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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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仙姝兰霖

    王祁忽然心思一动,忖道:“若是运起摧魂指,不知道能不能探到里面。左右无事,不妨试试。”他童心大起,见楼上无人,便靠墙站定,闭住眼睛,慢慢调息起来。以往修炼之时,都是在进入忘我状态后,外面的景象被动投射到他的脑海里,这次却是主动去探测别人,不知道能不能行。



    气海之中,一股内力蠕动起来,在王祁身上缓缓流经一周天后,形成一幅奇异的脉络图。这时,周围的一切投映在他的脑海中,因为事物形状各不相同,眼前虽然一片晦暗,但根据不同的虚实效果,也能大致分出是什么东西,再加以想象,一副活灵活现的画面瞬间展开。王祁心道:“成了,现在便开始吧。”



    晦暗空间的边缘如波浪流动,形状不定,但笼罩的空间大小总体不变。王祁要做的就是催动心神,将边缘向外推动,以便观察到更远的范围。现在,这片空间里面只有他一人,如果能够再探远的话,里面的动静便能够瞬间掌握。



    王祁从没试过,他静下心来,默默感受这片空间。脑海中仿佛射出千万根细线,纵横交错,布满整个空间。边缘蠕动得更加厉害,似要挣脱枷锁,又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扯住,徒劳奈何。



    一滴汗珠从耳鬓滴落,划过脸庞,形成一条水渍。当它蜿蜒流下,准备钻入衣襟时,忽然瞬间消失,好像从来未曾有过。更多细密的汗珠层层叠叠从头顶渗出,顺着头发向下流淌,一下子便覆盖了两鬓、额头、眼角,冲向脖颈,中途倏地消失不见。仿佛头下便是深渊,汗水被吞噬而入,不留一丝痕迹。只是周围渐渐弥漫起一层烟雾,由淡转浓。



    一番感受过后,王祁似是抓住了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做起。不过他已知道,这片空间就像流水一般,能够千变万化,幻作各种形态。而他目前还缺少手段,各种努力之后,边缘扭动更甚,却还是没法摆脱无形的控制,空间依然似动非动。开启的钥匙到底在哪里?



    冥冥之中,他看到晦暗中站立的经脉图,那是自己的形状,内力流转,奔腾如河,在体内形成完满的周天。只是内力越发的充盈,经脉小人就越发地红艳。他突然想到:“既然是摧魂指是一套进攻手段,那就要点出去才算。好像铸剑一般,如果只是每日绕着经脉徒然运转,剑身虽然越来越厚,却徒有剑形,而无剑锋。只有使出去了,才能将重剑磨砺,锋芒毕现。”想到这里,那个经脉小人似是顿悟一般,竟然抬起右手,食指向前一点,仿佛神剑出世,一股冷冽的杀气激射而出,刺入空间里头。好似静谧的湖中扔进一颗石子,一圈圈涟漪向四周荡漾开来。还不待他有所防备,这片晦暗的空间犹如活了一般,激烈地躁动起来。



    王祁大惊,这下若是伤了自己,那该如何是好。正当他焦急之时,却见那个经脉小人双手虚按,暴躁的空间立马安静下来,像是驯服的烈马,静等主人的聆讯。



    王祁喜极,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仿佛获得一个大玩具一般,迫不及待地玩了起来。



    王祁心思一动,脑海空间瞬间化作一条小河,向前流去,轻盈地穿过门扉,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副崭新的景象。小桌、圆凳、古琴一架,茶盏若干。一个墩胖的少年立在地上,手足无措,嘴巴张合,似在说着什么,他全身经脉壅塞,显然不会武功。少年面前,一位丽人端坐,双手捧茶,鼻嗅芬香。虽看不清脸庞,但身材极佳,顾盼之间,丰姿如画。她的经脉似涓涓细流,看来境界不高,手腕至掌尖处流转稍快,像是会些掌上功夫。他对敌经验甚少,只能约略猜出少许。



    此时,少年说了一句,丽人想想,轻轻点头。少年见她同意,便向门口走来。



    王祁见他出来,急忙从修习中退出。睁开双目,见身旁雾气蒙蒙,吓了一跳。心知这必是刚才做出突破时的一番异象,衣袖疾挥,白雾四掠,消散不见。



    屋门“吱”一声开启,孟世龙朝他挥挥手,道:“进来吧。”



