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斗琴〔上〕
“宫商角徵羽是秦中所来，但我华夏之地严格意义上的中原只有豫州、泰州等为数不多的几块。孔夫子在整理乐记时候，犬戎、匈奴还有当时的秦的音乐都已经渗透了进来，所以五音也不是中原固有！”许义笑道。
“许公子说的看似有理，但秦中自古便是我华夏所有！”那位李公子道。
“华夏版图起源不大，是一天天的不断扩大，秦朝时候包括安西都护府吗？汉朝时候包括高丽吗？我刚才举例并不是想说五音不是正乐，而是想说明一切都是在不断的发展变化，停步不前只会僵化，音乐也是如此。现在的音乐融合龟兹乐正是未来音乐的发展方向，孔夫子乃是圣人，当年就通过行动给我们告诉了这个道理，他就没有僵化固守旧的音乐，而是顺应趋势将匈奴等的音乐也融合进来！”许义摇头叹道。他的这番话实在包含了太多古代人一时想不通的道理，因此，李公子一顿，竟无言以对，半晌方道
“许公子口才令在下佩服！”
“没有想到许公子对音乐理解已经到这么透彻的地步，令宾拜服！”颜令宾的话让韦昭和李公子均是脸色大坏。再看许义时，敌意又多了一大寸。韦昭嘿嘿连连冷笑两声
“君子敏于行而衲于言，既然如此，许公子，不若我们比拼一番，看看到底你的杂乐动人还是我的正音感人？”
“韦公子，音乐是触动灵魂，如果用于比拼，境界难免低下，恕我难以从命
！”许义一口回绝，他要将装逼进行到底。
“韦公子让令宾技痒起来，不若就由我们合奏一曲给大家助兴！”颜令宾却是忍不住道。
韦昭一愣，道
“颜大家愿意，在下自然很高兴，只是我从来没有和女子赌琴的习惯，看在颜大家的份上，我今天可以破例次，不过我也有个小小要求，待我们弹完后，输的一方就要答应另外一方一个要求！”
这招委实歹毒了，他们输了颜令宾大不了羞辱一顿，若是赢了，颜令宾却要赔上清白之身，况且韦昭也是京城著名的琴师，颜令宾陷入了两难，韦昭冷笑道
“一个曲仙，徒有虚名，京城名妓，也是不敢么？看来京城徒有其表之人真的很多！”
颜令宾脸色一寒，道
“好，韦公子，我答应你，希望你输了不要耍赖！”
韦昭大喜，本来是想引诱许义，不想颜令宾竟然上了钩。他对着李公子一笑，道
“李公子，今晚看来你可以成为颜大家的第一个入幕之宾了！”
李公子脸上第一次消去天生的高傲，现出一丝贱笑，韦昭的琴技他是绝对相信的，普天之下能够胜出韦昭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呢，韦昭自小学琴，十三岁就臻于大成，与教坊司使女赌琴生生夺去别人童贞，后更是把使女老师，唐朝最著名的琴师之一：花满楼气的吐血而亡。也正因为此，所以颜令宾却韦昭极度厌恶。
“你不帮忙？”磨延缀立在许义耳朵旁边小声道。他虽然不是很精通琴艺，不过韦昭看上去却是很厉害的样子，让他禁不住有点担心，若是颜令宾落入了那个李公子的毒手，估计他下半辈子都要气的**。
许义微微一笑，现在还没到他出手的时候。
颜令宾和韦昭已经相对做好，两人面前摆的都是一般的桐木古筝
。小玉随手取出一部曲谱，翻开正是：高山流水！小玉脸色顿时大坏，而李公子一面却都露出惊喜的模样。这首曲子正是韦昭气死花满楼的曲子。在唐朝，这首曲子韦昭几乎已经是公认的宗师了。
“颜小姐，请吧！”韦昭手放在琴上，一改刚才的急躁狂妄，完全沉静下来。颜令宾冷冷一笑，弹动了第一个音符！
果不出众人意料，韦昭的琴技已经到了惊天动地的地步，任何一个轻微的细节，都被他娴熟的表现在琴声里面，比如说流水撞击在石头上那轻微的响声，又比如风吹过山谷的声音，被他一一弹来，令人神往！许义简直怀疑，把韦昭两只手砍掉，他用脚都可以弹出这首曲子来。
