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章 烽火连天
这里，曾是能力者圣地，是能力者成长的摇篮。
这里，曾一片繁华。
这里，以魔法为名。这里的学生，大多喜欢用魔杖类武装。他们中的很多人，信奉骑士信条。很多人，崇尚中世纪贵族作风。
而如今，曾经的欢笑已不在，曾经的安宁也已被打破。屹立百年之久的魔法学校，放眼望去，断壁残垣，处处燃烧着硝烟。
曾经，繁华的商业街，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就在这废墟中，三三两两的身影走在其间，它们都不是人。一头三头地狱犬从一处碎石中寻出一条碎裂的臂膀，咀嚼着。这条手臂焦黑，隐约可见紫色的布料，肩章上一顶魔法帽子。魔法学校，学生的校服是紫色。
两个月前，魔法学校封界。所谓封界，就是关闭对外的传送点，从此之后，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可以进来。相当于，此处小位面与现世隔绝开。而在封界之前，学校曾发出通告，遣送走一拨人。
去与留的选择，交给众人。在这方面，学校的高层没有强制性要求。有些人走了，但大部分留了下来。
魔法学校的外围，已成废墟。埋在其间的，有学校的学生，更有数不尽的妖族。
和书院格局不同，魔法学校外围与中央地带间以一条多瑙河分界。
此时，多瑙河边，杀声震天，弥漫着硝烟和战火。连接多瑙河与内城的桥梁已被炸断，而在瑙河左边，是前仆后继的妖族，这些妖族，疯了一样的跨越长河，以数不清的尸身生生堆出一条桥来。曾经清澈的河水，如今已是猩红一片，里面，尽是浮动的尸体，有能力者的，还有妖族的。
多瑙河的右边，是魔法学校最后的防线，这里，是一尊又一尊的移动堡垒——法师台。
高台上，笼罩着一层又一层防护罩。数不清的能力者站在法师台中，为法师台提供着动力来源。
轰轰轰——
一声又是一声的震天响，从法师台中轰出的是元素的海洋，以及各种异技的凝聚。
法师台，这个颇有西方玄幻情怀的名字，是魔法学校研发的战略性武器。在其间，每一个能力者都将化身为一个个体，这些个体聚合在一起，组成法师台这个整个。经过法师台的加持，能力者的战力将成倍上翻。
法师台轰击下，一片又一片正在攻城的妖族被湮灭，被袭中，它们发出惨嚎，却悍不畏死，前面的妖坠入海中，后面的妖踩在它的尸体上蜂拥向前。
虽然封界，可在这两个月中，魔法学校一直在备战状态。和书院不一样，当时的书院，高层正在大战火拼，低层还处在书院剧变的愕然之中，妖族突袭，完全不在他们预料之中。只是一群小妖，就将书院外城肆虐席卷。
而如今，攻城的妖族中，可不单单是十级以下的小妖。甚至连在洪荒塔一层的强势存在——巅峰小妖，在这里都是炮灰存在。此次席卷魔法学校的兽潮中，大妖的身影并不少见，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大妖越来越多。它们已经化形，灵智被疯狂的小妖要高的多，它们战力恐怖，破坏力惊人。
这一战，堪称位面之战。
有了准备的能力者，并不是一团散沙，在肉体上，除开走力量强化的能力者外，在先天上要比妖族差很多。可是武装在这方面，弥补了能力者肉身的先天不足。十级以下的对比，一个能力者所能造成破坏力比单个小妖要强上太多。更何况，魔法学校还有战略武器——法师台。有了准备的能力者，完全能抗衡兽潮。
在魔法学校的最外围，一百零八妖踩在不同的方位，布着玄奥的大阵。作为团长的牛咬金位于最中央，他处在阵眼的位置。
整个大阵上方，妖气弥漫，升腾而起。半空中的两侧，各有一直径在百米以上黑色洞口，里面是无尽的虚空，一头又一头妖从黑洞中走出，落在地上，咆哮着，嘶吼着。
在大阵中央位置，还有一人，他整个人隐在火焰中。这火焰不是真正意义上火，而是战意所化！他的眼中，更是升腾着两缕更为炽烈的焰火，让人不敢直视。他是妖族的王——孙悟道。就是他，在一周前破碎天劫。
出关后，孙悟道第一战，征伐魔法学校。
“大王，这三天里人族死伤两百万多，我族伤亡更大，预计在四百万以上。”牛咬金在一旁恭声道。
孙悟道不语。
天边的两座黑洞，是流浪妖军团布下的传送阵，此时，已在渐渐收缩，到了最后，化作一个圆点，彻底消失。
