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狐狸和小狐狸
贼老道在想什么，江宁心里一清二楚，不过江宁现在没有工夫理他。
不久前江宁还在琢磨，他要靠什么在这个世界上立足？文不成，武不就，他根本没有任何能安身立命的手段。
不过，当他看到贼老道神情迫切地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样子时，他就不再纠结和迷茫了。
因为从贼老道的身上，江宁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古人对化学的认识水平。
这是一个化学还处于萌芽状态的时代。
这里的人甚至连最基本的化学常识都不具备。
在这个时代的这个领域内，江宁绝对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何况，他还对各类型的药物比较熟悉，即便以后不能“闻达于诸侯”，但弄座大宅子、养几房媳妇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想明白了这些，江宁又是激动又是沮丧。激动的是，在这个世界上他终于找到了他所擅长的事情了；沮丧的是，即使再活一世，他发现自己依然还是化工狗的命。
多年的化学实验，江宁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投过了多少个反应、冲过了多少根柱子、刷过了多少块大板、又摇过了多少只瓶子……繁忙紧张的工作节奏，有毒有害的化学试剂，甚至有的时候，他还需要冒着生命的危险……
往事不堪回首！
本来他就已经受够这些了，谁知道，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古代，他要做的事，依然还要与这些有关。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该如此吗？
江宁以前根本不相信什么命运之说，不过现在，他有点怀疑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两辈子都和化学这么有缘？！
本想对着苍天破口大骂，但又觉得身体虚弱，力不从心，只能作罢。
贼老道看见江宁满脸愠色地冲着天空张了张嘴巴，然后却又缓缓地闭上了，一时之间搞不明白他想干嘛，就试探地叫了声：“小郎君？”
江宁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是你刚才害我差点送了性命，咱们之间的这笔账是不是没算清楚呢？”
贼老道滴溜溜地转着他的小眼睛：“小郎君受苦了，老道我有责任，本来是该好好补偿一下你的，只是，你也看到了，老道我这里确实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啊。”
江宁现在若是还毫无保留的相信这老道的话，那他可就真的笨到姥姥家了。
别的不说，光是置备那些品种齐全的药材，这老道恐怕就要花费不少吧？若说他没钱，打死都不相信。
这老道虽非大奸大恶，但也绝对称不上什么老实人。他就像一个天生的演员，总能把自己扮演成自己需要的角色。
为了给江宁一个好印象，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淳朴的山野村夫，这会儿看到江宁摆明车马要“敲诈勒索”了，他又马上变得市侩精明起来。
江宁本来没想向贼老道索要钱财，可看他欲盖弥彰的样子，倒还真好奇起来他到底有多少家当了。
不过江宁最终也没开口。
就算他现在有了钱，他也没有地方可以花。
最关键的是，他的小腿骨折了。贪钱容易伤感情，天知道这贼老道会不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当而对他动了杀心，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过分逼迫他。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视它如粪土。”这么违心的话说出口，贼老道忍不住地向江宁投了个鄙视的眼神，就是江宁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依然神色如常地继续说道，“若是你真想补偿我的话，不妨教我一个你的绝活吧。”
王八蛋才想要补偿你呢，贼老道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不过贼老道也因此把江宁高看了一眼，不是因为他相信江宁所说的视金钱如粪土的鬼话，而是因为江宁年纪轻轻就已经懂得了“一技之长”的重要性。
贼老道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接受了江宁提出的条件。
其实这个条件是江宁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提的，他现在需要的不是钱财，而是融入这个世界的技能手段，只是没想到这老道还真有绝活，而且还答应了他，不过看他那架势，似乎身上的绝活还不止一个。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补偿之事谈妥之后，贼老道便忍不住向江宁问起了他所关心的毒丹问题。
江宁没有着急答复他，而是不慌不忙地在院子里踅摸了几根宽窄合适的竹片，那是贼老道不久前劈的。
江宁想把腿上的伤给重新包扎一下。之前贼老道虽然帮他收拾过了，但他的活做的太糙，绷带绑的乱七八糟不说，而且也没有在里面放置固定小腿的夹板。
“你懂医术？”贼老道看江宁娴熟地摆弄着自己的小腿，忍不住地问道。
他发现自从他接触到这小郎君之后，他的问题仿佛就多了起来，心中隐隐有种日暮西山、脱离时代的感觉。
他虽然住的比较与世隔绝，但并非真的与世隔绝啊！
贼老道的表现让江宁很满意。
贼老道的疑问越多，江宁在他心里的分量也就越重，分量越重，有些事情才好讨价还价、得寸进尺，只要把握好分寸，就不用担心会被暴力反噬。
