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一副棺材掠门庭
听见老人的一番评价，冯准承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但心里又有些高兴。
仿佛一眼洞穿了他的心事，老人摆了摆手道：“你不用嫉妒，太小家子气了，我在这方面不如古信这是事实，虽然在辈份上，他算是后辈，不过这人心胸格局确实大，不如就是不如。”
“但是我不认为你就比李邃差，你比起他更多一些敦厚，稳重，这算是好事，但是也同样是坏事。”
老人看着年轻人一字一顿，极其清楚的说道：“太过于稳重难免会小心翼翼，事事都瞻前顾后怕闪了腰，锐气不足，暮气太重，这种行事准则在碰到绝大多数情况下，虽说都是优点，可以顾全大局，但在极少数情况之下，那份稳重反而却常常压过自己心头的最妙直觉，想的越多，陷进去的越深。”
这些话老人从来没有对冯准承说过，每一个字在他细细嚼过后，都觉得分毫不差。
这些评价和感觉是很难用言语描述的，若是说的不恰当，那想要表达的意思便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人把茶水泼掉，继续开口：“这极少数情况，恰恰就是最为致命的。”
“今天你来找我，心里面算是把你那份暮气褪去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而已，但却是好的开始。如果你今天不来找我，我在不久后也会把你的暮气消掉大半，但是比起你自己主动，还差那么点意思。”
夜色沉重，爷孙两却在夜中显得突出。
“你从小跟在我身边，历练的不多，本事在不断地变强，但心里的成长，却很缓慢。我不说，你自己也发觉不出，哪有少年事事都听爷爷得话，叫干什么立马去干，小子，你觉得这还算是少年吗？”
“简直乖的不成体统！”
“你知道有些时候，我叫你在做事得时候，有多希望你跟我顶一句嘴？每次吩咐你办的事，你小子总是处理得看似一切都妥妥当当得回来见我，你觉得这就是我真正想看到的？”
老人转过身去，在暗黄色灯光下，苍老得身躯更显佝偻。
冯准承站在原地，紧紧攥着拳头，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当初我和古信都是默认你和李邃那小子厮混的，因为他有的长处，你没有，你有的长处，他没有，你两人可以互相影响，他会多些思考和稳重，而你会多一些少年特有的冲动。”
“但现在看来，当初的选择，我错了，你两人并没有互补，起码你没有得到李邃的长处，但李邃却有了你的优点。”老人声音放重了些：“古信看来还是好算计啊，能利用我孙儿去丰满他徒弟的羽翼，在这点上，我也不如。”
在这一瞬间，冯准承就好像无端走在路上却被打了一巴掌似的，一下子暴怒起来，失去了理智。
“够了！”
他冲着老人暴吼道。
一些原本停在屋顶上的鸟，四散飞走。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冯准承喘着粗气，声音压低了下来沉声道：“古师傅不是那样的人。”
背对着冯准承的老人，这时候才真真正正的笑了，是来自于心底的喜悦。
但下一秒还是板
着脸转了过身，用着和刚才同样的语气说道：“是不是，以后你就慢慢明白了。”
“咣当”一声，冯准承摔门而去。
老人走过去，把还在震颤的门打开又轻轻闭上。
坐在桌前，喃喃道：“三成，去掉三成了。”
整个晚上，冯准承无眠。
......