传送阵是有时限的，流浪妖军团第一次大规模传送妖族是在书院，当时预计一小时的传送时间，到最后只有区区半个小时。
孙悟道飘浮在半空中，他的手向下一挥，军团头顶本来稀薄的妖气再一次大盛。升腾起的妖气冲天而起，化作两道十字，一左一右。又是两道黑洞出现，传送阵再一次打开，从里面传来妖的吼叫声。
这三天，流浪妖军团传送过来的妖在五百万左右。这么庞大数量，以军团的实力自然是做不到的，这完全是靠孙悟道那磅礴到深不见底的妖力在撑着。他的妖力如海，是真正的绝世之妖。
“去吧，战。”孙悟道轻语，他的话语冷漠，透着浓浓的杀伐气息。
一头又一头妖从黑洞中走出，落在地上，它们对悬浮在天边的王咆哮，这不是不敬，更不是挑衅，而是在表达它们的决心，死战血战，不死不休！咆哮之后，它们向战场中央奔去。一头接着一头，永不停息。
多瑙河边，两声震天的咆哮响起，有天妖出手了。
天妖，在妖王之下，大妖之上。它们的实力，堪比能力者中的巅峰圣者，甚至要更强。
一尊白虎站起了身，现出本体的他，足有百米，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座山峰。在他周边，缭绕盘旋着飓风——云从龙，而风从虎。如此之巨的他，根本不用去渡河，他抬起虎爪，向下一扣，魔法学校最后的防线——法师台，坍塌了一片。小型蘑菇云蒸腾而起，邻近的法师台自爆了。
在另一个方位，另一天妖也在出手。他也在百米以上，矫健的身躯，凌厉的线条。他的身形若隐若现，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一头隐在迷雾中的巨狼。
巨狼咆哮，他身前的法师台竟拔地而起，向后飞去。
妖族，沸腾了。
嗜血的小妖在前面开路，身后是数不尽的大妖。它们踩着族人的尸身渡河而过，顺着天妖打开的两道缺口，杀了进去。
接连的惨嚎声响起，有妖的，有人的。
攻进法师台的妖们，择人而噬。近距离碰上这么多妖，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浴血奋战在最后防线的能力者们，撑开的防护罩是如此的脆弱，被粗暴的拍碎，接着是人间惨剧。这些能力者被分食，识海中的异珠或是异痕成了被哄抢之物。很多妖，为了这大打出手。
妖，也在厮杀。但也只是小范围的厮杀，每当有大规模暴乱迹象时，总有大妖出手，将这个苗头镇压下去。
从古老的古堡中，冲出一群人。这些人，他们身上的长袍，仿照中世纪魔法师，他们头顶带着魔法帽子，他们手中拿着魔杖，这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群魔法师。
这群魔法师冲向前线。领域接连撑开，炎域、风域、念动场……魔法学校的圣者们，登场了。他们刚一出现，周围的粒子浓度显著上升，他们出手，成片成片的妖群倒下。圣者，是异能界中的顶端战力。他们中的每一尊，都是真正的移动炮台。
为首之人，穿着白色的法师长袍，手中的法杖足有两米，他须发皆白，他的领域尤为宏达，以他为中心，足足向外辐射百米。领域的四角，是四根“柱子”——由元素组成的柱子，泥黄色的地元素、鲜红的火元素、天蓝色的水元素、青色的风元素。
地火水风，四根柱子，代表着元素四系。
是校长——圣乔治·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展开的领域，四根元素柱子镇压四方，凡被卷进领域中的妖，尽皆被绞的粉碎。那肆虐的风暴，实在是太过凶残。不同元素对撞下，激荡出来的能量，就连那些大妖也扛不住。
邓布利多，一路横推过去，他走过的地带，已成了一片真空。在他的领域中，妖死后连身体都留不下来，直接元素的海洋湮灭。
地火水风，邓布利多不是四系异能，圣乔治家族，自古觉醒的异能，是元素亲和。就像是远古时代的魔法师，自身与元素契合。这一家族，大多数人亲和的元素只有两到三系，而邓布利多，是四系。亲和的元素越多，则越强大。
湮灭妖群的邓布利多，就像是手执法杖的魔法师，神秘又强大。
大妖，也在陨落。
不止是邓布利多，魔法学校的圣者们，他们撑开的领域，同样绞杀着妖族。
就在这时，在河边的天妖出手了。
