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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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别人可以,就西北人不可以

    此地虽属并州,登州交界地带,但其实仍旧属于并州管辖。

    只有过太过边远了些,鞭长莫及是好听的说,无暇来管才是正解。过了村后的那山就是登州地界了,还管什么啊!

    徐来离众人不远,独自在这块平坦的草场,闲庭信步,随意瞧着。突然竟在草场边的陇上竟然看到了一个小小身影。

    徐来瞧的清楚,那竟是一小男孩,灰扑扑的脸蛋,一双大眼咕溜溜的乱转,显然是好奇这远处的骑兵,和与之对视的微笑男子。

    小男孩的眼里,没有慌张,没有恐惧,仅有好奇而已。

    看的清楚的徐来不由的一笑,走上跟前,才发现小男孩手里竟然还捧着个碗,碗里是小半个囊,和一些绿绿的地软与辣辣菜。

    看到小男孩显然不太怕生,徐来放心的走上前去,笑一笑,不顾小男孩的打量,直接坐在男孩身旁。

    故意逗道:“不怕那些骑马的?”

    小男孩挪了挪身子,似乎害怕把自己身上的灰蹭到身边人一般,眨了眨眼说道:“不怕!”

    “为什么不怕啊?”徐来来了兴趣,好奇问道。

    “爹爹说了,在这,不怕骑马的。他们不敢抢我们的,这是西北!”

    徐来细一琢磨,知道了小男孩的意思后笑意更浓,微微点头。

    “那个你能不能把你吃的东西给我吃啊?”

    小男孩,抬起头看向徐来,似乎怕自己听错了,犹豫一小会说:“我再吃一口,都给你。”

    徐来听后,哈哈大笑,随即起身,不在打趣这小男孩。

    说道:“谢谢了,我是逗你的,你自己吃吧!”

    不过转身欲行的徐来,忽然发现背后没有声响,待回头时竟然发现,小男孩直望着自己的双眼,突然泪水盈眶。

    小男孩委屈并且小声的问道:“不吃我的饭,我脏?”

    徐来默默摇头,笑着离去。

    直到走出很远很远,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哭声,小男孩竟然哭了。

    徐来转身,突然听到小男孩冲着徐来大喊道:“叔叔,我不脏!”

    等徐来想跑过去,解释时,小男孩已经红着眼跑了。

    欲辩无门的徐来呆站在原地,默然无声,心神振动之际忽然一声轻咳响在耳边。

    “咱们西北人啊!唉,就是这般!这孩子以后是条汉子?”

    “殿下,是不是再想,为何西北还这样潦苦,仅吃那小半个囊和野菜?”

    知道是宁闵,徐来没有转头,只是望着那不远的村庄,目有所思道:“确实!”

    宁闵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根枯草,随意的叼在嘴里,道:其实已经好过太多了,至少没有饿死人了。

    西北这地界走不尽的蜿蜒沟壑,走不尽的荒凉大山,气候干燥还少雨,以前饿死人的事时长发生。

    这也是咱们西北彪悍的原因,都要饿死了,还不凶狠点,怎么活?

    义父当了西北王之后,西北这地界才是真正好过了很多。

    要论大奉律,田租,人头税,徭役,兵役缺一不可,但要知咱这西北怎能和那富饶之地比,全国统一,要真是那样,这些百姓早都饿死了,但没被饿死,自然是义父的功劳?

    “老头?老头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自然是不交!管他什么税,全不交!”

    徐来惊道:“这?这岂不是天大的胆子才敢如此?”

    宁闵随手把组咀嚼过的枯草吐出口,咂舌道:“当然是天大的胆子,要不然京中各部为何如此看不上义父?说西北是居心叵测要谋反!这就是症结之一啊。”

    当然后来皇帝看不过去,来西北一趟,最后走时,义父也就答应个田租十五税一,其余照样不管,算做交代。

    徐来默默点头,不由的脑海里浮现出徐策那如老农般的神情,笑道:“真有他的,不过我要是皇上只怕是恨的要死啊!”

    宁闵微微一笑,道:“那就不是咱们的事喽,不过我知道那以后西北地界没有在饿死过人,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说,天下人都能恨西北王,唯独西北人不能!”

    徐来在宁闵给予的震撼当中,如何回的队伍当中都不知,总之想到那奔跑离去的小男孩,心里就略微有些赌的慌。

    “饿不死人就行了?我想的可是能让他们都吃的好!才不枉我来这一回。”

    简单吃了一口之后,众人再次启程,越过村落之时,徐来似乎感觉到了那逃跑小男孩的注视。

    不由的心中更加沉重。

    既落江湖内,便是薄命人。在这个大染缸下,想心中有着追求与报复要行的路远比同流合污要难上加难。

    过了山,算是出了西北三州的地界,在一处山谷停歇之时,徐来忽然想起一事,问向宁闵,这跨州行军之事,是这般简单?为何意料当中的盘查等事,皆没发生?

    宁闵哈哈大笑道:“当然不简单,不过是王府提前和这登州刺史支会了一声罢了,这登州刺史是近些年来最会来事的!”

    所以放宽心,当然我们给的借口也很充分,协助登州缴匪罢了!

    这看上去比西北富饶的登州竟然有匪?

    “怎么没有?全天下就西北没有。”

    想明白其中诀窍的徐来不由的暗中向那府中的老头竖起了大拇指,实乃老而弥坚啊!

    这人做到这份上才不枉来这世界一回,没看到不光这宁闵,三百铁骑看自己的都是那样的尊崇备至吗?

    徐来清楚,当然不会因为自己这层身份,而是自己背后的那位老人,仅此而已。

    要想如老头所言,顺利掌握这诺达的西北,让这西北三州五十万铁骑归自己心,不比武道登顶来的容易!

    任重而道远啊!

    ......

    春夜、春雨、

    春夜的春雨总是令人愁,尤其是在这落寞高山上。

    落寞的山岭,倾斜的石径,泼墨般的苔痕,多少春花尚未发,就已化作春泥。

    顶雨前行的宁闵此时心中在怒骂,皆因这天气太过无常,本是晴空万里,突然就如此这般。

    自己挨些雨倒无妨,毕竟体内气血沸腾,哪怕是在行个昼夜也不会有恙,但世孙殿下却不可啊。

    侧眼瞧到一旁的徐来脸色发白,不由的拍打马臀的速度越发快捷起来。

    前哨所报,再有三里。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