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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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十方世界

    銮治听到南沉叫柏简十方世主,并不奇怪,因为他早就猜到了,今天指路的时候他看到柏简脸上复杂的表情便顺势给她圆了个场。但是在听到柏简叫南沉开阳神君的时候是真的惊愕了。荣桥和祁邺先是知道了柏简就是十方世主,已经震惊的不行。不等他们缓过来,柏简又叫南沉开阳神君,他们错愕到怀疑自己在做梦。

    祁邺赶紧掐了自己一下,还会疼,居然是真的,空气凝固了那么一段时间。

    銮治难以相信的看着南沉,南沉不说话,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过后大家自会明白的。”

    柏简走到荣桥前面,“我知道你从小失去至亲,承受了别人几倍的伤痛,但是事情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你有必要知道真相。”

    荣桥也想知道,为何这凶手和他父亲为何如此相像。

    “刚刚他说会尽力守住你现在所拥有的,不是因为你让他去死他才去的,他只是为了解开的你的心结。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今天在你的剑下魂飞魄散,那么你的一身修为也就废了,又如何圆劫呢?他是在帮你啊。”柏简语气轻缓而带有安慰,想让荣桥能放下心结。

    荣桥听得糊涂,“什么意思?”

    “无论何人,弑双亲者,天道惩罚,无一例外。”柏简也有些难以说出口,怕荣桥承受不住,希望他能自己明白过来。

    “不可能,我父亲就是被他所杀,就算我今天毁了他,天道也惩罚不到我这里。”荣桥难以接受,极力辩驳,觉得是柏简在混淆视听。

    “其实,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那个小时候抱你哄你的人,是你的,叔父。”柏简说出来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荣桥紧紧的抓着柏简的肩膀,目光凶狠的盯着她,“你撒谎!你在撒谎!你为什么要帮他?你不是十方世主么,你为什么要帮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鬼,为什么?”荣桥声嘶力竭,所有的疑虑在最后那句为什么里化为武器,刺穿他二十年来建立起的防守。

    銮治和祁邺见状赶紧过来隔开荣桥,銮治把柏简护于身后,“简儿既然如此说,必然有实据,你先听她说完,可能中间真的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对对对,你先冷静,柏简和我们相处那么久,不是救我们就是帮助我们脱离困境,更何况她是魁王,没理由包庇一个恶鬼,先听听她怎么说。”祁邺抱住发怒不受控制的荣桥说道。

    南沉见状,过去拍着荣桥后背,给他顺了气血经脉。

    銮治看看身后的柏简,柏简回道,“哥哥放心。”

    柏简走到荣桥面前,“这个要从你祖父开始说起…”

    ……

    当年,荣公袭爵,家门兴盛,但是人丁不旺。朝中一权贵看上荣公容貌不俗,才华横溢,年轻有为,便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与荣公。

    荣公和正妻婚礼操办的异常热闹,就连当朝天子都赐匾——佳偶天成。婚后两人也是恩爱有加,羡煞旁人,奈何天公不作美,夫妻俩多年无所出。

    人到中年,其他人都儿女承欢膝下,荣公多少有些意不平。后来荣公随天子外猎时遇到一农家女,那女孩形貌姣好,性格温婉,眉眼间还与正妻有相似之处,于是便讨回去做了填房,只半年,那农家女便怀上荣公的孩子。

    荣公终于后继有人,也因此后来荣公所有的爱护和关心都给了那个农家女,正妻由此心生怨恨。农家女临近生产期,荣公被天子指派南下随行护卫,荣公只得领命。

    荣公南下的第七天,农家女便生产了,是一对双生子。

    产婆向正妻报喜,正妻为之一惊,农家女怀孕已经夺走了她丈夫的爱,这个双生子的出生也俨然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落和威胁。

    于是,正妻便命产婆抱走一个孩子自己养,入夜后打发家丁把剩下的一个孩子和农家女扫地出门,农家女被家丁狠狠教训了一次,便答应不再出现在荣府附近,不在出现在荣公面前。

    农家女虚弱的抱着怀里的孩子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人烟。当她累倒的时候,看到前面隐约一座破庙,她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走进破庙。

