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塞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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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随着吴冲四人再次奔赴边境,临安城那股热乎劲也缓缓散去。

    卖炭翁也推着木车再次出现在了大小街头,民众也换上了厚实棉裘。

    值得一提的便是,当日那个名为夏轻语的姑娘,送醉态酩酊的王熠宁回府后,王熠宁依旧搂着姑娘不松手,王太师本有些恼怒,可听闻夏轻语家世后顿时喜上眉梢,笑呵呵的不停抚着胡须。

    司隶将军官帽子虽说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了,还是个手握数千兵符的实权将军,而夏长远本人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壮年。

    夏长远本就是地地道道的淮南道人氏,宅子虽说在临安,但却是属于左宁静为首的“外派”系武将。

    老太师思量几许,便就下了夏轻语在王府内,以上宾之礼待之。

    受宠若惊的夏轻语诚惶诚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在他心里,意中人本就是王熠宁,每次父亲来信,无不提及武威侯王熠宁在淮河边境如何作为,称得上是淮南道定海神针。

    潜移默化之下,女子心里对王熠宁也多了几分好奇。但尊卑有别,自己只是一个寻常大家闺秀,家世虽也是一流,可比之王家依旧差了一个档次。

    夜深人静之时,女子的曾幻想过自己未来夫婿当如何如何,而每次幻想来幻想去,结果发现脑海中依旧是王熠宁的身影。

    今日天上客酒楼外,自己本想着能见一见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就行,至于别的还真没多想。

    可是...可是王熠宁竟然一把搂住自己,还承诺“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

    当时自己心里就如同那小鹿乱撞,唯一的想法便是“我不想你给我承诺什么,只要你一直好好的便可。”她怎么能不知道边境之凶险?每年马革裹尸还的男儿可曾少了去?

    后来呀,那名自己可望不可及的舒音郡主笑着说自己和他门当户对。自己着实吓了一大跳,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开心,连舒音郡主都这么认为了,那...

    王氏一族中,王熠宁在二代子孙中最小,却是整个王家说一不二的下一任家主。如果以后大唐果真能再次一统天下,那以王熠宁的底蕴,怎么说也得权倾天下?

    不管前途如何锦绣,自己只记住了那一句“许你浪迹天涯。”

    一想到这句话,自己便会傻傻的笑憧憬,“这可是你说的啊,千万不许反悔!西蜀的万青竹海,翠湖,朝天峡...对了,尤其是双月湾!一定要带我去!还有那盛世长安...”

    听闻你要走,天还没亮时自己便起了床,细细的梳妆打扮,甚至还用上了那支“翠云”胭脂,只为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给你。

    女为悦己者容,不管你是当时有没有喝酒,既然你给我许诺了那句话,那我便是你的人了。

    忐忑不安的到了王府门口,只见你身披将军铠,提着名枪“撼岳”,说不出的威武霸气。

    走时,你笑着对我说,“淮南道的风光随不及江南,但也别有一番风味,若是有一日你觉得临安太闷,就写信给我...淮南道也容得下你一个想看风景的女子。”

    自己本想说,“天下再美的风景,也不及你眉间风云。”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的看着你傻笑。

    随后,你一甩披风,风轻云淡的道一声,“走了。”只给我留下一个潇洒背影。

    琼珠郡主为他心爱的儿郎写一部《青梅令》,我笔墨功夫虽然差些,但也愿意为你写一部传记。

    想到此处,夏轻语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嗯,下次去淮南的时候就以这个理由。”

    “等你回来呦,我心中的儿郎。”

    傻傻苦等的女子啊,在如今的临安城多的数不过来,只求天下能够早些太平吧。

    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愿天下痴情人倚门轻语。

    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庙福巷梁府中,有一处类似于洛府玉华亭的幽静宅院,满园处了一株株梨花树以外便再无物。

    以如今的时节,满园秋思自然寂寥,就如那光秃秃的枝丫一般,等着来年春暖花开之际再次绽放那一世风华。

    朱楼前,有佳人,盘膝而坐,轻抚瑶琴,一曲“凤求凰”也诉不完女子满腹悲凉。

    遥记得自己十四岁那年虽父亲从已成残垣断壁的长安城千里南下,来到这风雨缥缈的江南临安。

    当日自己第一次到临安事,就已经下起了潇潇暮雨,自己一袭单薄素裙,有些好奇也有些迷茫的站在街头雨下。

    生怕雨水淋坏那张娘亲遗留下来的古琴“春水”,因此自己把古琴抱的紧紧的。本就有些清冷的雨水就更加肆无忌禅的拍打在自己身上,冻的自己柔弱的身躯瑟瑟发抖。

    就在自己轻抽鼻子的时候,有个男子一身青衿,撑着一把上印梨花的油纸伞撑在自己身后,自己愣愣的回头,呆呆的看着那张俊秀的脸庞。

    这时,你笑了,“你好,我叫徐瑾辰,徐是双人余的徐,瑾年的瑾,星辰的辰。”

    自己犹豫一瞬,“我叫梁筠涵。”

    你看了看我,缓缓脱下那身青衿披在我身上,“春雨绵绵,着实清冷了些,别着凉了。”

    “谢谢。”

    把外衣给了我,你自己却冷一个激灵,“对了,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家?长安城么?可只要一想到长安,自己便想到为了让自己活命,毅然赴死的娘亲。

    神色黯淡,嘟囔道:“我没有家了...”

    你呆了呆,淡淡哦了一声,把手中纸伞塞给我,“我还有些事情,不能多陪你了,你去庙福巷找一个叫徐府的宅子,那是我家...”

    说完你便转身而去,雨中的你不由地紧了紧衣衫。

    而这时,自己父亲也找到了自己,“给你说了别乱跑?你丢了我怎么去面对你娘亲?”

    说着,父亲一把拉住自己,“走,跟我回家。”

    我不由地回头,只见你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你的样子,但你的名字却深深印在了我的心间。

    对了,还有你腰上挎着的那把古朴长剑。

    后来自己才知道,你便是江南道观察使徐仁寿大人的长孙。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在见你一面,好方面道一声谢,把那袭青衿和纸伞还给你。

    可你万不该...万不该在我见你之前做出那件事啊!

    前日你烂醉于街头,依旧是青衫如沐,依旧是那把古剑。

    你知不知道那句“待我功成名达,许你青丝白发。”就如一根穿心箭,狠狠的戳在我心田。

    想到此处,梁筠涵再也没了抚琴的兴致,幽幽一叹道:“待我弦断音垮,你可相思放下?”

    收起母亲遗物,走入朱楼中小心翼翼的放在琴架上。一旁有一件洗的干干净净的青衫。还有一把梨花油纸伞。

    江南烟雨中,不仅仅有离愁,还有凄婉。

    “想来待你功成名达之日,便是我弦断音垮之时。”

    “徐瑾辰,就此放过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