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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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受灾儿童

    “大姐不是调查过她只做了三个月清倌人吗?”赵枢下巴都惊掉了。

    “傻吗?出来偷人挎个大篮子干什么?”竹樱这个记仇的女人抓住机会嘲讽了回去。

    “也许他们用绸缎交易?”赵枢觉得这是个合理的解释。

    竹樱白了他一眼,不过黑暗中赵枢并没有看见。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五分钟),白露挎着大篮子出来继续往北走。

    二人弯着腰跑到铺子门口,门边有个牌子,上书“卢记包子铺”五个大字。

    “难道她买了一篮包子,她要干什么?”竹樱扭头问赵枢。

    “我怎么知道,要不叫开门问问?”

    “不用了,直接跟上去看看。”

    这次走了两里远,到了一片空地上。

    “原来她是……”竹樱又瞪大了迷人的桃花眼。

    “现在傻子也看得出她来干什么了。”赵枢及时打断竹樱。

    那片空地上有大约三十个小孩,小的只有大概三四岁,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看到白露,都欢呼着跑过来。

    “哎呀别抢……”

    “吃慢点,别噎着……”

    “都有都有,小花再拿一个中午吃……”

    “仙女姐姐你不吃吗?”

    “你也知道我是仙女,仙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啊。”白露摸着名叫小花的小女孩的头温柔地说道。

    “你哭什么?”赵枢发现竹樱已经在旁边抽抽起来。

    “他们好可怜。”

    “能活着就比大多数人强了,你去城外看看,尸横遍野啊。”赵枢长叹。

    “我想起小时候……”

    “你可别跟我说你想起小时候有多苦了,你家不是丝绸商人吗?”赵枢又打断竹樱。

    “我八岁就在皇后身边了,每天都要学很多东西好不好?”

    白露已经分完包子,跟孩子们约好明天再来,便转身走了,那婀娜的身材提着灯笼走过来,赵枢竟看的有些入迷了。

    “呀!”

    直走到一丈远,白露才看清楚二人。

    “你做好事怎么还偷偷摸摸的?”回府之后,赵枢问道。

    “奴家毕竟是王府的下人,怕别人说闲话……”

    “你是管事,不是下人。”竹樱打断道。

    “那些孩子都是这次水灾的孤儿?”赵枢继续问。

    “有些是,还有些是水灾前就没了父母,郡王和奴家回城时在马车里看到的,记下了位置,跟他们说我天亮前会去发包子,一开始只有五六个,奴家让他们互相传一下,这几天就这么多了。”

    “你每天买这么多肉包子,更别说他们宣扬开来,人只会越来越多,你一个月月钱才十贯,能喂他们多久?”

    这年头一个小饭馆一个月收入也就十贯钱,赵枢给白露开这么高的工资其实已经不低了,但肯定不够养活几十甚至上百个孤儿。

    “奴家进王府前也有些积蓄,够用一段时间了。”白露低头轻声道。

    “你只做了三个月清倌人,能有多少积蓄,万贯?即便是你有万贯积蓄,开封这么多孤儿,估计用不了几天就有上百人找你要包子,你又能喂他们几天?几个月?几个月后你的钱花光了他们还得饿死。”

    ……

    “奴家只是不忍心看他们挨饿,还没想过这些。”白露已经哽咽起来。

    “你要是钱不够了,可以找我要。”竹樱看不惯赵枢冷血的样子,开口帮白露。

    “你捣什么乱?”

    “郡王,求您救救他们吧!”白露突然哭着趴在地上,拽着赵枢的裤腿。

    “哎你这是干什么,你先起来。”赵枢被吓一跳,连忙想把她拖起来。

    “郡王,他们最小的才三岁,若是没人救,他们活不过冬天的啊!”白露不肯起来继续哭到。

    “官府会救他们的。”北宋已经有正处于雏形的福利机构。

    “但官府救不了所有人,肯定还会死很多的,那些小女孩会被青楼捡去的,他们都是孩子啊……”白露喃喃道。

    “你还是不知民间疾苦啊,你以为东京繁华都是哪来的?咱们日子过得越好,百姓就越惨,这些事在民间太多了。”

    ……

    “行吧。”

    白露抬起头,瞪大了满是泪水的眼睛,还有些不敢相信赵枢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我想办法,你先起来。”赵枢把白露扶起来,掏出手帕要给白露擦眼泪。

    竹樱一把拉过白露,把手帕递给她。

    ……

    “这些小孩最大的也就十二三岁,更大的已经去做工赚钱了,养人很花钱的,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大点的就安排进别院的作坊里吧,小的只能先养着。”竹樱也没有好办法。

