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捕快与贼
眼见酒肆的小厮身影消失在街口，皂衣捕快长舒一口气，将手帕揣回衣内，继续扶着腰间长刀挤入人群。
只见他折过数个街口，沿着嘈杂的书画街左转了一个弯，来到了一条巷道里，这巷道常年背阴，脚下的青石板与墙面上布满了苔藓与翠绿色的爬山虎。
他驻足在巷中央又从怀里掏出那方略微湿润的手帕捂着鼻子仰头喊道：“行了，我都到这了，还躲什么躲，赶紧出来”
话音刚落，捕快身后传来无奈的轻笑，脚步声随之而来，皂衣捕快侧过身子正好瞧见了酒肆里小厮说的逃单小贼
“咳咳..原来是梁大人啊..咳…梁..梁大人别来无恙啊”江怀舟腆着脸抱了个拳礼
“我是无恙，你今天倒是有恙”捕快转过身子想收起了手帕，刚一摘下顿时闻到一股酒气顺道还参杂着隔夜汗馊味，瞬间立刻又将手帕盖回面上呕道：“我说江怀舟，你几天没洗澡了？都馊了你闻不出来吗？竟然还有酒肆敢放你进去喝酒！”
江怀舟闻言欲上前两步，却被梁捕快一把制止住：“停停停，就站那了，你撇脱点说话吧”江怀舟尴尬的挠了挠油光发亮的头发道：“梁大人都知道了？”
“我能不知道吗？你说你都犯了多少回了？在哪里犯不好，偏偏挑我的地头犯事，若不是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老子早的将你拿了，还能让你在此恬噪”梁捕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行了，你也别梁大人前梁大人后了，听着恶心，你那酒钱我帮你结了，咱们正常点说话就行”
江怀舟一喜忙道：“那多谢宽兄了”梁宽似乎对这句话很受用回道：“你这一身怪味也不是事，罢了，算我今天倒霉，花点钱消个灾，带你去洗个澡吧，正好你前些日子帮衙门捉的贼人赏金还未结算于你，洗完了同我回去领钱吧”
“你们现在才想起来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沦落街头和乞丐一样”江怀舟随手摘了片爬山虎叶子叼在嘴里暗自嘀咕道。
二人聊着些小事，时而互损几句，一前一后的走过书画街来到一家浴房。
浴房掌柜戴着顶四方帽正算着账本呢，突然闻到一股极其难以忍受的味道，就好似有人出恭之后往秽物里倒了两坛发酵过头的酒，旁边的账房先生估计江湖阅历较浅更是一时忍受不住吐了出来。
浴房的外帘被掀开，江怀舟讶异的望着扶着墙呕吐的师爷奇道：“怎么？老板你家这账房先生今儿闹了肚子还来干活吗？”掌柜的强忍异味抽出一张浴票：“十文一人，先钱后票，要洗赶紧的，不洗劳驾赶紧走吧”话音一落，梁宽尾随而至。
虽然用手帕捂了一路，但是额头上还是给熏出了汗来，他挥了挥手：“江怀舟你赶紧进去吧，别把人账房先生给熏死了”顿了下朝着掌柜道：“劳驾，两人”说着排出二十文钱。
掌柜的一见捕快红皂衣，顿时有些紧张，不敢再言语，慌慌张张的挑出两张浴票从柜台里挪出身来，帮二人掀开浴帘连道数声“请”，那真是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诶嘿，还别说，你这官服还挺好使的”江怀舟笑着打趣道，却引来梁宽一脚：“赶紧进去吧，臭都特娘的臭死了！再废话，老子拿了你，判你个意图熏死公职人员的大罪！”
“滚你的吧”江怀舟卸了绑发的皮绳头也不回的骂道。
洗浴用不了多少时间，特别是对于官家人员和不太爱洗澡的江怀舟，不过刻钟便洗好了。
两人一同出来，梁宽倒没什么变化，只是面色更为红润了，江怀舟却将脸上灰尘酒气尽数洗掉，引来掌柜的侧目，他扶了扶头上的四方帽不敢相信眼前人物是刚刚满身异味的流浪汉。
梁宽收起手帕，抿了下嘴递给江怀舟一张衙门里的领钱文书道：“我接下来还得继续巡逻，过三日便是唐门老当家的寿辰，如今街上鱼龙混杂，不可私离太久，你拿这张文书自去衙门领你赏钱，若是下次再饮酒逃单，你就是逃了成都城我也把你拧回来下狱！听到了吗！”
“是是是，梁大人”江怀舟懒洋洋的笑道，一把抢过文书吹着口哨转头便往衙门方向去了。
