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台阶
一个小时后，林风山海观弟子的衣袍，他的衣服早已经在天魔爆发出最后力量，冲破整个星穹的同时，也随着化成粉末，丝毫没能留下。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怎么跟乔路解释，全盘托出这是不大可能的，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没能够完全了解天魔的做法，更别说乔路能否相信他的说辞。
而其他的说法，林风也绝对相信乔路不会对这些可笑的说法保持半点信任，别的先不说，就算单单只是如何拥有能够与那星河对抗的力量，他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整个观海大殿上的那道星河已经完全消失，但大殿的穹顶却是再一次被修复好，也不知道是什么禁制法阵起了作用，还是大殿之上的力量自动修复。
乔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本来以为这小子只是巧遇到什么前辈，在寿元将尽之时将一身传承与他，才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达到这种程度，但是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还远不止这么简单。
他虽然修道数千年，但自从数千年前继承山海观掌教之位以来，所翻阅的典籍史记也并不少，虽然修为还远不足以承担这个位子，但他的阅历也算得上是非常高的。一个拥有万年底蕴的门派，其家底不是普通人所能够想象得到的巨大。
乔路非常清楚这观海大殿之内的这一道星河，虽然是立派祖师在万年之前留下来的力量，经过万年时间的流逝，表面看起来远不如其他四道力量强大，消散得十分厉害。
但乔路身为山海观掌教，可是非常清楚其中的门道，这道看起来是五道玄气力量中最为薄弱的存在，在山海观上下万年来的精心维护中，加上上千道玄气的依附，其威能虽然不是最为强大的存在，但在五道玄气力量中也算得入前三之悍。
而他也是非常清楚，无论玄气力量衰败得如何厉害，但就算是再强大的玄气力量也无法与之相抗衡，力量层面上的差距，几乎是无法弥补的鸿沟。
更何况这道玄气力量并没有消散多少，而且林风所做的并不是抵御它的攻击，而是彻底摧毁整道玄气力量的存在，然后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仿佛灭掉那道玄气也只不过是顺手而为而已，看不出半点艰辛的样子。
能够灭掉玄气力量的，也只有同一层次的存在，所有传承于林风的那人，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存在，至少也是一位天仙修炼者，而且还是在天仙之路上走得极远的存在。
毁掉师门两大重地之一，更是为历代祖师灵位所在地，若是放在百年之前，倾尽所有，山海观也要将林风彻底灭杀，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超生，但可惜，现在是百年之后。
别说是乔路看出来林风无意毁坏这里的一切，就算是知道了，他现在的力量，也只能怪依靠这南山上的万千禁制法阵，但是一旦把力量全部用于对付林风身上那道玄气力量，观山大殿那边却是要顶不住那至邪之魔的闹腾。
乔路现在无比庆幸，林风只是击碎了那道星河而已，虽然祖师留下的玄气，与历代先辈留下的玄气力量全部被摧毁，但所幸那些祖师牌位没有损坏，大殿之外的一众墓碑也没有半点波及。
只要不是这些被破坏就好，乔路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些东西也被破坏，他无论如何也要拼着整个门派的覆灭杀掉林风，那是先祖的墓地，容不得半点伤害，虽然师门大仇未报，但相比之下，这仇恨却是更大了。
林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又一次在生死之线上挣扎过来，天魔已经完全逝去，再一次面对玄气级别力量的攻击，他除了形神俱灭之外，没有其他第二条路可走。
在山峰上的偏殿中换好了衣服，两人再一次走到观海大殿之前，这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尴尬，谁都不愿意提起话头，之前那一场冲突中，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还好，他们都没有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现在两人都只有一个想法，快点把事情办完，无论是成功或是失败，只求速度解决，而后去参加天才之战。
