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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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拦截信使白霸断交通月氏投降班超攻龟兹

    疏勒人见大月氏人一去十余日,不知大月氏人作何去,今日见大月氏兵临城下,全部严阵以待。大月氏副王谢见各部就位,不与城上的人说话,直接发起进攻。

    大月氏人举着盾牌,扛着梯子往盘橐城来,成大问班超是否射箭,班超道:“敌兵盾牌密集,射箭乃徒劳之举,不如待敌兵攻来,以巨石砸之。”稍时,攻城梯子搭到了城墙上,大月氏的士卒爬到了梯子上,城上的疏勒士卒以石块砸落,大月氏士兵成串从梯子上掉落。大月氏副王见了,命城下的弓箭手掩护,城上的疏勒人不敢露头,只得躲在城墙的走道内。眼见大月氏人又将上来,班超命士卒将滚木投掷,滚木沉重,顺着梯子滚落下去,攻城的大月氏士卒又掉落下去。

    天至正午,饶锦文报告班超:“城下的大月氏人十分奇怪,疯抢我们守城的滚木,像是得了宝贝。”班超手持盾牌,往外一看,见三五大月氏人抱着滚木正往外跑,道:“将滚木浇上火油再投下去。”饶锦文得令,下令所有投掷的滚木全部浇上火油,被砸中的大月氏人不少被烧伤烧死,班超道:“大月氏人没有木头,快将他们的攻城梯子烧了。”

    疏勒士卒抬来火油,顺着梯子浇了下去,攻城的梯子很快就着了火。城下的大月氏人见了梯子被烧,士气受挫。眼下无攻城器械,如果再要造攻城云梯,要到两百里之外的昆仑山伐木。

    副王谢命令大军撤退,班超命令弓箭手趁机反击,许多大月氏人中箭,副王谢不得不命令盾牌兵掩护,这才撤出了盘橐城。

    休战后,成大及众将校都十分鼓舞,对班超坚壁清野之策十分钦佩,疏勒军民对班超更是敬服,于是城中军民稍安,国人各行其是,再无惶恐之心。

    再说龟兹王尤利多得知大月氏进攻疏勒,欣喜若狂。从前向匈奴借兵,匈奴忙于战事,不肯借兵。向乌孙借兵,乌孙与大汉联姻,不肯借兵。沉郁之际,得知白霸到了疏勒,向疏勒用兵,不想疏勒城、姑墨对其两面夹击,只好撤军。正无可奈何时,大月氏出兵了。他未曾向大月氏借兵,大月氏副王却亲自领兵七万征讨班超,尤利多如何不欢喜。

    听说大月氏出兵疏勒,是因为班超拒绝了大月氏的和亲请求,想到此处,尤利多兴奋难耐,将班超讥笑了好几日。“可笑的班超,人家求亲,岂能轮的上你拒绝,要拒绝也是大汉皇帝!”廉羽劝尤利多趁机南下,与大月氏趁机合围疏勒,将疏勒置于死地。但是尤利多认为,大月氏的七万大军足以将疏勒夷为平地,且看班超坚壁清野,就足见疏勒人之胆怯。

    哨骑报告尤利多,沈祥率领

    五千军援助班超,尤利多马上包围了姑墨石城。沈祥被迫回防,尤利多念及与荻花同父,没有为难沈祥,而是放了一个缺口,使沈祥回到了石城。尤利多命廉羽守在城外,既不进攻,也不撤军。

    大月氏撤军后十余日,班超忖度,大月氏沉寂许久,一定又做了新的攻城梯,与其等待进攻,不如主动进攻,将云梯一把火烧了。想到此处,他召来饶锦文,命其夜探军营。

    饶锦文道:“都护,如今我身居要职,为何打探消息的差事还交付与我?”

