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上冤家:冷少哪里跑
字体: 16 + -

077 我们之间的距离1

他盯着来电显示的名字很久,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还给自己打电话干嘛呢?在自己昨天那么混蛋的伤害了她之后,是打来臭骂自己的吗?

他昨天从西安离开之后手机就一直是关机,他几次想要给苗满仓打个电话问一问言遇暖的情况,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好像不管不问就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根本是逃避。

而且这事已经对他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影响。

他居然在任务过程中情绪失控,这实在太危险了。

这种失控让他有点后怕。

事后他有好一阵的恍惚,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这么在乎言语暖了,在乎到不敢去想失败的结果。

他小时候没人给零用钱,夏天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吃冰淇淋只有羡慕的份,但是他脾气倔,绝不可能承认自己眼馋,所以一直很牛b的装作自己不喜欢、不屑吃。

有一次小伙伴的妈妈给他买了一只当时很高级的三色蛋卷冰淇淋,他心里十分喜欢,捧在手里不知道要从哪里下口,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冰凉酸甜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

他站在大太阳底下眼冒桃心的盯着手里的冰激凌,吃又舍不得,不吃又禁不住。他想拿回家去,放在冰箱里冻起来,每天拿出来看一眼,舔一下,就一下,绝对不舔第二下。

他正想着,没注意旁边打闹着跑过来的孩子,被撞了一下,冰激凌整个摔在地上,烂了。

他将那孩子狠揍了一顿,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哭。

那之后他对冰激凌表现出更加明显的厌恶,他想如果他从来也没舔那一口,从来不知道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不会夜夜做噩梦冰激凌掉在地上。

有些事注定了没有好结果,就不要浪费时间。有些东西注定无法拥有,就不要痴心妄想的奢求。

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思考方式和这样的行为规则,这能最大限度的避免伤害,节约精力。

可是当他想到自己今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言语暖的时候,就觉得呼吸不能。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冰激凌掉了的噩梦,但是昨天晚上又一次梦到了。

他半夜惊醒,在黑暗中大口呼吸。

他不知道在他们的关系中,谁是谁的冰淇淋。

其实昨天拒绝言语暖的时候他本来可以做的更好,之前他不是已经两次轻松的化解掉了她的表白吗?可是昨天的那种情况,是自己失控在先。

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冲动的拉起她的手,那么在她表白的时候还有机会云淡风轻的将之当做一个玩笑来化解。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没有主动,言语暖未必会讲出喜欢自己的话来。

所以一切的错都在他。

他像一只冰激凌,注定要掉在地上,成为言语暖的噩梦。

而他明知道自己是个噩梦,还恬不知耻妄图进入她的生活,真是自私自利到极点。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尝过冰激凌的味道,也从来没有牵过言语暖的手。

言语暖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是他人生中另一只美味的冰激凌……

手机还在震动,言语暖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一般情况他们出任务是不带手机的,但最近那边在手机里给大家安装了一款新的防监控软件,他们不离境的时候手机都可以带着。

他这会儿刚开了机,准备给基地汇报情况,怎么这么巧言遇暖就能把电话打进来?

其实不是巧,因为言遇暖已经不停的拨打他的电话一整天了。

终于确定不是幻觉,谷飞鸟按下接听键,心脏通通的跳,他不知道言遇暖打来是要干什么,如果是要大骂他一顿,他一定乖乖的听着,绝不还口。

谷飞鸟还在迟疑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言语暖的时候,就听见千里之外的那个声音很惊喜的叫了一声。

“天啊,谷飞鸟,你终于舍得开机了嘛!”

他一愣,言遇暖的声音跟他预计的不一样,很明快,很热情,很——亲昵?

