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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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赚钱的生意

    “还有些事,你们听了一定高兴。”

    “什么事?。”

    赵枢把从遇到风暴在胶州湾登岸直到陈吕氏自杀一案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白露惊呼,

    “啊……也就是说李鹿进贼窝了?”

    “嗯,说的一点也没错,而且是自己一头钻进去的,这件事你们千万别跟李妈妈说。”

    竹樱一边翻看赵枢的账本,关心的确是另外的事,

    “李鹿不必担心,既然梁山是打算造反招安,那李鹿只要在紧要关头亮明身份就万无一失。你说你本来打算从那个叫王狗飞的身上敲出些钱,结果没成功,但阴差阳错又从郓州搞了十几万贯钱?”

    “是王高斐,不是王狗飞,不过这不重要,没错,按唐知县所说,钱家为了保住自家嫡孙,会交出一半家财。”

    “嗯,这事办的还不错,但你的账本做的还是太嫩,不过第一次造假还是稳妥为好。”

    “是啊,而且里边还有大姐和大嫂的份,咱们也不好全都黑了去,不然直接谎称沉了两条船,几万贯也能骗得过来。”

    “咱们现在没那么大胃口,你要扩大作坊,还要把生意往应天扩张,我算过了,第一阶段需要五万贯。”

    “这么多?”

    “应天府那几个铺子和仓库加起来就五千贯,大头是雇人给的安家费,你给的工钱又高,还要买原料。别忘了建作坊培训工匠都要时间,在这一切完成之前是不能回本的,当初出宫的时候你吹牛说三年就能回本,眼看着三年过去了,不但没能回本,窟窿反倒越来越大了。”

    “慢慢来吧,朝夕太近,咱们要放眼万年。”

    二人谈了半天生意,白露好像才消化完赵枢讲的故事,

    “等等,郡王竹樱姐你们先停一下,你们是说郡王帮一个凶手脱罪,然后敲诈他们的家财?”

    “不是,他要先把钱给我,唐知县才会给他脱罪。”

    “郡王真是奇怪,前脚还想杀王高斐为民除害,后脚又放了钱家那个杀人凶手。”

    “不奇怪,我杀王高斐是为了钱,放走钱家那小子还是为了钱,虽然这么说不好听,但现在钱才是第一目标。”

    “这么说确实不好听……”

    “是不好,但咱们太需要钱了,而且你想想,那死者跟祖孙二人同时通奸还敲诈钱财,本来就不是好人,现在用她的死得来的钱财来做大事,也算是他死得其所了。”

    白露一时间难以接受这种做法这很正常,赵枢本人也不想,但金钱的诱惑太大了,这无关乎道德,而是屁股的问题。

    说到底他现在是封建贵族,不再是前世那个无产阶级知识分子了,而他正在往封建社会资本家的方向发展。正如托约邓宁的名言——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走私和贩卖奴隶就是证明。

    当然,据资深网文读者赵枢研究,这段话是邓宁从别处抄的,真正出处是某本唐穿文,原话更为睿智——有三成的利益,人就会动心,有十成的利益人就会藐视法律,有三倍的利益,杀个人算什么。

    这句原话给贪婪的资本家套上了人性的光环,而且充分描绘了大唐美好繁荣的的经济市场——只有高达三成的利益才会让人动心,相比起来,十九世纪欧洲的资本家只要一成就活跃起来,所以说,工业革命后的欧洲无论是道德水平还是经济发展都远不如大唐。

    成了,逻辑完美闭环。

    胡扯完毕。

    钱家的钱是几成利润?