    班超道:“我汉军之中,你从军最久,办事最为牢靠,每遇战事,你总能探得机密,使我军料敌于先。凡此种种,舍你其谁,此战尤为关键,关乎疏勒八万性命,还盼锦文能不负众望。”

    饶锦文颇为得意,道:“都护如此器重,锦文一定不负重托。”

    再说饶锦文离开都护府,亲选卫士十余人,趁着夜色来到了疏勒河。疏勒河遍地篝火,环视大营,可见巡逻的兵丁。饶锦文不敢接近,生怕被发现。

    大月氏忙的热火朝天,士卒正在绑云梯,饶锦文找到云梯的位置,潜伏在沟堑里。三更的时候,士卒停下手里的活,开始休息,稍时,有几名士卒往自己走来,饶锦文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有些惊惶,哪知道那几人在三十步外头转向南,在营外的沟里生火,烤起了鱼,像是饿极了。

    到了四更天,几名士卒吃完了烤鱼,回到了营内。兵丁巡逻的间隙越来越大,摸清规律,饶锦文潜入营内,将篝火扔到了绑好的云梯上,然后潜回营外。

    “校尉,快跑,火太大了。”

    饶锦文回头一看,见月氏营内燃起了漫天大火,惊醒了许多大月氏人,饶锦文哈哈大笑,骑上马,回到了盘橐城。

    饶锦文回到都护府,天已天亮,班超还在睡觉。饶锦文将要敲门,想到班超与笛玉分居多年,孤身一人,不用那么客气,就直接将门推开了。

    “仲升,你猜猜我干了啥?”

    班超突然从床上坐起,上身光着膀子,结结巴巴的说:“锦文,你回来了?”

    “都护,这么冷,你不穿衣服啊!”饶锦文见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隔着被子,只能看到那人的脸,赫然是笛玉公主,见笛玉正看着自己,饶锦文有些发慌。“公主,你也在啊,冒昧!”说罢,退出了房间。

    饶锦文到了房外,拍拍自己的脸,看着远处的红霞,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太冒失了,太冒失了。”

    过了一会,班超从卧房出来,这时,他衣冠端正,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锦文,是有什么喜报

    吗?”

    “是有喜报,是有喜报!”

    “什么喜报?”

    “什么喜报?什么喜报?哦,我烧了月氏人的梯子!”

    “干的好!”

    饶锦文想岔开话题,随口说:“这月氏人也爱吃鱼,有几个军卒跑到帐外烤鱼,我想把鱼抢来给你,又怕打草惊蛇。”

    班超道:“这么冷的天,月氏人还要下河摸鱼?”

    “是啊!那个我先回去休息了!”饶锦文说完就要走。

    “锦文啊,昨晚你嫂子......”

    “我什么也没看见!”

    “嗯?哈哈!”班超拍拍饶锦文的肩膀,回了卧房。

    洗漱完毕,班超召来白霸,道:“昨夜,饶锦文潜入大月氏,烧了大月氏攻城的云梯。听说月氏的士卒在河里摸鱼,我料想月氏人的粮食不多了。”

    白霸道:“都护坚壁清野,大月氏没有粮草补给,早该断粮了。”

    班超:“不错。我问你,如果你是大月氏首领,没有粮食,你该怎么办?”

    白霸道:“当然是借粮了。”

    班超又问:“跟谁借?”

    白霸道:“龟兹。龟兹近疏勒,与都护有前仇,又是大国。”

    班超道:“不假,现在大月氏到了粮草断绝的时候,大月氏必求援于龟兹。你熟悉地形,我命你率领百骑,在通往龟兹的各个关卡堵住大月氏的使者,只要大月氏断粮,优势就到了我们手里。”白霸领命。

    饶锦文将攻城的云梯烧了以后,大月氏副王谢先是震怒,斩了巡逻的兵丁,后是感到恐慌,苦思应对之计。自大月氏东进,未尝捕获一头牛羊,所有粮草补给,全部是出征时所带。副王谢本以为,以七万大军东征,破城只是弹指之间,到时粮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哪知道到了疏勒,就连攻城所用的木头都找不到。这在大月氏是难以想象的,没有了攻城器械,单靠骑兵攻不下盘橐城。

    这时,大月氏副王谢想到了借粮。大月氏与葱岭以西诸国往来不多,且诸国又多臣服大汉。大月氏本可劫掠于阗、莎车,但此刻粮尽,不能久战。副王谢要堤防班超后背夹击,唯有借粮或可有一线生机。西域诸国中只龟兹、焉耆二国不服班超,龟兹较焉耆近,且刚刚对疏勒用兵,听闻大月氏对疏勒用兵,龟兹主动包围姑墨,遮拦援军,实乃强援。于是大月氏副王谢遣信使一人,往北而去。

