道:“以后这些活让新来的兵丁干就好了,你是都护府统领,就不要干这些粗活了。”

    赵森道:“能追随都护,赵森觉得这辈子没有遗憾,些许粗活,干的欢喜!”

    班超颇为高兴,道:“比起在黄龙岭,跟着我是好一些!不过西域风沙大,冬日寒苦,你也不容易!”

    赵森道:“可不是,我最怕冬天,风滋溜溜的往腿里钻。”

    班超道:“我也是,近来腿不好,想是年龄大了。”

    这时候,赵森有些结舌,班超问:“你怎么了,有话要说?”

    赵森道:“我是想问,都护准备立何人为温宿王?”

    班超道:“尚无定议。你向不关心政事,怎么问起这事了?”

    赵森道:“是这样,温宿府丞康梁找我喝酒,问起此事。”

    班超问:“康梁怎么说的?”

    赵森道:“康梁说都护仍有意从诸位王子中择一人为王,但是眼下大王子残疾,二王子不受都护喜爱,三王子怯懦,皆不宜为王。”

    班超问:“你如何答的?”

    赵森道:“我说诸位王子不宜为王,可仿效姑墨,从诸位公主中择一人立为女王。”

    班超道:“我知晓了。”

    数日后,班超以为,温宿国内稳定,遂将温宿王众王子、公主解除看守,还王子、公主以自由。解禁当日夜,二王子星次携两箱黄金、白玉来到班超寝殿,请见班超。班超拒收黄金、白玉,召见星次,星次跪拜殿前,痛哭涕零,道

    :“都护入城时,温宿闭门据守,罪大恶极。今都护赦免下臣罪过,下臣深悔己过,请都护宽恕。”

    班超扶起星次,道:“二王子且起来,你能深省,本都护深感欣慰,愿你能改正己过。”

    星次道:“下臣一定改正,但下臣有一请,恳请都护准许!”

    班超问:“你有何请?”

    星次单膝跪在地上,道:“下臣请拜都护为义父,请都护准许!”

    班超愣在当场,道:“班某从不收义子,请二王子起来吧。”

    星次道:“都护不同意,下臣不起!”

    班超咳嗽一声,赵森入王殿,道:“二王子何故跪在地上?”

    星次不回答赵森,班超道:“二王子心意,本都护已经了解,且回吧!”赵森走到星次跟前,星次无奈,只好起身,赵森将其送了出去。

    星次走后,班超无奈摇头。

    温宿的清晨,带着丝丝凉意,饶锦文在温宿的房门外睡了一夜,醒来看到自己的身上被盖了一个厚厚的被子,心生暖意,以为是星六为其铺盖,又见房门紧闭,以为星六尚未起床,于是推门而入,却见房内空无一人。

    “女官!女官!”

    一名老妇听到饶锦文呼唤,来到房外,应道:“姑爷有何差遣?”

    饶锦文道:“你家公主哪里去了?”

    老妇道:“公主早晨起来,出城遛马去了。”

    饶锦文问:“公主通常去何处遛马?”

    老妇道:“公主喜欢去城外的花子林,林中有猛兽出没,公主常去狩猎。”

    饶锦文担心星六安危,带了一队人马,打马出城。饶锦文寻一温宿人做向导,去了花子林,花子林甚大,饶锦文命士卒在林中散开,不多时就找到了正在打猎的星六。星六见到饶锦文,放下弓,对饶锦文道:“你来做甚?”饶锦文道:“我关心你安危。”

    星六道:“你回去吧,我打几只羚羊就回去了!”

    饶锦文道:“这样吧,我在林外等你,你何时回去,我与你一起!”

    星六道:“想等就等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饶锦文颇为失落,离开了星六,带着随从去了不远处,寻一处密林躲起来。

    众人无事,在林中闲坐,不多时都睡着了。过了许久,众人听到林中有哼哼声,警觉起来,一名士卒上前打探,见不远处有两头野猪正在交配,众士卒哼哈大笑,遂放松警惕。

    “饶大人,是两头野猪在配种!”

