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章 百万妖族下江南
席卷一切的巨型龙卷轰然塌下，灭世的光景散去，重见天日，碎沙阵阵，炽阳再一次烘烤大地。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
唐真的心在颤抖，她看到坐在龙卷中心的叶初睁开了眼眸，这一眼，她等了一年。
风暴中心，泛着毁灭气息的纯青色龙卷，被叶初吞噬。盘坐在地的叶初，周身缭绕着魔气。黑色的骨，缝隙接上。身上被风刃带出的道道伤痕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叶初已恢复如初。矫健如龙的身姿，如雕塑家完美无瑕的作品，没有一丝瑕疵，黄金般的比例，透着无尽的力与美感。
只是，那双睁开的眸，曾如桃花一般妖异招人的眸，如今，猩红一片。以前，叶初加持血妆后，双眼也是猩红。可那时的猩红和现在的猩红完全不同。
唐真看着叶初，那双眸中，充斥着无尽的暴戾，滔天的杀机，透着冷漠无情还有杀戮
唐真，如坠深渊。背后发寒，莫名的颤栗。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一双眸？
唐真，木然站在原地。
叶初起身，浑身缭绕着魔气，朵朵魔焰翻滚沸腾着。他起身，向前走去。
皇甫也静手一点，早已准备好的长袍套在叶初身上，黑色打底，背部是一弯血色残月。
青色龙卷中带着毁灭，在毁灭的最深处孕育着一丝生机，这是叶初复苏的关键，也是皇甫也静来这的目的。她的每一步，都有深意。
叶初在皇甫也静面前站定。
“戾气太重。”皇甫也静淡淡道。
“这一年，每一个日夜，我都身处地狱之中，在炼狱中寻求救赎。”叶初冷漠开口，“总有一些人，要为他们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我陪你，去审判。”皇甫也静说，她向叶初伸出手，掌心向上。
叶初不语，只是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神秘女子，那双猩红的眸里，有血光荡漾。
皇甫也静同样看着叶初，在她的眸里见不到一丝波动，就如平静的湖面，平静到让人心安。
良久之后，叶初伸出手，放在她的手心。
“好。”叶初说。
牵着皇甫也静的手，叶初走到唐真身前。看着唐真，那双猩红的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唐真抬着头，怔怔的看着叶初，从他的眼中，唐真没有感觉到一丝人气，只觉得好陌生，陌生到他看她，就像是没有一丝关联的路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
这种感觉，让唐真的眼圈一下红了。
“你走吧，不要跟着我。”叶初开口，他的话，很冷。
这句话，让唐真心寒，乃至心悸。这一年，三百六十多个日日夜夜，她陪在他的身边，走过极南，也去过极北，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么遥远的地方，可在他身边，她去了。刚开始，是皇甫也静带着她。在这之后，唐真是自愿跟随着。只因为，她要救他。那个在她平淡人生中出现的并不多，但却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男人。那个戏称，他们还不是朋友的男人。
或者说，当他们相见的时候。那个人，还只是一个大男孩。他有一双招人的桃花眸，帅的让人不敢直视，甚至让人觉得不太真实，就如从漫画世界走出来的俊美男子。那个时候的他，似乎对一切都不关心，淡然到不羁。可呆萌如唐真，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一抹阳光。那个时候的叶初，心在光明。
说实话，他们接触的并不多，因为那个时候的叶初很“宅”，或者说很“乖”。他从来不会主动去约谁，他就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而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绕着他旋转。连带着唐真认识他，都是因为蒋晴。这之后，发生了一些事。再之后，叶初走了，就如他突然出现，他走的也很突然。那个时候的唐真，偶尔也会想起叶初。小呆萌的世界，有时候很纯粹，小呆萌一直纠结的是，他们究竟算不算是朋友呢？这很可笑，很蠢也很萌。
而如今，时隔两年，故人再相见时。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走吧。
“你赶我走？”唐真看着叶初，死死看着他，声音在发颤。
“我的路，是一条无尽的杀路，只有杀伐与血腥。弱小的你，帮不上我。”叶初说，他的话很无情，之后又接了一句，“弱小，是最大的原罪。”
听着冷漠的话语，唐真的眸对着叶初的眸，从他眼中，唐真只看到无尽的戾气，波纹阵阵，狰狞又可怖。唐真知道，叶初没有说笑，他是认真的。
就是这样认真的叶初，生生刺痛着唐真。她低下头，却又在下一刻抬起头，倔强的看着叶初，一字一顿道：“我不走。”
“你说的不对。”她又说。
“我是弱，但我能帮你。”她再说。
