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章 花开堪折
小路的尽头，有一口泉。地表上，泥土芬芳，散发着清香。这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叶初和苏离就站在泉边。
“原来，真有不老泉的存在。”苏离低语，“可惜，它已干涸。”
这是一口枯井，在里面已没有汨汨而出的甘泉。承载它的泥土散发着清香，可地面已经裂开，如蛛网一般的裂纹横生着。
叶初没有说话，他伸出手一点，一缕魔焰升腾而起，灼烧着枯井。这一灼烧，就是小半个小时。
枯井被焚烧，莹莹绿光升腾而起。这是极致的绿，带着盎然的生机，冲天而起。绿芒一出，干裂的地表开始愈合，如雨过春笋般，一朵又一朵小花蓦然绽放。
走到近前，枯井底下，散发出极致绿芒的是一枚种子。
翠绿的种子，带着蓬勃的生机。
苏离一怔，叶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离。在他的印象中，苏离一如谪仙，清浅如她，不带一丝烟火气。可在此时，从苏离的侧脸中，叶初看到了震惊。
“这是，小世界种子。”苏离说。
听到这句话，叶初亦是一震。
“播种它，可开一界。”苏离又说。
怪不得不老泉干涸，它的生机完全孕育着这颗种子。
苏离蹲下身，将那枚种子拿在手心，“这是一枚完全成熟的种子，种下它，小世界即可成型。”
她起身，将种子放在叶初手心。“给你。”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在你身上，我听到了无尽的仇恨。有了它，你将登临界主境，做你想做的事。”苏离说。
叶初看着手心里的种子，这枚种子绽放着绿芒，将叶初完全包裹，其上缭绕蓬勃生机，让叶初如沐春风。
贤首，是当世唯一的界主，也是最强的界主。
叶初能杀巅峰圣者，可现在的他仍旧无法抗衡界主。再强的圣者，也不是界主之敌。两者之间虽然只差一级，可它们之间的距离，相差着一个世界！
手中的种子，给了叶初希望，有了它，叶初将一步登天。有了它，叶初将掌握至强的力量。
弱小，是最大的原则。
猩红的眸中，吞吐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到最后，叶初摇了摇头，“比起我，你更需要它。不老泉已干涸，唯有小世界之力，才能治疗你身上的剑伤。”
叶初走上前，他牵过苏离的手，将翠绿种子轻轻放在她的手心。
“这世间，本就应该有那么一块净土，与世无争。如果有一天，我的敌人都已离世，而我还活着，我会去那里看看。”
叶初的话让苏离心下一颤。
“我会等你。”她说。
“对了，你要小心皇甫也静，她是……”苏离的话还没说完，叶初头顶上方突然裂开一道虚空裂缝，百米大手从天而降，将叶初捞进手心，在须臾间退回，消失不见。
直到这个时候，苏离未说完的话才落下。
“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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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再出现是，身前是金碧辉煌的大殿。他没有来过这里，但叶初知道，这里是魔域。时隔两年，叶初的真身再一次降临魔域。
叶初抬头，白玉阶台一连九阶，在其后是一玄玉桌，后面坐着一英武男子，在他身上，透着很浓烈的王者气息。
是魔域当今摄政王——顾玄风。此时，他正在打量叶初，那双凤目中，不时有精光闪过。
“本王知道，你有血仇。在你身上，本王听到对力量的渴望。”
叶初沉默。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本王助你入主中央龙庭，你将掌握神魔的力量，高坐于九天之上，俯视一切。”
“你，可愿意？”
叶初还是沉默，良久之后，他开口，说了两字，“代价？”
“很好，知道知恩图报，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我助你入主龙庭，你帮我平定清风、明月两人。”顾玄风说。
叶初转身离去，他没有说话，可他的行为已经代表一切——他拒绝。
叶初走到大殿门口，就要走出偏殿。
高坐于玉桌之后的顾玄风，一声冷哼。
叶初整个人一怔，在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道下，叶初回到原位，一丝不差。
“抬起头，看着本王。”玉桌之后的声音，变得飘渺。
叶初抬头，对上了一双凤目。顾玄风的眼，在这一刻猩红一片，其间波纹阵阵，一如清风之眼。
波纹在荡漾，一圈又一圈，叶初的头低垂下去。
“本王助你入住龙庭，你帮本王平定清风、明月，你可愿意？”顾玄风将先前的话又说了一次。
“可。”叶初淡淡回道，他抬起头猩红的眸中波纹阵阵，一如清风，一如顾玄风。
场面，变的诡谲。
道观中。
清风和明月，相对而立。
“真的，到这一步了。”清风撩动拂尘，他的血眸中波纹阵阵。
“有必要这么着急？小曌还小。”明月说，披着血色道袍的她，妩媚依旧。一言一行中，媚态横生。
“神裔已定下传人，已行走在人世间，这将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清风淡淡道。
明月不语，妩媚的眸中透着丝丝复杂。
如今的魔域，比以往要大的多。主干道上，车水马龙，贩夫走卒行在其间，热闹非凡。
