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道讲缘法，天意如此（下）
陈羽被下人领着穿行亭台水榭，王府内的巡查很是严密，一队队人马交接，片刻不停。
“前面就是世子大人与徐先生所在，小人先去禀告。”陈羽站在原地等候，里面有击打声传出，下人则进去通报。
“徐先生见你，小人就先告退了。”下人退下，陈羽步入了这处大院。
徐方斛正坐在一旁督战，世子梁祁与一队兵卫在磨砺，持着木剑。
“想通了？愿来平昭王府？”徐方斛问着陈羽，手搭在陈羽腕处，感受不到此前留在陈羽体内的一缕剑意，化神散毒，已经解了。
“残毒已解，珍珠已用，特来感谢先生送珠。”赠珠有恩，陈羽铭记于心。
“王爷有令在先，你若是来了，让我带你去见他。”徐方斛站了起来。
世子院落与平昭王住处不过一墙之隔，陈羽跟在徐方斛后，去了前面的小院。
王爷所居之地，连个暗子都不见，陈羽观望四周，没发现有藏匿一人。
“徐先生，今日早上院里有喜鹊报吉，傍晚你就给我领了个人来了。”屋内已有些昏暗，点起了烛火，平昭王正在阅览着什么书。
“草民拜见王爷。”陈羽行礼道。
“不必多礼。”平昭王放下了书，审视着陈羽。“不愧为人杰，儒家学宫，可是人才辈出啊。”
“多谢王爷美誉。”陈羽不知平昭王想说些什么。
“客套就免了，没有外人。”平昭王如此说着。“来王府可是有了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王爷为何送珠于我？”陈羽问着。
“这个，大有文章。”平昭王轻扣桌子，便有下人端茶进来。
“一位七境的小宗师，不至于我如此礼贤下士，你也不至于受宠若惊，为我所用。”
“我寻遍沧澜，找不到一人可让祁儿称师，不过天不负我，先生来了。”
“我？王爷不是在说笑？我何德何能？”陈羽深知平昭王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我识人鲜少出错，何太傅早年科举无门，欲轻生，被我所荐，自九品小吏做起，青云直上，如今已是大学士。”
“雪薇本是我选之人，深思熟虑后又觉不适，沧澜庙小，雪薇必然会称圣，祁儿不足以能令雪薇折服。”
“我担不得王爷期许。”陈羽连忙推辞，这些肺腑之言，少听为妙。
“你问我，为何送珠于你，不必觉得你欠了王府什么，你写的文章我已知晓，我已说过我于何太傅有知遇之恩，他乃主考，我擅做主张，让何太傅把你的考卷对调，恩怨相抵，两不相欠。”平昭王自说自话。
“为什么？”陈羽有些不明白平昭王意欲何为。
“即便先生不能为沧澜所用，也不能便宜给大梁。”平昭王回答道。
“为何偏偏是我？”陈羽愈发不明白了。
“若分治国、安邦、平天下，胜你之人大有所在，何太傅点评，李彦三者具齐，状元郎名至实归；蔡元贤治国有余，安邦也可，不足平天下，是为榜眼；而你，杀意太足，如今虽太平盛世，但暗流涌动，评为探花，望有建树。”
“李彦出自李家，李家由武帝捧起，李彦大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蔡元贤有君子之风，可为人师，当不得帝师，唯有能杀伐天下的你，我高看三分。”平昭王说着。
“乱世止于戮，盛世始于屠。好一句肺腑之言！”
“那庞鸣？”陈羽算是听出来的始末，原来自己并未落榜，而是被庞鸣顶替了，如平昭王所说，确实有恩，有怨，而且理不清；性命大于天，一份仕途换回一命，算不得亏，但陈羽并未用珍珠救自己一命，无形之中也算了结自己一心愿，助庞鸣登上仕途。
“我觉得有趣，想看看若是给心死之人一个机会，他会做出什么大事，便将你们二人考卷兑换，还有何不明白？”平昭王问着。
“帝师？王爷如此看得起我，有些承受不起。”平昭王果然是有心问鼎天下，但陈羽不想去沧澜。“家中尚有老母卧病在床，我去不得沧澜，只愿守着那一亩三分地。”
“不出五年，我就会死，日后的沧澜，就要交给你跟徐先生了。”平昭王突兀地说着。