    信使出发一日,副王谢不放心,又遣信使一人。白霸守在排山两日,截获信使一人,将信使及信函带到盘橐城。班超见信函所写皆为梵文,请来成大,成大读完

    信函,道:“此信确为求助信函,信中说军中只有十日口粮,十日之后,如果粮草不到,大月氏将宰马为食。”班超道:“副王谢说还有十日口粮,说明粮食不足十日,可能只够三五日,他不会只派一名使节,各路口都要设卡,继续拦截。”

    次日,白霸果然在另一个路口截获一名大月氏信使,此后再也没有所获。五日之后,班超见没有大月氏信使通过,也没有龟兹使节南下,断定两国没有交通。又五日,班超派饶锦文前往大月氏营中打探,见大月氏士卒倚靠在帐外,四肢无力,像是饥饿良久。

    饶锦文回到城内,将军情报告班超,班超命令伙房宰羊千只,烙饼十万张装于车内。众将校不解,说大月氏出军是为征讨而来,欲置都护于死地,今日大月氏粮草耗尽,军卒卧于疏勒河滩,已是待死之身,何不趁机掩杀,震慑西域,扬大汉国威。

    班超道:“其一、大月氏是求公主而来,并非争霸,用心不足以称恶。其二、大月氏与大汉世代交好,大汉多次遣使入大月氏取佛经,乃睦邻之国。其三、我大汉好和平,不好战,我既然是西域都护,自然不能不体恤苍生,忍见鲜血染红疏勒河。其四、大月氏受此恩惠,必然感恩戴德,有感于心,不再寻衅。以恩德换和睦,实乃长治久安之计!”

    班超的一番话,说服成大与汉军将校,于是全城杀羊、烙饼,装满骆驼五百头,车一百,满载出城。

    班超与薛五、饶锦文先行前往疏勒河,大月氏人见班超轻骑前来,以为身后有伏兵,及见远处没人,方才放松警惕。十几名士兵将班超围了起来,一名士兵大喊:“副王,我们抓住班超啦,得来全不费功夫!”上万名士卒围了上来,千刀万刃对着班超,见班超不为所动,没有一人敢上前。

    大月氏副王谢听说抓住了班超,大喜:“这回破城有望了。”及见班超身后只有两个护卫,颇为纳闷,道:“班超,你怎么孤身前来,你的军队呢?”

    班超道:“副王,多日不见,班超有礼了。”班超躬身对副王施了一礼。副王谢知道这是汉人的礼节,十分不解,问:“你这是何意?”班超道:“班超今日来,是为求和!”

    “求和?”

    “正是,副王千里而来,在城外驻军月余,没有补给,恐怕粮草早就用完了吧!”

    副王谢被说中心事,内心十分恐慌,但他没有表露在脸上,道:“军粮确已将近,但尚有存粮。十几日前,我已经遣使去了龟兹借粮,想必粮食该到了。”

    班超道:“龟兹的粮食到不了了!”

    副王急道:“为何到

    不了?”

    班超道:“因为送信的信使已经被我擒获。”薛五从怀中掏出两封信笺交与班超,班超将信笺递给副王谢:“副王看这两封信是否为你的亲笔?”那信并非副王的亲笔,而是随从的大臣所写,但他认得信笺上的印章和自己的签名。他召来撰写书信的大臣,大臣看到信笺,大惊,对着副王谢点头,副王谢知道信笺被截获无疑,话音软了下来:“把兵器都放下!都护来此,定有赐教,还请都护入帐说话。”

    班超随副王谢入了军帐,此时副王谢语气已十分恳切:“都护大人,此次大军东犯,全是小王一人之过错,与我大王无关,都护如要责罚,请责罚我一人。”

    班超道:“副王哪里的话,你乃贵霜王朝大月氏的弟弟,何人敢责罚副王?”

    副王谢道:“以前听闻都护治军有方,御敌有术,以为都只是传闻,今日得以领教,原来都护比传闻更胜一筹。都护轻骑入我军营,定有所指教,还请都护示下。”

    班超见副王谢态度诚恳,起身拱手道:“副王太谦虚了,副王远道而来,我都护府招待不周,颇为惭愧。今日备下烤羊百只,烙饼十万张,特向副王请罪!”

    副王谢既惊惶又感激,他拉住班超的手,道:“没有想到都护不计前嫌,谢真是羞愧无地,容我一拜!”说吧,就要跪在地上。班超连忙将其扶起,道:“大月氏与大汉世代交好,我岂能落井下石。坚壁清野,实在是无奈之举!”

