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不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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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流言

    张小乙眉头紧锁,他预料到此行不会那么容易,但是没想到钱老压根不给他机会开口。

    而且,听钱老的意思,他来万年县养老并非是自己所愿,而是有人逼迫,几乎是半强制的离开了大理寺。

    这和张小乙的推测不符,原本他以为钱老在大理寺还拥有着相当的能量,所以才寻上门来,如今看来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思及至此,张小乙站起身来,朝着钱老昏睡的背影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看到,当他离开房间后,原本鼾声正浓的钱老陡然睁开了眼睛,嘴唇微微张合,似乎在不断重复着两个字。

    “公道!公道!”

    ……

    离开钱老房间后,张小乙站在县衙长廊下避雨,看着雨势越来越大。

    牵鸿德、弩箭、无头贵人,他感觉到弩箭应该是其中颇为关键的证物,所以才会想要入大理寺证物房一观。

    奈何他地位太低,攀不上大理寺的门槛。

    毕竟他只是个不良人,要他在街道上和混混、青皮打交道,那他是门清,大理寺实在是超出他的职权范围太多。

    因此,他只能用盘外招。

    张小乙盘算来盘算去,自己拢共有三招可用。

    钱老是第一招,不过这条路被钱老明确拒绝,看来是走不通了。

    第二招是去找李三和赵二,以“清羽”的能量把他弄进大理寺证物房应该不难,难的是找到李三和赵二。

    不管李三和赵二是真的被杀了,还是假死脱身,都代表张小乙没那么容易再联系上“清羽”,借助“清羽”的能量更是难上加难。

    第三招则是无头“贵人”的儿子,天朝三品大员武翊黄。

    无头“贵人”被刺案这几日在坊间居然没有引起一丝波澜,这本身就十分古怪,可见上头是下了封口令的,同时也意味着这起案件尚未结案。

    张小乙如果去找武翊黄,并且直言以告弩箭和牵鸿德有关,相信武翊黄绝不会放过这个线索。

    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张小乙立刻就被卷入了漩涡之中,再也无力自拔。

    张小乙知道其中的风险,所以迟迟下不了使用第三招的决心。

    罢了……先试第二招,去找“清羽”势力,如果第二招不行再考虑第三招罢……

    张小乙暗自吐了口气。

    至于寻找“清羽”的困难,张小乙心中冷笑,他找“清羽”确实困难,但是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换一个思路,“清羽”想要找他可简单的多!

    翌日清晨,一道流言飞速在长安地下世界流传开来。

    “神鸟乍现长安,西域富商重金求购青鸾羽毛!”

    到了中午,长安地下世界又传开了另外一则流言。

    “一货郎卖出神鸟羽毛,现重金征集保镖护卫商队返回西域!”

    当这两则流言在长安地下世界疯狂流传时,张小乙正坐在宣平坊一户民宅之中。

    这家民宅的主人叫做燕贵金,是宣平坊街头的青皮老大之一,也算是混混界的一位大佬。

    三年前,燕贵金初到长安,生活没有着落,便找上一家赌坊吃“宝局”。

    吃“宝局”有规矩,讲究的是三面见线,挨打不能出声,属于用命去换一张长期饭票。

    燕贵金被打的皮开肉绽,愣是没吭一声。

    按照规矩,赌坊应该送钱送药让燕贵金好生休养,此后赌坊开一天,就要送一份“份子钱”。

    没想到赌坊仗着背后势大,暗中指挥伙计下死手,燕贵金刚被从地上拉起来,就有个伙计拿着柴刀劈在了他脑门上。

    好个燕贵金,临危不乱,一偏脑袋,原本是脑浆四溢的下场,硬生生只削去了他半张头皮。

    此后,燕贵金索性把头发全都剃光,露出头顶的狰狞伤疤,道上得了个诨号叫“疤头”。

    仗着不要命,敢打敢拼,燕贵金迅速在长安站住了脚,成为了一名“大混混”,收拢了一批小弟后,再也不用冲锋陷阵。

    此刻,燕贵金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张小乙身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燕兄,不过是借你的手下传了两条消息出去,看把你给愁的。”张小乙不急不缓的喝着茶水。

    不良人专管街面治安、缉拿盗匪,真要为难起某些混混,可以让其一分油水也刮不着,活活饿死,所以青皮混混见到不良人,那简直就是老鼠见着猫,被吃的死死的。

    因此,当张小乙来找燕贵金办事时,燕贵金没敢说半个不字。

    若是一般的不良人也就罢了,恰好张小乙宣平坊的不良人,而且和孙头儿关系极好,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燕贵金心里有数。

    让燕贵金心里难受的是,他给张小乙办完了事,但是张小乙却赖着不走了,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小乙哥,事情我是帮您办了,但是你可不能坑了兄弟啊!”燕贵金挤出一丝笑容。

    张小乙不置可否,他之所以不离开燕贵金的住宅,就是为了等“清羽”的到来。

    他感觉自己已经在流言中暗示的足够清楚,虽然没有留下任何的地址,但是按照“清羽”之前表现出来的能量,查到流言是从燕贵金这流散出去的这一事实并不是难事。

    至于燕贵金的抱怨,张小乙心中有数,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着是个粗人,实则一肚子油滑,恐怕早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碍于自己亲自坐镇,所以才没敢动些小手段。

    对于燕贵金,张小乙也不愿意逼迫的太狠,这种青皮混混出身的人心里总有一股狠劲儿在,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逼的太过,只怕会两败俱伤。

    “燕兄,放心吧,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从今往后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张小乙安抚了几句。

    燕贵金闻言勉强点了点头,看神情似乎还是并不相信,一转话锋,状似无意的聊起了那两段流言来:“小乙哥,你让我散播出去的两道消息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看的是云里雾里,该不会是不良人的什么密文吧?”

    “不是密文,只是想找几个老朋友出来聊聊罢了。”张小乙耸耸肩。

    “是嘛?”燕贵金咧了咧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