    王祁走进去,顺手把门闭住。



    孟世龙奇道:“你的头发怎么湿了?别紧张,瞧你那怂样。”



    王祁耸耸肩,没说什么。他瞧瞧屋内摆设,与自己刚才所“见”到的一般无二,又瞧向端坐的丽人,见她身着青罗,冰肌如玉,眉山远黛,秋水含情。身影绰约似凌波仙子,拒人千里却欲拒还迎。



    王祁心神一震,眼睑低垂,站到孟世龙身后。



    女子轻“咦”一声,盯了王祁一眼,似有所思。



    孟世龙道:“兰霖姐姐,他就是我的保镖。因前些日子救过弟弟一命,就答应让他来开开眼界,还望没有唐突了姐姐。”



    兰霖樱唇微启,道:“怎么会,弟弟见外了。现在像你这般有情有义的主子已经很少见了,你能替别人着想,做姐姐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孟世龙激动道:“谢谢姐姐夸奖。”



    兰霖笑道:“你那保镖年纪似乎不大啊。”



    孟世龙道:“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功夫还可以,能够装装门面。”



    兰霖道:“是吗?那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呢。之前从未见到你领别人进来,这次破例,看来挺重视他的嘛。”



    孟世龙挺挺胸脯道:“男子汉当恩怨分明,王祁救我一命,我自然不能亏了他。想来想去,就把他带到姐姐这里来了。想他见过姐姐一面之后,这辈子再也不会遗憾了。”



    兰霖以手掩唇,吃吃轻笑,一双美目秋波盈盈,直把孟世龙看得嘴角流涎,神魂颠倒。王祁见他一副色眯眯地样子,心里直乐,偷偷扯了一下他的衣襟,孟世龙这才惊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兰霖道:“王祁吗?承蒙你救了小少爷一命,请让奴婢抚琴一曲,聊表谢意。”



    王祁道:“姑娘言重了。”



    孟世龙乐道:“姐姐,你终于肯再弹一曲了,想当初我求你那么多次,你才弹过一次。”



    兰霖道:“情由心生。姐姐现在也变懒了,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触动心境,也没心思抚弄琴弦。”



    孟世龙笑道:“嘿嘿,那我今天可算是来着了。这次回去三天不吃饭也无所谓了。”



    兰霖笑笑,起身走到琴架前坐下,伸出如玉皓腕,手指拂弦,发出一声悠扬的琴声,缓缓道:“《巫峡吟》,以表妾心。”



    兰霖神情肃然,双手抚琴,或挑或拨,或勾或抹,一曲苍凉幽怨的古琴曲从指间流淌而出。王祁虽不通音律,却也能真切感受到其中的情愫。孤独千年的巫峡,大江亘古长流,明月日复一日东升西落。寂静的黑夜,松涛习习,山猿悲鸣,仿佛哀诉愁肠千结。一山一月,远古至今,注定不能在一起,却依然痴痴相守,永恒等待。



    王祁惊觉眼角湿润,赶忙抬起衣袖,将泪水拭干。看着沉浸在琴曲的兰霖,心中不由感叹:“这地方倒也藏龙卧虎,只是不知兰霖姑娘身世如何,一身绝艺却沦落至此。”转头再瞧孟世龙,见他盯着兰霖抚琴,手舞足蹈,如癫如狂,不由感到好笑。这位少爷当真是牛嚼牡丹,只识其人,不通其曲。



    一曲悄然终结,兰霖闭着眼睛,胸口不停起伏,显然完全融入了琴意之中。孟世龙不敢惊扰,痴立一旁,呆呆地看着。



    许久,兰霖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睁开眼睛,歉然道:“让你们见笑了。”



    孟世龙如梦方醒,由衷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姐姐的技艺越发高超了。”



    兰霖笑道:“你的嘴巴也越来越甜了,就会哄姐姐高兴。”



    孟世龙道:“怎么是哄啊,我说的可是真心话。王祁,你说说看,姐姐的琴艺是不是很厉害呀?”