江宁绑好了最后一道绑带，抬头看了一眼老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略懂而已，只不过恰巧骨折了几次而已。我以前还经常误服毒丹，好几次都差点没了性命。可以说，你想知道的，是我九死一生换来的宝贵经验，如果你是我，会轻易地告诉别人吗？不过若你真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说到最后，江宁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老道的胃口。
“只是什么？”贼老道果然不自觉地接了话茬。只是刚一开口，他就后悔了，这小郎君年龄不大，但他的心思却一点也不比他少。
刚刚才敲诈了他，这会儿居然又想着要好处了。
江宁望着他，微微一笑道：“你的绝活似乎很多，再加一个如何？”
贼老道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江宁亦毫不退让地盯着他。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就这么互相瞪着对方。
最终老狐狸妥协了。
江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就没有再继续挑战贼老道的忍耐度了。
“‘丹砂炼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古人早有记载，水银与硫磺会化合生成硫化汞，也就是丹砂。”
“丹砂本身是一味不错的中药，具有镇静、安神和杀菌等功效，但倘若在炼丹过程中，水银与硫磺之间的配方比例没有掌握好，那么水银便不能完全转化成丹砂。”
“毒丹的产生，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水银与硫磺的配比问题。二者之间的实际配比大概是十二份半比二份，而你的那个丹方，却是十份比一份，水银多余的太多了。”
“水银有大毒。水银残留的越多，丹的毒性也就越大。而且，你那丹方里面还加入了大量的铅，铅也有毒。这两种毒素累加起来，早已大大超过了人体所承受的能力，中毒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当然，炼丹过程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每一炉丹药在炼制过程中所遇到的情况又都不完全相同，所以，毒丹产生的真实原因其实很难说得清楚，丹毒的成分也很难弄得明白。”
“所幸，这次中毒好像就是服食了过量的铅汞所导致的，大蒜中含的硫化物能很好的化解铅毒，而土茯苓清热解毒、除湿通络，对解汞毒又有不错的效果。”
虽然有些词语贼老道听的不太明白，但他依然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感觉。
尤其是江宁提出的水银与硫磺配比，尽管贼老道第一次听说这种比例，不过他依然觉得这很可能就是最准确的。
这似乎很没道理，又似乎理所当然。
不久前江宁还在琢磨，他要靠什么在这个世界上立足？文不成，武不就，他根本没有任何能安身立命的手段。
不过，当他看到贼老道神情迫切地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样子时，他就不再纠结和迷茫了。
因为从贼老道的身上，江宁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古人对化学的认识水平。
这是一个化学还处于萌芽状态的时代。
这里的人甚至连最基本的化学常识都不具备。
在这个时代的这个领域内，江宁绝对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何况，他还对各类型的药物比较熟悉，即便以后不能“闻达于诸侯”，但弄座大宅子、养几房媳妇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想明白了这些，江宁又是激动又是沮丧。激动的是，在这个世界上他终于找到了他所擅长的事情了；沮丧的是，即使再活一世，他发现自己依然还是化工狗的命。
多年的化学实验，江宁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投过了多少个反应、冲过了多少根柱子、刷过了多少块大板、又摇过了多少只瓶子……繁忙紧张的工作节奏，有毒有害的化学试剂，甚至有的时候，他还需要冒着生命的危险……
往事不堪回首！
本来他就已经受够这些了，谁知道，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古代，他要做的事，依然还要与这些有关。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该如此吗？
江宁以前根本不相信什么命运之说，不过现在，他有点怀疑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两辈子都和化学这么有缘？！
本想对着苍天破口大骂，但又觉得身体虚弱，力不从心，只能作罢。
贼老道看见江宁满脸愠色地冲着天空张了张嘴巴，然后却又缓缓地闭上了，一时之间搞不明白他想干嘛，就试探地叫了声：“小郎君？”
江宁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是你刚才害我差点送了性命，咱们之间的这笔账是不是没算清楚呢？”
贼老道滴溜溜地转着他的小眼睛：“小郎君受苦了，老道我有责任，本来是该好好补偿一下你的，只是，你也看到了，老道我这里确实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啊。”
江宁现在若是还毫无保留的相信这老道的话，那他可就真的笨到姥姥家了。
别的不说，光是置备那些品种齐全的药材，这老道恐怕就要花费不少吧？若说他没钱，打死都不相信。
这老道虽非大奸大恶，但也绝对称不上什么老实人。他就像一个天生的演员，总能把自己扮演成自己需要的角色。
