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暴雨（四）
“当！”
阜烆暴退，刀尖急急颤动近乎破碎，双手虎口皆是崩裂，刀柄鲜血淋漓。可他挡住了！武神之子的一斩是何等的凶蛮，更别说还借了急行的马力，这几乎是绝命的斩击，可他真的挡住了。
呼达颜勒马回望，神色凝沉似水，“何人，报上名来。”
“久闻呼达颜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武非凡。”阜烆看着满手的鲜血，自嘲地笑笑，但眼中没有一丝的怯意，反而目光如炬，“鄙人阜烆，有辕山之狼的称号，算是有点名头。不过以呼达颜将军的风范，不会要马上一战吧？”
“不用你说，我自会下来。”呼达颜翻身下马，斜握兽面重钺，大步走到阜烆的身前三丈，盯着他手中硬抗一钺只豁出一个小口的重马刀，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武器？”
“无名之刀，不足道尔。就叫做无名。”阜烆一笑，转头对着姜擎低声说，“宁山王，你的敌人，并不是呼达颜。按计划来，我挡住他。”
“你？”姜擎微眯着黑眸。
“我在天下名将的手中活下来，靠得不只是辕山之狼的名号。”阜烆耸耸肩，“况且我现在并不想死。”
“那你就活下去。”姜擎沉声说道，挥掌用力一拍阜烆的后背，凝视呼达颜一眼，转身率领剩下的战士继续冲击白蕙卫的防线。
听得身后的杀声，阜烆缓缓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持握无名，举过头顶。大雨淋在刀锋上，水花叮当飞溅，刀身仿佛受到干扰般细微地颤动着。
这看似随心的起手式却让呼达颜心头猛然抽紧。
他嗅到了杀气，宛如实质的杀气。他与阜烆相隔仅十步，可这十步之间，空气重如山岳，就连暴雨也渗不进来。耳边的喊杀声愈来愈远，好像这片空间被什么孤立起来，仅有纯粹的杀伐。他的眼里只剩下阜烆，与那柄无名的刀，蓄势欲斩。
可阜烆所做的，只不过是举起刀而已！
古刀法，狮隐·正势。
这是阜烆所用起手式的真正名字。刀中藏着狮子，便是最直白却又最明确的解释。难以想象到了真正劈斩之时，刀势会有多么的凶暴。
呼达颜眉头紧锁，尽力压抑住胸前的不安，同样握紧兽面重钺，置于身侧，这并不属于任何一门武技的起手。他虽自幼习武，通晓许多战法，可对于这上古传承来的兽面重钺来说，武技只是累赘。他需要做的，则是解放重钺里的凶性与兽性。只有毫无修饰的挥击，才能激发最原始最蛮荒的力量。
两人遥遥对望，却又相隔咫尺。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何时拼杀在一起的。
***
大雨里，战马气喘吁吁地地驮着骑兵跑上矮坡，那里
伫立着被淋得湿透了的数道人影，却都默默的没有说话。
“挡、挡不住了，岳公一直再往前冲，速度比马还要快几分，大雨浇湿了弓弦，箭劲减半。我们游骑的马刀阵也追不上他。”骑兵浑身颤抖地说，看来被吓得不轻。
可为首的老人只是挥了挥手，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因为在这天启般的青光下，没有人不会被震住。
“下去吧，告诉弟兄们，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老人说。
骑手咽了口口水，神情紧张地离开。
