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要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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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谁敢妄动?

    佟毅看了看那队人,问道:“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老船夫打了个唉声:“唉,这不定是谁又倒霉了,又有人要被沉塘了。”

    沉塘?佟毅前世在一些作家的小说里看过类似的情节,怎么,今天让自己赶上了?

    佟毅站在河边,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

    果然,人群中有人抬着两个竹笼,里面绑着人。若儿吓得躲到了沐兰身后。

    只见这群人到了码头上,将两个竹笼放在地上,老船夫下了船,往前走了走,定睛一看,“哎哟”一声:“怎么是这两个人?”

    佟毅问道:“大叔,你认识笼子里的人?”

    老船夫道:“女的,是这浣河镇上的,名叫刘玉莲。命不好,嫁到镇上黯家只一年,丈夫就去世了,从十四五岁开始守寡,到现在有十多年了。那个男的,叫韩铁柱,不是本地人,去年来到镇上开了个铁匠铺,不言不语的,整天就知道打铁。难道他俩好上了?”

    佟毅不解地道:“一男一女好上了,就要被沉塘吗?”

    老船夫指了指远处排列在一起的几座牌坊,道:“公子知道那是什么吗?”

    佟毅望了望,道:“那不就是几座牌楼吗?”

    老船夫道:“那可不是一般的牌楼,那是贞节牌坊,上面都刻着四个大字,皇恩旌表。全是皇上御赐修建的。每一座牌坊下面都压着一个贞洁烈女。”

    对于贞节牌坊,佟毅大致了解一些。古代一些地方官吏,每年都会把本地守寡多年或者因守节而死的女人报到朝廷,有些特别贞烈的,皇上会御赐皇恩旌表,可以修建贞节牌坊。一座座贞节牌坊,不仅是那些守节女子的荣耀,更是当地所有人的荣耀。

    有人搭来了一张供桌,放在码头上,上面摆上了香炉。一个有着花白胡子的老者拈起三炷香,点燃,对着河面鞠了三个躬,插进香炉。老者后退几步,领着身后的一群人,跪在地上又叩了三个头。

    只听老者高声言道:“浣河河神在上,浣河镇父老乡亲敬拜。今有本镇寡居女子刘氏玉莲,不守妇道,与镇上铁匠韩铁柱勾搭成奸,坏我浣河镇风气,污我浣河镇清名。浣河镇黯氏宗族决定,将此二人沉塘,以儆效尤,正我族规。”

    白胡子老头话音未落,竹笼内的刘玉莲、韩铁柱便拼命挣扎起来,无奈他们都被绳索捆绑,嘴里塞着破布,虽在竹笼内滚动,亦是枉然。

    几个男子分别用扁担夹住竹笼,以防两人乱动。

    一个身穿绸袍,手拿折扇,像是读过书的人,从白胡子老头身后走出来,到了刘玉莲面前,蹲下,用折扇点了点竹笼,嘿嘿一笑:“刘玉莲,这就是你不守妇道的下场。怎么样?现在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作为同宗族人,我会让人年年给你烧些纸钱的。”

    刘玉莲杏眼圆睁,目眦欲裂,拼命扭动肩膀,好像对这个男人有着泼天仇恨。

    折扇男子又走到韩铁柱面前,用脚踩住竹笼,使劲向韩铁柱的脸庞压去,那竹条的毛刺,霎时便把韩铁柱的脸扎出了血迹。

    折扇男子脸上露出狞笑,非常解气地对韩铁柱道:“真看不出,一个闷头驴,竟然色胆包天,敢勾引我们黯氏族中的女人。你舒服了?好受了?这回,你到河神那里去快活吧。”

    韩铁柱不顾竹刺,拼命摇头,像个疯了的豹子。两个族人手握扁担拼命压着他。

    折扇男子走到老者身旁,唰地打开折扇,潇潇洒洒地道:“来人呐,沉塘。”

    “哎呀!”若儿吓得要哭了,她紧紧地抓着沐兰的手,“沐兰姐,好吓人呀。竹笼里那个姐姐马上要死了吗?”