“王爷说什么笑话，在下先告退了。”陈羽想离开王府。
“徐先生，送客。”平昭王也没多挽留，陈羽的去留仿佛不在意。
“王爷最后那句话不假，王爷有病在身，确实撑不过五年。”徐方斛郑重地说着。
“日后若是没了打算，我就来沧澜。”陈羽拜别徐方斛，走出了王府。
这下子倒好了，陈羽走出王府，却没看见自己的马，明明拴在了对面，怕是被人顺手牵羊给牵走了。
“徐先生，可否借我一马？”陈羽赶忙叫住还未走的徐方斛。
徐方斛带着陈羽去了后门，给陈羽牵了一匹好马，交付给陈羽。“这马会寻回王府，无需你多跑一趟。”
“徐先生，连一马都不舍得啊。”陈羽笑着说道。
“你可说的借而非给。”徐方斛慢慢远去。
陈羽上马，风驰电掣，赶回客栈，还是误了时辰，叫苦不迭。
到了客栈，轻拍马背，这马儿便慢慢悠悠地朝着王府方向奔去。
“施主，小心呐！”三善和尚坐在墙角，陈羽纳闷着这和尚今日怎么没坐里面。
一进客栈瞧见里面一桌子坐了五个女的，陈羽顿时有点头大了，符冬苓陆雪薇，许琴桂花，还多了个燕湘宁那妮子，难怪三善和尚今日蹲墙角去了。
“今日怎么这么巧？”
“季师傅今日不在，让我跟着陆姐姐。”燕湘宁说着，本想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结果空坐了好久才等到陈羽归来，说话声都有些弱了。
“我给许姑娘送来药，许姑娘留我在这一块吃完饭再回去。”符冬苓弱弱地说着。
“我看冬苓一直未回，就带湘宁来看看。”陆雪薇说着。
“夫子，你又回来得晚了。”桂花酸酸地说着，菜都凉了。
“我去让后厨热热菜。”陈羽端着菜逃去后厨，让后厨多做几个小菜。
陈羽回来之时竟然又多了二人，庞鸣带着韩姑娘也来了，只好挤挤才能坐下，桂花从许琴身边移到燕湘宁身边，陆雪薇坐到符冬苓旁边，让庞鸣二人坐下，陈羽则坐在许琴身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庞鸣原来是来蹭吃蹭喝的。
燕湘宁就不客气了，着实是饿得不行了，一顿横扫。
“湘宁，大家闺秀，举止要得体。”陆雪薇提醒道，燕湘宁才收敛一些。
最后陈羽收拾着残羹剩菜，那几人则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什么。
“燕老太爷已经回赵地了，还有薛爷爷。”陆雪薇的声音唤回了陈羽，陈羽在后院忽然瞥见一轮圆月，恍惚间失了神，原来快要中秋佳节了。
“八月十五邻近，不回家吗？”陈羽问着陆雪薇。
“你不也是吗？”陆雪薇反问着陈羽。
“陶前辈的头七未过，在他坟头添回土，当日我便要回燕郡。”陈羽说着，事不了，心难安，陈羽倒是有些感谢平昭王，让庞鸣顶着自己待在京都，自己才得以回燕郡，也算是还了一个顺水人情，庞鸣为了给许琴赎身可是花完了银子。
“二爷爷还在京都，老师也在，这里便是家，我哥远在边伍，我爹常年飘忽不定，本家只有些唠叨的叔伯婆姨，不如不回。”陆雪薇手伸入缸中，捞那水中皎月，波纹渐起，没了兴趣便转身离去。
陈羽返回厅堂之时，许琴和桂花正走回来，送走了符冬苓和燕湘宁。
“还以为陈兄已经回燕郡了，今日想过来看看，桂花有没有跟你走，没想到还在。”
“也快回去了，再多待三四日，你们两个，叙叙旧吧。”陈羽说完，许琴与那韩姑娘就两人回房聊去。
“夫子，我回去练字了。”桂花自个回屋去了。
“这点盘缠你拿上，我只能帮上这点了，他日有缘再聚。”庞鸣怀中拿出几张银票。
“人无权势，有财是灾。”陈羽把银票推回给庞鸣，虽然仅仅几张银票，但却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
“也对。”庞鸣想了想，也没强让陈羽收下。
“这银票，日后少收为好。”陈羽叮嘱着庞鸣。
“这是些富贾想要交好，我也有分寸，并未过分。”庞鸣让陈羽不用担心。
事在人为，陈羽也只能劝说几句。