老人突然忆起这个骑兵是横犽部最出色的年轻人之一。虽说比起木维在枪法上差很多，但若是论刀法，两人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他立志要当最强大的草原武者，脱下甲来肌肉健壮得跟小豹子一样，许多怀春的少女都悄悄地为他编皮带，做套马杆。可如今，这只小豹子被岳公拔掉了獠牙，像是刚骟的马似的畏缩缩的。
岳公，难道说就连草原人铁打的脊梁骨，在你眼前也不过一张薄纸吗？老人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在心里问道。
两条长蛇阵里的青影仍然如同蛟龙一般翻腾撕咬，几千人的大阵分崩离析。千骑长不停地尝试用令旗、战鼓甚至吼声来重组队伍，可阵型每一次都因青影的攻击而崩溃。分散的马刀阵追逐着岳公，却连他的衣摆也摸不着。越来也多的游骑被他甩在身后，在一次惊人的高跃后，长达半里的长蛇阵只剩下最后百步长的尾段挡在他的面前。
“不行了，拦不住岳公。”老人叹气。
“他……他是恶鬼吗？这么多人都围不住他一个人？”五王挂着水珠的胡须都在发颤，“难道帝王之瞳还藏着这样的灾厄之力？”
“敖汉爷爷，我以后也会变得跟岳公一样吗？”阿祺娅呆呆地问。
“不会的，阿祺娅。”老人抬起赭色手杖，遥指岳公的身影，轻声说，“你应该看得比我清楚些，岳公此时的力量，并不来自帝王之瞳，而是他手上的那柄刀——那柄青色的刀。不管是光柱，还是暴雨，都是那柄刀所引起的。”
“所以只要我们把岳公的刀抢走，他就失去了这些能力吗？”阿祺娅一愣。
“或许是。”老人深思着说，“再让岳公这么闯下去，长蛇阵会完全乱掉，万一他暗地设有伏兵，我们这一仗就胜败难料了。我们必须要上雁形阵了，就算是岳公，也绝不可能挣破上万人的大阵……木维，你听到了吗？”
“是！”木维点头，转身欲喝，“起雁形阵……”
声音倏地停了下来，因为在木维转身之际，视野的余光瞟到山坡上那一支悄然前进漆黑劲旅，在岳公浩大声势的掩饰下，他们的袭击堪称悄无声息。木维终于察觉到的时候，他们离横犽部主
君竟然只差四五个马身，已是无可挽回的致命距离！
这定是计划好的伏兵！岳公只是佯攻！敌方的目的是……挟持横犽部的主君！
像是一声惊雷在脑海里炸响，木维大睁着瞳孔，条件反射地喝道，“敌袭！敌袭！”
所有人都因木维的大喝而呆住了。
那支劲旅也没有想到这完美无缺的潜行会被敌人偶然发现，皆是一怔，而后果断地提高马速，拔出武器，呈锥形向横犽部主阵冲去。
“保护主君！”木维暴喝，策马冲前，银光破开雨幕，黑龙枪像是挣脱囚笼一般咆哮着笔直刺出，凭着战马的脚力，冲势在瞬间就达到顶峰。
木维虽然年幼，但毕竟是七王之子。如今七王已死，他便成了横犽部里枪技的最强者。
可在刺出此枪的刹那间，冷汗便从木维的头顶冒出。不知为何，枪刺临身，敌人却一直纹丝不动，披在身上遮雨的大氅在高速中狂乱地飞舞。木维紧咬着牙，他感觉自己的枪击在敌人面前，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打闹。
在枪锋终于要刺中的时候，木维眼前一花，只看到一道极快的刀光溅起，就像在大雨里穿梭的电光，枪锷上陡然传来偏转的剧振，木维手臂震痛之余，已顾不得震惊了，因为刀光已经劈到了眼前。
“咻！”
耳边响起锐利的风声，木维愣愣地停马，来人从他身边疾驰而过，飞溅的雨水泼在他的脸上。
他……没有杀我？
木维低头看着身上完好无损的甲面，大脑一片空白。
五王二王一起迎向那绕过木维的敌人，金铁声震鸣。
他们对着身后大喊，“敌袭！”
木维回过神来，看到敌人的队伍已冲到眼前，暗地发狠，低吼着挥枪迎击，直指最前方的那一位骑手。劲风掀起来人的斗篷，露出一副少年的模样，可那双黑眸却爆发出野兽般的凶戾。他抽出一柄鎏银鬼的战刀，没有闪躲没有偏挡，竟然毫不犹豫地挥刀硬拼。
“当！”
