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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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大侠绝响

    麒麟坛北门。

    无数血刀派弟子正在围攻着一个男人,男人满身血迹站在北门门口,一夫当关的守着门,不让任何人冲入,护着身后跟着的两名骑马女子。

    依韵站在一棵大树的浓郁树叶中,运功注视着,两名骑在马上的女子赫然是紫衫和彷徨无地,她们两人身后还站着几个山庄高手,在防护来自总坛内部的攻击。

    ‘总坛内部果然发生了叛乱,而且还是相当严重的叛乱,不然古剑、加和茗就不会连照看紫衫的时间都没有了,而是让紫衫突围出去,这个守在门口的应该就是空前绝后吧,武功确实很好。’

    依韵在心中暗自赞叹,空前绝后不知练的是什么刀法绝学,只能看出招式霸绝又不失高妙,不断攻击的同样使刀的血刀派弟子只要近得他的刀势范围,就会被秒杀,简直无一合之敌。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这里围攻的人群武功都很普通,高手可能都跑去了别的地方与茗等人交战去了,不然紫衫等人也不会选择从这里突围。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喝传来,“别攻击他们了,东门已经清理开了,都从东门进入,先里应外合破灭他们的帮派印记为主。”接着人群就如潮水般退去,急速的向东方绕去。

    一干人尽数散去后,空前绝后带着紫衫和身后几名山庄护卫走出坛门洞,然后紫衫以副庄主的令牌关上坛门,重新恢复耐久度,空前绝后就再也坚持不住,单膝跪在地上就大口喘起了气来。

    空前绝后不是依韵,连续神经紧绷的以一敌万,其实一直是强撑着,身体由于防御不好也受到了各种刀气的侵袭,此刻已经受了内伤。

    紫衫和彷徨无地看到空前绝后跪倒在地,急忙下马,关切的及时扶起道“大侠,你怎样了?”

    “小伤,略做休息就好了。”

    “这次真是多亏大侠你了。”紫衫和彷徨无地开口道谢,空前绝后笑道“小事而已,在下感觉江湖有大变,担心紫衫你,就专门过来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彷徨无地闻言脸色一变,侧目担心的望向紫衫,却见紫衫如往常般挂着笑容,“大侠,你说这话可容易让人误会了。”

    空前绝后站起身,目光痴情的望着紫衫抱拳道“紫衫,在下句句是发自肺腑!”

    紫衫勉强笑了笑道,“大侠,你误会了,你的义行让我和彷徨无地,甚至我丈夫都感到钦佩,我也内心里极为崇敬你的侠义行为,不过,那只是崇敬和钦佩,没有别的杂质……”

    空前绝后脸色微变,不过扔是执着的痴情表白道:“紫衫,自从上次与你相遇后,你善良相救好友的品行以及美丽的倩影就一直出现在我的脑中,尤其是上次与你在山庄有幸伴游几日,听到了你美丽的诗歌后,更让我发现你是我久久寻找的无论内外都完美如一的女人。

    你若弄歌踏月,我必锦瑟相和。

    你若四海为家,我必江湖饮马。

    你若点墨山河,我必舞月颂歌。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你若临溪采薇,我必偕月而归。

    你若剪烛西窗,我必嫣然红裳。

    你若执笔挥洒,我必广袖长纱。

    你若刀枪戎马,我必随君天涯。

    你若许我红妆,我必相伴风霜…

    这些美丽的诗歌自从我听你上次河边吟唱后,就好似是印在了我的脑海里,紫衫……”

    “够了,空前绝后大侠,你听过我的诗歌,可你也该知道,我那首诗歌只是为我的丈夫依韵才写的,诗歌里已经表明了我的心迹,何况我最讨厌指间沙那种背叛男人的女人,我是永远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男人的,也不可能学她一样去伤害依韵。”紫衫强硬的打断空前绝后的话,决绝说完,然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静的劝道:“空前绝后大侠,你的多次相助之恩我十分感激,不过以后千万不要再随便说这些轻浮的话了,古月山庄虽然遭逢大劫,但我丈夫依韵还是依韵,只要他还没倒下,古月山庄就永远是天下第二帮派,就是刚才围攻我们的血刀门弟子,也完全忌惮我的丈夫,明确命令只敢抓我,绝对不敢杀我,不然他们随时可以齐放暗器试着将不会武功的我击杀。”