    不好说,对于赵枢这个个体来说,利润是无穷大的,因为在这个分数中分母不存在——获得这十几万贯钱,赵枢本人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完全是没本的买卖。

    但如果站在整个国家层面上来说,这十几万贯钱的利润确是十分微小的,因为分母是法律和国家的公信力,相比于这二者来说,十几万贯钱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既然一文不值,那拿起来就不必有太多心理负担了。

    赵枢如是安慰自己,他的良心和道德并不在天平上。

    白露虽然难以接受,但是十分理解,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而且自家亲爹也不是清官,不然也不会犯事被流放,也是因此见赵枢干这些事心中更加担心。

    竹樱就没这么多心思了,她们生意人家向来不少跟官府打交道,梅家几代人打点官员花的钱财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几百万贯,钱家这十来万还不会看在眼里。

    此时账本也看得七七八八了,竹樱开口肯定了赵枢的成绩,

    “不过你没有在日本买货物回来卖,而是直接用金银铜交易,这是正确的,若是买东西回来买太花费时间,咱们需要迅速建作坊制造机械扩大生产,在九月之前攒下下一批货继续销往辽国和日本,船队的规模要扩大,应天到海州一路的生意也要铺过去……”

    竹樱一五一十罗列了一通,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手头的钱不够了。

    “说来惭愧,我没在日本买东西回来是当初不知道有什么可买的,不识货而已。”

    “日本刀不是挺有名的吗,白露,欧阳文忠公那首诗怎么写的来着?”

    白露用甜美的嗓音吟了欧阳修的《日本刀歌》,

    “昆夷道远不复通,世传切玉谁能穷。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鍮与铜。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令人感激坐流涕,锈涩短刀何足云。”

    赵枢摇头,

    “非也,欧阳修只是借题发挥骂街而已,里面有颇多造谣指出,而且也只说装饰如此华美,所以能卖出高价,我在日本时也有人向我推荐过。但这种生意干嘛便宜了日本人?不就是鱼皮装饰刀鞘铜制作刀镞的奢侈品吗,咱们完全可以自己做来卖钱。”

    “做假货?好主意。”

    “不是假货,反正他们买的是华丽的工艺品,又不是认准了日本刀这个名号,咱们把环首刀镶金嵌玉地装饰一番就是了。”

    赵枢说完,又补充一句,

    “不过如果做假日本刀更赚钱,也不是不可以,覆土烧刃我在书上看过,下次去日本找家做刀的学习一下泥土的成分……”

    竹樱打断了赵枢的喋喋不休,

    “你有一块金砖。”

    赵枢没有一块金砖,却有满脸糊涂,

    “什么金砖,你想要金饰吗?”

    “你要对付敌人,有一块金砖,却不去买刀剑铠甲,而是想直接用金砖把人拍死。”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也是你提醒我了,咱们能造假,还费劲造假刀拿出去卖干什么?”

    “卖刀费劲,难不成直接造假……”

    不只赵枢,白露也反应过来了,

    “造假钱?”

    竹樱满意地看着这二位迟钝的潜在违法分子,

    “孺子可教也。”

    “这是是犯法的吧,白露,造假钱什么罪来着?”

    “私铸铜钱者死罪。”

    “问题不大,反正咱们要做的事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不至于,心放宽,就算你以后蓄养私兵被人知道了,大不了也就是废为庶人软禁到死。”

    “竹樱你并没有安慰到我。”

    “我就是随口一说,此事确实欠缺考虑。”

    竹樱这个随口提出的大胆想法,赵枢越想越心动,

    “不,我想过了,此事确实可行,周边国家自古都大量流通中原铜钱,现在辽、西夏、大理,甚至远至日本的主流货币也是通过和咱们大宋贸易得到的铜钱。而咱们大宋缺铜,日本却有不少铜矿,咱们完全可以在五岛建假币作坊,从日本买铜铅锡后就地制造假币,然后从海路运到日本和辽国花掉,从头到尾不沾大宋陆地,谁能发现呢?正好我在日本那里还有六万斤铜原本要跟着九月份的船队一同回来,现在就直接留在那里吧。”

    赵枢看向二人,竹樱满脸微笑满意地点头,白露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三人最终就犯罪行为达成一致,各自回屋前竹樱不忘提醒赵枢,

    “明天别忘进宫看望皇后娘娘。”

