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心疼
凤初感觉脑袋跟针扎似的，抬眼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费劲儿。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稳住过度调动力量带来的伤势，然后才看向沈墨夜。
没成想，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满是焦灼的眼，那墨瞳深处甚至隐隐浸着血丝。
她怔了怔，莫名地就有点心虚。
沈墨夜见她终于抬眼看他，面无血色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这三十年活过来从未像此刻一般气过，紧了紧握着她肩的手，他几乎是强压着火气又问了一遍：“到底是怎么了？”
凤初喏喏张了张嘴，目光触及他的眉心，还是又沉默了下去。沈墨夜咬了咬牙，僵硬地松开扶着她的手，偏过头去，稳了稳因怒气而隐隐颤抖的气息，低低道：“是我身上出问题了吧？”
凤初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答他，男人却自嘲一般轻笑了两声：“为了我一介凡人，你三番两次受伤。”他转过眼看她，眼底都是腥艳的痛色，嗓音嘶哑：“凤初，你疼不疼？”
凤初怔怔看他，被他眼中神色微微刺痛，垂了眼帘道：“不疼。”
听她说不疼，沈墨夜面上笑意更加惨然，修长如玉的右手覆上自己胸口：“可是我疼。”
凤初惶然抬眼，面前的人满目痛意，全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愤恨和挣扎。
他说，她受伤，他会痛。
她突然心慌起来，仿佛又看到那个飞蛾扑火一样的魔界之主。
他灵台上那道来历不明的紫光还在虎视眈眈，还有那场离奇诡谲的梦境。
凤初忽然就从心里漫出一层又一层的苍凉，她看着眼前人，却像是看着覆盖了前路的沉沉雾霭。
看不到光亮，也望不到尽头。
凤初探身抓住他的衣襟，嗓子像是也被他的嘶哑传染了一般，只抬眼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望着，他染了腥润的双眼。
望出，满心的苍凉。
她找了一万年，好不容易找到他，可是，这一点希望刚刚露出浅浅的芽，就遇到了一重又一重的阻碍。
还没有找到恢复他神体的方法，还要提防着天界，在看不到的阴暗处还有人在虎视眈眈。
怎么办?
她近乎少见的从眼中流露出茫然的神色来，只戚戚望着沈墨夜的脸，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样眼角眉梢俱是藏着惨然地互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谁也，说不出话。
最终，凤初还是轻声地张了口：“……我不疼，真的不疼。”
所以……
所以求你，不要这样。
沈墨夜狠狠闭了闭眼，一把又将人按进了怀里：“你是在要我的命。”
凤初埋在他胸前，鼻端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松竹香气，耳边传来他胸腔内混合着心跳的低沉共鸣。
她能感觉到，沈墨夜微微颤抖的身体。
那是心疼到骨子里的颤抖。
她默默抬起了手，环住了他的腰身，换来抱着她的人手臂更加收紧的力道。
凤初闭上眼，突然感觉心里某个缺失了许久的角落发出轻微的“咔嚓”声，重新完满了。
这个怀抱太熟悉了，遥远的时光之前，她曾在这怀抱里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怀中的每一寸温度，都是她在这天地六界之间，最安心的归宿。
她终于找了回来。
谁都别想再从她手里夺走。
——————分割线——————————
京城。
洛杏儿隐在暗处看着那一片庞大的工地，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民工如同蚂蚁一般，在鞭子的“劈啪”声中背负拖拽着一块又一块的巨石或是圆木。
妖怪极好的目力让她几乎能清楚地看见一些瘦骨嶙峋的老人突出的根根肋骨。
看着那片真正是让人看到什么叫众生疾苦的地方，洛杏儿有时候觉得也许人类其实比她们妖还要可怕。
至少论起自相残杀，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比的过他们。
玄占不怎么来这里，他似乎在忙着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事，洛杏儿探听不到那么详细的消息，她和阿晓也是十分不容易才能联系一次，情报来源有限，只能干着急。