    就当这时,疏勒的骆驼和马车到了,大月氏军卒远远闻到了香味,纷纷出帐,翘足张望。

    “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月氏人在营中大叫,他们推开营中护栏,列队欢迎疏勒的粮车。

    月氏人按营领取烤羊和烙饼,不多时,烤羊和烙饼便分发完毕,众军卒狼吞虎咽,吃相狼狈。

    “多谢都护,小王真是无以言表!回到大月氏,小王就上书大王,请大王按岁供奉,永世臣服大汉。”

    两日后,班超赠送大月氏粮草,大月氏军队拔营回国。

    大月氏退军之后,班超当即挥师北上。为抵御大月氏,班超坚壁清野,收疏勒所有兵马钱粮于一城,一时间,兵精粮足。

    再说龟兹包围姑墨月余,一直有哨骑打探疏勒的消息,但是因为白霸遮拦南下的要道,哨骑不敢南下,是以龟兹不知大月氏兵退。

    班超以倾国之兵反击龟兹,龟兹无防,大部溃退,姑墨出城夹击,廉羽率大军退回它乾城。是时班超兵两万,姑墨兵一万,尤利多据守它乾城,内有铁骑三万。尤利多见班超出兵它乾城,大惊

    ,不知道班超如何击溃大月氏,不敢出战。听廉羽说,班超断了大月氏粮草,对班超敬畏之心大减,对廉羽道:“我以为疏勒人神勇,以少胜多,原来是大月氏中了班超断粮之计!”于是领兵出战班超。

    班超以弩机营为侧翼,以铁甲营为先锋,两军大战。疏勒士气旺盛,又兼勇猛,龟兹兵不能敌,败退回城,尤利多惊慌,从此坚守不出。

    班超问计于众人,众人都建议强攻它乾城。班超道:“入西域以来,我军守多战少,自知攻城之难,尤利多如不肯开城出战,单以战马攻城,实难破敌。”

    徐幹道:“白霸是龟兹王的儿子,不知道公子有何建议?”

    白霸随军征伐,听到徐幹问话,道:“最好是混入城中,以为内应,如能打开城门,则可以减少伤亡。”

    徐幹道:“公子在龟兹多年,是否有旧部在城?”

    白霸道:“从前的旧部属臣皆被杀害,仆从亦被发往边塞。”

    众人沉默。疏勒军常年守城,不善攻城,薛五献策:“可否挖地道,进入城中!”

    白霸道:“不可,此地多流沙,恐地道没有挖成,将士们被流沙掩埋。”

    次日,班超继续领兵叫阵,尤利多不肯开城。班超围它乾城半月,沈祥从姑墨运来攻城器械。姑墨国小,所藏器械,实不过攻城云梯耳。班超让士卒砍伐巨木一棵,置于车驾之上,命士卒反复演练。数日后,班超强攻它乾城。步卒以盾牌为掩护,逐步推进到城下,汉军的弩机营为步兵掩护,城上的弓弩手射不进盾牌阵内。载着巨木的车驾被推到了城门,伴随着城门的一声声撞击,龟兹人甚是惶恐。

    眼见城门将破,忽听东方传来马蹄声,有大股军队闯了过来,与疏勒军战至一处。班超见远处的的铁骑众多,道:“尤利多比我预想的厉害,竟然在城外设了伏兵。”

    徐幹道:“那不是龟兹兵,是匈奴兵!”

    徐幹说罢,班超也认出了这是匈奴骑兵,道:“匈奴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徐幹道:“都护难道忘了,尤利多一直在向匈奴借兵!”

    这时,从东边赶来的匈奴兵越来越多,竟有两万余骑,疏勒兵渐渐被逼退。会当此时,龟兹人打开城门,蜂拥而出,与匈奴人夹击班超,班超看到情势不妙,命令大军后撤。

    班超撤军三十里,此处他埋伏了一支伏兵,以防意外。班超退兵后,龟兹人与匈奴人追来,遇到伏兵后,以为中计,兵退它乾城。

    为防龟兹与匈奴追杀,班超将兵撤回它乾城,封闭城池,坚守不出,三月后,见龟兹和匈奴没有追来,方才一切如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