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秀才以下，童生未满
灵宝县，回燕岭。
天空中浓密的灰云不断游动变幻着，将阳光都给遮蔽了起来，使得整个天地看起来都阴沉沉的。不时又几只鹰隼扶摇而上，鸣叫着在空中穿插滑翔，顺带俯瞰着地面上一支移动的长长队伍。
队伍中间的汉子都有些狼狈，不少人身上或多或少的还带着伤。
灵宝县知县脑门一亮才想出来的好法子，忍着心疼花了好大一顿饭钱才组建起来的团练乡兵，就这么连一刻钟的功夫都没撑下去，就被抓做了俘虏。
“快些！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敢来袭击我们！”
“就是！要不是二公子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活的。我恨不得把你们全杀了！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点走！”
“……”
这些汉子的四周，那些个面色凶狠的悍匪一边挥舞着武器驱动着那些汉子前行，一边骂骂咧咧的呼喊着。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又有几十个流寇赶上来与这些悍匪汇合。
“邓老汉，你们怎么走的这么慢？”当先一个满脸横肉，浑身杀气的汉子哑着嗓子不快道。
“刀爷，回来的路上碰见两个逃跑的，就废了些力气去抓他们，花了些时间。”邓老汉赔笑解释道，伸手一挥，立刻就有两个流寇带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上前来，正是许子言和狗蛋。
“豁哦，竟然还有漏网之鱼……”那刀爷摩挲着下巴，冲着左右冷笑道，“却是个没软蛋的怂货，打都没打就跑了！”左右立刻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不许你嘲笑先生！”狗蛋怒声道。
许子言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被称呼为“刀爷”的汉子。
那汉子看着年纪有点大，估摸着三十四岁的样子，脚上蹬着看着就不菲的皮靴子，身上披着暗灰色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皮毛外套，袒露的健壮的胸膛上淌满了汗水……
这大热天的宁可流着汗也要穿着这一身，不是傻逼就是为了炫耀，傻逼做不了悍匪，所以在排除了第一个选项后，许子言已然可以确定，这汉子在这群悍匪里也是有点地位的。
那刀爷听得狗蛋的反驳，忽的一愣，闻声看去，却见说话之人是个八九岁般大的小娃娃，微微侧目道：“这小的倒是有点种……等等，你称呼他是先生？……你是读书人！”
刀爷猛地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相貌猥琐的男子。八字胡，柳叶眉，怎么看都没法和读书人那种超然的气质结合起来。
许子言装作矜持的昂了昂头，并不言语。这是他从邓老汉那里听来的建议，这个时代，没读过书的对于读过书的总是会有一种天然的敬意的，就算是悍匪也不例外。所以表现的高傲一点，反而会让对方心中更为忌惮。
更何况，常言道，言多必失啊。
“刀爷真是好眼力。”邓老汉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句马屁，说道，“老汉我还是听他老扯什么之乎者也才反应过来的。老汉就想啊，庄二公子下面好像有好几个读书人的样子，想来对读书人还是很看重的，所以就把他抓了过来。”
“哈哈，这倒是。我家公子说过，要成就王图大业，光靠我们这些不认字的肯定不够。喂，你小子撞大运啦，偷着乐吧。”刀爷哈哈大笑道。
许子言咧了咧嘴，面无表情的把头一撇，继续表现得高冷不已。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装逼的资本的嘛，虽然一开始稍微有些紧张，怕装过了惹恼了悍匪被一刀砍了，但习惯下来之后，反而因为有点爽有些停不下来了……
论人的劣根性啊，哎……
那刀爷倒也不在意，这些个清高的读书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一个个在他面前跟个二五八似的，等见了自家公子，基本都是跪舔。他随意的问道：“却不知先生是什么功名？秀才？举人？”
“秀才以下，童生未满。”许子言斟酌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秀才以下，童生未满？刀爷狠狠的眨了眨了眼睛，他知道的有关读书人的功名也就秀才和举人两个，这还是他跟着自家公子时间久了，耳濡目染学到的。可是童生是什么功名？从没听说过啊……
刀爷的心里有些打鼓，可看眼前那长着八字胡的读书人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想来那童生一定是比秀才还要厉害些的才是。想着想着，那刀爷忍不住有点儿烦躁起来。真他娘的，这些个读书人怎么老喜欢弯弯绕绕的，直接说你是秀才还是举人还是童生不就得了嘛，偏要来什么下的满的，听得好不头疼。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许子言心里也有些打鼓，看起来的气定神闲，其实是紧张之后导致的面瘫。他没料到对方竟然会开口询问自己的功名，自己连个童生都没混上，情急之下，便脱口来了一句“秀才以下，童生未满。”
他倒是想随口编个秀才，举人的功名，可奈何这些可都是有凭证的，哪能这么好冒充。没得奈何，只能实话实说，只希望对方不要认为自己在耍他才是。
不过很显然，许子言还是高估他们的智商了。
“头儿，童生未满是什么啊？”那刀爷身旁的一名悍匪好奇的询问道。