这应该是唐真，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认真，第一次这么倔强。哪怕是在练剑时，也没有这么执着。
叶初看着唐真，一语不发，猩红的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他变了，冷血又无情。
这一年中，叶初的意识总在浑浑噩噩之间，有些事，他知道，有些事，他已忘却。
无声的争执间。
皇甫也静在这时开口，“无情的人。”
叶初，不置可否。
“带上她吧。没有她，你早就死了。没有她的父亲，你活不到现在。”皇甫也静说。
叶初默然，他牵着皇甫也静的手，沉默转身。
看着那冷冽如寒冬的背影，唐真泫然若泣，泪水最终还是不争气的落下。她轻轻擦拭掉，最后的倔强支撑着她。唐真扣紧兜帽，亦步亦趋的跟上前面两人。
无尽的风沙中，三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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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超能学园的待客大厅，气势恢宏，一层的净空就在百米之上，一根一根擎天巨柱耸立着，其上雕龙画凤，镶金戴玉。在待客厅的中央，有一长桌，其长也在百米以上，其上摆放着精致奢华的的餐具。在此时，就连穿梭在其间的“侍者”，都穿着华贵的长袍，这些“侍者”，等阶都在超凡以上！
这种规模的宴会，堪称一国之筵席。
侍者立在一边，在席间入座的只有两人，高居主座上的贤首头戴圣冠，身穿白袍，手执法杖，而他身上，散发着平和的仁道气息。苍老的容颜，丝毫遮挡不住他身上的领袖气质。他的封号是贤首，他崛起于黑暗时代，他在位时间之久，久到他的本名都已被世人淡忘。他曾是那个诸强并立、群雄皆起、最黑暗同样又是最璀璨时代中的王者之一。现如今，他是最深不可测的界主。中兴时代，书院叶正奇为最强者。可没有人，敢小觑贤首的存在。
现如今，曾经三大学院的另外两院，一界封闭、一界毁灭。唯一存在世上的贤首，是仅存的界主，也是当今异能界中唯一的王。
贤首身后，站着一人，此人一袭白大褂与如此场合格格不入。头发半黑半百，面颊如刀削斧凿，线条冷硬。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如一台没有丝毫生气却精准到一丝不苟的机器，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是申屠阙。
在奢华长桌的另一面，同样是主座的另一位上，坐着一人。这是一个英武的男子，眉锋如刀，他英俊又邪魅，身上披着华贵的紫色战袍，他身上王者的气息很是浓烈，一头火红的长发垂落在腰间。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立着两男子。一男子魁梧，头发倒竖气势如沙场猛将，透着一往无前之势。一男子精悍，双目内蕴神光。这两人都穿着黄金战铠，是破军和贪狼。他们是妖王座下的天妖，他们的本体，一为白虎，一为隐狼。
他们身前坐着的人，身份已呼之欲出。当今世上妖族唯一的王——孙悟道。
长达百米的桌上，仅此两人，相对而坐，这是王的会面，亦是王的盛宴。
在席间。
“大王首战，就拿下魔法学校，恭喜了。”贤首举杯，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能让人心安神宁的力量，在他身周，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光雾，这让贤首看上去就像是仁道王者。
在他举起的杯中，是翠绿色的酒酿。这是翡翠葡萄酿制的酒肴，这种葡萄是超能学园特产，也只有这一界才能酝酿出如此作物。经过加工，酿制成酒肴，口感香醇怡人。贤首手上的这一小杯，若放在现世，就是一架顶级超跑也买不来。
孙悟道举杯，隔空轻轻一碰。在他身周，有无形的火焰升腾起，那是无尽的战意所化。
“老朽的诚意，大王想必已经感受到了。老朽所求，不知大王可有眉目？”贤首再次开口，微笑道。此时的贤首，不再如往日那般和蔼可亲，在他身上，散发着仁慈、宽厚，如此贤首，就如仁道君主。
“长江以南。”孙悟道说，他的声音很低沉。
贤首缓缓点头，“如此甚好，此事终了，你得天下，我得大统。”他再一次举杯。
两枚高脚杯，临空一碰。
“如你所愿。”孙悟道淡淡道，他张口一吸，杯中翠绿色的酒酿如泉水般落入他的口中。
王的盛宴，开席。
宴席后，妖王离去，整间待客大厅内，只剩下贤首和他身后的申屠阙。
贤首依旧高坐与主座，他身上的光雾更加朦胧，将他的身形完全笼罩住，看不到他的脸，就如一尊神祇，神秘莫测。
申屠阙依旧立在他的身后。
“浩劫将起。”申屠阙说。
“谁也阻挡不了妖族的兴起，这是命数。”贤首淡然开口。
“命数……”申屠阙重复呢喃了一句。
“大统，是人族气数所在，是千百年来人道气息的汇聚，也是人族从败亡走向兴盛的关键。对我来说，更是封神所在。有了它，我将更上一层。那个境界，比界主要高的多。那是神。”贤首说道。
“神魔……”申屠阙喃喃，冰冷的眸底深处，透着狂热。这个誓要将真理握在手中的男人，一生都在追寻神魔的足迹。
“待我封神后，无所谓浩劫，无所谓妖族，一并镇压。新生的国度，将在废墟中诞生。那将是，神国。”