成都府的衙门离浴房不算太远，常人步行两刻钟便也就到了，江怀舟慢吞吞的挪着步子，不多时便也到了衙门口，那值守的几个衙役早已与他很熟，远远的便打了招呼让其通行过去。
“一共三两四钱，江怀舟你数好，这次可别出了衙门说少钱，那老头子我不给你补了啊”师爷抚着下巴上的白须晃着脑袋说道
“赵师爷给我点的钱，我放心，放一百个心，您老怎么说都是衙门的砥柱啊，办事铁定牢靠”江怀舟赔笑道
“臭小子，少拍老夫马屁，这几日唐府寿宴，上面督查的紧，你也给我安分点，三日后随衙内弟兄们一齐去唐府护卫，银钱自然也少不的”赵师爷故作严肃的说道
“一定一定，那草民便先告退了”江怀舟笑着行了个礼退出了后堂。
几个值班衙役见人出来，耍着水火棍朝着他叫着：“江兄，这次可没少给你银子吧，这次可是赵师爷亲自点的”。
江怀舟一笑，挑出两钱银子抛到一个衙役手上道：“还说这些个干嘛，那都是误会，届时还得劳烦各位大哥的照顾呢，这些银子便算我请各位大哥吃酒吧”几个衙役见银子上手忙道了几声谢。
其中一个皮肤较黑的从腰间抛来一壶酒，江怀舟连忙接住，只听那黑皮衙役道：“这是我家娘子酿的果子酒，味道不甚好，江兄莫要嫌弃，收了吧”
江怀舟是有酒从来不拒，当下拔开壶塞痛饮一口，砸了砸嘴朝那人道：“小王兄，你家娘子都手艺快赶上河南府的甜水坊了”那黑肤衙役与众人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江怀舟收了酒便一路小口小口饮了起来，刚转过街角，却见迎面走来一个黑袍人，要说本来穿黑袍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怪就怪在这人在白天也用黑布覆着面，那黑袍人似未看见江怀舟一般从其身旁擦身而过。
旁人愿意这么穿自己自然也管不着，毕竟可没什么律例说白天穿黑衣覆黑巾就要下狱的道理，更别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官家差役，充其量帮衙门抓抓小贼领点赏银。
可突然黑袍人停在了原地，江怀舟亦猛地感觉到背后一阵压迫感，一个转身只见黑袍人与自己快要贴着鼻尖了，忙退后两步。
“你做什么？”江怀舟喝道
“你就是江怀舟？”黑袍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
“阁下认识我？”
“不算认识，可是…”黑袍人继续道：“楼主曾经提起过你”
“楼主？”江怀舟开始细想自己是否抓过叫楼主的人。
“你不用想了，你还没有那个本事能抓楼主，不过…”黑袍人一个停顿继续说道：“能让楼主特别注意的人，想必手上功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虽不是官府中人，但却不时协助官府抓捕盗匪换取银钱，你这番做派想必曹江雄也找上过你吧”黑袍人沙哑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言语中也透露出一丝不屑的意味来
“你到底是谁？”江怀舟顿时警惕起来
黑袍人恍若未闻只是慢慢向江怀舟走去，本就不远的距离却让他走出很多步。
“今日能在此偶遇倒也凑巧，能使楼主青眼有加的人，接我几招也不会过分吧…”
话音甫落，一套游身掌法直接袭面而来，江怀舟早已警觉，一掌方至顿时旋过身子化肘为刀向黑袍人后颈打去。
黑袍人微一低头身形往里一靠一手制止住肘刀一掌便迅雷似的打中江怀舟下巴，掌劲之大直接将对手掀翻在地。
“看来楼主也出错了，你的功夫倒还不如田里耕作的老汉”。
黑袍人摇着头仿佛未曾出过手一般，盯着面前倒地的人说道
江怀舟只觉自己下颚都要疼裂开了，巨大的力道使他不甚咬破了口腔吐出一口血沫：“你….你是明榜的人？”
黑袍人似乎并没有兴趣取他的性命。
冷笑一声转过身道：“曹江雄虽然也可称豪杰，但是比起楼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见识了你的功夫，接下来明榜和你的一群捕快朋友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便彻底消失在了街角。