是的,很亲昵,她叫自己谷飞鸟,而不是谷少校。

这种感觉很穿越,好像他们昨天分手时的不愉快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谷飞鸟都忍不住怀疑,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谷飞鸟略一迟疑,拿捏了下自己说话的语气,平淡的开口:“言老师,你好。”

言语暖很直接,情绪的转变没有丝毫过度,语气非常非常之哀怨,鼻音浓重带着点哭腔,“我怎么可能好呢!我不好,一点也不好,我的手腕骨折了,特别疼。”

谷飞鸟立刻没了底,用力抓着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这简直就是废话。

“恩,看过了,打了石膏,大夫给我正骨的时候疼死我了,苗参谋说我叫的太凄惨了,他都不忍心听。”

谷飞鸟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有个凄惨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让他想起影视剧里受刑的场景,血肉模糊,他觉得心里堵的慌,如果当时他在场,也会不忍心听,他越发觉得负罪感强烈。

“不过我手腕的疼,还比不上我心里的难过,谷飞鸟,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呢?你昨天说的话,让我特别伤心,我哭了一晚上,想了很多,你就不怕我想不开会自杀吗?”

谷飞鸟正在自责,忽然听见自杀这个词,吓了一跳,自杀?这反应太过了吧!“言老师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你千万别——”

对面忽然传来言语暖的笑声,“傻瓜!我怎么可能为这么点事就自杀!你还真信啊?怎么这么傻啊!”

谷飞鸟无语,有点蒙。

言语暖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语气开始正经起来,“谷飞鸟,昨天晚上我手腕实在疼的受不了,睡不着觉,我就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的话。我觉得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确实,我们彼此还都不了解,我说喜欢你,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太突然了,我自己也觉得时机不太对。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你说我不了解你,那好办,你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了解你。我也给你机会让你了解我。没有人一出生就了解别人,了解需要一个过程。”

她停顿了两秒,似乎是笑了一下,“我觉得你昨天拒绝我的时候,态度真是太干脆了,根本没有经过认真的思考。说实话,我对我自己还挺有自信,我觉得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我都能拿得出手,出得厅堂进得厨房,如果再提高一点要求,恩,如果你能深入的了解一下,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我。你不应该太武断的拒绝我,错过了我这样的,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其实我觉得你现在也不是讨厌我,是吧?”

她说的很慢,每句话都打过很多次腹稿,抛弃了华而不实的铺陈,直接用最简单朴实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目的明确,方法直接,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势直指听者的心灵。

谷飞鸟把每个字都听的明白,他当然不讨厌她,但是他不知道改如何回答。

她又笑了,“你还真是不给面子!是讨厌还是不讨厌我啊?你就这么惜字如金吗?真过份,谷飞鸟,我必须要教育你一下,你这样是不对的!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但你不知道,我其实害怕的要死,紧张的电话都快拿不住了,我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才能给你打这个电话,我害怕你再拒绝我一次,害怕你讨厌我,可是我更害怕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你pass掉了!昨天我真的被伤了自尊心,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失败过,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差?是不是太主动不够矜持?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我真的一点自信都没有了,我很难过,你还说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你怎么可以……”她停下,抽了下鼻子,声音哽咽,鼻音很重,似乎又快哭了。

她如此直白的剖析自己,把自尊心全部放下,身段降到最低,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

谷飞鸟叹了口气,他更希望言语暖埋怨他或者咒骂他,这样才能让他自己心里好过些,他很佩服言遇暖,佩服她这么勇敢。

比自己勇敢。

他满怀歉意,负罪感折磨着他的神经,“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

“我接受你的道歉!”言语暖抢过话语权,“如果你还承认我们是朋友,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我们当然还是朋友。”

“那好,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谷飞鸟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她再次开口,仍是说的很慢,每字每句都斟而酌之,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楚,“我觉得,我的勇气可能没办法支撑我再被你拒绝一次,那样的话,我可能真的会难过的自杀,我的自尊心也绝不允许自己那么卑微,所以,我可能不会再向你表白了。”

他觉得心一抽,下意识站直,紧张而警觉的听着她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就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