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帝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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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好事成双(下)

    这一夜注定无眠,刘协辗转反侧,心中一直在忧心杨彪等人劝降的结果。

    半夜时分,躺在他身边的伏寿幽幽问道:“陛下怎么深夜还未入睡?”

    这些时日,伏寿要求陪在身边,所以夜晚也在杨安殿歇息,两人虽然同榻而眠,不过刘协却没有对其有更亲密的举动。

    不是伏寿不美,也不是刘协是圣人——

    只因,他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刘协明白,欲望之壑一旦打开,便会像洪水猛兽一样吞噬人心。其实,他更怕的是自己一旦尝到了皇权至高无上的滋味、会失去本心,彻底沉沦其中。

    所以面对美人的任君采撷、手握洛阳城中至高无上的生杀大权,他反倒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

    意识到吵醒了伏寿,他叹了口气说:“我在担心杨彪等人是否能够劝降杨奉。”

    伏寿用手撑起身子,看着刘协轮廓分明的脸庞,明亮的眼睛里春波流转,吐气如兰道:“陛下白日里已经够累了,怎么夜晚还在忧心政事?”

    刘协不语,愣愣地看着屋顶,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时他忽然觉得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接着就是一具柔软的身体缠住了自己,刘协一惊,还以为是什么未知生物,刚想起身就听伏寿的声音响起:“陛下这些日子太过劳累,臣妾不能在国家大事上帮忙,只能用别的方式帮夫君缓解压力……”

    说着,已经缠上了刘协的身体,用笨拙的方式亲吻、希望得到他的回应。

    听着耳边如兰的喘息、刘协像是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大手不自觉地抚上了皇后娇小的身体。

    得到丈夫回应,伏寿美丽的脸颊浮现红晕,继而爆发出更加炽热的情绪、一边一件件脱掉了身上的衣物。

    杨安殿中,牙床之上,罗帐翠被,美人肌肤赛雪、如羊脂玉般温润白皙、风情动人、不胜娇羞。

    刘协的心跳的很快,他看着伏寿,想起后世和妻子的缠绵、此情此景如此相像,让人分不清身处何方。

    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拥抱住了娇羞动人的伏寿皇后……

    ……

    翌日卯时,刘协起身更衣上朝,他看了眼还在睡梦之中的伏寿,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随后赶往主殿。

    等到了大殿,群臣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不得不说古时的皇帝和大臣们,每天上朝都是五六点,实在辛苦,哪像后世大多国企朝九晚五,这么轻松。

    众人请过安后,没有太多废话、直接步入主题,先是由尚书冯硕呈上群臣奏章,接着刘协一一批复,处理完后又听人汇报城中事务。

    见没什么大问题,刘协对大司农韩融吩咐道:“近日即将秋耕,元长你将种子农具、耕牛等物从库中拿出,让户曹带领劳军营在洛阳城外耕种,先以官田为主,等日后种子农具有多余再组织人手耕种私田。”

    待韩融领命,刘协又看向下方一恭敬站立的男子,正是前丞相司直韦晃,此人在史书上同样是和吉本一起诛杀曹操未果,被夷三族。

    刘协念及其在史书上忠心,在上次朝廷整顿官吏时,委任其为太尉属官、户曹一职,主民户祭祀农桑事。

    这个职位看似级别不高,不过在刘协眼中却是重中之重,民户农桑事乃是国之根本,要是处理不好就是根基不稳。

    所以能让韦晃任这一职,可见刘协对其信任和期待。韦晃对此毫毫无意见,最起码是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一副我是祖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精神。

    当然和他相同际遇的还有时任少府丞的耿纪被提拔为少府卿、主掌皇室钱财等。另外九卿中的一些负责都城、宫室警卫、安全的官职,诸如卫尉、光禄勋等职,虽然同样有人任职,不过都是没有兵的光杆司令,只能整日无所事事。