(本章完)
只见他折过数个街口，沿着嘈杂的书画街左转了一个弯，来到了一条巷道里，这巷道常年背阴，脚下的青石板与墙面上布满了苔藓与翠绿色的爬山虎。
他驻足在巷中央又从怀里掏出那方略微湿润的手帕捂着鼻子仰头喊道：“行了，我都到这了，还躲什么躲，赶紧出来”
话音刚落，捕快身后传来无奈的轻笑，脚步声随之而来，皂衣捕快侧过身子正好瞧见了酒肆里小厮说的逃单小贼
“咳咳..原来是梁大人啊..咳…梁..梁大人别来无恙啊”江怀舟腆着脸抱了个拳礼
“我是无恙，你今天倒是有恙”捕快转过身子想收起了手帕，刚一摘下顿时闻到一股酒气顺道还参杂着隔夜汗馊味，瞬间立刻又将手帕盖回面上呕道：“我说江怀舟，你几天没洗澡了？都馊了你闻不出来吗？竟然还有酒肆敢放你进去喝酒！”
江怀舟闻言欲上前两步，却被梁捕快一把制止住：“停停停，就站那了，你撇脱点说话吧”江怀舟尴尬的挠了挠油光发亮的头发道：“梁大人都知道了？”
“我能不知道吗？你说你都犯了多少回了？在哪里犯不好，偏偏挑我的地头犯事，若不是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老子早的将你拿了，还能让你在此恬噪”梁捕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行了，你也别梁大人前梁大人后了，听着恶心，你那酒钱我帮你结了，咱们正常点说话就行”
江怀舟一喜忙道：“那多谢宽兄了”梁宽似乎对这句话很受用回道：“你这一身怪味也不是事，罢了，算我今天倒霉，花点钱消个灾，带你去洗个澡吧，正好你前些日子帮衙门捉的贼人赏金还未结算于你，洗完了同我回去领钱吧”
“你们现在才想起来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沦落街头和乞丐一样”江怀舟随手摘了片爬山虎叶子叼在嘴里暗自嘀咕道。
二人聊着些小事，时而互损几句，一前一后的走过书画街来到一家浴房。
浴房掌柜戴着顶四方帽正算着账本呢，突然闻到一股极其难以忍受的味道，就好似有人出恭之后往秽物里倒了两坛发酵过头的酒，旁边的账房先生估计江湖阅历较浅更是一时忍受不住吐了出来。
浴房的外帘被掀开，江怀舟讶异的望着扶着墙呕吐的师爷奇道：“怎么？老板你家这账房先生今儿闹了肚子还来干活吗？”掌柜的强忍异味抽出一张浴票：“十文一人，先钱后票，要洗赶紧的，不洗劳驾赶紧走吧”话音一落，梁宽尾随而至。
虽然用手帕捂了一路，但是额头上还是给熏出了汗来，他挥了挥手：“江怀舟你赶紧进去吧，别把人账房先生给熏死了”顿了下朝着掌柜道：“劳驾，两人”说着排出二十文钱。
掌柜的一见捕快红皂衣，顿时有些紧张，不敢再言语，慌慌张张的挑出两张浴票从柜台里挪出身来，帮二人掀开浴帘连道数声“请”，那真是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诶嘿，还别说，你这官服还挺好使的”江怀舟笑着打趣道，却引来梁宽一脚：“赶紧进去吧，臭都特娘的臭死了！再废话，老子拿了你，判你个意图熏死公职人员的大罪！”
“滚你的吧”江怀舟卸了绑发的皮绳头也不回的骂道。
洗浴用不了多少时间，特别是对于官家人员和不太爱洗澡的江怀舟，不过刻钟便洗好了。
两人一同出来，梁宽倒没什么变化，只是面色更为红润了，江怀舟却将脸上灰尘酒气尽数洗掉，引来掌柜的侧目，他扶了扶头上的四方帽不敢相信眼前人物是刚刚满身异味的流浪汉。
梁宽收起手帕，抿了下嘴递给江怀舟一张衙门里的领钱文书道：“我接下来还得继续巡逻，过三日便是唐门老当家的寿辰，如今街上鱼龙混杂，不可私离太久，你拿这张文书自去衙门领你赏钱，若是下次再饮酒逃单，你就是逃了成都城我也把你拧回来下狱！听到了吗！”
“是是是，梁大人”江怀舟懒洋洋的笑道，一把抢过文书吹着口哨转头便往衙门方向去了。
成都府的衙门离浴房不算太远，常人步行两刻钟便也就到了，江怀舟慢吞吞的挪着步子，不多时便也到了衙门口，那值守的几个衙役早已与他很熟，远远的便打了招呼让其通行过去。