为了给江宁一个好印象，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淳朴的山野村夫，这会儿看到江宁摆明车马要“敲诈勒索”了，他又马上变得市侩精明起来。
江宁本来没想向贼老道索要钱财，可看他欲盖弥彰的样子，倒还真好奇起来他到底有多少家当了。
不过江宁最终也没开口。
就算他现在有了钱，他也没有地方可以花。
最关键的是，他的小腿骨折了。贪钱容易伤感情，天知道这贼老道会不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当而对他动了杀心，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过分逼迫他。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视它如粪土。”这么违心的话说出口，贼老道忍不住地向江宁投了个鄙视的眼神，就是江宁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依然神色如常地继续说道，“若是你真想补偿我的话，不妨教我一个你的绝活吧。”
王八蛋才想要补偿你呢，贼老道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不过贼老道也因此把江宁高看了一眼，不是因为他相信江宁所说的视金钱如粪土的鬼话，而是因为江宁年纪轻轻就已经懂得了“一技之长”的重要性。
贼老道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接受了江宁提出的条件。
其实这个条件是江宁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提的，他现在需要的不是钱财，而是融入这个世界的技能手段，只是没想到这老道还真有绝活，而且还答应了他，不过看他那架势，似乎身上的绝活还不止一个。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补偿之事谈妥之后，贼老道便忍不住向江宁问起了他所关心的毒丹问题。
江宁没有着急答复他，而是不慌不忙地在院子里踅摸了几根宽窄合适的竹片，那是贼老道不久前劈的。
江宁想把腿上的伤给重新包扎一下。之前贼老道虽然帮他收拾过了，但他的活做的太糙，绷带绑的乱七八糟不说，而且也没有在里面放置固定小腿的夹板。
“你懂医术？”贼老道看江宁娴熟地摆弄着自己的小腿，忍不住地问道。
他发现自从他接触到这小郎君之后，他的问题仿佛就多了起来，心中隐隐有种日暮西山、脱离时代的感觉。
他虽然住的比较与世隔绝，但并非真的与世隔绝啊！
贼老道的表现让江宁很满意。
贼老道的疑问越多，江宁在他心里的分量也就越重，分量越重，有些事情才好讨价还价、得寸进尺，只要把握好分寸，就不用担心会被暴力反噬。
江宁绑好了最后一道绑带，抬头看了一眼老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略懂而已，只不过恰巧骨折了几次而已。我以前还经常误服毒丹，好几次都差点没了性命。可以说，你想知道的，是我九死一生换来的宝贵经验，如果你是我，会轻易地告诉别人吗？不过若你真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说到最后，江宁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老道的胃口。
“只是什么？”贼老道果然不自觉地接了话茬。只是刚一开口，他就后悔了，这小郎君年龄不大，但他的心思却一点也不比他少。
刚刚才敲诈了他，这会儿居然又想着要好处了。
江宁望着他，微微一笑道：“你的绝活似乎很多，再加一个如何？”
贼老道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江宁亦毫不退让地盯着他。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就这么互相瞪着对方。
最终老狐狸妥协了。
江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就没有再继续挑战贼老道的忍耐度了。
“‘丹砂炼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古人早有记载，水银与硫磺会化合生成硫化汞，也就是丹砂。”
“丹砂本身是一味不错的中药，具有镇静、安神和杀菌等功效，但倘若在炼丹过程中，水银与硫磺之间的配方比例没有掌握好，那么水银便不能完全转化成丹砂。”
“毒丹的产生，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水银与硫磺的配比问题。二者之间的实际配比大概是十二份半比二份，而你的那个丹方，却是十份比一份，水银多余的太多了。”
“水银有大毒。水银残留的越多，丹的毒性也就越大。而且，你那丹方里面还加入了大量的铅，铅也有毒。这两种毒素累加起来，早已大大超过了人体所承受的能力，中毒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当然，炼丹过程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每一炉丹药在炼制过程中所遇到的情况又都不完全相同，所以，毒丹产生的真实原因其实很难说得清楚，丹毒的成分也很难弄得明白。”
“所幸，这次中毒好像就是服食了过量的铅汞所导致的，大蒜中含的硫化物能很好的化解铅毒，而土茯苓清热解毒、除湿通络，对解汞毒又有不错的效果。”
虽然有些词语贼老道听的不太明白，但他依然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感觉。
尤其是江宁提出的水银与硫磺配比，尽管贼老道第一次听说这种比例，不过他依然觉得这很可能就是最准确的。
这似乎很没道理，又似乎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