    王祁哑然失笑,道:“我什么都不懂。小少爷说好,那肯定是好的。”



    孟世龙道:“姐姐,你看,我没说谎吧。”



    兰霖笑道:“还是你乖,替姐姐说好话。唉,弹了一会儿琴,身子又乏了,弟弟,你这就回去吧。”



    孟世龙憾道:“又要回去了吗?”话语中充满恋恋不舍之情。



    兰霖道:“若是被你父亲发现来了这里,可是要挨揍的。”



    孟世龙兀自强辩道:“我才不怕呢。”



    王祁也劝道:“小少爷,时间太迟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刚才兰霖姑娘抚琴时,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相遇是缘,不遇也是缘,如果注定不遇,强求也是无用,还不如随性一些,咱们改日过来也是一样。”



    孟世龙茫然道:“是吗?”



    兰霖美目一眨,愣了一下,似是未曾想到王祁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说道:“不曾追求,岂知无用?”



    王祁不知自己内功初成,心思远比从前敏锐,刚才已从琴音中听出些许情绪,以为自己随意杜撰几句便能劝孟世龙回家,没成想这位姑娘却反过来开口询问自己,话语中还带着坚持之意,于是笑道:“高山明月永世相望,就好像人鬼殊途不能相见。每个人都知道,不是吗?即便花费再多努力,也是枉然。”



    兰霖冷笑道:“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若世上都是些无情浪子,也不会有《巫峡吟》这样的曲子名传后世了。”



    王祁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说道:“恕我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他忽然低声道:“兰霖姑娘,你想过要做皇上的妃子吗?”



    兰霖惊咦一声,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王祁道:“这不就对了。你们本是陌路之人,地位相差云壤之别,既然明知不可能,又为何非要死死抓住不放。高山明月苦恋千年,那是他们身在局中,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你不妨站在局外再看,高山之下,流水环带;明月悬空,清风相伴。为何不看眼前,却徒劳去抓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兰霖盯着他,似是还想出言辩解;王祁轻笑一下,坦然面对;孟世龙瞧这两人,茫然不知所云。屋内一阵寂静,气氛略显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兰霖突然笑了,畅快淋漓,毫无顾忌。孟世龙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有些惶急,但看她怎么笑都是那么可人,又看痴了。



    兰霖止住笑声,道:“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谈笑间,气势豪迈,与她娇弱面容形成剧烈的反差,让人颇有些心神错乱之感。



    孟世龙傻眼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祁笑道:“姑娘想开便好,我们这就走了。”说着拉了拉孟世龙衣袖。



    孟世龙依依不舍地看着兰霖,心知她刚才已下了逐客令,只好悻悻向外走去。



    兰霖道:“弟弟,恕不远送。以后记得常来看看姐姐。”



    孟世龙倏地转过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和这位兰霖姐姐相交已久,每次前来只求能跟她说一会儿话,若是她偶尔逸兴遄飞,奏上一曲,他便能高兴上好几日。可是兰霖姐姐有个规矩,每个月只允许他来一次,若是再来,就会惹她生气,闭门不见。孟世龙至今也不过见了五六次而已。现在一听兰霖姐姐让他常来,怎能不高兴至极。小脸胀得通红,狠狠点了点头。



    王祁看他憨气又露,心中摇头不已。忽然,他眉毛一挑,侧耳听了一下,低声道:“少爷,有人要进来。”



    孟世龙吃了一惊,道:“不可能,这船上规矩极严,我们还未出去,怎会放其他人进来。”



    兰霖听到二人谈话,转头看向门口。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杂乱的叫喊之声。他们深知小屋的门户隔音极好,若是能听到声音,说明外面已然炒炸天了。



    孟世龙看看兰霖,见她摇了摇头,不由怒道:“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竟敢如此无礼。”说罢,就要开门出去理论。



    王祁急忙拉住他,扯到自己身后。孟世龙气极,待要喝骂,就听“砰”的一声,屋门被人一脚踹飞,砸在桌椅上,木屑四射,茶盏散落。



    孟世龙惊呆了,心中后怕不已,若不是王祁将他拉开,自己早被飞来的木门砸伤了。



    王祁用眼角余光掠了一下兰霖,见她站在屋角处,安然无恙,正冷眼瞧着屋外,心头稍安。待要看向门外,眼皮却突突跳了两下,赫然发现原本摆放在小屋正中的古琴,已经被她抱在怀里,心中暗道:“好快的速度,刚才小看了她。”