第二天一大早，这栋宅子便来了客，冯准承，石东还有六七人左右，都站在门口，不断地迎接客人。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也是个好日子。
冯准承来到门口年轻女子跟前，小声道：“小曼，你先进去吧，今天可能会比较乱，人也比较多，你在这里不太方便。”
那名曾经和冯准承一起夜闯博物馆的年轻女子樊小曼，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进了里屋。
人陆陆续续来到，冯准承安排客人入座倒茶，尽一个当家本分。
等到了将近十一点左右，又来了两人，为首的是一老僧人，只是这僧人传着一件灰色长袍，胡须从鬓角而下非常浓密，腕子上面挂着一串珠子，走起路来四平八稳。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两米巨汉，虬须虎眉，脸上的肌肉随着呼吸带着轻微的颤抖。
为首老僧人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离宅子不远的地方，朝着整个宅子后方的山林望去，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冯准承一见两人，赶忙上前施了一个大礼，口中恭敬道：“大师。”
“你是......”为首老僧把头向后仰了仰，仔细打量了年轻人一会，才恍然道：“你是冯准承啊。”
“小时见过大师一面，没想到大师您还能记得晚辈名字，晚辈受宠若惊。”冯准承心中一喜，礼数更周到了一些。
“哈哈哈。”
老僧捋着胡须爽朗大笑，语气尽是欢喜：“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变成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了。”
说罢便拍了拍冯准承肩膀，转过头看着虬须大汉笑道，就好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孙子一般。
虬须大汉也跟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您里面请，我爷爷就在堂内。”
冯准承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僧道了声“好”，那两人便大步进了屋内。
又过了大约一小时，太阳正当头顶。
忽然，一个庞然大物呼啸着飞来，直冲宅子门庭。
堂内众人同时向门口望去。
半空之中，飞来的是一副棺材。
石东刚想出手，冯准承已然跃起，单掌推着棺材的一端，手上猛一发力，棺材去势大减，猛地顿住，那一刻便好像静止般，一人一棺材停在空中。
冯准承右脚抬起，刚想把棺材踹飞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手中一寒，一股子阴冷劲便顺着手臂弥漫开来。
“冯小子，撒手！”
有一老人声音传来。
冯准承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就觉得一股巨力从棺材后涌来，赶忙收起手中力道，手掌一侧，朝着棺材那一头一抹，自己便飞向了一边，而棺材在空中旋了几圈，“咚
”的一声重重砸在了院子地上。
有一个老人从墙上跃下，踩在棺材上，眼睛向下瞟去，看着刚刚稳住身形的冯准承，点了点头道：“冯小子，你一丈青练的还行。”
紧接着，老人便从棺材上跳了下来，一把把冯准承拎了起来，然后又拍了拍棺材上的灰尘。
“老元，好久不见。”
冯秋行开口道，手中抱拳客气的说道。
“老冯，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几时变得跟个文人墨客一样，还抱拳？”姓元的老人口中调侃道。
他边说边走在院子里，左看右看，那神情仿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奇怪，你都变得这么酸了，总得养几只鸟，跟一般老头一样没事提着笼子溜溜鸟吧，鸟呢？”元老人跟个顽童一般摆出了一幅好奇的神情。
冯秋行听后大笑，说道：“六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手上没赢过，嘴上没输过。”
“嘴上赢不是赢？”元老头也是大笑一声，这才抱拳回礼，继续道：“慧坚，你来挺早啊，咋来的？坐早上首班公车？你穿这身坐公车不太好吧。”
才来不久的老僧人也笑着从堂内走出来，道：“确实是公车。”
这回答把元老人噎住了，他本想顺势戏谑几句，没想到这老僧不接自己的茬子。
“不过，今天众人都是来商量大事的，你带这副棺材来干什么？”