隐在迷雾中的巨狼，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他上一刻还在河边，而下一刻庞大的妖身已横渡长江，他出现在邓布利多的领域中。
刚一出现，四根元素柱子纠缠在一起，就要将他镇压。
巨狼的身形现形，他一声狼啸，整个领域就是一震。巨狼抬爪，一爪子拍在位于中央的邓布利多。
这一爪，将邓布利多击飞，他如流星一般向外滑落。
而在另一边，白虎也抬爪，一挥一下，刚好击在半空中邓布利多身上。
轰——
两根元素柱子塌陷，领域碎了一半。而邓布利多整个人，又一次飞起。
魔法学校的最强者，在这一刻，竟然别两大天妖拍来拍去！
“这就是一界之主？”巨狼低吼。
“不过如此。”白虎亦在咆哮。
半空中的邓布利多猛然一震，在空中止住身形。他的领域再一次撑开，四根柱子重现，并在下一刻纠缠在一起，形成一道龙卷。这一道龙卷中，有风、有水、有火、有地，龙卷越来越大，很快就达到百米之巨。
龙卷呼啸着，位于中央的邓布利多已不见人。
下一刻，这呼啸的龙卷一分为二，一道向左，一道向右。所过之处，群妖被碾成碎肉。带着磅礴毁灭气息的龙卷，目标是白虎还有巨狼。
吼——
两声咆哮，接连响起。
白虎和巨狼同时被卷入龙卷之中，而在下一刻，白虎和巨狼又同时裂开龙卷。
处在半空中的邓布利多口吐鲜血，脸色苍白。
“太弱。”白虎吼道，他一爪子拍向邓布利多，巨狼也在刺客出手，他来到邓布利多身后，锋利的巨爪同样挥出。
两爪，同时拍在邓布利多身上，一前一后。
魔法学校校长，老邓布利多，如一道流星从天边滑落。
“校长！！”底下浴血奋战的人惊呼。
老邓布利多，重重摔落在地上，口中喷出的鲜血将前襟染红，胡须上也沾满了鲜血，他的眼有一丝浑浊，还有一丝涣散。他是圣乔治·邓布利多，活过黑暗时代的能力者，他不是最强之人，可在他手上，魔法学校培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英才。
老邓布利多的眼，满满闭上。
他，就要死了。
有脚步声响起，邓布利多的眼又一次睁开。古堡中，走出一道身影，穿着笔挺西装的他，有着贵族的完美风度，他的容颜，能让贵妇尖叫，他的紫眸，又透着妖异。
韩啸月，一步一步走出。他在邓布利多身前，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
“糊涂！”邓布利多斥道。
“我圣乔治家族，只有战死的男儿，从无避战的懦夫。”韩啸月轻轻说着。
老邓布利多看着他，浑浊的眼不断涣散，他想说什么，却没开口，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韩啸月的手，轻轻合上邓布利多睁着的眼，他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接着，他起身，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有领域撑开，辐射出去百米，六根元素组成的柱子立了起来，有青色的风、鲜红的火、泥黄色的地、天蓝色的水、还有幽暗的黑以及耀眼的白。邓布利多元素亲和是四系，而韩啸月是六系。
他走过之处，所有妖群尽皆被湮灭，形成的真空地带，比邓布利多的还要广。
韩啸月的紫眸，盯着白虎还有若隐若现的巨狼，眸中，寒芒阵阵。他面无表情，却怒到了极点。
压抑的愤怒，开始喷薄爆发。
六根元素柱子纠缠在一起，聚合成一柄长矛，骤然轰向远方。
一声凄厉的嘶吼随之传来！
隐在迷雾中，庞大妖躯若隐若现的巨狼在嚎叫，他一个摆尾，一群能力者连同一群妖死于非命，在他的右爪上，钉着一六色长矛，鲜血如泉涌，止也止不住，如若不是他的肉身强悍，这一下，他的一爪就要断裂！
封号“啸月天狼”的韩啸月，曾经可是能和叶正奇争锋的男人。
领域中，又是六根柱子升起，再次纠缠在一起。凝聚的长矛，直指白虎！
天边，又是一声巨吼。
白虎，负伤。
成片成片的妖，被韩啸月屠戮。在他的带领下，能力者一系重占上风。
传送阵边，悬浮在半空中的孙悟道若有所感。
