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波三折
许益一干人跟着两位僧人穿过斜廊低檐，已经渐渐偏离了寺院正殿方向，来到一处偏殿前的广场上。武僧选拔虽然重要，但也不好干扰寺院信众的日常参拜。
看广场上的布置，选拔并未放在偏殿室内，而是在广场中划分出一块区域，显然是要当众公开选拔过程，以示公正。
两位白袍僧人将他们带到此地，便告辞回返，显然还要去山门前接引陆续赶来的参选少年。而许益这批人则在场中另外几名僧人的组织下，排成了一条长队，依次向布置好的席台前走去。
排序时许益故意留在队伍后半段，观察过前面几人的选拔过程，内心已然有数，等轮到他时，许益不慌不忙的走向广场中央，将身份保书交给一旁侍立的小沙弥手中，恭身等候问询。
小沙弥将文书递到坐席台上的三人，右手端一人须发皆全，年约四十许，应当是少林武僧的教习薛定，居中的僧人慈眉善目，长耳白须，另一个和尚面容古板，额上两道怒眉格外显眼。也不知谁是罗汉堂高僧悟真，谁又是慈安寺的方丈。
三人将身份保书传阅一遍，右手边的薛定先出言发问，口气明显比对前面几人和煦许多。
“你的父亲也是少林武僧，是因何事殉职?。”
许益心道来了，保书上他不敢写的太多刻意，在其父姓名后只注释有，前少林武僧，因公殉职几个字，想来主事者应该会详细询问一番才是。如今计较得逞，他自然将准备好的说辞背诉出来。
“家父许开山，定安五年加入少林寺，安平元年因追捕大盗沈三通，不想被沈三通那贼子所害，幸得少林寺的高僧最终将那贼子击毙，算是为小子报了不共戴天之仇。而且家父生前有言，等小子长大后，也要送我入少林学艺，因而此番诚心恳求，希望通过选拔拜入少林门下。”
薛定本就是公式化的一问，此刻见许益说的得体，也满意的点点头，倒是另一边面容古板的僧人，听闻沈三通一事，神色一动，若有所思。应该便是当年有份参与追捕的悟真大师。
薛定见许益既是少林烈士之后，自然有心照顾一二。
“小兄弟可有练过什么拳脚功夫。”
“回前辈的话，家父曾教导过小子一套少林长拳，这些年来小子勤练不辍，算是有些心得。”
薛定心中好笑，就你这自学自练的一套基本拳法，也敢说有些心得，不过见许益说话有趣，便让他当众打上一趟拳法看看。
这可是之前几人没有过的待遇，许益精神一振，就差没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将出来，想乘机表现一二。而这一表现就表出问题来了。
许益演示的拳路，正是从许邵杰那学来的修正版本，因为还不熟练，所以他打的较为缓慢，一旁等候的那些少年看不出什么，但台上的三位主事者却是心头狂跳，面色惊疑不定。
薛定，悟真，悟嗔三人都是自小拜入少林学艺，对少林长拳自然熟悉不过，更知道少林长拳本是由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少林长臂拳中前三式简化而来。而许益不知道的是，他从许邵杰那学来的拳法，乃是通背神拳徐灿根据自身理解补全过的，徐灿本就是江湖上顶尖的拳法宗师，也曾与精擅少林长臂拳的武林人士交过手，经他改良的少林长拳已经接近原版的七八成，如今许益拿着这高仿的山寨货在少林和尚面前卖弄，这不是作死么。
许益一套拳法打下来，内心还有些沾沾自喜，这次他算是超常发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并未出半点错误。听着旁边少年们议论纷纷，许益心想自己这回该是十拿九稳了吧，只是自己这拳法都表演完了，几位前辈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许益借着抱拳行礼的动作偷偷向台上瞄了一眼，只见三位前辈都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许益本能觉察出不对来，赶忙低头不敢擅动。
薛定干咳一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小兄弟你的这套拳法，是自己领悟出来还是有高人教导?”
