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有男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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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撤离长安?

    “二公子,现如今大雪封路,伪夏补给困难,其前军受阻,关中暂无大碍!”王修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道弯弯曲曲的线,从长安直指统万。

    由于赫连璝的前锋大军受阻,赫连昌和王买德的军队都暂时沉寂下来。

    胡夏军队出征时都是轻装简骑,妄图在短时间内将晋军赶出关中,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后勤补给愈发的困难,只能等赫连勃勃的后续大军。

    刘义真现在也闲暇下来,上午去西府听文文老先生讲学,下午没事则练练字,今日正好王修召集诸将商议军事,刘义真就过来旁听。

    “是啊!”刘义真盯着这抽象的地图看了半天,勉强从标注的郡名上将关中看了个大概。

    “不过,勃勃残忍凶暴,此战怕是难得善了!”王修叹了口气,太尉出征姚泓前和赫连勃勃约为兄弟,但是胡虏哪有什么信义可讲。

    北面的拓拔魏国也虎视眈眈,所谓唇亡齿寒,姚秦之后焉知是谁,因此毛修之还在洛阳暂未出发,关中仅靠毛德祖和傅弘之是撑不长久的。

    要不要撤离长安?

    刘义真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时机未到,现在还不能走!

    首先征秦诸将这一关就过不了,收复关中之地是他们的进身之阶,且不说关中的傅、毛二人,就是已经东归的胡藩、蒯恩、朱龄石等诸将也不会同意此时就撤离关中。

    其次,关中百姓如何看待江左?老刘东归,关中百姓已经是失望至极,现在如果贸然提出撤离关中,百姓估计无一人附和,绝望之下反倒会箪食壶浆以迎勃勃,到时候晋军在西北真的就无立锥之地了。

    还有最重要的是老刘的态度,这个时候老刘根本不会同意的。

    去年老刘提议迁都洛阳被诸将否决了,理由很充分,“非常之事,固非常人所及,必至骇动。今暴师日久,士卒思归,迁都之计,未可议也!”

    当初桓温就曾提议过迁都洛阳,为何?

    盖因一众世家大族久居江左,本地的也好,南迁的也好,盘根错节难以撼动,迁都洛阳,诸大族没有根基,自然能行非常之事。

    世家大族也不傻,谢安以两淮不安、民生凋敝的理由一直拖着,待桓氏枋头兵败,威望大跌,自然无人再提。

    老刘已经俩辞宋公、宋王之爵,如今退而求其次老刘估计再不会辞受,所以刘义真想撤离长安,最起码也得等到老刘晋爵。

    姚苌在五将山勒死苻坚,得国不正,国力衰弱,姚秦一直是晋将刷声望的地方,但关中离建康太远,外镇大将朝廷是绝对不放心的。

    可惜了,华夏龙兴之地,在庙堂之上竟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唉,怕只怕伪夏诸军军粮匮乏、前后不济,必然四处劫掠,令关中百姓涂炭,是我等之罪过!”王修叹了口气道。

    刘义真知道王修说的不是场面话,他本身就是关中之人,对关中百姓疾苦感同身受,而且去年征秦,王镇恶率军情敌贸进,粮道为秦军所阻而向老刘求援,但老刘的水军被拓拔魏国的军队死死的钉在黄河之上,最后王镇恶发动百姓捐粮才渡过难关。

    百姓不负朝廷!

    “吾等跟随太尉征战多年,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段宏个胡人倒是混不吝,有话直接说了出来。

    胡人不可怕,就怕胡人有文化!

    刘义真惊奇的看了看段宏,想不到这货跟董卓是一丘之貉。

    “段参军所言差异!北地陷于胡虏之手多年,民不聊生,北民亦是我晋裔,太尉顺应天意,举旗征伐,解万民于倒悬,若依段参军所言,太尉并诸军如此又有何意?”王修断然出言反驳,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不容辩驳。

    “可是……”段宏还想出言相劝。

    “好了好了!”刘义真打了圆场,“二位俱是忠贞体国,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王修之言自然有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支持,关中大军自然安稳如山,百姓不支持,到时候行将起来步履维艰。

    但是段宏考虑的如今关中军心不稳,毛修之暂未到任,如果轻举妄动为敌所趁则后果难以预料。

    “傅将军,赫连璝新败,未必能忍气吞声,值此危难之时,还望傅将军多多上心。”刘义真对一旁的傅弘之说到。

    “二公子客气!”傅弘之赶忙行礼,渭南之战,他暂时摆脱了危机,但自己根基浅薄,如今只要做好固守的准备,等毛修之入关中,自己自然还有领兵立功的机会。

    “这不是客气。”王修敲了敲桌子,没给傅弘之好脸色,如今关中危局,都是沈、傅二人罔顾大局造成的。

    “关中百姓安危,尽在尔身,切不可掉以轻心。此战若胜,可保关中数十年安稳,若败……”王修直起身子,“关中基业顷刻毁于一旦,吾等有负关中百姓,有负朝廷之命,有负太尉所托!”

    “虽万死而难赎也!”

    “王长史言重了!”刘义真见王修又在感慨,连忙出声安慰,“义真年幼无知,全靠诸位相助,如今大人在彭城,诸事相传不便,还要多多依仗长史建言!”

    “二公子放心,末将定当尽心竭力!”傅弘之知道王修对自己有意见,但仍然起身给王修行礼,“赫连璝小儿不来则已,若是还敢妄动,定让他有去无回!”

    “傅将军费心了!”刘义真揖道。

    “段参军,不知沈田子现在如何了?”刘义真又问段宏,老刘已下令将他押送彭城受审,但最近刘义真忙着进学一直未曾关注。

    沈敬仁已被凌迟处死,刘义真没有去看,虽然觉得残忍,但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时,虽然沈敬仁不是主谋,但老刘为保沈田子,自然要牺牲他了。

    “二公子放心!”这事一直是段宏在处理,“沈将军已然上路,末将已派重兵押送,出潼关一路相安无事,离洛阳不远矣!”

    那就好,刘义真暗暗叹气,如今王镇恶还一直昏迷不醒,文先生时时在盯着,而罪魁祸首却安然东归,只是找了个替罪羊受过。

    老刘有自己的考量,但关中诸将已然离心,刘义真愈发感到身上的压力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