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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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四十七章

你跟老顾说过吗?

我问顾太太。

这件事,虽是因我而起,但症结已经在顾太太和曼蒂身上。

若没有顾太太和曼蒂的重逢,那手机,就算被别人捡到,也不过是当成二手货,拿去卖钱,谁会在乎里面的照片呢?

萧晓,你让我怎么跟老顾说呢?这么多年,一切都伪装得好好的,我一开口,什么都毁了。

我已经想好了,虽然曼蒂用那些照片来威胁老顾,真正的目的是逼我妥协,但这件事,发展到最坏的程度,无非就是老顾是gay的事,天下皆知。

然而,我是根本不在乎的,只要我这个做妻子的不在乎,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太太此时的这一番话,实在让我讶异。怎么在她看来,难道老顾真正在乎的人会是她吗?她未免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以老顾现在在艺术圈的地位,随便一条*,都会影响他的事业。

顾太太竟然以为只要她不在乎,事情就可以解决了,这听上去实在好笑,也实在可怜。

不忍心戳破顾太太,经过这一夜,顾太太在我心中,已经变成一个千疮百孔,可悲又可怜的女人。

算了,老顾的事,就交给我吧。

不管怎么说,我跟老顾也算相识一场,他对我的好,我从来都没有回报过,这次,就当我还债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不知为何,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力量。

既然,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活得言不由衷,既然,我没办法给自己的未来,找一条康庄大路,那么,不如就让我活得辛苦一点,去成全别人吧。

跟顾太太告别,回到家,竟睡得踏实。

第二日醒来,已是中午时分,客厅的餐桌上,放了一张纸条。

萧哥,我跟方军去海南旅行,一个礼拜后回来,这些天,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冰箱里,有我给你留的饺子,等你醒了,记得自己热了吃。

萧哥,新年快乐!

纸条,是小唐留给我的。

辞旧迎新,这座城市,最后还愿意关心我的,竟然只有小唐一个人。

开冰箱,把饺子取出来,放进微波炉。

很快,客厅里便有了阵阵香气。

一个人,大口吃着饺子,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萧晓,在忙什么?什么时候方便过去看你?

是秦奋发来的微信,混在一大堆拜年的群发微信里面,我想回,又懒得回,最后,把手机丢在一边,带小丽下楼散步。

小区里,还残留着红红火火的鞭炮遗迹。

偶尔有人从旁边经过,三三两两,或是情侣,或是家人,说笑走路,总归都是热闹的。

我坐下来,摸着小丽的头,问它,当年你在大雨里流浪的时候,想过会被人抱回家吗?如果你没有碰上叶子,也没有碰上任何人,你又会去哪呢?

小丽晃着脑袋,好像在听我说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这问题,我是在问一条流浪的小狗,其实,又何尝不是在问自己呢?

上楼,打开一盒狗罐头,递给小丽,大年初一,也该让它高兴一下。

拿起手机,也想像那些无聊的人一样,群发一条拜年的微信,浏览通讯录,又觉得那些名字陌生得要命,所谓祝福,不是应该给那些真正在乎的人吗?

这通讯录里面,我真正在乎的人,又有几个呢?

叶子,方军,小唐,秦奋,老顾,小路......加上史蒂夫,也还不足十个人,对了,还有一个人,我差一点忘了......梅妈妈。

当年,方军喜欢的那个男孩进了局子,就是我去拜托了梅妈妈,才把事情搞定。

梅妈妈,在这座偌大的北京城,就好像拥有一双上帝之手,不管什么事,只要到了他那里,都有办法解决。

那么......老顾被勒索的事呢?

......

想到这里,我竟然激动了一下,恨不得立刻就给梅妈妈打电话过去。曾几何时,梅妈妈是心疼我的,我有什么开心或不开心,都会第一时间与他分享。

那时候,梅妈妈也是信任我的,他去医院手术,也只让我一个人陪在身边......