两人坐着闲聊了许久，夜已深了，庞鸣才上楼叫人，走夜路归去。
(本章完)
“前面就是世子大人与徐先生所在，小人先去禀告。”陈羽站在原地等候，里面有击打声传出，下人则进去通报。
“徐先生见你，小人就先告退了。”下人退下，陈羽步入了这处大院。
徐方斛正坐在一旁督战，世子梁祁与一队兵卫在磨砺，持着木剑。
“想通了？愿来平昭王府？”徐方斛问着陈羽，手搭在陈羽腕处，感受不到此前留在陈羽体内的一缕剑意，化神散毒，已经解了。
“残毒已解，珍珠已用，特来感谢先生送珠。”赠珠有恩，陈羽铭记于心。
“王爷有令在先，你若是来了，让我带你去见他。”徐方斛站了起来。
世子院落与平昭王住处不过一墙之隔，陈羽跟在徐方斛后，去了前面的小院。
王爷所居之地，连个暗子都不见，陈羽观望四周，没发现有藏匿一人。
“徐先生，今日早上院里有喜鹊报吉，傍晚你就给我领了个人来了。”屋内已有些昏暗，点起了烛火，平昭王正在阅览着什么书。
“草民拜见王爷。”陈羽行礼道。
“不必多礼。”平昭王放下了书，审视着陈羽。“不愧为人杰，儒家学宫，可是人才辈出啊。”
“多谢王爷美誉。”陈羽不知平昭王想说些什么。
“客套就免了，没有外人。”平昭王如此说着。“来王府可是有了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王爷为何送珠于我？”陈羽问着。
“这个，大有文章。”平昭王轻扣桌子，便有下人端茶进来。
“一位七境的小宗师，不至于我如此礼贤下士，你也不至于受宠若惊，为我所用。”
“我寻遍沧澜，找不到一人可让祁儿称师，不过天不负我，先生来了。”
“我？王爷不是在说笑？我何德何能？”陈羽深知平昭王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我识人鲜少出错，何太傅早年科举无门，欲轻生，被我所荐，自九品小吏做起，青云直上，如今已是大学士。”
“雪薇本是我选之人，深思熟虑后又觉不适，沧澜庙小，雪薇必然会称圣，祁儿不足以能令雪薇折服。”
“我担不得王爷期许。”陈羽连忙推辞，这些肺腑之言，少听为妙。
“你问我，为何送珠于你，不必觉得你欠了王府什么，你写的文章我已知晓，我已说过我于何太傅有知遇之恩，他乃主考，我擅做主张，让何太傅把你的考卷对调，恩怨相抵，两不相欠。”平昭王自说自话。
“为什么？”陈羽有些不明白平昭王意欲何为。
“即便先生不能为沧澜所用，也不能便宜给大梁。”平昭王回答道。
“为何偏偏是我？”陈羽愈发不明白了。
“若分治国、安邦、平天下，胜你之人大有所在，何太傅点评，李彦三者具齐，状元郎名至实归；蔡元贤治国有余，安邦也可，不足平天下，是为榜眼；而你，杀意太足，如今虽太平盛世，但暗流涌动，评为探花，望有建树。”
“李彦出自李家，李家由武帝捧起，李彦大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蔡元贤有君子之风，可为人师，当不得帝师，唯有能杀伐天下的你，我高看三分。”平昭王说着。
“乱世止于戮，盛世始于屠。好一句肺腑之言！”
“那庞鸣？”陈羽算是听出来的始末，原来自己并未落榜，而是被庞鸣顶替了，如平昭王所说，确实有恩，有怨，而且理不清；性命大于天，一份仕途换回一命，算不得亏，但陈羽并未用珍珠救自己一命，无形之中也算了结自己一心愿，助庞鸣登上仕途。
“我觉得有趣，想看看若是给心死之人一个机会，他会做出什么大事，便将你们二人考卷兑换，还有何不明白？”平昭王问着。
“帝师？王爷如此看得起我，有些承受不起。”平昭王果然是有心问鼎天下，但陈羽不想去沧澜。“家中尚有老母卧病在床，我去不得沧澜，只愿守着那一亩三分地。”
“不出五年，我就会死，日后的沧澜，就要交给你跟徐先生了。”平昭王突兀地说着。
“王爷说什么笑话，在下先告退了。”陈羽想离开王府。
“徐先生，送客。”平昭王也没多挽留，陈羽的去留仿佛不在意。
