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行千年斩青山
字体: 16 + -

第一百零五章:面具后的人

    当打完那一拳后,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冯准承坐在院中,而李邃坐在台阶上,两人相隔差不多两张桌子的距离。

    冯准承看着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头上虽然很多汗,但意气高昂,痛饮了一大杯酒后喘着气道:“说说吧。”

    李邃重重呼出一口气道:“第一拳,是我用我现在的修为所打的一拳,虽然说没用十成,但最少也用八九成力了。”

    冯准承点了点头道:“难怪,这一拳感觉比较好接,第二拳呢?”

    这时李邃站起身,走了一两圈道:“将精气神收敛,整个身体做到脱力得状态,只在拳锋与人相聚两寸时开始发力。”

    “大程度靠的是惯性?以弥补拳力的不足?”冯准承听后,点了点头,旋即问道。

    李邃嗯了一声,继续道:“只不过最后还是要靠身体的协调性和反应力去抵消掉冲击过后的余力,以我现在来说,勉强还行,接下来说说第三拳。”

    “第三拳,说实话对于我来说都比较玄乎,我只在一个似真似假的梦境之中见别人用过一次,按理来说做梦这事其实当人醒后只能记得一些零星片段而已,过后可能就忘得七七八八,但那一次梦境中的相遇,直到现在每一个细节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就更显得离奇,梦中,那人一拳把山川河流打了个粉碎,所以我的第三拳的架势,便取自他。”

    冯准承用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喃喃道:“难怪......”

    李邃笑道:“你难怪啥,难不成我还真的把山河打碎?你不是最后也接住了么?”

    “那一拳若仅以力道来说,介于第一拳与第二拳之间,要接住并不难,但从感觉上来说,我其实有点后怕的,虽然我都不明白我在怕什么,但就是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避开这一拳,因为那一刻我认为我可能就没了,但不知怎么回事,最后还是拳头硬碰了上去,发现也就那样,打完那一拳后,忽然觉得心胸特别的舒畅,痛快淋漓。”冯准承慢慢的道出了真实的感受。

    李邃听后不语,冯准承也在细细思索,片刻之后,李邃才道:“这就是我刚刚要让你看这三拳的原因,若是没有前两拳的对比,第三拳的感受可能也没有这么深刻,所以我猜测,文远叔所说的那个人,和我模仿着打出这一拳的人,可能是同一类人,绝非世上人。”

    “邃,你的意思是,非世上人,那么真有天上人?”

    李邃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也许八成是我酒喝多了吧,才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

    明亮的月光下,两个年轻人第一次借着酒劲聊起了从来就未曾想过的天上。

    第二天,李邃和冯准承二人回到了市内,本想着找叶青,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阿栎分离出来,但是等二人一进到屋内,便发现叶青此刻却不见了踪影,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封给李邃的书信而已。

    李邃拿着信坐在床头发着呆,冯准承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这一条路,走得也太过于坎坷了。

    ————————————————————————————————

    同一时间,在某一深山老林处,有一栋小宅子,一名黑须老者拎着一根细细长长得自制鱼竿,走下了木制台阶,哼着小调朝着不远处得一片小湖走去。

    这名黑须老者虽说看面相有些显老,估摸着有六十多,但其毛发倒是乌黑浓密,使得整个人看着精神得很。

    在湖边,似乎有一个常被人坐的木桩子,其形状十分像是雕刻精美得木制圆椅子,这名黑须老人似乎也很喜欢这个木桩子,吹了口气,用袖子在旁边擦了又擦,直到干干净净,才满意地坐了下去,翘起了二郎腿,开始钓鱼。

    钓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桶里都没装下一只鱼,要说老人运气也不是不好,上钩了得最少也有三条,只是每次鱼一上钩,老人就开始猛地拉扯鱼竿,兴奋地口中连连叫好,但他手中地火候实在也是不行,比不得常年钓鱼得那些人,所以经常就被鱼挣脱开了。

    看着那水面各处散开得涟漪,老人似乎并不气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钓着。

    不知何时,一个身形消瘦但却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站到了老人身后,看着老人钓鱼,一言不发。

    这个年轻人戴着一副宽厚的眼镜,头发不长不短,梳成了四六分,下巴带点胡渣,长相十分俊朗,那十分朴素的着装在他身上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什么时候来的啊?”老人头也不回的开口,同时猛地将手中鱼竿向一旁挥去。

    “刚刚。”年轻人恭敬道。

    老人打了个哈欠,口胡道:“还挺准时啊,昨天请教的吸收了多少?”