现在的林风，在境界上早已很高很高。
只是，现在的林风只是刚刚接受好传承，想要将境界华为功力，还需要吸收灵气。
再次穿过那一片灵气云雾笼罩的墓碑丛林，再一次临近那一座仍旧宏伟，但却是少了一道无处不在的力量压制的感觉，林风感觉到有些轻松，但瞬息后，却是感应到其他的四道玄气力量也在这周边弥漫着强大的力量气息。
这四道玄气力量全部都是属于禁制法阵之中，若是没有禁制谕令的控制，根本不可能把气息散发到这周边过来，乔路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却是实实在在地搞了小动作。
在那观海大殿的门槛上，林风愣了一下，乔路已经跨了进去，止住脚步，呆呆地望着头上，林风也随之跨了进去，虽然已经知道那里已经变成了什么摸样，但是真正见到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到那一股强烈的落差感。
之前遮盖了整个穹顶的星空仍旧存在着，繁星点点，照耀着整个夜空，但却是少了一些什么，转头看去，那一道横隔整个星空的璀璨星河，已经完全消散无踪，除了残存的片片光辉之外，没人会知道这里曾经有着一道巨大星河的存在。
而穹顶上，那些代表着玄气力量的点点繁星，也逐渐变得暗淡起来，失去了之前明亮的光泽，失去了玄气力量的支撑，玄气的力量并不能坚持多久。
这里是山海观的重地，也可以说是山海关的圣地，星空上的每一颗星辰，都是代表着以为先辈的存在，那是他们留在此间世界上最后的印记。
乔路呆呆地望着那一片星空，喃喃地低声说道：“犹记得，数千年之前，师尊就是带着我们来这里祭拜祖师，还指着每一颗星辰，跟我们讲着那些先辈的故事，月升日落，天天如此，那时候感觉是不耐烦，但现在却是再也无法重现当年的情景了。”
林风越听越不是滋味，虽然不是有心之过，那是为了自己的生产而战，但这里的一切确实是由于他破坏所致，而且他也没想到这里是包含着乔路的那么多回忆。表情语气都能够骗得了人，但意志的波动却是完全无法伪装。
“我......”刚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是被乔路伸手止住。
“不用说什么了，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时间如滔滔江水，奔流到海不复回，已经逝去的人与事，再如何怀念也无法挽回，还不如让这里的一切也随之沉寂。”
乔路低下头，不去看头上那片不再璀璨夺目的星空，虽然这里之前是如同真正的星空一般浩瀚、深邃，但失去玄气力量这一道主心骨的支撑，一切都即将毁灭。
“回忆始终只是虚幻，只要我还活着，终有一天，要让这里铺满如同明月一般璀璨的星辰，总有一天，我要让观海大殿上印入整个天地的星辰！”乔路的话语并不如何响亮，但林风却是从中听到了最为坚定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林风站在原地静待了一番，把体内残余的玄气在经脉中流转了一番，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但之前的玄气已经是濒临枯竭，现在也仅仅是残留不到一成而已。至于星辰道功法，早就已经不能使用了。林风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且乔路并没有给他时间去恢复，而他自己也并没有这个想法，反正在南山之上，只要在诸多禁制法阵之内，控制着禁制谕令的乔路，完全有能力把他碾压。
大殿穹顶上的星空，随之两人的越发进入，显得更加地黯淡，许多形成几乎已经快要消散，乔路即使没抬头去看，刻意压低自己的目光，但还是能够清楚感觉到那上千道玄气力量的崩溃。
跟随着乔路脚步的深入，绕过数道巨大的柱子后，才见到一大片的先贤灵位，一个巨大的铜制高台耸立着，无数灵牌位整齐地摆在上面，烟云缭绕着，看起来有些朦胧感，看不清上面所刻画的文字。
在高台上面还漂浮着一大片的荧光符纹，这些符纹的字体与林风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同，但相互之间的力量却给他的感觉像是同源同宗一般，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乔路走上前去，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青玉石板上，一旁的蒲团被他溢出的玄气震开，额头重重地磕倒在地上，连续几声砰砰脆响在幽深的大殿中回荡着。