    “知道了!”饶锦文背靠大树,不想理会。

    众士卒闲来无事,拨开

    树枝,聚到两头野猪身边。两头野猪眼睛打转,不知道众人要做什么。下面母野猪惊慌乱窜,上面的公野猪紧抱母猪,不肯松开。

    一名士卒道:“这两头野猪黑黑的,实在丑不可言。”

    另一名士卒道:“瞧这野猪颇为尽兴,若杀死其中一头,另一头不知当作何反应?”

    刚才的士卒道:“当惊慌遁逃!”

    众人哈哈大笑,一名精壮的黝黑军卒走到母猪前面,引弓瞄准母猪头颈,一箭射进其头骨,母猪当场死亡。趴在母猪身上的公猪见母猪倒地毙命,顿时大怒,扑到黝黑大汉身上,那公猪身躯极大,大汉挡不住,被公猪压在身下。众人连忙上前,拔刀砍杀公猪,但那公猪皮糙肉厚,众人挥刀砍过去,像砍到了石头上,公猪竟毫发无损。

    饶锦文见状惊起,跳到公猪前,拔剑刺瞎公猪双目,公猪哀嚎,从那大汉身上跳下,四处冲撞,众人皆不敢挡。众人回望地上的大汉,见其面目残缺,早已毙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众人连忙上马,提起长枪,合力刺向公猪,约一炷香的功夫,公猪被刺成了筛子,浑身冒血,这才毙命。

    杀死野猪,众人长出一口气。花子林已经不能久留,饶锦文准备回城。临走前,饶锦文想与星六打个招呼,他走出密林,却见不到星六,以为星六走远。饶锦文来到与星六分别路口,四下张望,看到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人,他走上前去,却见那人身上前胸中了数箭,脖子上留有刀痕。饶锦文大吃一惊,走不数步,又见一具尸体。

    地上的两具尸体皆为星六的家奴,饶锦文不禁慌张,于是吹了一声口哨,众军卒当即围了过来。饶锦文顺着血迹疾驰约五百步,听到前方有刀枪声,于是纵马狂奔,又疾走百步,看到几名黑衣男子正在围攻星六,星六两臂受伤,眼看就要倒下。饶锦文引弓射箭,当场命中两人,几名刺客见到有救兵,仓皇而去。

    “星六,你怎么样?”饶锦文连忙跳下马。

    星六倚靠在饶锦文肩头,道:“你怎么才来?再晚一刻,只能为我收尸了!”

    饶锦文自责道:“我不该走远,怪我!”

    星六道:“不怪你,只怪我太任性!这几日我待你不好,你不仅不气,还包容我,星六十分惭愧!”

    饶锦文为其包扎伤口,道:“快别说了,我带你回城救治!”星六受的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要害,包扎完毕,便要返程。

    “且慢!”星六道:“将这些刺客尸体也带回去,我要找到幕后凶手!”

    星六出城遇刺的消息很快传遍温宿,国人震惊,一时间,国人竞相

    猜测,究竟何人是幕后的黑手?

    班超坐在王殿上,召集众将校商议此事。班超道:“星六遇刺,温宿动荡。眼下温宿王人选未定,温宿国民以为,三位公子没有治国之才,星六最为强势,是温宿王继任者的不二人选。星六遇刺后,有的人猜测是汉军干的,有的人猜测是二王子所为,众说纷纭!”

    白霸道:“温宿王位向来是男子继任,大王子残疾,不能继任,按照温宿习俗,二王子继任王位最顺理成章。星六曾在疏勒寄居多年,又嫁给了饶校尉,是二王子的有力对手,故而白霸以为,二王子纵凶的嫌疑最大。”

    班超传二王子星次,星次早已恭候在殿外,听到班超传他,连忙入殿,跪在地上:“星次拜见都护、龟兹王及众位校尉大人。”

    班超道:“星次,星六遇袭的事,你可知晓。”

    星次不慌不忙,道:“回都护,星次知道此事。六妹遇袭之后,我马上就打马去她院中探望,好在她伤情不重,没有伤及要害!”

    班超问:“你可知何人所为?”

    星次答:“回都护,星次不知道何人所为,请都护派人调查,严惩凶手!”

    班超见星次不卑不亢,不似凶手,与白霸对望,白霸也好生纳闷,问:“星次,你真的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星次道:“六妹遇袭,星次知道诸位怀疑在下,但我与星次手足情深,断不会生此恶念,行此不义之事!”