    外面的喧嚣声陡然传入屋内。男子的凶喊声,老鸨的乞求声,众女的哭叫声,杂乱相叠,混乱不已。



    只听一人破口大骂:“老鸨子,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要进来,谁敢阻拦。”



    王祁定睛观瞧,一条赤膊大汉堵在门口,脸色乌青,目露凶光。他身后站着两人,双臂环抱,神色轻佻。



    陈妈妈簪饰斜插,头发凌乱,气喘吁吁地向那汉子道:“这位爷,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是姑娘们服侍不周,您尽管开口,老身定会好好修理他们。这样吧,我再给您找一个,包您满意,大家别伤了和气。”



    大汉道:“放屁,老子又不是没钱,放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小仙子不伺候我,怎么尽打发些残肢败柳过来?”他指着兰霖,一脸淫笑道:“我今晚就要她陪,叫其他人都给我滚。”



    陈妈妈赔笑道:“我刚才不是告诉过您了吗,兰霖姑娘今晚有客,抽不出身来,若是非要她陪,明晚再来也可以哪。”



    大汉怒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小白脸,死皮赖脸地占着兰霖姑娘。”他环视屋内,见王祁二人站在门口,道:“咦,怎么有两个人?还是两个没毛的娃娃。这回真是开了眼啦,兰霖姑娘真不一般,居然还有娈童之癖。”



    这时,屋外已聚集不少人,船上的姑娘们、龟公还有众多客人都跑上来看热闹。一听大汉这话,纷纷侧目,不由小声议论起来。有人认得孟世龙,心知大汉胡言,却惮于凶危,不敢出声。



    陈妈妈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胡说些什么。老身敬你是客,百般讨好,若是再不分好歹,小心今天下不了船。”骂罢,转头歉意地看了看兰霖,又对孟世龙赔礼道:“小少爷,真不好意思,坏了您的雅兴。改天过来喝茶,让兰霖给您压惊。”



    孟世龙道:“陈妈妈,没事。我倒要看看哪条野狗裤裆松了,掉下这么个没教养的东西。”



    众人听这话损极,登时哄笑。



    大汉恼羞成怒,骂道:“不开眼的小东西,竟敢骂你爷爷,找打!”走过来就要扯孟世龙的衣领,人群中惊呼四起。



    王祁冷笑道:“你敢!”左手倏地擒住他的手腕,飞起一脚踹向他的小腹,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大汉倒退几步,跌倒在地。他身后二人赶忙跑去搀扶,不料喉头腥呕,一口鲜血喷出,夹杂着碎肉牙齿,地上一片血污。见此惨状,众人咋舌不已。



    孟世龙拍手叫好,喜道:“哈哈,这疯狗叫得挺凶,原来是个样子货,不禁打。拉出去唬人倒是不错。”



    大汉气血攻心,双眼赤红,怒道:“别管我,快抄家伙,给我往死里打。”



    二人一听,伸手从身后抽出砍山刀,向着王祁凶悍冲去。



    一见二人使出凶器,人们忙不迭地向楼下逃去,陈妈妈怪叫道:“救命啊,杀人啦。”



    王祁见二人凶性不改,就要冲上前去教训一番。摧魂指已然小成,他想借这个机会试一下威力如何。忽然,楼梯口风声响起,一片黑影疾掠而来,王祁眼尖,见是一名男子持剑冲来。他不知是敌是友,后退两步。



    那名男子速度极快,落在两名凶人面前。长剑一横,冷声道:“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吧,居然敢到此撒野。”



    二人见他速度奇快,非是自己能敌,连忙站住脚步,回头看向大汉。



    大汉一见此人来到,忍着疼痛谄笑道:“齐二哥,你怎么来了。”



    那人一怔,道:“原来是你。山妖,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竟敢到公子船上胡来?”