    那庙虽然破,好歹有些将坏不坏的果子,农家女看着怀里的孩子,她拿起果子便吃了起来。休养一天便恢复了些精神,农家女撑着身体打扫了一下破庙。就这样,农家女带着那个孩子在那个破庙里生活了下来,给孩子取名荣忘。

    荣公两月后归来,正妻告诉她农家女难产已经亡故,只留下一个孩子,荣公随后为孩子取名荣熠。荣公去正妻打点好的‘坟墓’前祭拜了一下便也没大上心了。

    那间破庙在农家女的收拾下也干净不少,农家女无处可去便在那安家,做些浆洗或者针线活养活自己和荣忘。后来也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和小动物,她自己生活过的拮据,但是对别人也毫不保留,大家对她也是百般敬重,有吃的大家一起吃,没吃的大家一起饿肚子,但是饿肚子的时候少,因为农家女总会加班加点的工作给大家带回去些吃的。

    不管大家生活的多么清贫,每月农家女都会买足够的香回来,每天晨昏定省的给庙里的那位神官上香,也是由此,大家每天都跟着农家女跪拜神官。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农家女的孩子都长大了,一个在黄金屋里锦衣玉食任性撒娇,一个在残庙里饥寒不定与母亲相依为命。农家女收留的人里也有女孩子,从小帮着农家女干活,和荣忘一起长大,俩人年岁相差不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农家女和其他几个流浪者给他们举办了极其简陋的拜天地仪式,两人在破庙里由神官雕像证婚,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便是几天后荣府大肆操办独子的婚宴,热闹异常,沿街撒的糖果和吃食能够装满两间屋子。

    成婚一月有余,战事连连,朝廷征兵,得知朝廷给犒赏,荣忘便主动提出从军。农家女没办法,只得让他去,而另一个荣少爷被父亲安排到征兵所里做了个领事。

    荣忘步入征兵所的时候,妻子随步相送。直到看不见丈夫的身影才转身回去。荣熠从领事所出来,看到有如此标志的美人便心生歹意,拦住她的去路。那姑娘第一眼见荣熠也差点错眼了,不过好在她太过熟悉丈夫了,细细看几眼便知道不是自己丈夫,便准备绕开他,但是荣熠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有那么容易放走她。

    这姑娘也不是个娇弱的,拿起旁边的棍棒就给荣熠打了一顿,然后自己乘机跑了。荣熠气不过,找人打听这姑娘下落,得知在山上的破庙里,于是带着人上山,想办法支开了那些流浪者,意图不轨。

    农家女碰巧生病便在庙里躺着,听到外面有声响,便出门看,一看是荣熠,她咳得喘不过气来。那姑娘也不管荣熠了,拿着棍子跑回母亲身边,给母亲顺着气。

    “把那个老妇给我撵开。”荣熠对手下说着。

    农家女把儿媳护在身后,“想碰她除非你们先杀了我。”

    荣熠被那姑娘暴打一顿已经是心气不顺,刚刚被那姑娘语言羞辱了一番正没处撒火,如今一个佝偻的老妇也敢挑衅他,便气的不行,过来一把揪住农家女的领子,往旁边地上一扔,农家女上了年纪,加上早年顽疾,如今已是不堪重负,一头倒下便气绝身忙。荣熠命手下把那姑娘带回荣府,强逼着她做了小妾。

    几个月后,那女子诞下一婴孩,取名荣桥。几年过去了,战事平息,荣忘归来却已经物是人非。从流浪者嘴里得知荣熠杀母夺妻,手里不知染了多少战场铁血的他,对于手起刀落已经熟练到家。

    挑了个日子祭拜了母亲,荣忘便去到荣府外等着。看到荣熠出来了,与自己一般无二,他便计上心头。让人哄骗荣熠到一僻静的巷子,亲手杀了他,换了他的衣服,装成荣熠回到荣府,命人关了大门,那扇大门便隔绝了生死。