枪头上的巨力让木维呼吸一促，看到刀锋被枪锷格住，两个武器死死地咬在一起，有了平分秋色的战局。但木维清楚，这个少年的力量本身应胜自己数筹，只不过所用战刀在马战中长度与攻势都被黑龙枪压制。如果少年握的是等长的马枪，就算材质再低劣，自己也会在这击之下被震落马去。
“我见过你。”少年盯着木维，眨了眨眼，“你上次要抢蓝鸢？”
“蓝鸢？没听说过！”木维也一愣，强装镇定地一撇嘴，大力拧转枪柄，雨雾震动，想要绞开少年的战刀。
可木维还是小瞧了少年的武技，他竟然松开了手，银刀借着枪上的绞劲旋转起来，又被他倏然反手握住，刀锋压在实木枪柄上，拉出
一道如潮的刀光，往木维的手指削去！
这一击，木维是怎么也避不过去了！
“当！”
錾铜狼纹刀在千钧一发之际挥出，与银刀撞在一起，双方有了一瞬的停顿，银刀刀劲猛然大涨，顶着狼纹刀连进几步，力量高下立判。木维心头一跳，骤然抬高黑龙枪，枪刺斜斜地挑向少年的肩头，银刀为了自保而迅速收回，偏刃挡开了挑击。少年驾马退了三步，冷冷地凝望眼前的两人。
“多谢少主。”木维看着赶来的女孩，感激地说。
“先把敌人打退。”年仅十二的女孩没有看木维，而是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少年，狼纹刀举在身前，体内的神圣血脉沸腾起来，身体滚烫地升起薄薄的白汽，被大雨打得粉碎。眸子里有熔岩般的红芒蛰伏闪动。
“你就是下一任帝王之瞳？”少年蹙眉。
“你不害怕我？”女孩一惊，这是唯一一个在她的直视下还能保持正常神态的人。
“我见过更恐怖的。”少年对着青色的光柱努努嘴，拿刀指着女孩，“你还差得远。”
三人同时冲锋，刀光枪影相交。
大雨瓢泼，乱世中的枭雄终于在天意的指示下第一次碰撞在一起。至此之后，将是征服与厮杀，将是离别与复仇，将是刀剑之下的无数冤魂的嘶吼。
（本章完）
阜烆暴退，刀尖急急颤动近乎破碎，双手虎口皆是崩裂，刀柄鲜血淋漓。可他挡住了！武神之子的一斩是何等的凶蛮，更别说还借了急行的马力，这几乎是绝命的斩击，可他真的挡住了。
呼达颜勒马回望，神色凝沉似水，“何人，报上名来。”
“久闻呼达颜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武非凡。”阜烆看着满手的鲜血，自嘲地笑笑，但眼中没有一丝的怯意，反而目光如炬，“鄙人阜烆，有辕山之狼的称号，算是有点名头。不过以呼达颜将军的风范，不会要马上一战吧？”
“不用你说，我自会下来。”呼达颜翻身下马，斜握兽面重钺，大步走到阜烆的身前三丈，盯着他手中硬抗一钺只豁出一个小口的重马刀，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武器？”
“无名之刀，不足道尔。就叫做无名。”阜烆一笑，转头对着姜擎低声说，“宁山王，你的敌人，并不是呼达颜。按计划来，我挡住他。”
“你？”姜擎微眯着黑眸。
“我在天下名将的手中活下来，靠得不只是辕山之狼的名号。”阜烆耸耸肩，“况且我现在并不想死。”
“那你就活下去。”姜擎沉声说道，挥掌用力一拍阜烆的后背，凝视呼达颜一眼，转身率领剩下的战士继续冲击白蕙卫的防线。
听得身后的杀声，阜烆缓缓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持握无名，举过头顶。大雨淋在刀锋上，水花叮当飞溅，刀身仿佛受到干扰般细微地颤动着。
这看似随心的起手式却让呼达颜心头猛然抽紧。
他嗅到了杀气，宛如实质的杀气。他与阜烆相隔仅十步，可这十步之间，空气重如山岳，就连暴雨也渗不进来。耳边的喊杀声愈来愈远，好像这片空间被什么孤立起来，仅有纯粹的杀伐。他的眼里只剩下阜烆，与那柄无名的刀，蓄势欲斩。