不过她直觉，玄占一定是在谋算对主人不利的东西。
正思索着，远处的工地上隐隐有了不一样的动静，洛杏儿精神一振，连忙凝神望去。
引起骚动的是一个少年，同这里的所有老人和孩子一样，他也是瘦得皮包骨一样，蜡黄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出奇的亮。
他瘦弱的小身板此刻正挡在一个老妪身前。
老妪似乎是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额角正汩汩躺着殷红的血，躺在石头边上奄奄一息。
少年面前是一个长了一双眯眯眼的粗壮监工，正扬着手里的鞭子朝他脸上抽过去。
少年咬着牙，为了不让身后的老妪被这一鞭抽中，愣是不闪不避地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顿时，一道血痕就爬上了他自左眼睑下方横贯鼻梁到右侧脸颊的皮肤。
少年痛的不停倒抽凉气，本就瘦得骨节突出的两手更是死死地攥了起来，令人担心下一秒那骨头茬子就能从皮肤底下扎出来。
眯眯眼一鞭子抽过去，见居然没有打退面前这个臭小子，当即火冒三丈，张嘴就是破口大骂：“好你个小杂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敢挡老子的道？滚开！”
少年身子忍不住颤抖着，然而依旧硬着头皮挡在老妪身前，道：“官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黄婆婆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求情？赶紧滚，不滚别怪我送你陪这老不死的一起上西天！”眯眯眼说着，手里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子甩了过去。
“啪！”
“啊！！！”
一声清脆的皮鞭抽打到人皮上的响声落下同时，一声嘶哑的惨叫也从少年喉咙里传了出来。
他捂着一只眼睛痛苦地佝偻着身子倒在了地上，滴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进了地上的尘土。
旁边经过的民工眼中俱是露出了不忍和愤怒之色，然而不待他们将这些情绪表露出来，便有一道道鞭子夹杂着尖锐的破风声呼啸而来，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添上同少年别无二致的伤痕。
(本章完)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稳住过度调动力量带来的伤势，然后才看向沈墨夜。
没成想，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满是焦灼的眼，那墨瞳深处甚至隐隐浸着血丝。
她怔了怔，莫名地就有点心虚。
沈墨夜见她终于抬眼看他，面无血色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这三十年活过来从未像此刻一般气过，紧了紧握着她肩的手，他几乎是强压着火气又问了一遍：“到底是怎么了？”
凤初喏喏张了张嘴，目光触及他的眉心，还是又沉默了下去。沈墨夜咬了咬牙，僵硬地松开扶着她的手，偏过头去，稳了稳因怒气而隐隐颤抖的气息，低低道：“是我身上出问题了吧？”
凤初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答他，男人却自嘲一般轻笑了两声：“为了我一介凡人，你三番两次受伤。”他转过眼看她，眼底都是腥艳的痛色，嗓音嘶哑：“凤初，你疼不疼？”
凤初怔怔看他，被他眼中神色微微刺痛，垂了眼帘道：“不疼。”
听她说不疼，沈墨夜面上笑意更加惨然，修长如玉的右手覆上自己胸口：“可是我疼。”
凤初惶然抬眼，面前的人满目痛意，全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愤恨和挣扎。
他说，她受伤，他会痛。
她突然心慌起来，仿佛又看到那个飞蛾扑火一样的魔界之主。
他灵台上那道来历不明的紫光还在虎视眈眈，还有那场离奇诡谲的梦境。
凤初忽然就从心里漫出一层又一层的苍凉，她看着眼前人，却像是看着覆盖了前路的沉沉雾霭。
看不到光亮，也望不到尽头。
凤初探身抓住他的衣襟，嗓子像是也被他的嘶哑传染了一般，只抬眼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望着，他染了腥润的双眼。
望出，满心的苍凉。
她找了一万年，好不容易找到他，可是，这一点希望刚刚露出浅浅的芽，就遇到了一重又一重的阻碍。
还没有找到恢复他神体的方法，还要提防着天界，在看不到的阴暗处还有人在虎视眈眈。
怎么办?