    荣忘杀了荣府所有人,看到后院左边的常青树上有一个孩子,他杀红了眼,准备过去一刀解决了他。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从后面抱住他,他警惕性的往后一刺,那把刀直直的刺入女子的腹部,荣忘拔出刀跪在地上抱住女子。

    孩子在树上颤抖的叫着娘亲,看着地面横尸遍野,血腥味几乎要令他窒息了,他害怕的直哆嗦。女子微笑的伸手过去摸着荣忘的脸,语气极轻的说道,“放过桥儿吧,他是你的孩子。我本该随娘亲而去,但当时怀了你的骨肉,我便自私的苟且了这几年,现在终于解脱了。”女子说完后,盯着荣忘看了几眼便故去了。

    荣忘抱着妻子凄厉的哭喊着,最后拿起刀自杀了。小荣桥吓的从树上掉下来,以为是父亲疯癫了要杀了所有人,所以母亲把他藏在树上。他四肢瘫软的爬到母亲身边,害怕的唤着娘亲。看着死前疯癫的‘父亲’,他还有些害怕,不敢靠近。

    小荣桥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看见‘父亲’手里的刀,便拿过来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一下,以为自己也会随着母亲而去,随着血流不止,他晕倒在‘父亲’面前,猛然看到这个人右脖子上没有胎记,那说明这个人不是他父亲,是别人假装的。他不会记错的,小时候荣熠经常把他举起来骑在他脖间,经常抱着他玩,他不会记错的,可是他此刻开始失去意识了,等着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漆吴山了。

    …

    随着柏简前前后后的说完这个故事经过,大家都被震惊了,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柏简说的毫无纰漏,甚至连荣桥当时躲的树在什么位置都一清二楚,荣桥一下瘫软了,还好祁邺和南沉一把扶住他。

    “这些事简儿是如何得知的?”銮治好奇的问着。

    柏简叹了口气,“其实孟婆就是那个农家女。”

    荣桥微微抬头看她,柏简接着说道,“农家女不识字,不知当初那个破庙就是地君庙,但她天天上香,也无所求,地君白白受了她二十多年的香火便在她死后送她一个要求,希望来世的人生是什么样的都可以。但是农家女并没有接受,而是选择做了孟婆,因为她不放心还尚在人世的两个儿子会怎么样,地君便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做了孟婆。”

    “那为何荣忘,哦不,荣父怎会出现在这?”祁邺不解的问道。

    “荣熠弑母,为天地所不容,所以死后进了第九层地狱,至于荣忘,他在战场上杀生无数,又伤了荣府四十条无辜生命,被判入第十四层地狱。荣熠还在地府,死后见到孟婆,在地君的安排下两人已经相认,荣熠为赎罪过,每天遭受黄泉噬骨和雷劈之刑外还帮助孟婆做些零碎小事,地君感念其心存悔悟便免去了雷劈之刑。至于荣忘…”柏简尴尬的挠着耳朵,“那个,当初年轻不懂事,在地府闹了一场,放走了地狱第十层到第十八层的恶鬼,其中就有荣忘。”

    大家都安静了,呆呆的看着柏简。

    “其实荣忘一开始不打算走的,只是孟婆不忍心看他每日受苦,便乘机把他送出去了。他没有和其他鬼众聚集在一起,成了散鬼,后来遇到柏春,便被柏春师父收回十方世界了。”柏简又接着补充道,“之前去地府送众鬼的时候,我看到荣熠和孟婆在一起,孟婆便和我说了这个事。”

    “你看到我父亲了?”荣桥看着柏简,有气无力的问着。

    “他挺好的,只是现在不方便见你,对于他犯下的错他也正在弥补,希望你能明白,不管是荣熠还是荣忘,都希望你好好的,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对你的爱都是一样的。”柏简语重心长的对着荣桥说着,也不知道荣桥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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