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云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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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以战以和

    国师醒来的消息不时便传遍了军营,自然也是让众军心中一安,不过值此初醒之际,众人也是不予打扰,只有云恒一直在宋阳身边陪着他,待到宋阳身体好转之后,也是吩咐云恒可以见人处事了,无需这般休养,虽是云恒多般提醒,依然是制止不了宋阳的选择。

    而最先拜访宋阳的便是那位静候已久的六王子了,当他进来时看到云恒的一瞬间,心中却是泛起不小波浪,这位少年果然是云恒,当然此时自己纵是与云恒有故也是不便提起,便是向着床榻那边,微微鞠躬,作揖问候,“国师为国为民,大伤初愈,小子怀轩携父王之意,前来问候国师,望国师能好生休养,好生庇佑我南楚。”

    宋阳示意云恒慢慢将他扶起,也是在床榻之上予以六王子一个回礼,“六王子心意,阳心领了,只是如今我已病愈数日,仍不见这战场之讯和他人之请,想来是六王子不让老夫管理这些事否?”

    “怀轩不敢,国师大病初愈,若是在此之际仍是过度操劳,于国于民皆是损失,我也曾学得一些医术,观国师今日之态,仍然是抱恙在身,便不愿将诸事劳烦于国师,以伤国师身心。”

    “哦?原来六王子也学得一些医术,殊不知老夫自身便是学医二十余载,难道老夫这二十余年所学不足六王子的一些医术?”

    云恒看到宋伯伯这般勉强,正欲劝说,但宋伯伯还是给了自己一个手势,让自己不要掺和,那云恒自是乖乖听话,看看这六王子倒是如何作答。

    “怀轩不敢,只是国师乃南楚国士,若是有所劳损父王也会怪怀轩照顾不周,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小事自是由怀轩处理即可,只是这些许大事,以怀轩来看,非国师无以决策。”六王子便又是放低身段,谦虚地说道。

    “六王子,这现下却是有何等大事需得我亲做主意?!”宋阳从那六王子之前话语中自是猜测出六王子有事相问,便是以此反问,不过这六王子的进退选择倒是让宋阳刮目相看。

    “前几日,南面衡阳传来消息,苍梧军攻打衡阳未果,李尧将军成功突袭夺取怀化,南面之危已解。只是同为数日前,大秦征西将军阮璧派使者出使我南楚,欲使秦楚两国相和。

    虽然之前父王愿与大秦停战以和,但自国师出征汉中以来,父王便摒弃此想法,然此时汉中之战大秦小胜,阮璧竟然修书求和,父王不甚明白其中缘由,朝中虽有林震将军和国师诸位师弟,但各方意见不一,也是迟迟未下决定,便遣人来上庸,托怀轩前来询问国师,”

    六王子继续说道,“并且此次大秦求和,愿以下位之态,进献黄金三千两,绢帛三千匹,马匹两千。”

    宋阳听到此番消息心中则是暗中佩服阮璧此人,难怪那日阮玉未曾选择五人尽出只是为了保全此人,本来汉中之战便是宋阳自身的情仇之战,时机、战场、选择皆是不佳,因此在汉中受挫也是必然,然而此时这阮璧竟然献此求和书,以修秦楚之好,想必是阮玉之伤甚重,至少一年之期,求和也许阮璧此人对北燕也是有所想法,不愿在东南面再起争端,也是为了让阮玉有得恢复的时机。

    可是南楚也是急需这次求和的,虽然宋阳仍未确定吕梁是否在来年春天会出兵襄阳,但如今自己身体康复还需一段时间,并且据欧阳兑师弟和陈坎师弟的烟雨楼情报来看,至少自己发兵汉中之前,吕梁在宛城确实有不少动作,只是这天气即将入冬,并不适合吕梁发兵。因此,宋阳思考再三,还是觉得需要接受这次求和,当然最重要的是,恒儿的出现让宋阳并不想强行发动大范围对大秦的战争,于国于民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六王子,我虽为情而战,自觉对不起南楚国民,此时先是希望六王子能于皇上禀报,将吾之俸禄抽之七成尽用以抚慰汉中之战战死伤残的将士及其家属。而对大秦此事,老夫认为大秦此次求和乃是以求喘息之机,想来定是那阮玉与我相抗身受重伤。

    然大秦本次战争并未损失良多,国力依旧强大,因此短期内南楚尽量少与大秦摩擦,因为此时的南楚比大秦更需要这次休整,而且据我所知,宛城变数极大,梁烨可能趁我伤病未愈,来年春天便会大举进攻襄阳,作为梁楚之间最重要的屏障,襄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老夫也是希望六王子能告知王上,不急于强攻勾吴,而应韬光养晦,以备来年春天襄阳可能面临的战事,纵使吕梁彼时未曾进攻,防患于未然自是应该。至于苍梧此处,若无大国交战作掩,短期内也是难有作为,不过怀化与衡阳二处还需小心防备。”

    “那国师的意思是答应此次大秦的求和?”

