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战争与哀伤（一）

小马这一觉睡的浑浑噩噩，他又做了梦，这次和以往有些不同，梦里没有了别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和不见人影的房子，在梦里，他置身于一个战场，泾渭分明的双方正在激烈的交战，一方战士以浅灰色为主，而另一方战士则以暗绿色为主，而他则是一个战争的旁观者。

宏大的战争场面令小马感到大开眼界，与他以往在电视电影上见过的所有战争场面都不一样，以往小马所见的战争场面无非两种，一种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以骑兵、步兵的肉搏交锋为主，远程攻击有些弓箭手就不错了；而另一种则是现代战争，以远程的导弹攻击和中程的坦克、枪炮攻击为主，近身肉搏就少得多了，攻击层次则相应丰富，多了空中部队。

做为主要战场的这座城市已经变为了废墟，原本宏伟磅礴的城市在隆隆的战火中被厚厚的铅云蒙上一层黑黑的面纱，不时有火光从面纱上冒出来进行着侵蚀活动，把它变得破损不堪，像是被打断了的或者虫蚀了大洞的门牙似的建筑残破不堪，城市里残留的几棵大树也都被炸倒在地上，充当着路障，整个城市摇摇欲坠，不见往日的风情。

城市的街头巷尾随时传来巨烈的爆炸声，城市原来的那些居民，早在战前就跑的不知所踪，空荡荡的建筑中，不时有火箭弹将里面的家具摆设、名贵古董以及挂在墙上结婚照片都轰成碎片，或是不时有士兵粗暴地踹开房门，隐藏到里面做伏击的枪手。在整个城市随处可见的火舌狂喷中，无数泥土翻起，战车燃烧，在连绵沉闷的恐怖枪炮声中，整个城市都千疮百孔，鲜血与断肢横飞。

天空中飞行器不时掠过，那些飞行器既不像地球上的战斗机也不像电影中的飞碟，分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式，一种是狭窄修长型的，速度极为迅疾，在飞行器的头部镶着一颗奇怪的龙头，龙头之所以奇怪是因为龙头上居然只有一条龙须，龙头的口腔内正向外旋转喷射着六条收割人命的火舌；另一种则是扁扁的像水母一样，飞行轨迹则相当诡异，飘忽不定，水母的下方不是长长的触手，取而代之的是八条可以自由转换方向的枪膛。龙头的迅疾弥补了火力不足的劣势，而水母的飘忽和多出来的两根枪膛则抵消了速度上的不足，双方在空中快速的追逐与反追逐着，保持着相互之间的攻击和对地面部队的屠戮，时而贴着地面超低空飞行，卷起地上的黑沙滚滚，时而猛然抬头，扶摇直上，不时有龙头或者水母被击中，拖着长长的火尾，冒着滚滚的黑烟，高速跌落地面，然后发生剧烈的爆炸和火光……

地面上的战斗则更为惨烈，重型武器层出不穷，龙头坦克、战狼坦克、榴弹炮、火箭筒每一次的发射都会夹杂着雷鸣般的爆炸声、一连串火光的迸发、大地的轰鸣、倾倒的建筑物、四溅的石块、惨绝人寰的叫声，随着轰隆巨响连绵而作，收割走无数的性命，留下残缺不全的尸体。

布满了尘土的黑色重机枪前端喷射而出的火舌是高速锐利的子弹，无情击打在城市建筑上，溅出无数碎片，本来以建筑物为屏障的几名士兵立即中弹倒地，只不过是一个瞬间，那几条鲜活的生命连呼喊都来不及就变成了容纳鲜红血液的肉堆，鲜血顺着爆炸残余的痕迹以及已经破败的建筑物缝隙流了出来……

黑暗中行走的狙击手像是地狱中的幽灵，躲在阴暗的角落中，完全无视头顶上簌簌向下掉落的尘土、石块和周边肆虐的炮弹、子弹，有些麻木的听着身边四周熟悉的惨呼和看着身边燃烧的战友尸体，他们的手放在狙击枪的扳机上，眼睛则透过瞄准镜观察着战场，寻找着目标，他们岿然如山，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但一旦发现目标，他们便立马变得狰狞了起来，每一道白光的闪现，总能带走远处的一个机枪手或者军官或者表现生猛的敌人的生命，让死者周边的同伴感到一阵恐慌，不知何时死神就要降临在自己头上。

双方配备最多的是武器是冲锋枪，这种武器既轻巧又火力较大，故基本上人手一个，穿着不同颜色军服的人群在哪里遭遇，战斗便在哪里打响，惨不忍睹的画面比比皆是，战士或被乱枪打成蜂窝，或被一枪毙命，或被打断了肢体，或被身上穿了血洞，惨叫声不绝于耳，每一位死去或濒临死亡的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故事，然而在这种时刻，没有任何人去回顾和关注。苟活的人抹去脸上的灰烬，忍着伤处的剧痛，将那些战友的尸体当成强心剂，狂吼着发起了更为激烈的进攻。