老僧有些不解的问道，眼睛上下扫视着那副棺材。
元老人冷笑了一声，一脚把棺材板踹飞开来道：“正是因为商量大事，我才带着。”
虽然是大中午，太阳高照，但棺材板崩开的那一瞬间，院子里便吹起一阵无名阴风。
一只浑身是血的厉鬼从里面爬了出来，那味道就跟下水沟里的味一样，难闻至极，头发粘在脸上，只能看清小半张脸，这厉鬼的喉头发出阵阵咯吱声，就跟锯子锯木头般刺耳。
大部分人几乎都是朝后退了一步，几个还没见过这世面的年轻人，忍不住跑到墙边干呕起来。
“没出息的东西！”元老人指着那几个年轻人骂道。
冯准承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走过去挡在了那只厉鬼前面。
这时，冯秋行却把年轻人推在了一边，走上前去，与那厉鬼之间几乎只有三拳之隔。
那厉鬼眼睛泛着凶光，嘶吼一声，就双爪张开扑向了老人。
这一瞬间，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忍不住惊出了声。
那双利爪已经很快了，老人更快，一手探去，便把两只爪子同时抓住，轻轻一扯，一股腥臭味道弥漫开来，那厉鬼两臂皆断，冒着汩汩黑血。
老人把手中的断臂扔向一边，一掌拍在厉鬼头上，后者顿时炸成粉末。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摒住了呼吸。
谁都没有开口。
慧坚老僧人看了看虬须大汉，眼神中大有意味，而元老头则走上前来，一改之前的不正经，问道：“怎么样？”
冯秋行叹了口气说道：“里屋说话。”
（本章完）
仿佛一眼洞穿了他的心事，老人摆了摆手道：“你不用嫉妒，太小家子气了，我在这方面不如古信这是事实，虽然在辈份上，他算是后辈，不过这人心胸格局确实大，不如就是不如。”
“但是我不认为你就比李邃差，你比起他更多一些敦厚，稳重，这算是好事，但是也同样是坏事。”
老人看着年轻人一字一顿，极其清楚的说道：“太过于稳重难免会小心翼翼，事事都瞻前顾后怕闪了腰，锐气不足，暮气太重，这种行事准则在碰到绝大多数情况下，虽说都是优点，可以顾全大局，但在极少数情况之下，那份稳重反而却常常压过自己心头的最妙直觉，想的越多，陷进去的越深。”
这些话老人从来没有对冯准承说过，每一个字在他细细嚼过后，都觉得分毫不差。
这些评价和感觉是很难用言语描述的，若是说的不恰当，那想要表达的意思便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人把茶水泼掉，继续开口：“这极少数情况，恰恰就是最为致命的。”
“今天你来找我，心里面算是把你那份暮气褪去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而已，但却是好的开始。如果你今天不来找我，我在不久后也会把你的暮气消掉大半，但是比起你自己主动，还差那么点意思。”
夜色沉重，爷孙两却在夜中显得突出。
“你从小跟在我身边，历练的不多，本事在不断地变强，但心里的成长，却很缓慢。我不说，你自己也发觉不出，哪有少年事事都听爷爷得话，叫干什么立马去干，小子，你觉得这还算是少年吗？”
“简直乖的不成体统！”
“你知道有些时候，我叫你在做事得时候，有多希望你跟我顶一句嘴？每次吩咐你办的事，你小子总是处理得看似一切都妥妥当当得回来见我，你觉得这就是我真正想看到的？”
老人转过身去，在暗黄色灯光下，苍老得身躯更显佝偻。
冯准承站在原地，紧紧攥着拳头，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当初我和古信都是默认你和李邃那小子厮混的，因为他有的长处，你没有，你有的长处，他没有，你两人可以互相影响，他会多些思考和稳重，而你会多一些少年特有的冲动。”
“但现在看来，当初的选择，我错了，你两人并没有互补，起码你没有得到李邃的长处，但李邃却有了你的优点。”老人声音放重了些：“古信看来还是好算计啊，能利用我孙儿去丰满他徒弟的羽翼，在这点上，我也不如。”
在这一瞬间，冯准承就好像无端走在路上却被打了一巴掌似的，一下子暴怒起来，失去了理智。
“够了！”
他冲着老人暴吼道。
一些原本停在屋顶上的鸟，四散飞走。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冯准承喘着粗气，声音压低了下来沉声道：“古师傅不是那样的人。”
背对着冯准承的老人，这时候才真真正正的笑了，是来自于心底的喜悦。
但下一秒还是板
着脸转了过身，用着和刚才同样的语气说道：“是不是，以后你就慢慢明白了。”
“咣当”一声，冯准承摔门而去。
老人走过去，把还在震颤的门打开又轻轻闭上。
坐在桌前，喃喃道：“三成，去掉三成了。”
整个晚上，冯准承无眠。
......