“王爷最后那句话不假，王爷有病在身，确实撑不过五年。”徐方斛郑重地说着。
“日后若是没了打算，我就来沧澜。”陈羽拜别徐方斛，走出了王府。
这下子倒好了，陈羽走出王府，却没看见自己的马，明明拴在了对面，怕是被人顺手牵羊给牵走了。
“徐先生，可否借我一马？”陈羽赶忙叫住还未走的徐方斛。
徐方斛带着陈羽去了后门，给陈羽牵了一匹好马，交付给陈羽。“这马会寻回王府，无需你多跑一趟。”
“徐先生，连一马都不舍得啊。”陈羽笑着说道。
“你可说的借而非给。”徐方斛慢慢远去。
陈羽上马，风驰电掣，赶回客栈，还是误了时辰，叫苦不迭。
到了客栈，轻拍马背，这马儿便慢慢悠悠地朝着王府方向奔去。
“施主，小心呐！”三善和尚坐在墙角，陈羽纳闷着这和尚今日怎么没坐里面。
一进客栈瞧见里面一桌子坐了五个女的，陈羽顿时有点头大了，符冬苓陆雪薇，许琴桂花，还多了个燕湘宁那妮子，难怪三善和尚今日蹲墙角去了。
“今日怎么这么巧？”
“季师傅今日不在，让我跟着陆姐姐。”燕湘宁说着，本想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结果空坐了好久才等到陈羽归来，说话声都有些弱了。
“我给许姑娘送来药，许姑娘留我在这一块吃完饭再回去。”符冬苓弱弱地说着。
“我看冬苓一直未回，就带湘宁来看看。”陆雪薇说着。
“夫子，你又回来得晚了。”桂花酸酸地说着，菜都凉了。
“我去让后厨热热菜。”陈羽端着菜逃去后厨，让后厨多做几个小菜。
陈羽回来之时竟然又多了二人，庞鸣带着韩姑娘也来了，只好挤挤才能坐下，桂花从许琴身边移到燕湘宁身边，陆雪薇坐到符冬苓旁边，让庞鸣二人坐下，陈羽则坐在许琴身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庞鸣原来是来蹭吃蹭喝的。
燕湘宁就不客气了，着实是饿得不行了，一顿横扫。
“湘宁，大家闺秀，举止要得体。”陆雪薇提醒道，燕湘宁才收敛一些。
最后陈羽收拾着残羹剩菜，那几人则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什么。
“燕老太爷已经回赵地了，还有薛爷爷。”陆雪薇的声音唤回了陈羽，陈羽在后院忽然瞥见一轮圆月，恍惚间失了神，原来快要中秋佳节了。
“八月十五邻近，不回家吗？”陈羽问着陆雪薇。
“你不也是吗？”陆雪薇反问着陈羽。
“陶前辈的头七未过，在他坟头添回土，当日我便要回燕郡。”陈羽说着，事不了，心难安，陈羽倒是有些感谢平昭王，让庞鸣顶着自己待在京都，自己才得以回燕郡，也算是还了一个顺水人情，庞鸣为了给许琴赎身可是花完了银子。
“二爷爷还在京都，老师也在，这里便是家，我哥远在边伍，我爹常年飘忽不定，本家只有些唠叨的叔伯婆姨，不如不回。”陆雪薇手伸入缸中，捞那水中皎月，波纹渐起，没了兴趣便转身离去。
陈羽返回厅堂之时，许琴和桂花正走回来，送走了符冬苓和燕湘宁。
“还以为陈兄已经回燕郡了，今日想过来看看，桂花有没有跟你走，没想到还在。”
“也快回去了，再多待三四日，你们两个，叙叙旧吧。”陈羽说完，许琴与那韩姑娘就两人回房聊去。
“夫子，我回去练字了。”桂花自个回屋去了。
“这点盘缠你拿上，我只能帮上这点了，他日有缘再聚。”庞鸣怀中拿出几张银票。
“人无权势，有财是灾。”陈羽把银票推回给庞鸣，虽然仅仅几张银票，但却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
“也对。”庞鸣想了想，也没强让陈羽收下。
“这银票，日后少收为好。”陈羽叮嘱着庞鸣。
“这是些富贾想要交好，我也有分寸，并未过分。”庞鸣让陈羽不用担心。
事在人为，陈羽也只能劝说几句。
两人坐着闲聊了许久，夜已深了，庞鸣才上楼叫人，走夜路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