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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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西进计划

    “朱孝章?”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朋友本来就是用来利用的。”

    “这又是什么歪理,谁跟你做朋友可真是倒霉了。”

    “他不也一直在用自己太子妃二哥的身份在生意场上讨便宜吗,大家彼此彼此。”

    “那你是不是也一直在利用我?”

    “不一样,咱们又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是什么?”

    “你是我大哥,竹樱哥,咱们商量正事。”

    “说正事,你要两面都发展,短时间内人手可不够。第一批完成课程的学生就二百多人,你还要分出去一些到民间,咱们也就能留下一百出头,光是京城扩大生意和应天府新的店铺就要占一大半,还要有去船厂的、船队的、日本的,平均下来每一个方向上只能派十几人。现在西边这一路十个人恐怕不够,还需要从外面找些人……”

    “人嘛,倒是不缺。”

    “你手下有人?”

    “没有。”

    “那去哪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

    “江湖人能干什么,卖艺吗?”

    “我前两天刚和朱孝章谈到了镖局的事,你知道吗,东到应天西到河间中间走镖的要搞一个盟主。”

    “走镖的吓吓山贼可以,遇见吐蕃人回鹘人党项人可什么都干不了。”

    “不让他们出去,就从境内运送物资,解放咱们的人力,专心处理外面的事。”

    “即便如此,人还是不够。”

    “这两月我给他们洗洗脑,让他们去搞传销。”

    “什么是传销?”

    “就是发展下线,比方说咱们派十个人去,他们就是我的一级代理,让他们每个人发展十个二级代理,然后一层层发展下去,让整个沙洲都成为我的人。”

    “听起来有些复杂,你以前干过?”

    “没有,不过无非就是给人洗脑,这事儿很简单。”

    “说具体些。”

    “比如咱们在天然居找几个说书的,在编乎之外搞一个台子另起炉灶,搞一些很蠢的辩论,嗯……这事儿可以让那个叫马通的胖子去,就叫‘奇葩曰’吧。用另一种观点讲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芝麻小事,来骗傻×钱。”

    “编故事,那跟编乎有什么区别?等等……骗傻内什么钱是什么意思?编故事算不上骗吧,读书人的事,能算骗吗?”

    “你知不知道‘骗’字有几种写法?”

    “几种?”

    “那种在街上把衣服一脱瘫在地上哭说自己多惨多惨的,是最低级骗术。而我这种说起来比较高级,其实核心观点很简单,就是站在有钱人的角度来解读穷人的种种困境与无奈。”

    “嗯,我懂了,就是给人一种身份上的错觉,让听众了解上层人的行事方式,幻想自己也是上层人,从而短时间内忘掉自己的困境与烦恼。”

    “正是,也正因为面向群体是底层百姓,所以不需要有什么深度和前瞻性,只要说一些特立独行的话来调动听众情绪,让他们失去理智,就像嗑了药一样,我甚至连讲话顺序都编好了。”

    “什么顺序?”

    “你看啊,”

    赵枢铺开一张纸,拿起笔,

    “首先选定一个很无聊的主题,比如夫妻关系不和谐,要义绝还是和离?”

    “等等,义绝还是和离,就不能是和好吗?”

    “这不重要,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开头先讲段子热场子,相当于编乎中的‘谢邀,刚下汗血宝马,月薪万贯’,不同的是要营造一种自己很风趣的感觉,即便自己讲的是一千年前古书上已经发霉的段子,但老百姓不知道啊。第二步是在中间开始讲道理并且穿插些自以为是的金句,一定要自信地说出来,即便是说‘人吃饭就会饱’这种废话,也一定要气宇轩昂,让听众觉得这真的是什么有道理的话。快结尾的时候讲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或是‘我朋友、我同学、我亲戚、我曾经’这历史四大伟人的感人故事来赚眼泪。最后,用一句话把自己前面啰嗦的废话简单升华一下。”

    “这……能骗到人?”

    “一定会,而且还会养成很多拥趸把他们说的废话奉为圭臬,并且无脑维护之,谁敢说不好,就要群起而攻之,你不同意,就是你没文化看不懂,你要是有文化,那就是没有人生经历,你要是有文化又有经历,那就是你在酸,嫉妒人家能骗傻……不是,嫉妒人家能成功。别怕没人上套,你要知道傻×永远是大多数。”

    竹樱对赵枢的“奇葩曰”却没什么兴趣,

    “你这也没什么新鲜的嘛……”

    “你见过?”

    “你说的这些,只用来骗钱就是你说的什么‘传销’,我确实没见过,但这种方法用来骗钱之外,还让人卖命,那我就见过了。”

    “卖命?传销很少玩出人命吧?”

    “传什么销,是邪教,你说的这种蛊惑人心的方法不就是邪教吗?用废话来吸引傻……那什么,和用简单的戏法骗愚民愚妇倾尽家财跟人造反有什么区别?”

    “传销……邪教……是啊,这二者殊途同归,是这么回事儿,咱们可以吧‘奇葩曰’改成‘奇葩教’,还有什么比邪……哎呀呀疼疼疼!”