难道是自己这套拳法出了问题，许益心如电转，默念一声，徐师傅三少爷对不住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哪还敢有任何隐瞒。
“小子的拳法一直是自行琢磨，只是半个月前家中与许府认了族亲，小子便常去许府的练武场观摩...”许益简要的将这段时间，旁观徐师傅教导许邵杰练拳的事，以及自己私下里模仿拳路的情况说了出来，
“那个徐师傅的名字叫什么。”
“徐师傅全名徐灿，听说曾经在江湖上号称通背神拳。”许益现在只能祈祷，徐师傅的来头真的有毛友富说的那么厉害，少林和尚的怒火他可顶不住。
果然三人一听通背神拳徐灿的字号，也是眉头皱起，他们都是老江湖，如何不知当年赫赫有名的铁拳无敌，全盛时就算他们三人联手，也不是堂堂关东马帮会首徐灿的对手。
这回换悟嗔开口询问。
“徐灿除了教导你们拳法，可有教过你们换气或者呼吸吐纳的法门。”
“没有，徐师傅除了纠正许家三少爷拳路中的错误，平时连话都难得说一句。”
听到许益这般回答，三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凡是上乘的武功，招式只是外在的表像，配套的心法才是关键所在。眼力高明者只要见识过几次，任何武功招式都能模仿个七七八八，但内息搬运的经脉路线，可不是通过几次交手就能窥视通透的。而心法一旦泄露，无论哪个门派都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回。
如今不过是复原了几个拳架子，徐灿在江湖上又不是无名之辈，少林寺虽然实力远胜与他，但若为了这点小事就咄咄逼人，传扬出去必然为武林同道诟病，毕竟少林绝学声名在外，也不知多少人私下里揣摩过，少林寺相管也管不过来。
只是许益这里就不好办了，徐灿那他们无法计较，但许益的命运却是他们一言可决。
薛定和悟嗔看向一直闭口不言的悟真，三人中最能代表少林寺本山的还是来自罗汉堂的悟真和尚。
悟真看着台下身形有些僵直的少年，心想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当年许开山之死，终究是因为自己救援不及，如今上天将他的儿子送到自己面前，合该自己还了这份因果。
“此子旁观几日，就能学会如此复杂的拳路，根骨悟性当属于上乘，其父许开山又于少林有功，父继子传亦不失为一段佳话，至于他旁观学来的那半套拳法，拜入少林门墙，自然也无外传之说，悟嗔师兄，薛师弟，两位以为如何。”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此事本就无可无不可，端看有没有人愿意背书而已。
薛定哈哈一笑，从袖中抛出一物。
“小子，便宜你了。”
许益将抛来事物接入手中，乃是一面三指宽长的铜牌，铜牌打磨精细，一面印有一个僧字。
“文书留下，十日后持此令牌前往少室山下的净宁禅院便可。”
许益闻言，哪还不知自己已经过了这一关，更因祸得福直接获得了少林武僧的身份。
“多谢三位前辈，多谢悟真大师。”
许益喜滋滋的将铜牌收入怀中，退到旁边已经选拔过的少年当中，收获了一大片艳羡的目光。
此行第一个目的已经算是达成，许益并未打算就此离开，他今日第二个目的，便是想借此机会寻找同是外来者的潜在合作对象，因而依然隐在人群中观察所有到场少年。
日渐高挂，来自安阳县三镇八乡的适龄少年也陆续汇集，到了正午，广场上已经有上百人排队等候，有慈安寺的僧人提着木桶竹篮，来来往往向每一个广场中人分发馒头和菜粥，许益也拿了一份，两个馒头对正长身体的少年来说，不过垫个饥而已，许益看主事的三人也暂离用膳，便也去精舍点了几样斋菜，正要大快朵颐，桌对面又坐下一人，一身剪裁得体的绸衫，眉清目秀，唇上有着淡淡的绒须，一看便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许益向四周看了看，明明还有几个空桌，这人是专门找他来的。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没什么，你继续吃，吃完我们再谈。”
许益见他遮遮掩掩，顿时不喜，干脆如他所说，足足盛了两大碗饭，便连碗底的汤汁也拌饭吃了，总算对得起这价值五十文的豆腐青菜，这才打着饱嗝说。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公子哥又摆了摆手。
“我们去外间说，这里不大方便。”
看你搞什么鬼，这里是慈安寺，又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少林和尚在主持选拔，许益便大胆跟着他到了一处僻静的竹林内。