可阜烆所做的，只不过是举起刀而已！
古刀法，狮隐·正势。
这是阜烆所用起手式的真正名字。刀中藏着狮子，便是最直白却又最明确的解释。难以想象到了真正劈斩之时，刀势会有多么的凶暴。
呼达颜眉头紧锁，尽力压抑住胸前的不安，同样握紧兽面重钺，置于身侧，这并不属于任何一门武技的起手。他虽自幼习武，通晓许多战法，可对于这上古传承来的兽面重钺来说，武技只是累赘。他需要做的，则是解放重钺里的凶性与兽性。只有毫无修饰的挥击，才能激发最原始最蛮荒的力量。
两人遥遥对望，却又相隔咫尺。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何时拼杀在一起的。
***
大雨里，战马气喘吁吁地地驮着骑兵跑上矮坡，那里
伫立着被淋得湿透了的数道人影，却都默默的没有说话。
“挡、挡不住了，岳公一直再往前冲，速度比马还要快几分，大雨浇湿了弓弦，箭劲减半。我们游骑的马刀阵也追不上他。”骑兵浑身颤抖地说，看来被吓得不轻。
可为首的老人只是挥了挥手，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因为在这天启般的青光下，没有人不会被震住。
“下去吧，告诉弟兄们，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老人说。
骑手咽了口口水，神情紧张地离开。
老人突然忆起这个骑兵是横犽部最出色的年轻人之一。虽说比起木维在枪法上差很多，但若是论刀法，两人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他立志要当最强大的草原武者，脱下甲来肌肉健壮得跟小豹子一样，许多怀春的少女都悄悄地为他编皮带，做套马杆。可如今，这只小豹子被岳公拔掉了獠牙，像是刚骟的马似的畏缩缩的。
岳公，难道说就连草原人铁打的脊梁骨，在你眼前也不过一张薄纸吗？老人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在心里问道。
两条长蛇阵里的青影仍然如同蛟龙一般翻腾撕咬，几千人的大阵分崩离析。千骑长不停地尝试用令旗、战鼓甚至吼声来重组队伍，可阵型每一次都因青影的攻击而崩溃。分散的马刀阵追逐着岳公，却连他的衣摆也摸不着。越来也多的游骑被他甩在身后，在一次惊人的高跃后，长达半里的长蛇阵只剩下最后百步长的尾段挡在他的面前。
“不行了，拦不住岳公。”老人叹气。
“他……他是恶鬼吗？这么多人都围不住他一个人？”五王挂着水珠的胡须都在发颤，“难道帝王之瞳还藏着这样的灾厄之力？”
“敖汉爷爷，我以后也会变得跟岳公一样吗？”阿祺娅呆呆地问。
“不会的，阿祺娅。”老人抬起赭色手杖，遥指岳公的身影，轻声说，“你应该看得比我清楚些，岳公此时的力量，并不来自帝王之瞳，而是他手上的那柄刀——那柄青色的刀。不管是光柱，还是暴雨，都是那柄刀所引起的。”
“所以只要我们把岳公的刀抢走，他就失去了这些能力吗？”阿祺娅一愣。
“或许是。”老人深思着说，“再让岳公这么闯下去，长蛇阵会完全乱掉，万一他暗地设有伏兵，我们这一仗就胜败难料了。我们必须要上雁形阵了，就算是岳公，也绝不可能挣破上万人的大阵……木维，你听到了吗？”
“是！”木维点头，转身欲喝，“起雁形阵……”
声音倏地停了下来，因为在木维转身之际，视野的余光瞟到山坡上那一支悄然前进漆黑劲旅，在岳公浩大声势的掩饰下，他们的袭击堪称悄无声息。木维终于察觉到的时候，他们离横犽部主
君竟然只差四五个马身，已是无可挽回的致命距离！