    “我非要去李妈妈那告一状,李鹿那个家伙都教你什么了?”

    “你先把我耳朵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赵枢揉着耳朵,

    “你可以把这理解成目的高尚的邪教。”

    “又是那套‘只要目的纯正不必在乎手段’的歪理邪说?”

    “有问题吗?”

    “我不同意,这好似在制蛊,一时或有成效,但长久来看后患无穷。”

    “能有何后患,再说就算有后患,难道比北人南下更严重?女真灭辽也就十年内的事,到时候要么咱们成功收复燕云,像对辽国一样跟女真结盟。要么女真南下咱们成功抵挡住,要是没能挡住女真,有一只军队在手逃命也更方便。”

    “问题就出在第一二种可能性,若是女真没南下,或是南下被挡住了,你手里还有一支近乎邪教的武装势力,接下来怎么办,再来一次黄袍加身?”

    “既然是邪教……呸呸呸,什么邪教,是传销,那就唯我是从,我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他们还能翻天不成?”

    “邪教又不是傻子,他们跟你还不是图升官发财?到时候天下太平,你突然跟大家说各回各家吧,别想富贵了,你拉拢的那些人怎么想?要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用学生当军官找良民当兵,还可以平稳解决。但你要是搞邪教……不说你的什么‘传销’了,哪怕是你找一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人为你效命,以后就不好管教,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但能不能提出一些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你的意思是我在说废话喽?”

    “你很有自知之明。”

    “我的建议就是,还是执行雇良民当兵的计划。”

    “去哪找良民?”

    “沙洲的归义军、回鹘人、吐蕃人难道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你很有民族团结的觉悟,我决定给你做一朵小红花。”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也说了那些人穷惯了,就让你的好学生带着你的手书和真金白银去收买他们。”

    “你怎么说的来着这么难听。”

    “什么难听?”

    “收买这个词很难听,我们是在做伟大的事业。”

    “比邪教还难听?”

    “是传销。”

    “没区别。”

    “那就先这么定下吧,我去挑五个机灵的学生,这两个月做一下突击培训,你做一下去西边开罐头作坊的前期准备,然后我去找爹爹讨个准许,具体地点再议。”

    “五个是不是太少了?”

    “人在精不在多,要我说三个就够,可天高地远水土不服,说不准到地方就得死一两个,所以派五个吧,不用担心不够,这只是前期的,以后每年再派几个学生去就是了。”

    第三天,樊楼。

    朱孝章听过赵枢的

    “兰州?你怎么看上那穷乡僻壤了,哪里能有什么生意?”

    “孝章兄你让我很失望,我本以为你是眼光长远的人,怎么也会问这种问题?”

    “眼光长远和穷乡僻壤有冲突吗?元丰年间李子范收复兰州,之后又是十余年战乱,到现在不过平静了十几年而已,能有什么生意可做?”

    “京城羊价几何?”

    “羊?一盘五百文?”

    “谁问你做成菜了,我问活羊多少钱?”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亲自买肉。”

    “一斤一百五十文,一头四十斤的羊便要八贯多钱。”

    “这是……贵还是贱?”

    “在边境,一头羊不到四贯钱,你说是贵还是贱?”

    “一倍吗……”

    朱孝章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

    “不多,即便到雄州也要八百里,一路上放羊过来十几二十天,光是草料就不少了,哎你知不知道,澶渊之盟之后很多年,辽国都不买给咱们羊,说是羊皮能做帐篷和衣服,后来两国安稳了,才恢复各种贸易。”

    “略有耳闻,重点是我有办法在当地处理好羊肉,可以保存几个月不变质,然后把成品运回来,你说,这个生意有没有赚头。”

    “如果你真的有这种办法,确实可以赚很多,不过为什么想要去兰州那么老远,那可足有两三千里吧。”

    “两千里,听着远,但是……你看。”

    赵枢拿出一份三尺见方的地图,

    “你从哪掏出来的?”

    赵枢拿起靠在桌腿上的竹筒,

    “这里面。”

    朱孝章没有理会赵枢回答自己的问题,开始仔细看桌上的大地图,

    “好细致的地图……”

    赵枢得意洋洋向他炫耀,

    “是吧,这可是我结合多张工部地图绘制的,天下仅此一张。”

    其实只是他根据此时的地图结合前世的地理知识画的,误差很大,但比这个年代的抽象地图还是不知道精细到哪里去了。

    “你看,兰州虽说距京城有两千里,但距渭水不过五百余里,虽说也不近,但并没有想象中远,而且现在已经打通天都山,兰州也变成了后方,不必担心再有兵凶战危。”

    “这么一看……确实没有那么远,不过还是去北边更好吧?”

    “哎……孝章兄,还记得前些天咱们讨论的站队吗?”

    “记得,怎么了?”

    “你说过,当墙头草要有资本,我之所以选择兰州,还要找你合作,这就是再给咱们攒当墙头草的资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