“嘿，就知道你不懂，公子让你们一个个平日里有空多识字看书，你们都去干了些什么？现在知道问了？嗯？”刀爷没好气的斥道，脸上隐隐带着一丝自得，“秀才以下，是说这位先生他已经处于秀才之上的水准，这就是所谓的秀才以下皆蝼蚁。这童生未满，说的是这位先生还没达到童生的高度，秀才之上是举人，那童生，却是要比举人还要难考。”
“哦，原来如此，头儿到底是头儿，跟在公子身边见识都广了许多。”一众悍匪都是恍然大悟，看向许子言的目光略微带了一些敬意。
见糊弄过去了，刀爷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轻松笑骂道：“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老子能被公子送这一身皮草和皮靴子，多学学！”
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许子言也是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出来……
这清晰的脑回路，貌似，没毛病！
“邓老汉，这事儿你做的不错。你放心，我家公子知道你抓了一个这个厉害的读书人过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那刀爷转头对邓老汉笑道，旋即冲着许子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位先生，请吧。”
……
许子言跟随着这帮押送队伍继续前行，没过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山寨。那山寨建在一座小小的山岭边上，看起来均是用枯竹子简易的搭建出来的样子货，大寨的周围，不时有一对对手持利刃的悍匪在巡视，见到刀老等人，均是热切的上前来问候。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这能有什么事，这些家伙我们料理起来不要太轻松！”刀爷一边有意无意的甩两下身上的皮毛外套，一边大笑道，“这次倒有个好彩头，抓了个读书的过来，童生未满，厉害不。公子在哪？我却是要去见我家公子哩。”
众人忍不住纷纷惊叹刀爷的狗屎运来，听到刀爷的问话，立刻就有人神色古怪道：“公子又去了小姐那边……”
“啧啧……”刀爷摇摇头，咂嘴道，“真是见了鬼了。都是一家人的事，非得弄得和仇人般。”
“刀爷，你就留点口德吧，小心公子又撕了你的嘴！”人群中有人打趣道。
“去，那也是你去嚼的舌头，到时候我绝对先拔了你的舌头！”刀爷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又对着左右的亲信吩咐道，“我这就去见公子。你们且去把咱们这次俘虏来的人关左营去，至于那个读书人，你们就先带着他去一间干净的屋子吧。可别怠慢了，回头公子高兴了，准不得那读书人身份比你们还高。”
“省得了！省得了！刀爷你就等着公子再赏你一件皮草帽子罢！”重亲信嘻嘻哈哈的回应道。
……
天空中浓密的灰云不断游动变幻着，将阳光都给遮蔽了起来，使得整个天地看起来都阴沉沉的。不时又几只鹰隼扶摇而上，鸣叫着在空中穿插滑翔，顺带俯瞰着地面上一支移动的长长队伍。
队伍中间的汉子都有些狼狈，不少人身上或多或少的还带着伤。
灵宝县知县脑门一亮才想出来的好法子，忍着心疼花了好大一顿饭钱才组建起来的团练乡兵，就这么连一刻钟的功夫都没撑下去，就被抓做了俘虏。
“快些！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敢来袭击我们！”
“就是！要不是二公子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活的。我恨不得把你们全杀了！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点走！”
“……”
这些汉子的四周，那些个面色凶狠的悍匪一边挥舞着武器驱动着那些汉子前行，一边骂骂咧咧的呼喊着。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又有几十个流寇赶上来与这些悍匪汇合。
“邓老汉，你们怎么走的这么慢？”当先一个满脸横肉，浑身杀气的汉子哑着嗓子不快道。
“刀爷，回来的路上碰见两个逃跑的，就废了些力气去抓他们，花了些时间。”邓老汉赔笑解释道，伸手一挥，立刻就有两个流寇带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上前来，正是许子言和狗蛋。
“豁哦，竟然还有漏网之鱼……”那刀爷摩挲着下巴，冲着左右冷笑道，“却是个没软蛋的怂货，打都没打就跑了！”左右立刻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不许你嘲笑先生！”狗蛋怒声道。
许子言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被称呼为“刀爷”的汉子。
那汉子看着年纪有点大，估摸着三十四岁的样子，脚上蹬着看着就不菲的皮靴子，身上披着暗灰色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皮毛外套，袒露的健壮的胸膛上淌满了汗水……
这大热天的宁可流着汗也要穿着这一身，不是傻逼就是为了炫耀，傻逼做不了悍匪，所以在排除了第一个选项后，许子言已然可以确定，这汉子在这群悍匪里也是有点地位的。
那刀爷听得狗蛋的反驳，忽的一愣，闻声看去，却见说话之人是个八九岁般大的小娃娃，微微侧目道：“这小的倒是有点种……等等，你称呼他是先生？……你是读书人！”
刀爷猛地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相貌猥琐的男子。八字胡，柳叶眉，怎么看都没法和读书人那种超然的气质结合起来。
