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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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嗜血恶鬼

    “江湖传言,说西门四爷独吞了西门家的十六手剑谱,想必就在……”不知道西门缺在牢狱的这几年,江湖上又出现了什么样的传言,就连全安镖局一个分舵的总镖头,都能因为漏嘴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在这句话说出来,西门缺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甚至就像没有青骆的言语,完全对他无效。

    西门重元慌忙制止道:“既然总镖头也不知青浦镖局的事情,我二人也不便多做打扰,再会,再会。”说着话,便拉着西门缺要走。

    走在街头,西门重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道:“既然找不到,不如我们先回去。”

    西门缺没有说话,不仅因为牢狱之灾变得没有了少爷模样,也因为自认报了仇变得呆滞。突然,他目光如炬,加快脚步便往城外赶去。

    那个破房子已经不像是当初的破房子,好好的装饰了一遍,添了砖瓦,也架起了一圈篱笆墙。青衫坐在屋外,神情恍惚,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浦镖局的总镖头。陆大膘端着一个瓷碗坐在青衫的面前,一口一口喂着他吃饭。这个地方原是陆大膘的房子,青浦镖局落难时,青衫也曾被安排在了这里。西门缺一步一步走上前,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个人,眼前只有陆大膘和青衫。鸡鸣狗叫,这个地方也不再是当初的寒窑居所,成了一个十分幽静的去处。青衫若是真的疯了,被安排在这个地方,恐怕再好也没有了。但这些并不是西门缺关心的,他只想知道,她在何处?

    “西……西门少爷。”陆大膘看见了西门缺,忙放下手里的碗筷,请西门缺进去。

    “总镖头这是怎么了?”

    陆大膘叹息了一声,拿出来两张矮凳请二位坐,终于还是拿起碗筷继续喂青衫吃饭。

    青衫已经不认识西门缺了,没有看任何人一眼,神色十分苍老,仿佛任何时候都能哭出来。当初青浦镖局被劫镖,青衫已经变的恍惚,西门缺走的时候,他有些恢复,如今却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大小姐呢?”西门缺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可是问完他便后悔,因为答案也许是他无法接受的,然而他又觉得轻松,因为终于问了自己最想问的事。

    陆大膘叹了一声,没有回答。

    “大……大小姐哪里去了?”西门缺有些害怕,声音变得更小。

    陆大膘突然暴怒,猛地站起身子,将饭碗摔在地上,脸色涨的通红,一双眼睛也变得通红,一向好脾气的陆大膘竟变成了恶鬼一样。西门缺吓得一跳,陆大膘这一怒,当真让他的心落到了谷底,落到了寒冰的最深处。几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小院内,良久未语。

    陆大膘终于还是哭了出来,看了一眼仍旧坐在矮凳上的青衫,走到破碗前一片片捡在手中。

    西门缺猜不到青骆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猜。自从泰安城一战,西门缺放下了所有的事情,也放下了仇恨与悲伤,只有青骆,成了他唯一在乎的事情。他见过很多的女人,那些女人都比青骆要漂亮,之所以对青骆一往情深,除了与她同甘共苦,也因为少爷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有些懦弱的性格,应该找一个像青骆这样的人。在牢狱的两年多里,他想的十分清楚,甚至放下杀父之仇,能与青骆共度余生也是值得的。那两年内,青骆所有的缺点都没有了,西门缺每每想起青骆,都是她的好。现在,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陆大膘一个如此好脾气的人提到她会变成这样?

    良久,西门缺还是决定问问青骆的下落,即便后半生都在牢狱里,他也要知道青骆现在的情况,哪怕只看她一眼也可以。“大小姐在……”

    陆大膘握紧拳头,破碎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淋漓。“她死了……她不配做大小姐……她……”陆大膘说不出更恶毒的话,咬着牙,凶狠的目光慢慢变回了当初陆大膘的眼神。

    “她到底在哪?”西门缺没有继续大声说话,压低了声音,像是哀求陆大膘。

    陆大膘终于不能隐瞒,只能弱弱的说:“她……她在象牙山。”