这一日，所有人都在往皇城方向走，很多人在路边就已停下，皇城边已经戒严，可这阻挡不住围观人群激动的心情，尤其是本地土著，外域人只是来看个热闹，可对土著却意义非凡。在今日，人皇将登基，入主中央龙庭！
“人皇不是只能从那些外域人间选吗？”人群中，有人疑惑。
“那都是谣传，这魔域终将是我们的天下。”一人喝道，神色激动。
“别吵，别吵，快看那里，新皇过来了！”
此时的主干道，禁止任何人穿行。宽敞的大道上，一辆车独行，它的身影刚从地平线出现，就引起人群中阵阵惊呼。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闪瞎我的钛金狗眼啊。”
这一座驾，极尽奢华，又透着无边的威仪。其上有祥云升腾，有仙音梵唱。座驾还未至，一道金光已经铺开。
在最前方，两头威武的麒麟在开路，它们拉着座驾，缓缓而行。
瑞兽一出，人群整个沸腾了，有土著已经跪倒在地，高呼人皇之名。
黄金座驾行到中央龙庭前停住，在其身前，是三千间白玉阶，一阶一阶，似是直抵苍穹。
有人影从座驾上走了下来，一大一小。
今天的明月依旧披着血色道袍，曼妙的身子一展无余。她先下车，随着她下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小丫头。白皙的皮肤水嫩水嫩，粉雕玉琢的容颜，就像一瓷娃娃，她梳着云髻，齐刘海垂落在额前，身上穿着华贵的宫装，金黄色的衣身，两袖纹着凤凰，背部绣着一条五爪金龙。如此装扮的她，透着一股难言的贵气。
小丫头大眼睛忽闪着，在打转，说不出的灵动。
明月牵着她的手，在万众瞩目中，走向玉阶。每走一阶，都有仙音梵唱，金光亦在闪耀。
三千玉阶，明月看似走的很慢，实则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登顶。在她之前，就是恢宏的中央龙庭。
明月松开小丫头的手，剩下的路，将由她自己走完。
小丫头转头看着明月，似乎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不走了。明月轻笑，她的笑不再妩媚，很温柔，很柔和。
“去吧。”明月柔声道。
小丫头点点头，终于不再看明月，独自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她经过偏殿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中央龙庭。
在这个时候，从偏殿中走出一人，挡在小丫头身前。
这个突兀出现的人，让明月的眸骤缩。
与此同时，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高亢的龙吟。一颗星辰开始闪光，绽放的光芒是如此璀璨。在这颗星辰的右侧，还有一颗星辰，那一颗星辰不大，甚至有些黯淡。可就是这颗星，却让所有星辰饶它而行。这是紫薇星，天命皇者之星。
缭绕龙吟的星辰，是叶初的命星。
绽放的苍龙星，让本就黯淡的紫微星更为黯淡。
小丫头抬头，她看到了一双猩红的桃花眸，其间波纹阵阵。这让她好奇，因为她的眸也如一弯桃花。
又是一道身影从偏殿走出，他龙行虎步走到叶初身后。
“顾玄风。”明月冷冷吐出三个字，她的拳已经握紧，脸色更是阴沉到极点。看到那个人出现，明月就了然一切。她想上前，可有一股无形的力却阻挡着她。这股力并不强，却透着仁道气息。这是一条线，只有皇者命格的人能越线而过。即使强如明月，也越不过这条线。
在明月眼中，叶初已举起手中的剑，长剑直指小丫头。握紧的拳头，有血滑落，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
叶初看着身前之人，他的手中握着仁道之剑，眸中冰冷无情。
“杀了她。”顾玄风遥望明月，嘴角微微翘起。
“不！”明月喝道。
外界的一切，叶初都听不到。他举起手中仁道之剑，在他身前，小丫头忽闪着大眼睛，很是好奇的看着他。
叶初挥剑，一剑纵斩而下。
这一剑，缭绕着仁道气息，磅礴、仁慈又威严。
这一剑后，小丫头将四分五裂，魂飞魄散。
明月凄厉的呼喊，顾玄风仰天长笑，叶初一概无视，他只是挥剑。
这一剑，在小丫头头顶三尺处，堪堪止住。
这一剑，终究没有挥下。
猩红的眸，在剧烈颤抖。
“啊——”叶初仰天长啸，挥剑的最后一刻，他在悸动。似乎有不好的事就要发生，有重要的人就要离去。
叶初开始挣扎，眸中阵阵波纹在这一刻尽皆破碎。顾玄风带给他的禁锢，完全消失。
垂下头，叶初又一次看到小丫头。那个小丫头，有一双桃花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叶初的心在这一刻，狠狠的颤动着。
这种血脉交融的感觉，让叶初心悸。
一道虚空裂缝蓦然出现在叶初身侧，他整个人被卷入其间，裂缝闭合前，他一直看着小丫头，小丫头也一直看着他。在最后一刻，小丫头张嘴，像是在说什么，可叶初已经完全听不见……
清风，出手了。
这一日，魔域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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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也被叫做罪恶之岛，它坐落在迷之区域百慕大三角。这里是救赎之地，亦是犯罪之地。这里是弱者的地狱，是凶徒的天堂。这里没有法与礼，只有铁与血，充斥着欲望、暴力等人性之恶。