    班超道:“既然如此,你且退下吧!”星次退下之后,班超对饶锦文道:“锦文,我已让笛玉照顾星六,查找真凶的事就交给你了。”

    饶锦文道:“岂敢劳驾嫂夫人!”

    班超挥手道:“你安心查案去吧,都护府需要一个清白!”

    离开都护府,饶锦文思索如何查清真相。他命人将刺客的十几具尸首抬到温宿城的中心街道,不多时,街头就围满了人。

    “诸位乡亲,地上躺着的就是行刺星六公主尸首的刺客,诸位上前检视,如有认识的,烦请诸位告知饶某!”

    街头的人站在尸体前,对着尸体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前指认,饶锦文道:“哪位乡亲能认出地上尸首的,赏十金!”饶锦文话毕,一名穿着羊皮的男子举手道:“大人,小人曾在温宿军当过差,刚退下不久,认得地上的人。”饶锦文将其拉到僻静处,那人道:“这些人都是二公子统领的狼牙卫兵卒,他们的卫队长名叫佬金。”饶锦文大怒,暗想星次心口不一,便将此人与地上的尸体一同带到星次的府上,当场对峙。

    星次正在院中耍棍,见饶锦文进院

    ,放下棍子,上前迎接,道:“妹夫来了。不瞒你说,二妹与诸兄弟中,与我最好。当年星六离开温宿,正是我偷偷放她走的!”

    饶锦文横眉冷目,道:“你是怕她争你王位吧?”

    星次惊问:“这话从何说起?”

    饶锦文道:“我已查实,行刺星六的正是你下属的狼牙卫!”

    星次道:“绝无可能!”

    饶锦文命人将刺客尸首抬到院中,道:“二王子仔细看看!”星次也认不得地上的人,他命人叫来狼牙卫骑君,狼牙卫骑君上前检视,回报星次,道:“殿下,地上的人确实狼牙卫的人。”星次大惊,问:“你确定?”狼牙卫骑君点头,道:“属下确定!”

    星次上前拱手对饶锦文道:“饶校尉,这其中必有隐情。”

    饶锦文道:“隐情是什么,还请二王子如实说来!”

    星次道:“星次对天发誓,此事我毫不知情,请许我陪同饶校尉一同调查,洗脱我冤屈!”饶锦文见他说的真诚,不像假话,遂离开星次府院。

    出了星次府院,侍卫告诉饶锦文,有一名妇人一直跟着自己,饶锦文回望,果然见到一名女子站在不远处,他往女子走去,不想那女子见饶锦文走来,往远处走了。饶锦文隐隐觉得此人知情,大吼了一声:“站住!”那女子听不懂饶锦文的汉话,跑的更急了,饶锦文拉弓射箭,箭射天上,落在那女子的脚前,女子吓在当场。

    侍卫将那女子带到饶锦文面前,饶锦文问:“你为何跟着我们?”侍从中有懂温宿话的,为女子翻译,女子不出声,饶锦文问:“死者中是不是有你的丈夫!”女子点头。众人唏嘘,饶锦文将女子带回军营,命女子辨认尸首,女子很快就找到了丈夫的尸首,抱住死者尸身,大哭不止。

    一个时辰后,女子情绪稍稍平复,侍从将其带到饶锦文身边,饶锦文问:“你丈夫名叫什么?”女子答:“丈夫没有名字,大家都唤他叫根大。”

    饶锦文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根大是什么时候?”

    女子擦去眼泪,道:“是三日前,当时他的上司来寻他,根大随他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刚才有人说,汉军杀死了十几个刺客,我爱看热闹就去了,结果看到了我丈夫。”

    饶锦文问:“你丈夫的上司是何人?”

    女子道:“是佬金!”

    饶锦文问:“就是他的卫队长?”女子点头。饶锦文将女子拉到尸首面前,道:“这些死者中有没有佬金?”女子看了一眼,摇头,道:“他不在这里。”

    饶锦文走出军帐,道:“集合卫队

    ,随我去狼牙卫!”

    饶锦文带领全副武装的卫队来到狼牙卫,狼牙卫虽有两千人,但是见到饶锦文,无人敢动。饶锦文召集狼牙卫全营,问:“佬金何在?”狼牙骑君上前答话,道:“回饶大人,这几日佬金没有回营,小将已经检视全卫,佬金不在营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