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上冤家:冷少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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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倒霉

挂断电话很久言遇暖才止住眼泪。

窗外景致变换,车轮碾过铁轨的枯燥声音令人恍惚,然后她心中对父母的愧疚慢慢被替代,随着时间推移心里又全部都是对明天的期待,关于那人的种种,重新占据了她整颗心和全部思绪。

关于他的心结,关于他的家庭,他离家的时候是否也像自己这样依依不舍?他的父母是否也如自己父母这样有无尽的担忧?

正月十五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她忘记问他,这么重要的日子,有没有给家里打个电话?她想,他一定没有。关于他家的情况她有无尽的好奇,但是却不能问,只能等他愿意的时候说给自己听,这个时机恐怕在很久远的未来。

她现在还来不及细想如何打通自己父母那道关卡,不过她相信总是会有办法的,她的老爸是那么豁达的一个人,老妈那么善良,他们一定会接受自己的选择,并像爱自己一样的关爱谷飞鸟,他在自己父母那里没有得到的家庭温暖,她全部补偿他,加倍补偿他。

她想到未来的场景,一家四口和和睦睦,忍不住美的冒泡,心痒难耐。

谢运良叠弹壳的任务完成的十分不好,他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精神集中,肌肉放松,手稳眼神也稳,但是那弹壳还是无论如何也叠不起来,他相信谷飞鸟让他练这个肯定有用,但是,这弹壳一头是尖的,这真的能叠的起来吗?谷飞鸟没理由耍他啊。

谢运良分心听谷飞鸟打电话,反正他再怎么集中注意力也叠不起来两颗。

谷飞鸟:你要半夜下车?不行,一个人太危险了!不行,你还是别来了!胡闹!

谷飞鸟放下电话,眉头皱着,看见谢运良正看着自己,桌子上的弹壳散的到处都是,“你注意力不集中,所以叠不起来。”

他抓了几颗弹壳,调整了下呼吸,然后慢慢的将两颗叠在一起,又加了一枚,三枚弹壳叠成一根线,稳稳的立在桌面上。谷飞鸟试着放上第四颗,掉了,弹壳叮叮当当的滚落,掉在地上。

谷飞鸟抓着那弹壳皱眉,“你看,能叠起来的,你再试试,这没什么技巧,你自己练练。”

谢运良觉得他心情不好,想问问刚才言遇暖在电话里说什么了?他听见半夜下车这句话,半夜在哪下车?东北这边现在还是天寒地冻的,这几天又降温了,三更半夜言老师一个人怎么办?

谷飞鸟在宿舍中间溜达了两圈,然后抓起外套穿上,对谢运良说你自己练着,我出去一下。

谷飞鸟穿上衣服下楼,直奔栗孝国办公室,这个时间栗孝国一般还在办公室没走。他最近有点忌惮栗孝国,明天正好是栗孝国轮休,方政委当家主事,谷飞鸟本来想着明天中午的时候言遇暖才会到,所以不着急请假,明早出操完毕再跟方政委请假不迟,方政委是个很好说话的,还能避过栗孝国。他想的挺美好,但是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言遇暖要半夜下车,然后在火车站等好几个小时,明天一早再转车之后才过来,而且这傻丫头还没买到转车的票,说是混一张站台票上车再补票。

放下电话他就心乱,叠弹壳三颗就失败了,平时他随随便便就叠到七八颗。他不放心言遇暖,一个小姑娘,三更半夜的在火车站瞎转悠,这太危险了,而且春运正是人多的时候,她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买不到车票上不了班车怎么办?

他得马上赶到火车站去,言遇暖现在还没下车,他抓紧点时间,车开的快一点,还来得及接站。他飞奔到了栗孝国办公室,呼哧呼哧的喘气,吓了栗孝国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只是请假啊。

谷飞鸟还要借一台车。

栗孝国没难为他就答应了,谷飞鸟像小美见着玩具似的两眼放光,忙不迭的连声感谢他,人闪电般就跑了。栗孝国瞪着眼睛瞅了那扇被甩的山响的房门半天,心想这小子着了什么魔了,急成这样?自己要是不给他假,看他那意思他就要当逃兵了。

谷飞鸟开了车风驰电掣的驶出基地,他们驻地在山区,附近的路况比较复杂,而且偏远地区的山路也没有路灯,只能凭借车头的两个大灯来照明,无法看清远处的东西。谷飞鸟纵然是心里很急,也不敢把车开的太快,他还给言遇暖打电话,想嘱咐她下了火车别乱跑,如果他赶不及接站,就让她在候车厅里等一会儿。

但是言遇暖的电话关机了。

言遇暖离家的时候忘记给手机充电,在火车上又分别给老妈和谷飞鸟打了半天电话,手机的电量就有点告急,她怕明天一早下车之火手机没电联系不到谷飞鸟,就提前把手机关了省电,她没想到谷飞鸟会担心她而跑出来。

谷飞鸟并不知道她是为了省电才关了手机,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他想这丫头该不是在火车上丢了手机吧?她稀里糊涂的,是不是随便吃了别人给的东西然后晕了啊?就像上次在火车上吃了自己给的口香糖一样。

言遇暖在谷飞鸟眼里是一只呆的彻底的小红帽,而这世界上遍布着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灰狼。

小红帽遇见大灰狼,这结果他简直不敢想。

汽车在黑暗中一路飞驰,渐渐离开了山区,马上就要上高速了。

忽然,在黑漆漆的前方传来几声呼喊——停车!停车!