“一共三两四钱，江怀舟你数好，这次可别出了衙门说少钱，那老头子我不给你补了啊”师爷抚着下巴上的白须晃着脑袋说道
“赵师爷给我点的钱，我放心，放一百个心，您老怎么说都是衙门的砥柱啊，办事铁定牢靠”江怀舟赔笑道
“臭小子，少拍老夫马屁，这几日唐府寿宴，上面督查的紧，你也给我安分点，三日后随衙内弟兄们一齐去唐府护卫，银钱自然也少不的”赵师爷故作严肃的说道
“一定一定，那草民便先告退了”江怀舟笑着行了个礼退出了后堂。
几个值班衙役见人出来，耍着水火棍朝着他叫着：“江兄，这次可没少给你银子吧，这次可是赵师爷亲自点的”。
江怀舟一笑，挑出两钱银子抛到一个衙役手上道：“还说这些个干嘛，那都是误会，届时还得劳烦各位大哥的照顾呢，这些银子便算我请各位大哥吃酒吧”几个衙役见银子上手忙道了几声谢。
其中一个皮肤较黑的从腰间抛来一壶酒，江怀舟连忙接住，只听那黑皮衙役道：“这是我家娘子酿的果子酒，味道不甚好，江兄莫要嫌弃，收了吧”
江怀舟是有酒从来不拒，当下拔开壶塞痛饮一口，砸了砸嘴朝那人道：“小王兄，你家娘子都手艺快赶上河南府的甜水坊了”那黑肤衙役与众人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江怀舟收了酒便一路小口小口饮了起来，刚转过街角，却见迎面走来一个黑袍人，要说本来穿黑袍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怪就怪在这人在白天也用黑布覆着面，那黑袍人似未看见江怀舟一般从其身旁擦身而过。
旁人愿意这么穿自己自然也管不着，毕竟可没什么律例说白天穿黑衣覆黑巾就要下狱的道理，更别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官家差役，充其量帮衙门抓抓小贼领点赏银。
可突然黑袍人停在了原地，江怀舟亦猛地感觉到背后一阵压迫感，一个转身只见黑袍人与自己快要贴着鼻尖了，忙退后两步。
“你做什么？”江怀舟喝道
“你就是江怀舟？”黑袍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
“阁下认识我？”
“不算认识，可是…”黑袍人继续道：“楼主曾经提起过你”
“楼主？”江怀舟开始细想自己是否抓过叫楼主的人。
“你不用想了，你还没有那个本事能抓楼主，不过…”黑袍人一个停顿继续说道：“能让楼主特别注意的人，想必手上功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虽不是官府中人，但却不时协助官府抓捕盗匪换取银钱，你这番做派想必曹江雄也找上过你吧”黑袍人沙哑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言语中也透露出一丝不屑的意味来
“你到底是谁？”江怀舟顿时警惕起来
黑袍人恍若未闻只是慢慢向江怀舟走去，本就不远的距离却让他走出很多步。
“今日能在此偶遇倒也凑巧，能使楼主青眼有加的人，接我几招也不会过分吧…”
话音甫落，一套游身掌法直接袭面而来，江怀舟早已警觉，一掌方至顿时旋过身子化肘为刀向黑袍人后颈打去。
黑袍人微一低头身形往里一靠一手制止住肘刀一掌便迅雷似的打中江怀舟下巴，掌劲之大直接将对手掀翻在地。
“看来楼主也出错了，你的功夫倒还不如田里耕作的老汉”。
黑袍人摇着头仿佛未曾出过手一般，盯着面前倒地的人说道
江怀舟只觉自己下颚都要疼裂开了，巨大的力道使他不甚咬破了口腔吐出一口血沫：“你….你是明榜的人？”
黑袍人似乎并没有兴趣取他的性命。
冷笑一声转过身道：“曹江雄虽然也可称豪杰，但是比起楼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见识了你的功夫，接下来明榜和你的一群捕快朋友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便彻底消失在了街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