    “那养他们花的钱算他们欠咱们的,以后让他们做工还好了。”白露急忙说道,生怕赵枢改主意。

    “当然,咱们总不能白养他们。”

    “我再想想吧,我先去补个觉。”赵枢打着呵欠便要出门回卧室。

    “对了,白露,你去统计一下看城内一共多少孤儿。”赵枢一只脚迈出房门,回头补充到。

    赵枢回到卧室脱掉衣服一头扎在床上,本来想睡到下午再起床,然而刚睡了一个时辰,就被竹樱进屋拖人。

    但这次没拖起来,赵枢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死也不出来。

    “有客人。”竹樱无奈说道。

    “谁?”

    “翰林图画院的张正道,还有他两个朋友,你不在的二十天他们隔三差五来找你,说是要请教画技,不过这几天倒是没来。”

    “说我不在。”赵枢闭着眼嘟囔道。

    “我已经跟他们说你回来了。”

    “人家都找你这么多次了你不见合适吗?”

    “张正道好歹是你的老师。”

    竹樱开始唠叨起来。

    “我的老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赵枢宛若梦呓。

    不过竹樱说的也没错,赵枢还是挣扎着爬起来,

    “你带他们去二进正房招待一下,我吃完饭就去。”

    “他们已经在二进正房等半个时辰了……”

    “……行吧,帮我穿一下衣服。”赵枢曾经做过一件现代式中排五个纽扣的衬衣,但所有人都说丑,只好压箱底再也没穿过了。

    紫色燕居服,脚踩木屐,饿着肚子的赵枢来到二进。

    “学生赵枢,见过先生。”虽然如赵枢所说,张择端只是赵枢众多老师中的一个,但还没进门,赵枢便执学生礼向张择端问好。

    门内自然是张择端马贲苏汉臣三人。

    “草民万万不敢当郡王如此称呼,草民张择端,见过郡王。”

    三人也都小心翼翼地行礼,虽然都是颇有名气的画家,但三人都是白身,赵枢身为郡王,从官级来说只在两位相公和太子赵桓之下,虽然张择端确实指导过赵枢绘画,但也万万不敢托大。

    “先生此言差矣,郑鹧鸪晚年归隐袁州,有个叫齐己的和尚云游天下,到袁州时,带着自己的诗去拜见郑鹧鸪,诗名为《早梅》,诗云:‘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明年犹应律,先发映春台。’郑鹧鸪看后对齐己说,‘数枝’非早,‘一枝’更佳。齐己听后,整理三衣,叩首膜拜,此谓‘一字之师’。改一字尚可为师,我与先生虽无拜师礼,但先生教我良多,自当为师。”赵枢拱手又是一礼。

    拱手真是性价比最高的套近乎方式了,反正行礼不花钱。

    “郡王博学,在下佩服,只是不知此典故出自何处?”马贲其实只是顺着赵枢所说没话找话。

    “出自陶舜咨的《五代史补》,补薛居正《五代史》所未及。”马贲能问出这个问题赵枢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毕竟人都不是全才,绘画大师没几个读书读的好的,后世读书人的文人画也是一张比一张不能入眼。

    三人感慨之余,纷纷表示佩服赵枢的博学。

    “听管家说,三位最近来了多次,不巧小王近来二十日都在城外,让诸位白跑这么多趟,实在抱歉,小王以茶代酒,向三位赔罪。”赵枢不喜欢喝茶,杯子里其实只是白开水。

    “不敢,我等都听说郡王在城外忙救灾防疫之事,郡王宅心仁厚……”

    “好了好了不要客套了,说正事吧,我都还没吃饭。”赵枢发现这个叫马贲的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啰嗦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你们是来看那些油画的吧,李妈妈,去书房把我的油画拿来。”赵枢决定速战速决,把这三位打发走。

    李妈妈抱着一箱木板放到八仙桌上,里面除了油画还有些素描,赵枢示意三人过来看。

    “用亚麻籽油画的。”没等三人发问,赵枢先给他们介绍起来。

    “郡王神乎其技,在下着实佩服,只是不知怎样才能将画中的景物画的像触手可及一般,郡王可否指点一二?”苏汉臣先问道。

    “这叫透视画法,简单来说就是用线和面趋向会和的视觉原理来表现纵向的尺寸。”

    跟这些数学方面的文盲普及几何知识还是挺难的。

    果然三人都没听懂。

    ……

    “就好像两根筷子平行摆放,平行懂吧?就是间距一样,”赵枢将两条手臂平行前指,“咱们从一头看,是不是离自己近的这头宽,远的那头显得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