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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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安文心站起身来,揉了揉腰,看着随他站起来的孩童,和蔼一笑“书阁背后还有一窝蜜蜂,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数数看。”



    三位孩童惊喜莫名,身为仆人的孩子,没有主人家的允许,是不能接近后院的,而后院也在他们心中,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安文心对还在盯着蚂蚁窝的初七,吩咐道“爷爷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先和他们玩一会儿。”初七转头,有些错愕,还有一些些小小的失望。



    “知道了。”轻轻点头,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蚁穴之上。



    初七房间中,安静沉和安静默蹑手蹑脚的东瞅瞅西看看,最终安静沉小声说道“走吧,时间久了容易被抓”。首先就向着门边走去,偷偷瞄着外面的状况。



    门半开,一步跃出,安静默紧随其后,不过随手带走了桌子上的擀面杖,大摇大摆的走过,一副路过此地的样子。



    “我说你拿一根没啥用处的擀面杖干嘛?”安静沉压低声音问道。



    安静默翻了一个白眼,默不作声,摆弄着手中的擀面杖,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一般,整个人都显得异常不安。



    “你倒是说啊。”安静沉推了一把,隐隐有些怒意。安静默轻启唇齿,传出奇木二字,宛若惊雷,使安静沉脸色发白。



    破旧的房间,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腐朽的气息,风烛残年的老人,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玉簪,偶尔轻轻抚摸一下雪白的胡须,脸上的皱纹一直不曾舒展过。



    通体紫色,雕有神龙,簪尾龙头清晰,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叼着一珠子,透出莫名的古朴高贵,还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老马神色专注,尽管他看了十几遍,从早上到现在,依旧不曾放下。



    牧家老爷子,在前面微微躬身,仔细打量着放东西的木架,对于木架上的宝物,没有看过一眼。



    “老马,你看我还能活多久?”牧家老爷子信口开河,目光没有离开木架一分。



    老马轻抚了一下胡须,沙哑着声音说道“你现在死还嫌迟,你说你能活多久?”声音不带感情,随口一说。牧家老爷子嘴角含笑,不怎么在意,“你看到了多少?”



    老马将手中的玉簪放下,混浊的双目,看着窗外的行人,有着淡淡的忧伤与惆怅。



    好似知道老马不会说一样,不等他回答,牧家老爷子接着说道“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您到底经过了几个时代?”罕见的用上了敬语。



    老马低首看着手掌,掌纹与因日渐消瘦而产生的皱纹相互交错,勾画出碎碎点点的图案,诡异无比,似是锁住大门的密码,保护着门后的秘密。



    “安文心,甘永年,郭谨,还有柳丫头,梦生,或者步入魔道的落痕,鬼山,都想问吧?”沙哑的声音慢悠悠的说道。



    牧家老爷子笑眯眯的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左侧第五层第六个格架上的珠子,是你们牧家第八代祖先,牧神岩留下的。”沙哑的声音响起又落下,带着一丝疲惫。



    初七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是正中,就低头不再关注,相较于太阳,他还是更喜欢月亮一些。



    抖了抖衣服上的土,“我们去找点吃的吧。”他对着其余三位少年说道。



    三人看着彼此,没有动弹,身为仆人的孩子,能在安府玩耍已是了不起的事情,至于去厨房自己找吃的,那是万万不敢的,何况他们已经吃过饭了,没感觉到饿。



    而初七昨天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又是到了中午,可以说是饥肠辘辘。到底是少年心性,以为自己饿了的时候,别人也饿了,自己能到处翻锅揭盖,别人同样可以如此。



    他没看到,或者没意识到,阶级这种东西,总是存在着人与人之间,影响着彼此,虽然在安文心的眼中,都是一个层面,可那也只是他眼中而已。



    见三人无动于衷,便直接拉起名叫冯德的少年,向着前方走去,嘴里不停的叫着剩下的向阳和魏一天。



    厨房中,有五六个人,拖着肥胖的身体,嘴里说着他们觉得好笑的事情,做着午饭的准备。



    初七跑进去,拉开一个大祸,看着里面的饭菜,略微犹豫了一下,就伸手往嘴里放,干活的厨师和帮工对此见怪不怪,何况拿着饭菜都是为初七准备的。



    门口三颗探头探脑的脑袋,看初七吃的美味,一窝蜂的跑进去。



    厨师和帮工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围着大祸的四个小孩,一阵风残云卷之后,扬长而去。



    “安府什么时候少了饭菜的供给?”主厨握着勺子,喃喃自语。



    城北,一座破旧的院子门口,蹲着两个人,时不时偷瞄着院子中熬药的少年,一身布满布丁的衣物,干净的出奇。



    “找了这么久,算是功夫不负有心,这小子怎么样?”其中一人小声问道。



    另外一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少年一眼,翁声翁气的反问道“比起巷道跳大神的那小子,怎么样?”



    “有好有坏,行了,就这么定了。”最先开口的那人,咬咬牙,像是下了超大的决心。



    旁边的人点点头,手快有手慢无,世间从来都是这么个道理,至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如此,不过前提是别再碰上,跟在那小子身后的老人一样的存在。



    可世间事儿就是这么神奇,你越是不愿看见的情况,越喜欢出现在眼前。



    从房间中走出一人,一身黑衣,神情冷漠,左手拿着一把漆黑如墨的剑,右手拿着一张纸,纸上墨迹未干,将它交给少年。



    “过三天,就按这个单子抓一副药,你母亲的病,差不多也就好了。”说着有意无意,扫了一眼门外。门口两人觉得有一把飞剑,直向自己脑门儿上刺来,拔腿就跑,心中叫苦连天,“这世道,没法儿混了。”。



    老马的典当行中,牧家老爷子摸了摸手中的珠子,用心感受了下里面不停流动的一缕风灵,终究是放回了原位,转头瞪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安文心,又对着架板看了起来,感觉上边的宝物和有了一点灰尘的架板比起来,云与泥一般。



    安文心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就对着老马躬身一拜,老马沙哑的声音响起“来着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