深潭恶龙的大本营，就在罪恶之城。在异能界中，深潭恶龙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这个组织中的人全都是黑暗系异能，行走在黑暗中的他们，手中沾满了鲜血。
深潭恶龙的首领常年笼罩在黑暗中，没有人见过他的真身。那是贤首行走在黑暗中的一具分身，已被叶正奇焚毁。
贤首死后，深潭恶龙并没有解散，组织中人全部退回罪恶之城。
这里，是一片牧场，一间别墅立在其间。很难想象，充斥着暴戾的罪恶之城能有如此之美景，这壮阔的美，堪称人间仙境。
湖泊清澈，其边有瀑布垂落，激荡起阵阵水花。
湖边有一巨石，此时在巨石上站着一清冷女子，清冷的眸看着清澈的湖，不知在想着什么。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腰间，身材的比例几近完美，尤其是那一双腿，能让所有腿控发狂。
良久，清冷女子一声长叹。柔顺的长发，无风飞扬。
黑色领域以女子为中心，向外展开。无边的黑暗中，道道雷电横生，一道又一道劈落，如同神罚。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随之传来的是一道温和的声音，“小纯，你的天赋真的很高。”
女子转过多，微风吹动她的长发，是袁纯。
向袁纯走来的，是一很气度很谦和的中年男子，他是袁纯的父亲——袁连山。
“还在想他？”袁连山走上巨石，和袁纯并肩而立，感叹道：“一年半了啊……”
“准确的说，是十八月零三天。”袁纯淡淡道，她的眸又一次看向平静的湖面。
“姐姐姐姐，我也要上去。”巨石下，又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一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攀着巨石，嘴里还不断叫嚷着。
袁纯没有应声，她转过头看向袁连山，眸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十八个月零三天前。
那一天，书院剧变。叶麒的刀，捅进袁纯的腹部。袁纯在叶初面前倒下，她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死。
是袁连山救了袁纯，作为深潭恶龙二号首领，当时袁连山也在书院。和贤首一样，也没有人见过袁连山的真容。他是深潭恶龙副首领，贤首以下最强者。他这样走出去，没有人会想到他是深潭恶龙二号人物，他的脾气看起来很好，可要真是这样，这个男人又何以震慑住那些狂徒？
醒来之后，袁纯就来到这里。也是在这里，袁纯见到一走多年的父亲。他的气度还是那么谦和，他的样貌也没有变多少，可袁纯和他之间，却有了生疏。她的父亲，袁连山有了新的家庭。
就在这间别墅，袁纯看到了他的新家。那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她的怀中抱着一个乖巧的孩子。
“这是你弟弟，袁树。这是你姨姨。”当时的袁连山，如此说着。
还真是一个温暖的家。袁纯心想。
袁纯想离开，她放心不下叶初。而且在这里，她似乎又有一些多余。
一年之前，同样在这块巨石上，父女两有过一段谈话。
“那小子，挺不错的。”袁连山第一句话，就让袁纯一怔。
“小纯，我希望你留下来。你去找他，也帮不上他。他的对手是站在这个世上巅峰的强决存在，你也不想做负担吧？留下来，在这里等他。”袁连山说。
“为什么？”
“因为这是罪恶之城，他要复仇，一定会来这里。”
袁纯沉默。
“你妈妈嫌我性子弱，给不了她想要的。那个时候也是年轻，负气离开了她。这一走，就是十几年。这一走，走的我不敢再回去。或许她说的是对的，我的性子是弱了点。”袁连山一叹，转移了话题。
“小纯，你看她的侧脸。”袁连山话题再转，他的手指向一处。顺着他的方向，袁纯看到那个温柔女子的侧脸，这一看，让袁纯心下诧异。从这个角度望过去，那个温柔女子和她妈妈很像，非常的像，就像是……温柔版的鲁冰琴。
“是不是很像？”袁连山轻笑。
“你还爱着妈妈？”
袁连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小纯，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最爱的人也是你。”
他的话，让袁纯留了下来。她在这里等叶初，一等就是一年半。
十八个月零三天，每一天袁纯都会在湖边站一会。她不再是短发，长发已经及腰，她曾说，等她长发及腰时，她会嫁人。可她要嫁的人，还没有来。
“姐姐姐姐，你快看那里有一个人。”稚嫩的声音，将袁纯的思绪拉回现实。
长相乖巧的小袁树，靠着自己爬了上来。此时，他的手正指着那湍急的瀑布。有一道人影，从上顺流而下。
哗啦一声，落在湖泊中，激荡出阵阵水波。
袁纯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在充斥着暴戾的罪恶之城，死人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袁纯对这看的很淡，让她诧异的是，这如人间仙境一般存在的牧场，可是罪恶之城的净土，也是禁地。因为这里，有袁连山坐镇。
那道从瀑布上坠落下来的身影飘荡在湖泊中，湍急的瀑布溅起浪花，将他整个人打翻，翻了一个身的他面朝着袁纯。
只是一眼，袁纯的心剧烈颤抖。她从巨石上一跃而下，坠入湖中。
那个人，是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