    “七成。”

    “嗯,还行。”老人眯着双眼,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与恬静,他慢悠悠地道:“我这套《矩子论》其实也是走了这么多年的一点感悟,里面关于天地运行之理,四方宇宙观之理以及和人的契合之道,对你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帮助,你应当好好品味鉴定,若有不妥之处或者疑惑之点可随时跟我提出来,这套理论也需要查漏补缺,需要改进,仅凭我一人,难以做到,再加上你,说不定可更上一层楼。”

    年轻人点了点头抱拳道:“是。”

    老人斜眼看了看年轻人,翻了翻白眼咂了咂嘴道:“还真不谦虚。”

    年轻人没有接话,老人又自顾自哀叹道:“唉,这钓鱼我估摸着学不会了,难,你看,水里那边有只紫尾银边金鱼,就是钓不上......要不你来试试?”

    “是。”

    年轻人接过了鱼竿,老人站起了身,将那个树墩子座位让给了年轻人同时说道:“你一边钓,一边拆解一下我前几天给你说的天行之法,就是说挑点问题出来。”

    年轻人点了点头,将鱼线放入湖中,放线,一边放一边道:“陈先生您的理论往大了说,宏观到了宇宙本源,往小了说又可细微道草木虫蚁,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顶上写了一层总纲,最底下又

    已细支末流作结尾,中间则有几条大柱作支撑,能让细流流通的下去,看似条条通达,但却难见微知著,若是从其中一点突入,令人会顿时迷茫疑惑之感,缺少相对应的层次,若是能够多方举例,由大到小,则可称为入世佳作。”

    老人默不作声,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飞扬神采,年轻人没有去看老人神色,撑着鱼竿的手伸出一指,在鱼竿上轻轻点了点,一片涟漪荡起,鱼儿争相前来觅食,他看着湖中鱼继续道:

    “以现代科学看来,星球运转,以力为定,都离不开相生运作,在此之下,天道运行,也有其规章之法,所有法则,因宇宙道行而生,万物皆离不开这个道理,而人之生,在矩子论中,则被视为道之衍生,顺从生死自然,遵循宇宙生灭道理,但是.......”

    说到这里,那尾紫尾银边金鱼已上了钩,托着饵拼命游动,其力之大,竟将年轻人手中线拽断。

    但那年轻人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之前一指已探出,化为一道极细极长的气,顺着鱼线绷断的一瞬间便缠到了那条鱼的身上,将其慢慢向回拖拽。

    他一边拖一边道:“......我对于这些话并不是特别同意,人既已生,虽有生死,却有情感气度,在天道昭昭下,虽难活,亦难死,若强行按天行之法来定人一生,硬压之下又怎可能不逆天而行?而这逆天而行又怎么说不是属于道之下的一环呢?所以,我认为,万行皆道理。”

    话音一落,年轻人指尖那条线便也绷断,紫尾银边鱼窜进了湖底,再难寻觅。

    年轻人站起回身,抱拳道:“陈先生,我的论调只是个人论,也是我的疑惑,其中不对之处,还请先生指出......我的钓鱼技术也不行,纵使用了些小手段,也无法成功,先生见笑了。”

    老人这时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目光如剑,片刻之后,才笑道:“你的疑惑,日后我会慢慢跟你讨论的,只不过咱们该走了,我这老筋骨先溜,你能不能再后面帮我把那些人打发走?”

    说完,老人便走进了湖,踩在水上一步一水纹,三米一涟漪,如履平地。

    年轻人轻声道:“是。”

    他等老人在湖面彻底不见了,才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拿出了一张铁质面具戴在了脸上。

    他看了看湖面自己戴着面具的倒影,忽然笑了笑,自语道:“下次再把那只鱼抓起来,和那几个臭小子一块好好吃一顿。”

    说罢,他的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而逝,几乎只在须臾之间,便来到了湖边一座小山岗之上,山岗脚下,有五人正冲着湖的方向悄然而行。

    年轻人笑了笑,从上岗上一跃而下,落在了那五人面前一拱手道:“各位请回。”

    天降罗刹,众人就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也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但眼前这人看着倒还算客气,有一老僧便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很想说,但却又没有办法告诉他们。

    他叫秦典。

    (本章完)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