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战国之睥睨天下——江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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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残忍的展览

    会盟结束,姬取颁布命令:侠累虽死,仍然有罪,削夺生前官职,不得厚葬。这个刺客对他来说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可他搅乱了会场,把他吓得半死,实在让他气恼,手下将官向现场将士百姓询问了一遍,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刺客的来历身份,真是上天派来的?自己说的鬼话,自己更不相信。他命令将刺客尸体暴于盟台之下,派士兵看守,并发布告示,有能揭示刺客姓名身份,来龙去脉着,赏千金。姬取执拗的要知道这个搅局者到底是谁。

    会盟结束,子田、江离、腹黄复同着护卫将军没有再回阳翟城中,而是回到了城外卫队营中,他们不知道韩国形势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还是和自己的士兵住在一起安全,一旦有变,也好应付。

    姬取调派军队,加强了阳翟城中的警戒。即使这样,当天夜晚,侠累集团几个握有重权的骨干人物在家中被刺杀。第二天早朝,姬取得到了消息,他知道,有一股暗藏的势力向侠累集团发起了进攻。姬取顺势而行,找了几条罪状,把侠累的心腹们或罢免,或降职,彻底的踢出了朝堂。

    当天,阳翟城中布置了大批的士兵,挨家搜查,声称捉拿刺客同伙,侠累一派遭到了彻底的清查,官宦们心中明白,素日和侠累走的亲近的官员提心吊胆,噤若寒蝉。

    会盟已经结束,子田、江离和腹黄复等人及百人卫队收拾行装,准备返回宋国。正在各自忙碌,突然开来大队的韩国士兵,包围了营寨。

    子田等人都紧张起来,士兵们都各操兵戈,列开队形,进入战斗状态。

    子田、江离、腹黄复和护卫将军走出营门,拦在韩军面前,护卫将军高声喝道:“这里是宋国使者公子子田的营寨,不得进入!”

    韩军中一个裨将军走上前来,说道:“昨夜有刺客进入城中,接连刺杀数名朝廷要员,刺客行凶逃匿。奉了大将军令,都城内外严加盘查搜索,本将军怀疑有刺客藏匿在你们营中,按令搜查,不得阻碍。”

    子田说道:“我们是宋国使者,不会干涉你们韩国事务,更不会藏匿刺客在营中,不用烦劳将军搜查。”

    裨将知道宋国是羸弱小国,才不把这小国使者放在眼里,傲然说道:“在我韩国城下,就要遵守我韩国的法度,使者还是让开些好,伤了和气,两国郡王面上都不好看,何况这是在我阳翟城下,你这区区百人,若是真个的争执起来,是不是一不小心就尸骨全无了,至于使者大人,可能还要我们烈侯向宋王表示一下哀思吧。你说呢,使者大人?”

    江离听的火起,拔出剑来,指着裨将说:“恃强凌弱,如此蛮横。别说我们营中没有刺客,就是藏了刺客,哪能让你随便进出,要想进去不难,咱们单打独斗一场,赢了我手里的剑,方可进去。”

    裨将上下打量一番江离,轻蔑道:“年纪不大,火气不小。我已经四五年不曾战场上厮杀,真想再看看利刃溅血的样子。”

    说完,阴冷一笑,探手就要去腰间拔剑。腹黄复见状,一步向前,欺身贴近,一手拿住了裨将腰间剑匣,一手按在他握住剑柄的手上,微微笑道:“她是个小孩子,将军也是这样喜欢怄气。”

    裨将意图挣脱腹黄复拔出剑来,握剑的手却被腹黄复按住,挣了几挣,却没有挣脱,心下骇然,却不肯丢了面子,两个人僵持在那里。

    子田上前道:“既然将军是奉了上命,我等也不好强意阻挠,我们正在收拾行装,凌乱得很,是不是请将军一个人进去看看,也好回去复命,这样如何?”

    这个裨将本来只是想过来打个秋风,沾些便宜,也不敢太过过分,把事情闹大,现在又碰上强手,下不来台,也只好趁坡下驴,点头应道:“这样也可。”

    腹黄复收了手,裨将昂首挺胸、旁若无人的步入营中,草草转了一圈出来,悻悻地率领着人马走了。

    护卫将军对子田说道:“公子,韩国形势险恶,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早早启程回国。”

    子田点头:“我也是这样想法。”

    第二天,子田等早早拔了营寨,也不向韩烈侯告辞,启程回国。姬取自己正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也不在意。

