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炮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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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医者

    窦军进城,立时组成军阵,所到之处无论军民一概刀剑相向,难民倒不会阻他去路,反倒成了窦军急先锋。

    事急矣!余飞与单雄信一番商议,派军上房占住高处以爆管扔窦军,再以长枪弓弩希望居高在巷战中取胜。单雄信值此之时,一股豪气油然爆发:“妹夫,你控大军反攻,姐夫当日与窦老匹夫一战胜负未分,让他跑了,这便带先锋军前去找他。”

    单雄信只摔五千精锐,艰难的与难民逆向而行,终于接触窦军前锋,将之杀败又往别处去找,茫茫军民海中,左冲右突,又哪里找得到窦建德在哪。

    余飞派上房的军队先时确实讨到一些好处,爆管扔下,弓弩齐射,杀伤不少窦军,然而爆管有用尽时,弓弩亦会用完,房屋有连片,但终有头尽,不过三五家,多者一二十家,爬上这些房屋的兵卒弹尽援绝,只剩一把长枪在手,再一望之下,上来时房子下多是难民,如今难民被赶走,房子周围已被窦军团团围住。余飞站在高处,大急,能派去上房的兵本来不多,都是挤着难民潮艰难过去的,如今成了孤军一片片被窦军围在房顶上,有的已经缴械投降,有的还想挣扎立即被窦军弓弩射死房上。

    余飞双手拍头,自怨自艾,这便是主帅无能,累死三军啊!有意派军救援,然而派多了根本挤不过难民潮,派少了又是一顿肉包子。荥阳完了,余飞叹息一声,令军开了西门,民先军后,打算向五牢关方向撤退,如今,只有防线后撤,据守虎牢关了,这也是窦建德直入洛阳的最后一道防线。

    难民哭声遍野,扶老携幼,涌向城外,先时想入城,如今却恨不得生一双翅膀飞出城去,城门打开,起先冲出的难民只见前方齐刷刷摆着一排窦军,已然等候多时,便又反身向城内冲来。余飞暴跳如雷,若再这么跑来跑去,今天自己这数万大军非要交代在这里了,还谈什么灭唐灭窦!不行,绝对不行,余飞嘶吼着,叫过将领,令王飞虎,钱大力摔军一万为先锋,清路,出城,挡着:“杀!”果然还是刀剑好说话,很快清出一条路来,大军徐徐退出。

    城外窦军不过是派出截路的数千人,见余飞军出城不敢阻拦退了下去。最后,只有单雄信军不见去向,他只摔五千精锐去找窦建德,看形式,显然窦建德没找着,自己不知道陷哪里去了,余飞一惊,可别因为自己一时心软把姐夫陷在这里。忙令李麻子守住城门,自己摔军万人进城找单雄信,走了一阵被难民冲得实在无法行进,只得又撤下五千,带五千进城。

    兵荒马乱,军民相交的城中,窦军大部分也被打乱了建制,很多散乱的兵到处跑,抢劫,残杀居民,余飞军这才未遇到太大抵抗,在荥阳城中一半地方来回穿插一遍,却哪里有单雄信军身影,余飞正急不可耐,前方一支建制齐全的窦军杀来,两军便就大街上展开对阵,余飞军仗着兵精甲厚又有爆管,将对方杀得节节败退,就要取胜之机,爆管声引来两侧大量窦军前来支援,余飞军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对面军中终于看出余飞竟然就在这支军中,立时全军兴奋,战意高昂,到处听到窦军传令:“活捉敌将余飞,赏千金,封万户侯……”窦军受到鼓舞和千金万户侯的诱惑,哇哇叫着不要命的冲击着。

    在这如海浪般的冲击下,余飞军卒终于失去最后的战斗意志,兵卒们不顾主将死活,扔了兵器,脱掉盔甲,往还未有窦军的后方跑去,立马便汇入难民大潮之中,化兵未民,张强提枪杀了几个,依然阻不住溃兵潮,余飞眼见如此只得也脱了盔甲,扔掉佩剑,令仅剩的几个亲兵也去掉武装,几人以泥巴摸脸,撕烂衣服也一般装作难民朝西门跑去。

    西门本来是留李麻子驻守,如今一看,哪有李麻子军身影,原来是窦军从城墙或城外绕过来已经占了西门,好在还有大批难民挤着出城,窦军虽有刀剑架不住难民人多,只得列在两旁,用鹰一般的眼神盯着出城难民,防止敌军,更防止余飞出城,但凡看见健壮些的男子便射上一箭,砍上一刀!余飞心里苦,莫非我堂堂驸马大将军今日要陨落在此?见自己一伙目标太大,只得众人分开,单独行动。

    余飞离了众人,又在偏僻墙角处抓一把泥往脸上身上一阵乱抹,缩起身子装出一副猥琐样,这才混入人群向城外跑去,城门两侧排着二排批甲持锐,凶神恶煞般的窦军士卒,这些人嘴里吆喝着河北话,看谁不顺眼就砍上一刀,射上一箭,难民们从这刀关箭林中逃命,尤其成年男子最爱成为目标,地上已经躺了一堆尸体,难民们便是趴着尸体往外逃,行进速度更慢了。

    余飞终于接近,穿过第一个兵,第二个,眼看就要出城,突然,外侧的兵喊一声:“这个一定是郑军,孤身一人,脸上的泥巴一看就是故意抹的。”说着大刀劈下,余飞想躲,却挤在人潮中无处闪避,又来得太快,背上一凉已狠狠中了一刀,余飞绝望:“我余飞英雄一世,呃,不,英雄好几年,今日却要死在一个无名小卒之手吗?”背上的伤口虽然一时疼痛还未传来,但感觉伤得不浅,余飞已放弃希望,果然那个兵见一刀未劈死,第二又劈了下来。眼看就要中刀,一双枯炼老手将余飞抓过,避开刀锋,一七十来岁的老者扶着余飞一顿数落:“你看你,叫你跟着爷爷好好走路你不听,惹将军生气了吧,”说着转过头对那兵拱手作揖,掏出一个钱袋子往那兵身上塞,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也拉着余飞另一只手边哭边埋怨:“哥哥,你痛不痛,要听爷爷话别再乱跑了。”

    那兵得了钱袋子,又见有家人陪伴,这才不再理会,转头看向别人去了。

    老者扶着余飞出城,不敢停留,不敢检查伤口,在这是非之地随时可能遭到刀枪杀害。何况还有窦军散骑来回奔跑,据说是找驸马余飞大将军。

    余飞背上受伤,初时倒不怎样,时间久了,只觉血越留越多,伤口越来越疼,身上的精气也跟着流走,脸上一片蜡白,突然走不稳,一个踉跄向前摔去,老者急扶住,小女孩焦急的叫:“爷爷,爷爷,怎么办呀!”老者安慰住小女孩,撕烂余飞衣服,从身上取出一包药粉倒在伤口上,又用布条一阵包扎,见余飞实在走不稳了,只得背起余飞随着难民沿大路走去,余飞气息微弱,但也听见背他的老者累得气喘吁吁,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已经干瘪的脖颈,侧脸。如此苍老之人背着自己,余飞担心说不准自己没死,老者就被累死了,便微弱着声音道:“多谢长者救命之恩,不敢再劳动长者,请放下小子,快去逃命吧!”

    老者喘息着:“小,小子,别说话,医者,医者父母心,既然遇到了,你还未死,便救你一命吧!”小女孩也拉着余飞:“哥哥,你别说话,越说话血流的越多,多说话爷爷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