这定是计划好的伏兵！岳公只是佯攻！敌方的目的是……挟持横犽部的主君！
像是一声惊雷在脑海里炸响，木维大睁着瞳孔，条件反射地喝道，“敌袭！敌袭！”
所有人都因木维的大喝而呆住了。
那支劲旅也没有想到这完美无缺的潜行会被敌人偶然发现，皆是一怔，而后果断地提高马速，拔出武器，呈锥形向横犽部主阵冲去。
“保护主君！”木维暴喝，策马冲前，银光破开雨幕，黑龙枪像是挣脱囚笼一般咆哮着笔直刺出，凭着战马的脚力，冲势在瞬间就达到顶峰。
木维虽然年幼，但毕竟是七王之子。如今七王已死，他便成了横犽部里枪技的最强者。
可在刺出此枪的刹那间，冷汗便从木维的头顶冒出。不知为何，枪刺临身，敌人却一直纹丝不动，披在身上遮雨的大氅在高速中狂乱地飞舞。木维紧咬着牙，他感觉自己的枪击在敌人面前，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打闹。
在枪锋终于要刺中的时候，木维眼前一花，只看到一道极快的刀光溅起，就像在大雨里穿梭的电光，枪锷上陡然传来偏转的剧振，木维手臂震痛之余，已顾不得震惊了，因为刀光已经劈到了眼前。
“咻！”
耳边响起锐利的风声，木维愣愣地停马，来人从他身边疾驰而过，飞溅的雨水泼在他的脸上。
他……没有杀我？
木维低头看着身上完好无损的甲面，大脑一片空白。
五王二王一起迎向那绕过木维的敌人，金铁声震鸣。
他们对着身后大喊，“敌袭！”
木维回过神来，看到敌人的队伍已冲到眼前，暗地发狠，低吼着挥枪迎击，直指最前方的那一位骑手。劲风掀起来人的斗篷，露出一副少年的模样，可那双黑眸却爆发出野兽般的凶戾。他抽出一柄鎏银鬼的战刀，没有闪躲没有偏挡，竟然毫不犹豫地挥刀硬拼。
“当！”
枪头上的巨力让木维呼吸一促，看到刀锋被枪锷格住，两个武器死死地咬在一起，有了平分秋色的战局。但木维清楚，这个少年的力量本身应胜自己数筹，只不过所用战刀在马战中长度与攻势都被黑龙枪压制。如果少年握的是等长的马枪，就算材质再低劣，自己也会在这击之下被震落马去。
“我见过你。”少年盯着木维，眨了眨眼，“你上次要抢蓝鸢？”
“蓝鸢？没听说过！”木维也一愣，强装镇定地一撇嘴，大力拧转枪柄，雨雾震动，想要绞开少年的战刀。
可木维还是小瞧了少年的武技，他竟然松开了手，银刀借着枪上的绞劲旋转起来，又被他倏然反手握住，刀锋压在实木枪柄上，拉出
一道如潮的刀光，往木维的手指削去！
这一击，木维是怎么也避不过去了！
“当！”
錾铜狼纹刀在千钧一发之际挥出，与银刀撞在一起，双方有了一瞬的停顿，银刀刀劲猛然大涨，顶着狼纹刀连进几步，力量高下立判。木维心头一跳，骤然抬高黑龙枪，枪刺斜斜地挑向少年的肩头，银刀为了自保而迅速收回，偏刃挡开了挑击。少年驾马退了三步，冷冷地凝望眼前的两人。
“多谢少主。”木维看着赶来的女孩，感激地说。
“先把敌人打退。”年仅十二的女孩没有看木维，而是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少年，狼纹刀举在身前，体内的神圣血脉沸腾起来，身体滚烫地升起薄薄的白汽，被大雨打得粉碎。眸子里有熔岩般的红芒蛰伏闪动。
“你就是下一任帝王之瞳？”少年蹙眉。
“你不害怕我？”女孩一惊，这是唯一一个在她的直视下还能保持正常神态的人。
“我见过更恐怖的。”少年对着青色的光柱努努嘴，拿刀指着女孩，“你还差得远。”
三人同时冲锋，刀光枪影相交。
大雨瓢泼，乱世中的枭雄终于在天意的指示下第一次碰撞在一起。至此之后，将是征服与厮杀，将是离别与复仇，将是刀剑之下的无数冤魂的嘶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