    虽然是到了立秋日,暑气却并未消减,刺客的尸体迅速的腐败。血腥和尸臭引来了成群的苍蝇,起起落落,成堆成团,黑压压把尸体包裹起来,刺客尸体成为苍蝇们难得的饕餮盛宴,苍蝇们饱食之后急不可待的把成团的蛆卵排泄在尸体所有的伤口和皮肤薄弱的五官七窍,一团团白色的蛆卵在炙热的阳光下迅速的孵化,不一时就成了团团蠕动的幼蛆,幼蛆在饱食无忧的美好环境里膨大成长,从细若线头,到大如麦粒,再到大如甜瓜的种子,最后到成为拖着一条长长尾巴的长蛆,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他们就能让自己在过剩的营养里成熟。和所有以集群形式出现的生物一样,蝇蛆的攻击力是惊人的,第二天,刺客的一颗头颅已经只剩白森森的骷髅,眼窝嘴巴里还有小团的蝇蛆蠕动,骷髅下平摊着蛆虫不能蚕食的须发。而刺客发酵膨胀的肚腹也再次塌瘪下去,衣服下的身躯起起伏伏,微微蠕动,整个人除去坚硬的骨骼,很快就要被分解殆尽了。一个曾经豪情万丈的刺客,不知道最终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

    一开始,还有看客过来观赏刺客的尸体,看守的士兵也尽职尽责,不断盘问前来观看的百姓。很快,令人作呕的恶臭和死猪烂狗一样腐烂的尸体让人失去了兴趣,值班的士兵也远远的躲到了百步之外的树荫里。人们虽然还在谈论着那出疯狂刺激的好戏,却谁也不再愿意涉足这块充满煞气的死地,而看守的士兵也从最初的十余人,裁撤到每班只有两个人,坐在树荫里百无聊赖的打发时光。刺客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两件肮脏的衣服黏贴在地上,胸部被尸骨支撑着有一点凸起,头骨也变成肮脏的灰黑色,唯有两排牙齿白得耀眼。尸身下一大片土地被尸液浸洇成了黑色。尸体近处,依然恶臭不减。

    到了过去立秋日十三天的时候,有个女人站在了尸体旁边,好长时间都没有动,把自己站成了一截树桩。

    在女人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树荫下的两个士兵就看到了,但他们都没有动弹,谁也没有想站起来走过去看一眼,这么多天的无聊日子让他们懈怠到都不愿意站起来溜达一圈,他们只是看着,要看着她转身离开,然后目送着她走。

    然而,女人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两个士兵看着女人,看得腻烦起来,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过去看看?”

    另一个说:“过去看看。”

    两个人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来到女人身旁,其中一个说:“好看啊?”

    女人并不答话,默然无语。两个人往女人脸上看时,竟是一脸的泪水。

    士兵警觉起来,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女人说:“他是我的弟弟。”

    士兵问:“你怎么知道?”

    女人说:“他还穿着我给他做的衣服。我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是他。”

    两个士兵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一个拘禁住女人就地看守,一个飞跑向城门报信。

    很快的,信息一级级的报告上去,直达宫中。姬取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事情,听到报告,命人将女人带进宫殿,他要亲自讯问。

    女人被带了过来。

    姬取看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布衣荆钗,毫无特别之处。

    姬取问:“那个死人是你弟弟?”

    女人说:“是。”

    姬取说:“你弟弟割面剜目,自毁容貌,想来是为了让和他相关的人不受牵连,我用千金买他的姓名,你却这样作为,岂不是自投罗网?”

    女人说:“我们父母已经过世,弟弟独身一人,我也嫁作人妇,我们住在齐国,也不用怕你报复,弟弟这样自毁面容,更应该是怕被人认出来,祸及他要报答的恩人。”

    姬取说:“这么说来,他刺杀侠累,是替人寻仇。”

    女人说:“正是这样。”

    姬取说:“那么,你来说说,他是在为什么人出头。”

    女人说:“弟弟不想连累恩人,我当然也不会说出那人的名字。”

    姬取说:“时至今日,那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和你弟弟的名字你不会再隐瞒了吧?既然你已经来到了阳翟,你们的名字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女人说:“当然不会隐瞒。我千里迢迢来到韩国,就是为了不让弟弟的英名埋没,没有人知道,弟弟的侠义壮举应该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英名应该象所有的壮烈之士一样受到人们崇敬,世代流传。他壮怀英烈,我这个做姐姐的更不忍心让他暴尸荒野,我要为他收尸殓葬,入土为安。如果君主不能让我实现心愿,我愿意陪着弟弟去死。我们姐弟的名姓,请君王记着:我们家居住在齐国临淄,小女子聂英,我的弟弟是齐国死士聂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