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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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血泪千里,不值青丝一缕

    十万御林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泰安城,泰安城内,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大街小巷人流如潮。百姓们围在道路的两侧,姬昌天所过之处,千万子民伏地而跪,齐呼万岁。

    十万御林军紧随其后,百姓们对着其中指指点点,偶尔看到熟悉的人也会忍不住热泪盈眶。这些为了大周征战万里,将生死抛之脑后的英雄中,很多都是自己的朋友,邻居甚至亲人。

    归来者峥嵘,亡留者如斯。映鲜血照残阳,存万古而遗殇。

    是他们的信仰,铸就了今日整个大周王朝的辉煌。

    姬昌天、姬昌明、公孙无极三人催马走在最前面,姬煜与公孙玲珑紧随其后并排而行,耳畔传来百姓们的呼声,二人不断对着百姓们点头微笑。

    公孙玲珑余光掠过姬煜,竟惊讶的发现姬煜那双始终平静如水的眸子竟带着血丝,公孙玲珑柳眉忽的蹙了一下,这与他印象中的姬煜完全判若两人。

    平日的他虽然波澜不惊,不为任何所动,但那种平淡却总给人一种冰冷生硬拒之千里的感觉。而如今姬煜眼角那还未来得及完全抹去的泪痕让得公孙玲珑忽然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生气,那种感觉像是荒漠中忽然出现的绿洲,即便那希望不属于自己。

    不知为何,公孙玲珑没有来的鼻尖一酸,而后嘴角一抹惊鸿宛若雨后天边云霞,七彩的、明艳的令人神往,看在眼中却让人怜惜。

    似是发自内心,又或是没有注意,公孙玲珑看似轻轻的笑声竟穿过嘈杂的人声传入身旁姬煜的耳中。

    姬煜侧首迷惑道“玲珑为何发笑。”

    公孙玲珑一怔,笑颜微僵又立刻恢复平日的清冷冰寒,故作平淡道“我笑殿下多情。”

    “多情?”姬煜愕然,迷茫道“玲珑之意我着实不解,姬煜自幼深宫长大,何来多情?”

    公孙玲珑漠然,漆黑瞳孔中映射这姬煜刀削一样的俊逸面庞,竟忽的再度嫣然一笑,声音也不似先前冰冷“玲珑只是忽然想笑,恰巧为殿下所见随口胡诌罢了,殿下不必在意。”

    语罢,便催马前跟,留给姬煜一半精致的容颜。公孙玲珑的回答让的姬煜不犹翻了翻白眼,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她这是在敷衍自己。更何况二人身旁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公孙玲珑除了笑自己还能笑谁,更让人无语的是她还找了个这么不上心的理由。

    姬煜尴尬而又无奈的摇摇头,快马跟了上去,余光中瞥见跟上来的姬煜,公孙玲珑并未与其说话,而是嘴角一弯,浅笑似弧月更加动人。

    泰安城乃大周规模最为宏大的城市,城门到禁城便是骑马众人也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有余。十万御林军进入泰安之后便各自返回军营,文物百官们则继续跟着姬昌天一行前往皇宫。

    皇宫越来越近,远远的众人便能看到皇宫中最宏伟的建筑——照日殿。红砖黄瓦,雕栏画栋,其上龙凤呈祥雕塑直飞苍穹,这是整个大周王朝权利的中心。

    从飞龙关返回开始,一个美丽的身影便不断在姬煜脑海中浮现,宽别数月,不知姬梦歧在宫内可好,没有自己每日作陪读书,无聊时会不会又独自倚栏数着花瓣。

    人世间比等待更让人心痛的,莫过于明知那人不会来,还傻傻的驻足原地。

    因为我爱你,所以一切都值得,地老天荒、山崩地殂、八荒具裂!

    宫门越来越近,姬煜的内心也渐渐开始加速跳动起来。当高耸的红色宫门前巨大狮子座轮廓出现在视线中的那一刹那时,姬煜便目呲欲裂的极目望去。

    果然,在那两扇足有五丈高的红色大门下,一个娇小的身影静静站立着,那身影身着桃红长裙,秀发垂肩,虽看不清真容,但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姬煜的心脏就好像是被人猛地紧握了一下,随后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知道,这便是那个一直待他归来的人。

    而当姬煜体内鲜血狂涌的时候,那一身桃红的俏丽身影也如同心有灵犀,娇躯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撒开步伐直奔姬煜奔来。

    “姬煜哥哥~”少女的柔柔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不知是因为跑动还是情绪不稳的缘故,竟是有些颤抖。

    望着不断奔来的俏丽身影,姬煜哽咽了,却怎样也哭不出来,张口想要喊她的名字,喉咙中却如同卡了块东西。

    相望泪眼,竟无语凝噎。思念至极则无梦,情到深处则无语。这一刻,二人仿佛跨越了又一个一万年,终于相会。

    “驾!”

    姬煜没有说话,只是奋力一挥缰绳,红鬃马直接超越了姬昌天等人直奔远处跑来的红衣少女。

    这一次,对于姬煜的离去,公孙玲珑表现的异常平静,嘴角还未散去的惊鸿弧度更深,只是除了她自己,再没人能读懂。

    是羡慕吧,她的血泪千里,都不值她的青丝一缕。

    见姬煜向自己奔来,姬梦歧笑容夹杂着泪水,更加卖力的迎了上去。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姬煜的马蹄却并未停止,而当他们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二人四目相对,随后姬煜猛然伸出右手抓住了姬梦歧的手臂。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姬梦歧被姬煜一把拉上了马背,而后稳稳的坐在了他的怀中。

    这一拉,姬煜足足练了十六年,而姬梦歧,也是这样赖在他怀中整整十六年。

    少女入怀,姬煜忍不住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女子独有的芬芳,熟悉而又令人神秘。姬煜将嘴唇贴在她发红的耳垂边,温柔的声音充满了男子的磁性与诱惑“梦歧。”

    姬梦歧缩在姬煜的怀中,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吹在耳根让原本就有些害羞的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她感觉自己忽然就像个可口的小羊羔被一头大灰狼扑在了怀中,想要挣脱却又舍不得,这可是他朝思暮想了许久的男人啊,便是溺死在他的怀中,又怎样?

    片片红晕顺着少女羊脂一般的玉颈缓缓上爬,在那张令得天下倾倒的精致俏脸上开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姬煜哥哥。”少女细弱蚊声,娇羞中的那抹欲拒还迎听的姬煜浑身鲜血沸腾近乎倒流。

    “嗯...”姬煜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揽着少女的手臂也不觉间更加用力。

    “我...”姬梦歧皓齿紧咬着红唇,忽的转过头去望着姬煜的,眸子中的那股认真,似是山海可平“我想你了。”

    姬煜哑然,起伏的胸膛平静了许多,望着怀中温顺如猫咪一般的少女,眼角弯起宠溺的在其耳边柔声道“姬煜哥哥也想你。”

    “嗯。”姬梦歧没有多言,只是带蜜的嗯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马背之上,望着远处马背上亲昵的无所顾忌,近乎要融为一体的二人,公孙玲珑终于还是垂下了螓首。当他看到姬梦歧被姬煜一把拉入怀中的时候,心脏瞬间仿佛被人掏空一般,那种失落,就好像一起相依为命大半辈子的狗被人牵走了,临走时还对着自己摇了摇尾巴。

    她是冷,可那都是为了坚强而迫不得已的伪装。撕开面具后的她,除了那张惊艳天下的脸蛋,还有那颗炽热而又滚烫的心。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贺铸《行路难·缚虎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