那人掏出一锭印有足银字样的元宝，不无得意的说道。
“看到没，十两银子的官锭，足够你吃喝几年了，换你那个铜牌怎么样。”
许益心想，原来为这个啊，眼皮也未抬。
“太少了。”
“二十两？”
许益掏了掏耳朵，示意还是太少了。
“五十两，只作为前定，你把牌子给我，等我加入少林后，再给你五十两。”
许益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少林弟子了，倒也没那么多顾忌。估摸着一百两已经是这个小白脸的极限，假意从怀里摸了摸，手中已经多了一锭金灿灿的元宝。
“兄台，像这样的你给我来个十锭，我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本章完)
看广场上的布置，选拔并未放在偏殿室内，而是在广场中划分出一块区域，显然是要当众公开选拔过程，以示公正。
两位白袍僧人将他们带到此地，便告辞回返，显然还要去山门前接引陆续赶来的参选少年。而许益这批人则在场中另外几名僧人的组织下，排成了一条长队，依次向布置好的席台前走去。
排序时许益故意留在队伍后半段，观察过前面几人的选拔过程，内心已然有数，等轮到他时，许益不慌不忙的走向广场中央，将身份保书交给一旁侍立的小沙弥手中，恭身等候问询。
小沙弥将文书递到坐席台上的三人，右手端一人须发皆全，年约四十许，应当是少林武僧的教习薛定，居中的僧人慈眉善目，长耳白须，另一个和尚面容古板，额上两道怒眉格外显眼。也不知谁是罗汉堂高僧悟真，谁又是慈安寺的方丈。
三人将身份保书传阅一遍，右手边的薛定先出言发问，口气明显比对前面几人和煦许多。
“你的父亲也是少林武僧，是因何事殉职?。”
许益心道来了，保书上他不敢写的太多刻意，在其父姓名后只注释有，前少林武僧，因公殉职几个字，想来主事者应该会详细询问一番才是。如今计较得逞，他自然将准备好的说辞背诉出来。
“家父许开山，定安五年加入少林寺，安平元年因追捕大盗沈三通，不想被沈三通那贼子所害，幸得少林寺的高僧最终将那贼子击毙，算是为小子报了不共戴天之仇。而且家父生前有言，等小子长大后，也要送我入少林学艺，因而此番诚心恳求，希望通过选拔拜入少林门下。”
薛定本就是公式化的一问，此刻见许益说的得体，也满意的点点头，倒是另一边面容古板的僧人，听闻沈三通一事，神色一动，若有所思。应该便是当年有份参与追捕的悟真大师。
薛定见许益既是少林烈士之后，自然有心照顾一二。
“小兄弟可有练过什么拳脚功夫。”
“回前辈的话，家父曾教导过小子一套少林长拳，这些年来小子勤练不辍，算是有些心得。”
薛定心中好笑，就你这自学自练的一套基本拳法，也敢说有些心得，不过见许益说话有趣，便让他当众打上一趟拳法看看。
这可是之前几人没有过的待遇，许益精神一振，就差没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将出来，想乘机表现一二。而这一表现就表出问题来了。
许益演示的拳路，正是从许邵杰那学来的修正版本，因为还不熟练，所以他打的较为缓慢，一旁等候的那些少年看不出什么，但台上的三位主事者却是心头狂跳，面色惊疑不定。
薛定，悟真，悟嗔三人都是自小拜入少林学艺，对少林长拳自然熟悉不过，更知道少林长拳本是由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少林长臂拳中前三式简化而来。而许益不知道的是，他从许邵杰那学来的拳法，乃是通背神拳徐灿根据自身理解补全过的，徐灿本就是江湖上顶尖的拳法宗师，也曾与精擅少林长臂拳的武林人士交过手，经他改良的少林长拳已经接近原版的七八成，如今许益拿着这高仿的山寨货在少林和尚面前卖弄，这不是作死么。
许益一套拳法打下来，内心还有些沾沾自喜，这次他算是超常发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并未出半点错误。听着旁边少年们议论纷纷，许益心想自己这回该是十拿九稳了吧，只是自己这拳法都表演完了，几位前辈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许益借着抱拳行礼的动作偷偷向台上瞄了一眼，只见三位前辈都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许益本能觉察出不对来，赶忙低头不敢擅动。
薛定干咳一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小兄弟你的这套拳法，是自己领悟出来还是有高人教导?”