视线里忽然出现了3个人,站在窄路中间冲着他的车摆手。

谷飞鸟猛的踩煞车,狠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极刺耳的声音,车子在那三个人身边几米处停住,差点撞上路边的山体。

谷飞鸟吓出一身冷汗,天黑,这几个人出现的太突然,车子又开得太快,他差一点就控制不住,险些发生意外。

三人中的一个男人奔过来拍他的车窗,那人认出这是一辆军车,脸色极其焦急:“解放军同志!求您救救命!我们要去医院!求求您了!救救命吧!带我们一程!谢谢您了!”那人对着他大喊着,然后又跑到他车前,直接跪了下去,开始一边呼喊一边磕头。

谷飞鸟立刻下了车,看见一个小女孩搀扶着一个大肚子的孕妇,那孕妇非常痛苦,站都站不住,可能马上就要生了。

遇到这种情况,他当然必须要救。

谷飞鸟大步飞奔过去,抱起那孕妇放进车里,又招呼那磕头的男人赶快上车。

男人感恩戴德的爬上了车,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感谢谷飞鸟。男人在这附近的山上看山林,孕妇是他妻子,怀孕已经8个多月了,还没有到预产期,可是今天晚上不小心跌了一跤,见了红。这附近人烟稀少,男人和十岁大的女儿搀着孕妇在山路上等了半天了,好不容易才遇见谷飞鸟这一辆车。如果不是谷飞鸟帮忙,怕是要一尸两命。

谷飞鸟一边飞快的开着车,一边安慰那男人,十岁大的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抱着妈妈的胳膊不停流眼泪。

很快到了医院,那男人瘦小枯干急的脱了力,谷飞鸟又抱起孕妇一路狂奔送到妇产科,孕妇已经痛的几次晕了过去,意识含混不清。

医院接管了孕妇,按理说谷飞鸟可以功成身退了,但是那男人出来的匆忙,根本没带钱,连住院押金都交不起,急的直掉眼泪。谷飞鸟没办法,只好又掏钱帮他们付了住院费押金,男人千恩万谢,问谷飞鸟的地址,以后好把钱还回去。

他们正说着话,有医生出来让男人签手术同意书,问他的意思如果有问题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男人当即吓得脚软,傻了,这二胎是个男孩,他们家一直想要个男孩。

谷飞鸟看他的窝囊样,心里很愤怒,这时候当然应该保大人!

男人拉着他的手哭咧咧的念叨,他们家四代单传,不能到他这里绝了后,这可怎么办?

女儿在旁边哭,喊着我不要妈妈死,我不要弟弟。

谷飞鸟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手术很顺利,并没有出现保大人还是小孩那么危险的情况,果然是个男孩。

谷飞鸟终于得以脱身,他再没有心情管下去了,这一趟耽误下来又是不少时间,他再打言遇暖的电话还是关机。

他重新发动汽车,然后发现自己军装上一大片暗红的污渍……

哎,他真是很无奈。

这跟他计划的一点也不一样,既不浪漫也不美好。

车开上了高速一直狂奔,后半夜终于抵达言遇暖下车的y市。

y市是个中等城市,但是北方城市的通病是没有夜生活,各家商店早早的就关了门,谷飞鸟本来想先买身衣服换上,可惜车子一路开进市区,一家还在营业的服装店也没有。

没办法,他只好穿着一身沾满血迹的军装进了火车站候车大厅,他在大厅里焦急的寻找着言遇暖的身影,正值春运的返程期,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候车大厅空气污浊声音嘈杂,谷飞鸟一身血衣和满脸的焦急相当惹人注目,所到之处众人主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通路。

没多久,他这古怪的行迹就吸引了安保人员的注意,很快就有警察过来询问他的身份,将他请回了治安管理室。

然后谷飞鸟发现自己忙中出错,把钱包丢了,里面有他的*,应该是刚才在医院的时候,落在收款台了。

他衣兜里还有个备用的证件,那是蒋东山给他的,一般时候不能拿出来用。

谷飞鸟这个郁闷,他堂堂一个特种部队少校军官,被人怀疑身份,电话直接打到军区,三更半夜的一层一层上报,惊动了不少人,才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并不是冒充军官。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邪了,怎么这么多倒霉事缠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