她近乎少见的从眼中流露出茫然的神色来，只戚戚望着沈墨夜的脸，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样眼角眉梢俱是藏着惨然地互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谁也，说不出话。
最终，凤初还是轻声地张了口：“……我不疼，真的不疼。”
所以……
所以求你，不要这样。
沈墨夜狠狠闭了闭眼，一把又将人按进了怀里：“你是在要我的命。”
凤初埋在他胸前，鼻端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松竹香气，耳边传来他胸腔内混合着心跳的低沉共鸣。
她能感觉到，沈墨夜微微颤抖的身体。
那是心疼到骨子里的颤抖。
她默默抬起了手，环住了他的腰身，换来抱着她的人手臂更加收紧的力道。
凤初闭上眼，突然感觉心里某个缺失了许久的角落发出轻微的“咔嚓”声，重新完满了。
这个怀抱太熟悉了，遥远的时光之前，她曾在这怀抱里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怀中的每一寸温度，都是她在这天地六界之间，最安心的归宿。
她终于找了回来。
谁都别想再从她手里夺走。
——————分割线——————————
京城。
洛杏儿隐在暗处看着那一片庞大的工地，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民工如同蚂蚁一般，在鞭子的“劈啪”声中背负拖拽着一块又一块的巨石或是圆木。
妖怪极好的目力让她几乎能清楚地看见一些瘦骨嶙峋的老人突出的根根肋骨。
看着那片真正是让人看到什么叫众生疾苦的地方，洛杏儿有时候觉得也许人类其实比她们妖还要可怕。
至少论起自相残杀，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比的过他们。
玄占不怎么来这里，他似乎在忙着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事，洛杏儿探听不到那么详细的消息，她和阿晓也是十分不容易才能联系一次，情报来源有限，只能干着急。
不过她直觉，玄占一定是在谋算对主人不利的东西。
正思索着，远处的工地上隐隐有了不一样的动静，洛杏儿精神一振，连忙凝神望去。
引起骚动的是一个少年，同这里的所有老人和孩子一样，他也是瘦得皮包骨一样，蜡黄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出奇的亮。
他瘦弱的小身板此刻正挡在一个老妪身前。
老妪似乎是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额角正汩汩躺着殷红的血，躺在石头边上奄奄一息。
少年面前是一个长了一双眯眯眼的粗壮监工，正扬着手里的鞭子朝他脸上抽过去。
少年咬着牙，为了不让身后的老妪被这一鞭抽中，愣是不闪不避地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顿时，一道血痕就爬上了他自左眼睑下方横贯鼻梁到右侧脸颊的皮肤。
少年痛的不停倒抽凉气，本就瘦得骨节突出的两手更是死死地攥了起来，令人担心下一秒那骨头茬子就能从皮肤底下扎出来。
眯眯眼一鞭子抽过去，见居然没有打退面前这个臭小子，当即火冒三丈，张嘴就是破口大骂：“好你个小杂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敢挡老子的道？滚开！”
少年身子忍不住颤抖着，然而依旧硬着头皮挡在老妪身前，道：“官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黄婆婆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求情？赶紧滚，不滚别怪我送你陪这老不死的一起上西天！”眯眯眼说着，手里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子甩了过去。
“啪！”
“啊！！！”
一声清脆的皮鞭抽打到人皮上的响声落下同时，一声嘶哑的惨叫也从少年喉咙里传了出来。
他捂着一只眼睛痛苦地佝偻着身子倒在了地上，滴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进了地上的尘土。
旁边经过的民工眼中俱是露出了不忍和愤怒之色，然而不待他们将这些情绪表露出来，便有一道道鞭子夹杂着尖锐的破风声呼啸而来，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添上同少年别无二致的伤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