第二天一大早，这栋宅子便来了客，冯准承，石东还有六七人左右，都站在门口，不断地迎接客人。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也是个好日子。
冯准承来到门口年轻女子跟前，小声道：“小曼，你先进去吧，今天可能会比较乱，人也比较多，你在这里不太方便。”
那名曾经和冯准承一起夜闯博物馆的年轻女子樊小曼，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进了里屋。
人陆陆续续来到，冯准承安排客人入座倒茶，尽一个当家本分。
等到了将近十一点左右，又来了两人，为首的是一老僧人，只是这僧人传着一件灰色长袍，胡须从鬓角而下非常浓密，腕子上面挂着一串珠子，走起路来四平八稳。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两米巨汉，虬须虎眉，脸上的肌肉随着呼吸带着轻微的颤抖。
为首老僧人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离宅子不远的地方，朝着整个宅子后方的山林望去，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冯准承一见两人，赶忙上前施了一个大礼，口中恭敬道：“大师。”
“你是......”为首老僧把头向后仰了仰，仔细打量了年轻人一会，才恍然道：“你是冯准承啊。”
“小时见过大师一面，没想到大师您还能记得晚辈名字，晚辈受宠若惊。”冯准承心中一喜，礼数更周到了一些。
“哈哈哈。”
老僧捋着胡须爽朗大笑，语气尽是欢喜：“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变成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了。”
说罢便拍了拍冯准承肩膀，转过头看着虬须大汉笑道，就好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孙子一般。
虬须大汉也跟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您里面请，我爷爷就在堂内。”
冯准承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僧道了声“好”，那两人便大步进了屋内。
又过了大约一小时，太阳正当头顶。
忽然，一个庞然大物呼啸着飞来，直冲宅子门庭。
堂内众人同时向门口望去。
半空之中，飞来的是一副棺材。
石东刚想出手，冯准承已然跃起，单掌推着棺材的一端，手上猛一发力，棺材去势大减，猛地顿住，那一刻便好像静止般，一人一棺材停在空中。
冯准承右脚抬起，刚想把棺材踹飞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手中一寒，一股子阴冷劲便顺着手臂弥漫开来。
“冯小子，撒手！”
有一老人声音传来。
冯准承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就觉得一股巨力从棺材后涌来，赶忙收起手中力道，手掌一侧，朝着棺材那一头一抹，自己便飞向了一边，而棺材在空中旋了几圈，“咚
”的一声重重砸在了院子地上。
有一个老人从墙上跃下，踩在棺材上，眼睛向下瞟去，看着刚刚稳住身形的冯准承，点了点头道：“冯小子，你一丈青练的还行。”
紧接着，老人便从棺材上跳了下来，一把把冯准承拎了起来，然后又拍了拍棺材上的灰尘。
“老元，好久不见。”
冯秋行开口道，手中抱拳客气的说道。
“老冯，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几时变得跟个文人墨客一样，还抱拳？”姓元的老人口中调侃道。
他边说边走在院子里，左看右看，那神情仿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奇怪，你都变得这么酸了，总得养几只鸟，跟一般老头一样没事提着笼子溜溜鸟吧，鸟呢？”元老人跟个顽童一般摆出了一幅好奇的神情。
冯秋行听后大笑，说道：“六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手上没赢过，嘴上没输过。”
“嘴上赢不是赢？”元老头也是大笑一声，这才抱拳回礼，继续道：“慧坚，你来挺早啊，咋来的？坐早上首班公车？你穿这身坐公车不太好吧。”
才来不久的老僧人也笑着从堂内走出来，道：“确实是公车。”
这回答把元老人噎住了，他本想顺势戏谑几句，没想到这老僧不接自己的茬子。
“不过，今天众人都是来商量大事的，你带这副棺材来干什么？”
老僧有些不解的问道，眼睛上下扫视着那副棺材。
元老人冷笑了一声，一脚把棺材板踹飞开来道：“正是因为商量大事，我才带着。”
虽然是大中午，太阳高照，但棺材板崩开的那一瞬间，院子里便吹起一阵无名阴风。
一只浑身是血的厉鬼从里面爬了出来，那味道就跟下水沟里的味一样，难闻至极，头发粘在脸上，只能看清小半张脸，这厉鬼的喉头发出阵阵咯吱声，就跟锯子锯木头般刺耳。
大部分人几乎都是朝后退了一步，几个还没见过这世面的年轻人，忍不住跑到墙边干呕起来。
“没出息的东西！”元老人指着那几个年轻人骂道。
冯准承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走过去挡在了那只厉鬼前面。
这时，冯秋行却把年轻人推在了一边，走上前去，与那厉鬼之间几乎只有三拳之隔。
那厉鬼眼睛泛着凶光，嘶吼一声，就双爪张开扑向了老人。
这一瞬间，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忍不住惊出了声。
那双利爪已经很快了，老人更快，一手探去，便把两只爪子同时抓住，轻轻一扯，一股腥臭味道弥漫开来，那厉鬼两臂皆断，冒着汩汩黑血。
老人把手中的断臂扔向一边，一掌拍在厉鬼头上，后者顿时炸成粉末。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摒住了呼吸。
谁都没有开口。
慧坚老僧人看了看虬须大汉，眼神中大有意味，而元老头则走上前来，一改之前的不正经，问道：“怎么样？”
冯秋行叹了口气说道：“里屋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