“有点意思。”他低语，眼中的火焰在跳跃。身形一闪，孙悟道已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孙悟道已来到魔法学校的中央区域。在他眼前，他手下的两大天妖——白虎和贪狼，四肢上全是六色长矛，锋锐的矛将他们牢牢钉在地上，鲜血汨汨而下。他们在咆哮，却依旧挣不脱韩啸月被他们画下的牢笼。
近十年没有怎么动过手的韩啸月，在这一刻锋芒毕露。他的身周，妖的尸体已堆积成山，在他领域中，妖不再被湮灭，而是被无情绞杀。这样，更省能量。
韩啸月抬头，在天边，有一道身影让他震动。
那是一道怎样的身影啊？
浑身被火焰包裹，那焰并不是实质上的火，那是滔天的战意！他的双眼，璀璨如赤阳，里面升腾起的，是无敌的信念。
韩啸月看着孙悟道，孙悟道也看着韩啸月。
下一刻。
孙悟道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再出现时，他离韩啸月，只有三尺的距离，他的手中，有一两米长的棍棒。这棍，是金色雷电交织而成。
孙悟道一棍横挥。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韩啸月紫眸骤缩，他能看清棍棒的痕迹，身体却反映不过来。下一个瞬间，他被扫中。一股磅礴的力涌了上来，韩啸月整个人近乎要炸裂。
他，倒飞出去。下半边身子，已经断开。两截身子，在空中飞舞，鲜血合着脏器从天空飘落。
只是一招，韩啸月败。
被腰斩的韩啸月，惨笑一声。孙悟道出现时，他想到会败，但没想到，会败的这么快，这么惨。此时的他，不是巅峰圣者。老邓布利多将界灵交给韩啸月，融合一半界灵的他已是半界主之境。
虽然不是最强的界主境，可半界主的韩啸月依旧强大。就连天妖，也被他牢牢钉死在地上，不得反抗。
而强如韩啸月，却在孙悟道面前走不过一招。
半空中，孙悟道再一次举棍，粗大的金色雷弧在闪动跳跃，透着无尽杀伐之气。
生命的最后一刻，韩啸月已不再去看身前的孙悟道。纵然他修为通天，又和韩啸月有什么关系呢？邓布利多叫韩啸月带着界灵远走现世，一日不融合界灵，一日不回魔法学校。可到最后，韩啸月没有走。他留下来，死战。
在这一刻，脑海如放电影般，一幕一幕飞奔而过，是韩啸月的一生。他的一生，其他的景都是灰色的，唯有那人出现的景，是彩色的。
那个时候的韩笑月，性情火辣，一言不合便挥拳相向。
那个时候的韩笑月，经常笑，她笑起来，很好看。
那个时候的韩笑月，让他怦然心动。
为了她，他愿意做一头啸月孤狼，永远守护在她的身后，至死不渝。虽然她，不爱他。
“你已去，我独留在这人间，又有什么意义呢？”韩啸月喃喃，缓缓闭上了眼眸。
孙悟道的棍已当头落下，这一棍，韩啸月陨落。
韩啸月死后，在他所处的地方，四溅的血液中，一枚燃烧的火球突兀出现，火球在下一个瞬间化作冰焰，又在下一个瞬间化作狂风，它的形态一直在变，这是魔法学校的界灵。
看到界灵，孙悟道眼中的火焰跳的更盛。他轻轻一招手，界灵飞了过来，被他吸入口中……
这一日，三大学院之一的魔法学校覆灭，无一人生还。
海山小城，这个季节的海山很凉爽。
三中，是叶初的母校。这个点，还没有下课。在实验楼顶上，有一道高挑的身影，黑色的小衬衣，黑色的七分裤，这简单的装束却难掩她火爆的身姿。斜刘海下，一副蛤蟆镜将她容颜遮盖住大半，但想来也是一绝色丽人。
韩绾绾站在楼顶，这里的风景很好，还有一处观景台。站在这，海山三中的全景一览无余。
“你在哪里呢？”韩绾绾轻语，她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曾经是袁纯最喜欢待的地方。这两个月，韩绾绾没去几个地方。她在楼兰待了一个月，一直住在龙湖一品。她去找过苏离，苏离已不在。她甚至去了剑心剑馆，那里空无一人。
之后，韩绾绾来到海山，这个叶初长大的地方。在这里，她有待了一个月，她在追寻叶初的足迹，却不再刻意。
心，莫名疼了一下，生疼生疼那种。
韩绾绾揪着衣口，一个踉跄，挂在耳边的蛤蟆镜掉落在地上，碎裂。
突然的心悸，让韩绾绾脸色惨白。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不好的事，正在发生。有重要的人，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