    “也不尽然,大秦此次求和乃是以下位之态,以我来看,当重新设定求和条款,以保证秦楚二国地位平起平坐,而无高低之分。”

    “怀轩不懂国师此番作为却是为何?望国师指点。”

    “如今七国乱世,难有大国称霸,吕梁、南楚、大秦皆是如此,而此时大秦本是大国之威却以小国之态,乃是将我南楚置于风口浪尖之处,若别国得知其中缘由,定然不服,如此南楚虽无霸主之利,却拥霸主之名,定然会受多方牵制,成为众矢之的。

    不仅如此,大秦所献之物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大秦是北燕之类的国家倒是好说,但是此时,必然不可强作霸主之态!”

    “国师这一席话,怀轩幡然醒悟,未曾想那阮璧竟然也是如他兄长那般阴谋诡谲,”六王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国师,那我即刻便回荆州将国师所述报以父王,国师当以安心休养为好。”

    就在六王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宋阳便是叫住了他,说道,“六王子,请再告诉王上,阳需在夷陵调养一时,归期不定,小事可交由吾辈师弟黄巽、李承乾二人处置,若是难以决断,则来夷陵。此外,望王上吩咐楚连城前往襄阳防守,柴桑不必再行考虑,待来年入春,再作观察。”

    “怀轩谨遵国师吩咐。”

    看着六王子离开了内室,宋阳问了问旁边的云恒,“今日观之六王子,不知恒儿觉得六王子此人如何?”

    云恒想了想当初自己见到这个六王子的模样,又思索了一番刚才的表现,便是微微一笑说道,“恒儿之前曾见过这位六王子,不过他在我面前倒是装得另外一副模样,今日来看,此人不卑不亢、屈伸有度,可以说有帝王之才,但是年纪轻轻便是有这等心机,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恒儿察言观色倒是不差,如今楚王七子,只有二王子和六王子有帝王之相,其余诸人皆是庸庸之辈,况且楚王也不是说唯长立储,然而二王子怀轩宽仁淳厚,成熟稳重,若是以他为王,则以我来看,他在位之时,南楚国力固然稳定,却是在征伐之间难以突破。

    而这六王子此人锋芒毕露,却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若是要以统一天下为由,则非此人不可,然而此人也可能将南楚置于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二人的舍与得,我难做判断,只能将这难题交予楚王。不知恒儿眼中,何人可以辅之为王?”

    云恒听到伯伯提到了这二王子和六王子,然而自己对此二人没有过多的接触,和六王子也算是萍水相逢,尤其是在这种命运选择之下,云恒也是茫然了许多,便是苦笑着说道,

    “恒儿如今还小,对世事了解尚不明确,何况还是这等大事,不仅如此,恒儿还未见过二王子,不知此人如何。因此,恒儿只是希望能够好好陪着宋伯伯,待宋伯伯康复之后,再慢慢游历世间百态。”

    本来云恒以为宋伯伯听到他之后还是可能离开宋伯伯身边去游历会有些不满,谁曾想宋阳则是笑得十分灿烂得说道,“我的恒儿真是懂事,毕竟是个男子汉了,看着恒儿自七年没见已是身负绝世武功,伯伯的心里也是十分开心!”

    “宋伯伯,难道你不想恒儿陪在您的身边嘛?”

    “恒儿呀,伯伯七年没有见到你,最希望的并不是你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而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如今见到我家恒儿如此身强力壮,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至于这陪不陪我嘛,我已经是个老人了,没有太多朝气,但恒儿不同,是一块上好的璞玉,还需要雕琢,需要经过这世间历练的雕琢,我看恒儿如今气质已是变化良多,想必已是从这尘世中获益良多了。毕竟,雏鹰想要飞翔,需得自己张开翅膀面对这辽阔的天空,纵使风吹雨打,也应勇敢面对。”

    云恒听到宋伯伯这番回复,已是明白伯伯的良苦用心,少时调皮玩闹之时,让自己独守书房看书便是定心修习,慢慢提升自己的根基,而长大之后,所需要学到所需要经历的便是这红尘之中的风吹雨打。

    有的时候,爱的表达只是换了一个更委婉的方式,只是在于你能不能理解这份爱而已。

    “宋伯伯,我爱你!”云恒眼含着热泪紧紧抱着宋阳。

    “我的好恒儿,我也爱你呀!”

    一老一少就这样在这床榻之上构造了一副温馨感人的画面,让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