难道是自己这套拳法出了问题，许益心如电转，默念一声，徐师傅三少爷对不住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哪还敢有任何隐瞒。
“小子的拳法一直是自行琢磨，只是半个月前家中与许府认了族亲，小子便常去许府的练武场观摩...”许益简要的将这段时间，旁观徐师傅教导许邵杰练拳的事，以及自己私下里模仿拳路的情况说了出来，
“那个徐师傅的名字叫什么。”
“徐师傅全名徐灿，听说曾经在江湖上号称通背神拳。”许益现在只能祈祷，徐师傅的来头真的有毛友富说的那么厉害，少林和尚的怒火他可顶不住。
果然三人一听通背神拳徐灿的字号，也是眉头皱起，他们都是老江湖，如何不知当年赫赫有名的铁拳无敌，全盛时就算他们三人联手，也不是堂堂关东马帮会首徐灿的对手。
这回换悟嗔开口询问。
“徐灿除了教导你们拳法，可有教过你们换气或者呼吸吐纳的法门。”
“没有，徐师傅除了纠正许家三少爷拳路中的错误，平时连话都难得说一句。”
听到许益这般回答，三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凡是上乘的武功，招式只是外在的表像，配套的心法才是关键所在。眼力高明者只要见识过几次，任何武功招式都能模仿个七七八八，但内息搬运的经脉路线，可不是通过几次交手就能窥视通透的。而心法一旦泄露，无论哪个门派都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回。
如今不过是复原了几个拳架子，徐灿在江湖上又不是无名之辈，少林寺虽然实力远胜与他，但若为了这点小事就咄咄逼人，传扬出去必然为武林同道诟病，毕竟少林绝学声名在外，也不知多少人私下里揣摩过，少林寺相管也管不过来。
只是许益这里就不好办了，徐灿那他们无法计较，但许益的命运却是他们一言可决。
薛定和悟嗔看向一直闭口不言的悟真，三人中最能代表少林寺本山的还是来自罗汉堂的悟真和尚。
悟真看着台下身形有些僵直的少年，心想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当年许开山之死，终究是因为自己救援不及，如今上天将他的儿子送到自己面前，合该自己还了这份因果。
“此子旁观几日，就能学会如此复杂的拳路，根骨悟性当属于上乘，其父许开山又于少林有功，父继子传亦不失为一段佳话，至于他旁观学来的那半套拳法，拜入少林门墙，自然也无外传之说，悟嗔师兄，薛师弟，两位以为如何。”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此事本就无可无不可，端看有没有人愿意背书而已。
薛定哈哈一笑，从袖中抛出一物。
“小子，便宜你了。”
许益将抛来事物接入手中，乃是一面三指宽长的铜牌，铜牌打磨精细，一面印有一个僧字。
“文书留下，十日后持此令牌前往少室山下的净宁禅院便可。”
许益闻言，哪还不知自己已经过了这一关，更因祸得福直接获得了少林武僧的身份。
“多谢三位前辈，多谢悟真大师。”
许益喜滋滋的将铜牌收入怀中，退到旁边已经选拔过的少年当中，收获了一大片艳羡的目光。
此行第一个目的已经算是达成，许益并未打算就此离开，他今日第二个目的，便是想借此机会寻找同是外来者的潜在合作对象，因而依然隐在人群中观察所有到场少年。
日渐高挂，来自安阳县三镇八乡的适龄少年也陆续汇集，到了正午，广场上已经有上百人排队等候，有慈安寺的僧人提着木桶竹篮，来来往往向每一个广场中人分发馒头和菜粥，许益也拿了一份，两个馒头对正长身体的少年来说，不过垫个饥而已，许益看主事的三人也暂离用膳，便也去精舍点了几样斋菜，正要大快朵颐，桌对面又坐下一人，一身剪裁得体的绸衫，眉清目秀，唇上有着淡淡的绒须，一看便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许益向四周看了看，明明还有几个空桌，这人是专门找他来的。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没什么，你继续吃，吃完我们再谈。”
许益见他遮遮掩掩，顿时不喜，干脆如他所说，足足盛了两大碗饭，便连碗底的汤汁也拌饭吃了，总算对得起这价值五十文的豆腐青菜，这才打着饱嗝说。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公子哥又摆了摆手。
“我们去外间说，这里不大方便。”
看你搞什么鬼，这里是慈安寺，又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少林和尚在主持选拔，许益便大胆跟着他到了一处僻静的竹林内。
那人掏出一锭印有足银字样的元宝，不无得意的说道。
“看到没，十两银子的官锭，足够你吃喝几年了，换你那个铜牌怎么样。”
许益心想，原来为这个啊，眼皮也未抬。
“太少了。”
“二十两？”
许益掏了掏耳朵，示意还是太少了。
“五十两，只作为前定，你把牌子给我，等我加入少林后，再给你五十两。”
许益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少林弟子了，倒也没那么多顾忌。估摸着一百两已经是这个小白脸的极限，假意从怀里摸了摸，手中已经多了一锭金灿灿的元宝。
“兄台，像这样的你给我来个十锭，我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