光开始沸腾，朦胧一片，衬的贤首真如神祇临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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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道行走在虚空通道间，有龙行虎步之姿。在他身后，破军与贪狼紧紧跟随。
“大王，我们真要给他寻来那物？”破军开口问道。
“总感觉那老东西没安好心。人这一族，骨子深处都是恶的。”贪狼接了一句。
“无妨，他要什么，给他找到，夺了便是。我有一种预感，那个东西能主宰我妖族数千年的沉浮。”孙悟道淡淡说着，“我族沉寂了太久，久到这世人都已忘却，这很不好，这世间皆是我族之疆土。是时候让这些人醒醒了，告诉他们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身后，贪狼与破军眼中透着狂热。他们身前之人，是妖族的王。他们坚信，妖族将在他的带领下，走向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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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后，曾经的魔法学校，如今的妖域中，一条稳定的传送通道贯穿到现世。
群妖，现世。
这是一座小城，它在长江以南，是最靠近长江的地带。
这一座小城，很宁静。在一颗梧桐树下，有一群小孩正在嬉戏，他们在玩过家家，用现在的话说，叫角色扮演。
一个体型比其他小孩看上去要魁梧很多的小胖子站在最前面，他的手指指点点，嘴上的话也没有停下。
“三儿，你是沙僧，你头发最少。二狗，你是八戒，你看上去最肉。板栗，你是唐僧，你平时话最多。”
他，正在分配角色。
“凭什么啊，我头发是少，可我不傻呀，我才不要当沙僧。”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纷纷表示着不服。
“那你是谁？”争论不休中，所有人小孩突然问向最前面的小胖子。
“我啊？当然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喽。”小胖子叫道，他直起身子，一只手反弯在头顶，做了一个猴哥经典探路动作，可惜他有点胖，小短腿刚一架起，一个踉跄，差点摔一个狗啃屎。
周围小孩，哄然大笑。
人群之中，唯有一小孩最为沉默，他绰号板栗，长得最是清秀。他安安静静看着众人的嬉闹，突然开口道：“分好角色那就开始吧，玩一会我还要回家写作业呢。”
“疑？板栗你甘心当秃驴？”有小孩稀奇道。
“什么秃驴，那是大唐的圣僧好不？孙悟空只是一泼猴，说白了就是妖怪，我才不稀罕当呢。”小板栗傲娇道。
“切~”周围的小孩纷纷露出不屑的目光。
为首的小胖子出离的愤怒，他扬起拳头，冲向板栗，嘴中呼喊道：“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我是大圣，我能大闹天宫！”
很快，两个小孩扭打在一起，身上洁白的衣服，满是尘土。
周围观战的小孩，没有一个去拉架，他们在旁边吆喝着，纷纷叫好。
“猴子打师父喽。”
“胡说，明明是猴子想吃唐僧肉了。”
嬉闹中，一道阴影将他们覆盖。
“疑，天空怎么突然黑了，难道要下雨？”一小孩好奇着，他转过头，一身尖叫，“妈妈呀！有妖怪！！”
“你唬谁呢？”一小孩不信，一抬头，目瞪口呆。
在他们头顶上风，有一条大蟒蛇，粗如水桶的妖身盘立着，竖立的蛇瞳中带着人性化的戏谑，它吐着蛇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越来越多的小孩抬起头，他们开始尖叫，他们开始逃跑。
巨蟒摇了摇头，蓦然张开嘴，一股腥臭的风喷出，一个俯冲，所有小孩被它吞入腹中。
妖，通常存在于人类的幻想与传说之中。
妖，旧时称草木、动物等变成的精怪。
山海经、聊斋志异，奇异小说中描写的妖，很多深入人心。这些妖，有好有坏。人们对妖的存在很淡薄，因为它们是不存在的。
可有一天，当这些仅存于小说中的生灵真正出现在世间时。一场浩劫，已在悄然间降临。
现世，有等阶压制，在这里战力不过万。从妖域中走向人间的，都是十级以下的小妖。它们处在妖族最下层，可它们却让生灵涂炭。
整个长江以南的地带，开始大规模出现妖族的身影。
这些妖，数以万计。
这些妖，每过一个城市。那个城市，都如被蝗虫侵袭过的庄稼，寸土不留，寸草不生。
即使是一些小妖，人类脆弱的肉身和它们比起来，还是太过脆弱。脆弱的人类，往往经不起妖族的一爪子。
军队出动，同样经不起妖族的摧残。这些小妖，有远超人类的强悍肉身。它们成群结队，肆虐而行。在人类的炮火下，它们自然有伤亡，可它们悍不畏死，冲杀在前。
妖王的意志，贯彻整个妖群。
妖族，要将所有一切尽皆毁灭。
恐怖的兽潮中，钢筋混凝土筑成的高楼座座塌陷，一片废墟。人命如草芥，人，成了妖最美味的食物，被妖族残忍分食。
人族的鲜血，染满大地。
这一日，是浩劫的起点，后世称之为——百万妖族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