    第二天一早,赵枢早早起床……

    不能算起床,因为他一整晚都没睡。

    饿着肚子去宫中陪郑皇后吃过早饭,顺利地出宫,本想补个觉,但被听到他回京消息的狐朋狗友们找去偷鸡摸狗。

    不是,是斗鸡走狗。

    跟几个连弓都拉不开的贵族子弟们去城外打猎,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武力值达到两位数的选手,赵枢着实好好地装了一番逼,但他并不快乐,因为实在太困了。

    困到下午朱孝章拉他去听曲儿的时候,他在马车上结结实实睡了一觉,在樊楼二楼落座时还不停地打着哈欠。

    朱孝章又一脸欠揍的表情,

    “我说,至于吗,又不是头一次见女人,昨晚上折腾到什么时辰?”

    “一晚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别把你那些个人爱好按到我头上,我可没你那么饥渴。”

    “这你可就错怪我了,在下最近修道,已有半月不近女色。”

    “半月不进女色,你受得了,你娘子受得了?”

    “我的妻妾们也在修行。”

    “白费劲。”

    “这可是林国师亲自教授的法子,我教教,你也回去试试。”

    “林国师又是什么东西?”

    “林国师不是东西……呸呸呸,这话怎么说的?是林灵素大师,上个月他在朱雀门上做法,烈火焚身岿然不动,民间百姓以为神迹,皆以国师相称,这半个月已经有三起自焚之事了。”

    “是民间百姓以为神迹,还是达官显贵以为神迹?姓林的那假道士在民间名声可一直臭的很。”

    “一码归一码,他为人嚣张跋扈,但却是有真东西的。”

    “江湖骗子罢了,他也就是趁我不在才敢搞这么大声势,不然直接让他变烧烤。”

    “别夸口了,我一开始也不信,但看了几次不由得不信。”

    “你想看戏法,改天我找几个人去你家给你变三天三夜让你看个够。”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对了,你去见皇后娘娘有没有把婚事定下来,最近两个月来京的新官也不少,我陪你挑挑?”

    “不必了,此事已经蒙混过关。”

    “混?”

    “是啊,昨晚我一宿没睡,可不是胡搞,而是要装出一副憔悴样,进攻后娘娘看着我满眼的血丝,只剩心疼,我说这是发愁两个月间依旧没有找到心仪女子,故此长夜难眠。娘娘便不忍再加催促,用过早饭就让我赶紧休息,成亲之事就此搁下了。”

    “你可真够绝的,连皇后娘娘也骗。”

    “这你就错了,你以为娘娘真的相信我的鬼话?只是不愿逼迫我而已,我自然也不是骗娘娘,只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母子之间还要斗智斗勇,更绝了。你怎么就这么不想成亲,别是喜欢男人吧?”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就是喜欢男人肯定也不找你,何况我根本不喜欢男人。”

    “我知道,你上青楼从来只点姑娘不找小郎君,当然不是喜欢男人的。”

    唱曲儿的姑娘一曲唱完,回屏风后换衣服,赵枢终于舍得移开目光。

    他向楼下樊咯的院子里看了会儿,发出感慨,

    “我才走了两个月,京城变化真大,楼下怎么一堆生面孔啊?”

    朱孝章顺着赵枢的目光往楼下看了两眼,

    “哦,不奇怪,他们也是刚进京的,我也是前天才知道有这么一伙人。”

    “哪家这么不懂事儿,刚进京就如此张扬,简直想江湖卖艺的一般。”

    他们所说是院中看戏的十几张桌子,显然是被人包场了,戏台上唱跳的也不是寻常舞蹈,而是类似武术的一种舞,比健舞要简单,更像是江湖人的花把式。

    当然了,武术本来就是一种舞术。

    台上的青楼姑娘们柔软曼妙的身姿配合着手中木刀纸剑,做着大开大合的动作,引起台下一片叫好,甚至有几个粗犷的脱了上衣也在空地处耍起了自己的家传绝技。

    赵枢心想这些大概是某个刚进京官员的乡下亲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