颜令宾也毫不逊色，并且还稍胜一筹，这一筹并没体现在技巧上，从技巧而言，王准已经无敌了。而是颜令宾在曲子中掺杂的那丝知音难觅的心绪，那丝孤单落寞的情怀。听的许义颇为动容。想想也是，不管颜令宾到底是天下第几名妓，她终究是个女子，还是一个才华极其出众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要多么困难才可以找到一个可以相托终身的人呀！
小玉坐在许义身边，很是担忧！韦昭能够气死花满楼，绝对不会仅仅止步于技巧之上！
果然，到了第三小节，韦昭琴风大变，他竟然用一只手竟弹出了高山流水的伴奏和旋律，而另外一只手竟然刻意挑着颜令宾关节点拨出相反的音。这功力委实恐怖了。他竟然做到了一心二用！
他故意误导颜令宾琴声的计略很明显奏效了，虽然现在颜令宾还没有出错，不过已经脸上已经是香汗淋漓，显然很难集中精力。韦昭却不心急，他左手误导的时候竟然还玩起了花活，就像是一个个美丽的音乐陷阱，让人禁不住想顺着他的调子向下弹！
“不好，那（贱）人使诈！”磨延缀立惊呼道。韦昭左手的旋律越来越快，右手的高山流水就如同他的血肉般已经不用思考，自然而然就弹出，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误导颜令宾的琴声身上，只要颜令宾的指法稍稍出错，那么他就算做稳赢了！
小玉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使劲的扯着许义的袖子，希望他能赶快想办法！许义淡定一笑，他用手指轻轻的扣着桌子，发出有节奏的“**”声。这个声音一轻一重，比韦昭的左手花活又更具**力了！
韦昭一惊，他的精神不由自主的被许义敲的**声影响，不知不觉间左手节奏竟然全被引了过去，再不复刚才威力，颜令宾神色大松，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
“**！”许义依然不紧不慢的击打着桌面，他悄悄的在手指上用了内劲，因此除却节奏外，音符本身也带上了一丝振动，直接作用到韦昭的琴弦上。
这让观战的那位李公子大怒，他厉声道
“许公子，韦公子和颜大家斗琴，请你保持安静！”
“笑话，高手还怕旁边干扰？刚才你们听见说斗琴我们不准说话了吗？”许义笑道。
“许公子是要耍赖，破坏规矩了！”李公子怒道。
“我什么都没做，不要冤枉我，我就是手指痒的很！忍不住想找个地方敲！”许义的话让小玉扑哧一笑。
“三童！”李公子冷声向一直未曾说话的怪人道。怪人却好像没听见般依然僵坐不动，李公子只得再次道
“三童！”
他终于动了，慢慢的抬起头来，向许义看来。许义只觉整个脑袋仿佛是被巨锤重重撞了一下吧，当即就想吐血。三童的功夫已经高到他无法想象的地步，光是凭气势就让他毫无还手之力，手指节奏再把持不住，停顿下来。
韦昭得空，抓住机会，拼尽全力左手的秒速已经达到了一百三。而这个时候，正是高山流水曲最困难最高妙的部分，在从高山下滑到溪流的筋节，颜令宾手中一软，再把持不住，弹出一个乱音来！
韦昭大喜，现在他只需要再把最后一节顺顺利利弹完，就赢了，而弹完对于他而言，完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的脑袋都不在琴弦上了，眼中射出的都是（**）荡的光芒，仿佛是想象着和颜令宾在****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许义忽然大笑道。他信步走到韦昭和颜令宾中间，坐了下去。又敲出了那怪异的节奏。韦昭此时两手已经全部用在琴上面了，许义的干扰已经对他影响不大，他还有余力笑道
“许公子，看来第一口你是没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