    山妖忙道:“不敢不敢,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哪。小的孤陋寡闻,听闻公子英雄盖世,就想着要来拜见他老人家。没想到还没见到正主,便冲撞了各位姐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小的给各位赔礼了。”说着,居然一揖到地,只是这下牵扯到伤口,嘴角抽动,直吸冷气,样子分外滑稽。



    陈妈妈跳脚骂道:“有眼不识泰山的狗东西,怎么焉了?你再横呀。”说着,弯腰脱鞋,举起鞋底就往山妖脸上抽去。



    山妖不敢还手,硬扮出一张笑脸,道:“抽得好,只要您老解气,抽烂鞋底也所谓,只是别累着身子。”



    陈妈妈被他这么一说,倒真的累了,找张椅子坐下,呼呼喘气。



    孟世龙叫到:“齐二哥,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这家伙还刚才让他的手下砍我来着。”



    那人转过身来,笑道:“小少爷什么时候来的啊。”



    王祁这才看到此人的模样,面容白净,黑衫磊落,一柄青锋摄人魂魄。



    孟世龙道:“我来了半天了。刚和兰霖姐姐聊了一会儿,这个狗东西就发疯似的闯进来,你看,这门就是被他踢坏的。若不是我有人保护,早被他欺负了。”



    那人看了看王祁,道:“既然小少爷发话了,今天就不能轻饶他。山妖,你谁也别怪,就怪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惹了不该惹的人。看在你家老大面上,我给你个机会。说吧,文罚还是武罚?”



    山妖已然吓破胆子,求饶道:“齐二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那人不耐烦道:“别废话,若是再多说一句,小心砍掉你的狗头。赶紧痛痛快快地选一个。”



    山妖缩了缩头,颤声道:“二哥,文罚怎么说,武罚怎么讲?”



    那人道:“文罚嘛,你受小少爷三拳,再送一千两黄金过来,此事就此揭过;武罚嘛,你我打上一场,生死由天,若是赢了我,你走便是,算我们倒霉。”



    山妖苦道:“凭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能跟二哥比?”



    那人道:“那你是要选择文罚喽?”



    山妖道:“没有其他选择吗?”



    那人冷笑道:“没有。你若想逃,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我手中宝剑。”



    山妖咬牙道:“那便文罚吧。日后我定然凑齐银两,双手奉上。”



    那人道:“想你也不敢赖账。小少爷,你招呼一下他吧。”



    孟世龙摩拳擦掌,兴奋道:“好,那我便来教训教训他。”撸起袖子,朝山妖肚子上就是一拳。



    山妖咧嘴惨叫一声。



    孟世龙道:“忍着,还有两下呢。”他挑衅地抖抖手腕,又一拳砸到山妖脸上。山妖嘴角流血,不敢吭声。



    孟世龙见他毫无还手之力,感到索然无味,道:“算了吧,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人道:“还不谢谢小少爷。”



    山妖艰声道:“谢少爷。”



    那人喝道:“还不快滚,等着领赏吗?”



    山妖连道“不敢”,手下人搀着他,跌跌撞撞下楼去了。底下隐隐传来一阵女人尖叫声,显是被吓得不轻。



    那人向孟世龙拱手道:“今夜被这家伙扫了雅兴,我代表公子向小少爷致歉。”



    孟世龙忙摆手道:“不敢,不敢,齐二哥,代我向公子问好。”



    那人道:“我一定带到。陈妈妈,今天小少爷的帐全免。”



    陈妈妈笑着答应。



    那人道:“小少爷,我去别的地方转转,你接着玩。”说罢,下楼走了。



    陈妈妈见满地狼藉,不愿触孟世龙的霉头,歉声道:“小少爷,您先坐,我让下人收拾干净。”扭着腰肢找人去了。



    孟世龙走到兰霖身前,关切道:“姐姐没事吧?”



    兰霖展颜一笑,道:“弟弟放心吧,这几个蟊贼姐姐还不放在眼里。”



    孟世龙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顿感无趣,道:“姐姐,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兰霖点头笑道:“你早点回去吧,万一被你父亲发现了,少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孟世龙依依不舍地向外走去。



    走到楼梯口,王祁心中似有感应,转头一看,见兰霖正盯着自己出神,见他回首,一惊之下马上收回目光,看向别处。王祁不作多想,下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