许子言装作矜持的昂了昂头，并不言语。这是他从邓老汉那里听来的建议，这个时代，没读过书的对于读过书的总是会有一种天然的敬意的，就算是悍匪也不例外。所以表现的高傲一点，反而会让对方心中更为忌惮。
更何况，常言道，言多必失啊。
“刀爷真是好眼力。”邓老汉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句马屁，说道，“老汉我还是听他老扯什么之乎者也才反应过来的。老汉就想啊，庄二公子下面好像有好几个读书人的样子，想来对读书人还是很看重的，所以就把他抓了过来。”
“哈哈，这倒是。我家公子说过，要成就王图大业，光靠我们这些不认字的肯定不够。喂，你小子撞大运啦，偷着乐吧。”刀爷哈哈大笑道。
许子言咧了咧嘴，面无表情的把头一撇，继续表现得高冷不已。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装逼的资本的嘛，虽然一开始稍微有些紧张，怕装过了惹恼了悍匪被一刀砍了，但习惯下来之后，反而因为有点爽有些停不下来了……
论人的劣根性啊，哎……
那刀爷倒也不在意，这些个清高的读书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一个个在他面前跟个二五八似的，等见了自家公子，基本都是跪舔。他随意的问道：“却不知先生是什么功名？秀才？举人？”
“秀才以下，童生未满。”许子言斟酌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秀才以下，童生未满？刀爷狠狠的眨了眨了眼睛，他知道的有关读书人的功名也就秀才和举人两个，这还是他跟着自家公子时间久了，耳濡目染学到的。可是童生是什么功名？从没听说过啊……
刀爷的心里有些打鼓，可看眼前那长着八字胡的读书人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想来那童生一定是比秀才还要厉害些的才是。想着想着，那刀爷忍不住有点儿烦躁起来。真他娘的，这些个读书人怎么老喜欢弯弯绕绕的，直接说你是秀才还是举人还是童生不就得了嘛，偏要来什么下的满的，听得好不头疼。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许子言心里也有些打鼓，看起来的气定神闲，其实是紧张之后导致的面瘫。他没料到对方竟然会开口询问自己的功名，自己连个童生都没混上，情急之下，便脱口来了一句“秀才以下，童生未满。”
他倒是想随口编个秀才，举人的功名，可奈何这些可都是有凭证的，哪能这么好冒充。没得奈何，只能实话实说，只希望对方不要认为自己在耍他才是。
不过很显然，许子言还是高估他们的智商了。
“头儿，童生未满是什么啊？”那刀爷身旁的一名悍匪好奇的询问道。
“嘿，就知道你不懂，公子让你们一个个平日里有空多识字看书，你们都去干了些什么？现在知道问了？嗯？”刀爷没好气的斥道，脸上隐隐带着一丝自得，“秀才以下，是说这位先生他已经处于秀才之上的水准，这就是所谓的秀才以下皆蝼蚁。这童生未满，说的是这位先生还没达到童生的高度，秀才之上是举人，那童生，却是要比举人还要难考。”
“哦，原来如此，头儿到底是头儿，跟在公子身边见识都广了许多。”一众悍匪都是恍然大悟，看向许子言的目光略微带了一些敬意。
见糊弄过去了，刀爷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轻松笑骂道：“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老子能被公子送这一身皮草和皮靴子，多学学！”
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许子言也是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出来……
这清晰的脑回路，貌似，没毛病！
“邓老汉，这事儿你做的不错。你放心，我家公子知道你抓了一个这个厉害的读书人过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那刀爷转头对邓老汉笑道，旋即冲着许子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位先生，请吧。”
……
许子言跟随着这帮押送队伍继续前行，没过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山寨。那山寨建在一座小小的山岭边上，看起来均是用枯竹子简易的搭建出来的样子货，大寨的周围，不时有一对对手持利刃的悍匪在巡视，见到刀老等人，均是热切的上前来问候。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这能有什么事，这些家伙我们料理起来不要太轻松！”刀爷一边有意无意的甩两下身上的皮毛外套，一边大笑道，“这次倒有个好彩头，抓了个读书的过来，童生未满，厉害不。公子在哪？我却是要去见我家公子哩。”
众人忍不住纷纷惊叹刀爷的狗屎运来，听到刀爷的问话，立刻就有人神色古怪道：“公子又去了小姐那边……”
“啧啧……”刀爷摇摇头，咂嘴道，“真是见了鬼了。都是一家人的事，非得弄得和仇人般。”
“刀爷，你就留点口德吧，小心公子又撕了你的嘴！”人群中有人打趣道。
“去，那也是你去嚼的舌头，到时候我绝对先拔了你的舌头！”刀爷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又对着左右的亲信吩咐道，“我这就去见公子。你们且去把咱们这次俘虏来的人关左营去，至于那个读书人，你们就先带着他去一间干净的屋子吧。可别怠慢了，回头公子高兴了，准不得那读书人身份比你们还高。”
“省得了！省得了！刀爷你就等着公子再赏你一件皮草帽子罢！”重亲信嘻嘻哈哈的回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