战场中有少数的几个人格外引人注目，他们的作战方式和其他人截然不同，是以冷兵器进行近身肉搏。穿着灰色衣服的几个人速度迅捷无比，轻巧的在战场中飞跃前行，让人根本无从锁定目标，手中利剑舞得密不透风，所到之处无论是坦克、机枪，还是数十人的小分队都被利剑如砍瓜切菜般轻挥斩断，陷入一片死寂，对手丝毫没有阻挡之力；而几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人虽然风格迥异，但表现同样抢眼，他们或手持重锤，或手持大刀，身法诡异无常，行踪飘忽，但出手狠辣果决，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躯体犹如煞神下凡，不以杀人为目的，而是以破坏为准则，掌中重锤掠过之处，留下遍地缺肢断臂的伤者、不能再行进和攻击的车辆、武器。

这少数的几个人如果一照面就会引起行星撞地球般的战斗。灰色衣服战士的战斗方式以轻灵迅捷为主，而墨绿色衣服的战士则是诡异刚猛。双方明显已经经过了多次的交战，对对方的战法特点都了熟于心，灰衣战士游走在墨绿衣战士的周遭，时不时刺出、劈出一剑或砸上一拳，在墨绿衣战士身上留下到伤痕，墨绿衣战士速度明显不及灰衣战士，但凭借着诡异的身法，在多数时间总是能避开致命的攻击，一旦躲不开便是命丧黄泉或重伤不起的下场，墨绿衣战士也并非一直被动挨打，他们一旦瞅准机会就会给予灰衣战士雷霆一击，而且往往是一击致命。

战场上异变突生，由于一部分灰衣战士突然倒戈，骤然在背后对自己的同胞痛下杀手，使得本来平衡的天平出现了倾斜。先是几辆龙头坦克像是不受控制般的向着自己的阵地和友军疯狂的发射炮弹，紧接着几个重要的要塞被自己身旁的队友一举拔掉，然后是秘密潜伏的狙击手像是被人标明了位置般的瞬间被干掉了大半，战场上其他的灰衣军队猝不及防，立即开始出现了颓势，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士兵逃离了自己坚守的阵地，向战场后方逃去，然后是成群结队的人开始溃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发须灰白的灰衣人像一阵风似的掠到了逃跑队伍的最前方，反身立定，手中滴血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将逃跑队伍最前方几个人的人头斩落，然后提着其中一个人头举过头顶大声喝道：“当逃兵者，杀无赦。”那人说的话并不是小马熟悉的任何语言，但他却不知为何清晰地明白了其中含意。

有几个逃兵见有人拦住了去路，急了眼，拿起手中的冲锋枪就扫射了过去，但那人的身体只做了几个高频的微颤便把所有的子弹躲避了过去，然后身形一动，手中长剑一挥，便将那几个人斩成了数段。

正在逃跑的人见状，止住了脚步，呼啦一下又反身迎着敌军死亡的子弹向刚才逃离的战场跑去，那个灰衣人见杀鸡儆猴出了成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但就在这时他心头浮上一丝警觉，立马往旁边一躲，但只躲过了身体，却没有躲过胳臂，一柄利剑正斩在了他的左边肩膀上，将他的胳臂从肩部生生斩断，血立马喷涌而出。

灰衣人忍住剧痛向前猛然一窜，逃离了后续攻击的范围，转过身来持剑身前，眼睛一缩，怒极反笑道：“米纳斯，原来是你，我怎么说蒙底斯帝国的军队怎么能这么顺利的打进我们海瑞纳王朝的帝都塞林城，原来有我们的第二元帅做内应啊，休斯许了你什么好处？”

那被叫做米纳斯的人见一击未致灰衣人于死地，略感失望，但也没有再进一步袭击，反而是站定身体，举剑戒备，听到他问话，先拉远了些距离，这才定身回答道：“得蒙底斯帝王赏识，答应灭了海瑞纳王朝后，许我帝国第一元帅之职，并许我米纳斯家族无偿享用能量源百年。”

“你居然仅仅为了第一元帅的职位和百年的能量，背叛自己的国家，做一个可耻的卖国贼。”灰衣人厉声喝道。

“有何不可，我为海瑞纳王朝效命数十载，立下战功无数，但就是因为有你战神格林，所以我一直不能登顶到王国第一元帅的位置，而且你我都清楚，海瑞纳王朝的能量已经最多只能支撑不足百年了，我何不弃暗投明，拼上背上一时骂名，为自己的家族后人博取一条康庄大道。”米纳斯朝着灰衣人阴沉的吼道。

“可惜你刚才一击没要了我的命，只怕你这个卖国贼等不到享福的那一天了。”格林狂笑一声，就要上前。

米纳斯又向后跃开几步，冲格林诡异一笑：“你杀了我也没用，等你杀了我，估计王宫都已经被攻破了，国王和王后都要被斩成肉泥了。”

格林闻听此言，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斩杀米纳斯，朝着王宫所在的方向飞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