    尤其是时任光禄勋的郗虑,还是韩韬、孔蛟等人的顶头上司,由于二人是刘协亲信,又手握重兵,自然不会拿他当回事。

    对此郗虑也是郁闷不已,见自己完全成了摆设,而且看这架势也别想重新执掌军权,所以整天寻思着要不要主动请求转职,去混个像大司农这样掌管钱财的肥缺。

    刘协若是得知他的想法,恐怕会哭笑不得,不过眼下他却没时间想这些事,此刻正为另一件事烦恼。

    原来是现在随着朝廷重新定都洛阳,不少在关中地区饱受李傕郭汜荼毒、东边诸侯混战的百姓纷纷逃难而来,前些日还好,可现在竟然以每日数百人的速度前来。

    由于前不久城中才有人得了疫病,所以这次负责看守城门的军士就没放他们进来,如今这些难民在城外越积越多,已然又到了数千人之众。

    时下已经是八月,北方的天气仍然十分暖和,所以这些难民露宿野外倒也不至于冻死,只是没有粮食,这些人竟然开始自相残杀,食用起人肉来,那些每天饿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尸体腐烂也没人收敛,只能曝尸荒野。

    刘协登临城墙眺望,看到白骨露于野、饥民相食的场景,即便在炎炎烈日照射下仍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这便是乱世!

    所谓成王败寇、群雄逐鹿、争霸天下的代价就是无数普通百姓化为尸骨,乱世中人命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正思索时,耳边响起郎中杨修的声音:“陛下不可心软放他们进来,否则洛阳城必定因疫病和饥荒大祸临头!”

    刘协瞥了眼杨修,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问:“你有何计?”

    杨修正色道:“陛下若实怜悯难民,可以给予他们一些粥食,另外可以从中挑选精壮男子,组建朝廷军,也算给他们条活路。”

    “那剩下的人呢?”刘协问。

    “这些人长久待在城外定然会生变乱,陛下……陛下须令人将其驱赶到其他地方。”

    “你意思是……”刘协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让这些人自生自灭?”

    杨修沉默不语,言外之意便是如此。

    孔蛟看着外面的情景,也是不住摇头叹息,他本是出自六郡良家子弟,又怎会不懂的普通百姓的疾苦。

    只是乱世之中,谁又不是为生存苦苦挣扎?这些人不过是小小的缩影罢了。

    城墙望楼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刘协身上,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最终,刘协吐了口气,眉头舒展开来,目光落在城外黑压压的难民身上,缓缓开口道:“依杨修之言,让人从难民中挑选精壮之士……至于其他人,先拿出些粮草煮粥分食,随后安排他们在城外指定区域搭建居所。”

    “陛下……”杨修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

    不过刘协却是挥手打断:“我意已决。”

    其他人也叹了口气:“遵命!”

    ……

    半个时辰后,禁闭的洛阳城门打开,几十名人高马大的虎贲军抬着十几个装有稀粥的鼎镬,到了外面。

    随后有几个大嗓门的军士开始吆喝,说是皇帝陛下不忍看着难民受苦,特意施粥救济。不过由于担心有人将疫情携带至城中,所以让大家先在城外指定地点搭建居所居住,其他是日后再议。

    数千难民闻言无不是欢欣鼓舞,得到陛下亲口许诺,这次总算是有活路了。

    接着这些难民在虎贲军指挥下,排着队形开始领取粥食,等这些人狼吞虎咽吃完后,潘星瑞又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在难民中挑选身强力壮的男人入伍,许之以优厚待遇。

    这些人早已经饿的两眼发昏,现在吃了些粥好不容易缓过来,听说加入朝廷军不仅能吃饱还能吃肉,立马就答应下来。

    就这样,片刻间潘星瑞便从难民中挑选了三百个勉强看得过去的壮汉,在剩下难民羡慕的目光注视下,带着这些人大摇大摆地进了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