林风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没有上前去，听着乔路低沉的声音，也不知道再跟先辈们述说着什么，他只顾着自己吸纳灵气，恢复玄气，虽然乔路想要杀他，他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但始终还是要让自己的力量增大些好一点。
现在他体内可没有天魔留下的庞大灵气做后援了，但还好这大殿内的灵气浓度还算是非常浓郁，当然，这是相比于林风体内原本天魔留下的灵气而言。
天仙高人的玄气碾碎后所化成的灵气，自然不是一般的地方所能够比拟的，即使是此间世界，万年传承的门派最重要的地方也无法与之相比。
更何况，他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努力控制天魔留下的那一份最后的礼物。
良久之后，乔路也终于在先辈灵牌面前哭诉完毕，站起身来，说道：“跟我来吧，前面就是祭坛了.....”.顿了顿，脸色复杂地看着林风，转身朝前方走去，头也不会地说道：“无论成功与否，观中已经败落成这样，不让先辈们看这末路的悲哀，至少也是让他们少一些担忧吧。”
他的声音充满了一股落寞之意，说不尽的萧瑟与辛酸，承受着百年大劫的痛苦，师门的败落，他心里的负担并不比天魔小多少。
林风也从凝炼玄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现在已经是无法保持之前那一种一边凝炼玄气，一边分化出仙识来观察周边情况的状态了。
现在虚弱的不仅仅是玄气，除了身体被天魔最后的力量治愈如初之外，其他的诸如玄气或是仙识等力量，全部都是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根本无法调动半分，更别说分出部分来使用了。
观海大殿从外面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厅而已，但是进到里面才发现，这座建筑物的占地面积非常宽阔，不仅是正殿上，从门口到灵牌位的那一段路程很远，就算是现在绕过摆放灵牌位的高台，走向那座祭坛，也花费了几分钟时间。
而一路走来，除了看到寥寥几根巨大的石柱之外，全部都是空荡荡的青玉石板，没有其他任何的装饰品，甚至那些石柱上连多余的刻纹都没有，一切非常简洁。
跟着乔路从一个毫不起眼的暗门走了进去，这个地方仙识完全无法发挥出作用来，身体的感知走到这里也被某种力量给屏蔽了一般，完全无法感觉到周边的情况，如果不是乔路带路，他肯定是连这道暗门都找不到入口。
行走在一条短短的甬道内，头顶上仍旧是那一片黯淡的星空，失去了星河力量的支撑，整片星空上的活力与生机正在飞快地消逝着，仅仅是一个多小时，就已经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变化，令人难以接受。
乔路望着头顶上这片黯淡的星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继续朝前方走去，在他后面，林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也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没有放下啊。
这片大殿完全是笼罩在星空的遮掩之下，直到现在，作为主体的玄气力量已然崩溃，但林风还是没有见到穹顶上露出的任何事物，仿佛这里原本就是建立在星空之外一般。
观海殿之中的这座祭坛并不大，而且也如同外面一般，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两层高的祭坛上，只是贴着满满的符纸，八面长长的青色布幡围绕着整个祭坛，无风而飘扬着。在这里，林风感觉不到祭坛上有露出什么力量的气息，但却是肉眼可见的一圈圈青色的光芒从祭坛的中心，迅猛地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那是一个石质的架子，上面放着一块奇异的石头，石头上刻画着淡紫色的纹路，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光芒在纹路内流淌着，但却是感觉不到半点力量的气息，一切看起来都是无比诡异的存在。
乔路对于这一切视而不见，平静地走了上去，仿佛这并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一般，但他在之前明明是说过并没有尝试过，林风脑子思绪万千，不断地推测着乔路的用意。
一步步踏在祭坛的台阶上，不过五六米高的祭坛，台阶却是无比密集，起码得有上百层之多，而乔路每一步都是稳稳当当地踏在每一级台阶上，没有半点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