    沐兰没说话,紧紧地搂住了若儿。

    几个拿着扁担的人,插起竹笼,就要往河边走。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住手!”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都投射在了佟毅的脸上。

    佟毅挺起胸膛,大踏步地走向白胡子老头。

    “小毅哥这是要做什么?”若儿喃喃地道。

    折扇男子抢在白胡子老头前面,挡住了佟毅,极不耐烦地道:“你是谁呀?竟敢干扰我们族中的事务。”

    佟毅道:“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把两人沉塘,这也太草菅人命了吧?”

    对于折扇男子刚才的所作所为,佟毅早就看不惯了,伸手把他扒拉到一边,直接面对白胡子老头。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白胡子老头道:“小公子,这是我们自己族中的事,你因何阻拦呀?”

    佟毅拱手道:“这位老伯想来就是族长了。身为族长,对于族中人等,应该以教化为主。人非草木。若是草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一男一女相好,怎么能说沉塘就沉塘呢?族长可想到,他们被沉塘以后,会给他们的家人带来多大的痛苦吗?”

    白胡子老头冷笑一声:“小公子说的轻巧,他们的行为伤风败俗,坏了我们的族风。对他们处以沉塘,已经是轻的了。”

    佟毅看向四周的百姓,道:“据我所知,朝廷虽然鼓励妇女守节,但也并不反对寡妇再嫁。我看这件事情,往伤风败俗上靠,恐怕有些过了吧。你们都是同族之人,应该相亲相爱才是,怎么能够自相残害呢?”

    “韩铁柱不是我们族里的人。”有人争辩道。

    “对,他勾引我们族中的女人,就得死。”折扇男子嚷嚷道。

    “这个女人虽然是你们族中的人,但她并不是你们宗族的私有财产。她是有尊严的,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如果她真心和韩铁柱相爱,任何人都无权阻挡,包括你们这个宗族。”佟毅义正辞严地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来镇子上赶集的一些男男女女也围拢了过来,听到佟毅说出这样的话,有的女人向佟毅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女人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无夫无子,便从宗族。小公子说出让她自己决定婚嫁的话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知小公子来自哪里?”白胡子老头看佟毅虽然年轻,但器宇轩昂,一时摸不着底细,所以说话还算客气。

    但折扇男子可就不同了,越看佟毅越来气,心说这人是哪来的?跑这儿搅局来了,老族长还磨叽个啥,赶快沉塘得了。他到了白胡子老头面前,催促道:“三爷,沉塘也是有时辰的,万一过了时辰,河神发怒祸及全族,可就不好了。”

    白胡子老头抬起手来,作势要发话沉塘,佟毅上前一步,一把攥住白胡子老头干枯的手臂,道:“老族长,不可。”

    一看佟毅态度十分坚决,白胡子老头挣扎了一下,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折扇男子一招手,马上过来了几个青壮年,要拉开佟毅。沐兰挺身上前,护在佟毅身旁,将手中宝剑一横,厉声叱道:“谁敢妄动?”

    张大力也一个健步,窜了上来,护在佟毅的另一侧。

    佟毅不慌不忙,拿出国公府那块金光灿灿的腰牌,递给张大力,道:“大力,速去县衙,让县尊大人过来。”

    佟毅这一举动,把白胡子老头弄愣了。他看到了,那是一块金质腰牌,但这个小公子根本没让自己这个族长看,而是直接让人持腰牌去请县令。

    还让……让县尊大人过来。人家县令大人高居一县之衙,那可是一个县的土皇帝,都是别人屁颠屁颠地去县衙求见。这个小公子,竟然用了个“让”字,让县尊大人过来。这完全是命令的口吻呀。

    这位小公子,看来颇有些来头呀。

    族中有伶俐之人,看佟毅不同反响,怕万一真有些来头,老族长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忙上前劝道:“小公子,不要激动。既然小公子对我族中之事产生异议,现在又派人去请县尊大人了,不妨放松下来,大家都不要激动。”

    张大力问清了县衙的方向,打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