    象牙山,扬州城旁边的一座山,因为山上一伙强人,就连官府也不敢轻举妄动。山上的土匪头子西门缺认识,因为脸上有一块青斑,自称青面巨侠,西门缺与他交过一次手。他还没有离开扬州的时候,青浦镖局重开的时候,青面巨侠都莫名的来以示关心过。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异心?如果那时候就多加留意,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西门缺没有和陆大膘、青衫说更多的话,愤愤往象牙山赶去。这种心情,在三年前的那一段时间里,时刻充斥在他的心中,是仇恨。劫走青骆,对于西门缺而言,已经是死罪,如果青面巨侠胆敢做出非礼之事,西门缺心中想,难保自己不会在象牙山大开杀戒。

    自从泰安一役之后,西门缺第一次拿起了长剑,眼中出现了他一生也没有露出的凶恶目光,为了一个女人。

    一路从上山开始,只要是有阻止西门缺的人,尽数成了他剑下鬼。他没有杀过多少人,这一次,这群强盗遇到了一个从地狱深处刚刚爬出来的复仇恶魔,嗜血,凶狠。

    象牙山上虽然住着一群土匪,这些土匪与别的散勇不同,他们进退有序,遇到西门缺与西门重元这两个嗜杀之人,并没有慌乱,一次次组织进攻。西门重元虽然常常被西门恒带着出去见世面,终究没有什么大的机遇和极高的天赋,有几次险些将命断送在这。西门缺拿着长剑,剑上的鲜血就没有干过,以他现在的造化,但凡出手,便会死伤一片,将这群土匪打得连连后退。

    血流成河,象牙山上有一条小溪,如果只是一个人的鲜血,只会被溪水冲淡。然而这一天,据当时偶然经过的人说,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是鲜红色,浓浓的鲜血将甘甜的小溪变得腥臭不堪。杀的人多了,会手软,会惊心,会有一种负罪感,会被自己惊吓住。西门重元已颤抖着双手,僵硬着身子,一步都不敢上前。他看着西门缺,看着他从小就欺负的弟弟,内心出现了恐惧,出现了一种距离感,出现了一种敬畏。他没有感叹西门缺的招式如何,狠辣如何,只看见一身被血染红的人,看见了一个鬼,一个神话中出现的恶鬼,一个只会杀人的恶鬼。这个恶鬼的眼神更加吓人,眼白都已经变成了红色,眼球甚至也被染成红色。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双腿也开始颤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裤裆已经湿了,胃内一阵痉挛,呕吐不已。他已经不敢看一眼那种惊心的场面,又已经被吓得离不开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只得大叫着壮胆,只得哭泣着绝望。

    一路从山下到山岭,西门缺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终于看见青面巨侠拿着刀站在山寨的最高处。已经再没有人敢阻止西门缺,一个个虽然拿着兵器,却也一个个在后退。

    “把青骆交出来。”西门缺喝道。犹如一声雷鸣突然在天空炸裂,骇得那些已经破了胆子的小喽喽瘫软坐在地上。

    “还剩多少兄弟?”青面巨侠没有直接与西门缺说话,声音不大,震的人心难受。

    “还……还剩不到一百人。”一个小喽啰急促回答。

    “不足一百?不足一百!不足一百,西门缺,你回头看看,你杀了我七百兄弟。”

    确实少了七百人,但逃跑的比受伤的多,受伤的比死去的多。即便如此,夺去如此之多的性命,也是滔天大罪。西门缺并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杰作,咬着牙,只说:“把青骆交出来。”

    “青骆?你只是为了一个青骆,就杀了我七百弟兄?”

    “把青骆交出来。”西门缺第三次说。

    “青骆在我山上很好,现在已经是我的夫人,凭什么交给你一个外人?”

    已经是我的夫人,这句话较之晴天霹雳,更让西门缺震惊。即便如此,在他心中,也是青面客强迫青骆的,根本不是她愿意的,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她说过等自己娶她。西门缺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坚定的相信自己不需要说什么。

    “为了我的夫人,你竟杀害我如此多的兄弟。西门缺,你一个人的命足以偿还吗?”说着话,自山下已经有喽啰将失魂落魄的西门重元压上了山寨。

    西门缺没有看一眼西门重元,因为那一句我的夫人震的他的耳朵还在隆隆作响。

    “我与你何仇何怨?你看看你的身上,沾满了我弟兄的血。今天定要让你们死在山上,以祭奠我弟兄枉死的冤魂。”说着话,青面客已经跳到重元面前,提着刀就要一刀劈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