只是,后来因为史蒂夫,我再没有脸面去见梅妈妈了,不管我与史蒂夫的事情他知道多少,我都可以想象,当我面对他时,会有多心虚。

老顾的事,靠我一个人的能力,实在没什么头绪。

而梅妈妈,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老顾,难道我真要放下脸面,去求梅妈妈帮忙?换句话说,就算我真的肯跪下来向梅妈妈认错,他还会愿意帮我吗?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试一试。

给梅妈妈发了一条微信,措辞谨慎:妈妈,过年好。

没想到,才几分钟后,梅妈妈就给我回了一条:你总算还记得我,我以为,你把我这个妈妈给忘了呢。

那一条微信,我实在看不出来,梅妈妈如今对我是怎样的态度。

但他愿意回复我,起码说明,一切都还有机会。

大年初三,午后,我带了一束鲜花,到梅妈妈家。

一进门,便是浓浓的香火味道,梅妈妈还如往常一样,坐在窗台的旁边,抄写经书。

几个月未见,似乎清瘦了些,鼻梁上,不知什么时候架起了一副眼镜,看上去,颇像一个学者。

干嘛买花来?我都几岁了,又不喜欢这些。

梅妈妈并不抬头,只淡淡说了一句。

过年嘛,家里添一些花,也能添一些生气。

我四下搜寻,从厨房找到一个花瓶,把花插了进去,就放在佛龛旁边的小圆桌上。

这些鱼,倒是活得很好,好像还长大了些。

没话找话,其实梅妈妈跟以往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我自己心虚,总觉得哪句话说不好,就能惹梅妈妈生气。

这些鱼,早就不是你之前见过那些鱼了。

死了一批,又换了一批新的,看着,自然是比原来大了些。

梅妈妈仍未起身,不过,手中的笔已经停下了,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前的鱼缸,似乎是在说鱼,但总觉得,他的话中还有深意。

竟然都死了,真可惜。

忍不住叹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

该如何开口呢?几个月不露面,这一来,便是要求梅妈妈帮忙,虽然,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可直来直往,也未免显得我这个人太过功利。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你这没良心的,若是无事,才不会到我这里来呢。

梅妈妈起身,走到佛龛前,把我放在圆桌上的花拿起来,一根一根,重新插进花瓶,也是奇怪,同样的花,被她再插一遍,竟真比原来好看多了。

没事,就是想过来看您,这北京城,别看平日热闹,一到了过年,反而冷清。我在北京,也没个家,一直,都是把你这儿当家的。

实在不敢贸然开口,兜兜转转,这些客套的场面话,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假,更何况是看惯了人间冷暖的梅妈妈......

果然,梅妈妈没有接我的话,而是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在我脸上轻轻摩挲着,突然,大手一挥,竟给了我一个耳光。

这耳光,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脸上开始火辣辣的疼。

妈妈......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像一个偷吃了禁果的小兽,在等待神明的惩罚。

妈妈,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是个畜生,你打我吧,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这几句话,丝毫没有演戏的成分,我在北京,能有今时今日的生活,全靠梅妈妈的帮忙,而我,却背叛了他,抢了他的男人。

一个耳光,对我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就算再来十个,二十个,也都是我罪有应得!

萧晓,你心里真的内疚吗?

你现在这样不顾尊严地求我,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帮你吗?

你给我记住了,任何心机,在我面前都是没用的,你听明白了吗?!

我从不知道,梅妈妈还有如此激动的时候。

我低着头,可以看到他的两条腿一直颤抖,若不是真地被我气到伤心难过,又何至如此?

可是......他冤枉了我,我真不是因为有事求他,才愿意给他下跪。

此时此刻,我是真心想要忏悔的啊!

妈妈......

我又小声哼了一句,接下来,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不知过去多久,梅妈妈的腿,停止了颤抖,他的手,又落在我的脸上,在我脸颊那道疤上,来回划着。

你这是怎么了?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就窝囊成这样,连脸都让人给划了?

梅妈妈的语气,竟然软了下来,好像刚才那一个耳光,还有愤怒,从未发生,不过是我的一场梦境。

没什么,我自己造的孽,自己承受罢了。

低着头,声音很小,此时的我,真像回到了小时候,特别小,父亲还没有酗酒,还愿意保护我的时候。

操!告诉我,是什么人?连我的孩子都敢欺负,简直不要命了!

梅妈妈的双腿又一次颤抖起来,不过这一次,我知道,他气的已经不是我,而是那个在我脸上划下伤疤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