    空前绝后抬头向紫衫身后看去,果然见紫衫身后的人此刻已经满脸怒红,如果不是念在刚才空前绝后的相救之恩,估计此刻已经要找空前绝后拼命了。

    “紫衫你这么说,我明白了,但我的心也不会变,我会一直默默在你需要时保护你的,望你珍重。”说完这话,空前绝后就转身施展轻功悲伤而去。

    依韵此刻却一直呆在远方百米外的树上,动也未动,刚才以高绝的内功听到紫衫与空前绝后的对话,脑海中就反复回响起紫衫的话和那首诗歌。

    依韵以为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看过太多太多的悲剧,也经历过太多太多的背叛,早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感动,但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原来还会感动,而且是被紫衫一个天天围在身边叽叽喳喳好像没心没肺的人所深深感动……

    紫衫拉着彷徨无地上马,开口道“我们按刚才约定,过恶波河去藏剑崖等古剑他们。”说完就在几个护卫高手的保护下向藏剑崖的方向骑马而去。

    一处横跨大河的索桥。

    依韵背负双手,站在索桥中央。

    空前绝后施展轻功来到这里,正准备过桥,却看到背负着双手静静望着桥下河水杀气外涌的依韵,疑惑道:“请问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此堵着河桥?”

    依韵静静转过身来,打量着空前绝后叹气道,“可惜,好好的一代侠客却是如此不知进退,原本还能多存在些时日,甚至我还准备招揽你,你却把自己提前愚蠢的断送了。”

    空前绝后闻言神色戒备,右手握上刀柄,沉声道“请说明来意,你我有何过节?”

    依韵冰冷一笑,“空前绝后大侠,你做为久负盛名的侠客,却为何连他人妻不可欺的道理都不知道?你借机向我妻子表白,却连她老公长什么样子都不打听一下,我依韵怎么总遇到你们这些东西?先是霸天然后是你,你们真以为我依韵就那么好欺?”

    说着依韵就拔出承影带着重重叠叠的虚影向空前绝后极速攻去,空前绝后连开口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生死危机,只得扬刀全力出手,见招拆招。

    不过直到双方真正交手在一起时,空前绝后才发觉什么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空前绝后的刀招很高妙也很快,自认为已经能排进江湖前十的快刀了,但跟依韵比起来,空前绝后却只感觉到了一片绝望,因为依韵还比他快几成,依韵出一招半,他才只能出一招,平均三招就得中一剑,快到自己只能勉强防御住要害。

    三十招过后,两人错身而过,依韵轻轻弹去承影剑刃上的血珠,空前绝后身上已经中了九道剑伤,每道都入肉足有两寸。

    “依庄主,你是否太过霸道了!紫衫并未接受我的情意,我也未有强迫,你却如此对我横下毒手,便是你心中不忿,以你的身份也不该在我受伤之际出手!真是可笑原来江湖第三个传说级高手依韵竟然是这等心胸狭隘之辈!”

    依韵转过身来,淡漠道“你生气是否因为,你为救我夫人而身受重伤,却这么死在我手上十分不忿?不过在你们打斗之时,我就已经在附近树边看着了,即使你不出手,那群人也不可能伤得了紫衫,而且他们即使抓走紫衫也不敢为难,这里没有高手震场子,我随时可以将她再救出来。而上次你救彷徨无地时,其实我也一直安排着人手在暗中保护,不然你以为你们能这么轻易将她救走吗?诺大一个飞合庄派去的追兵怎会只有那么少?所以,我并不欠你人情,借你的名义救出彷徨无地也给了你最好的强化总坛装备做报酬,一切都精过计算,无愧于你。

    至于你今日非死不可的理由,是因为你触碰到了本座的逆鳞,我依韵不会再给任何一个想抢我女人的人机会!而且就算你无伤状态,也应该有自知之明,胜不过我,因为我现在也是受伤状态,所以,再见了。”

    空前绝后看着依韵再次攻来,大喝一声,浑然不顾依韵的攻击全立施展最大绝招,准备跟依韵同归于尽。

    依韵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身影化作出数个虚影,剑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出,十招过后,空前绝后手中利刀颓然摔落在了索桥石板上,身体却倔强的不肯倒下。

    依韵从空前绝后的心脏优雅抽剑,手腕微动,正往下滑落的鲜血顿时被甩飞到了河中,然后就收剑入鞘。

    空前绝后望着依韵身后远方,突然露出了微笑,缓缓倒下。

    依韵面无表情的转身,一百多米外,紫衫和彷徨无地骑着马静立着。这种距离,对于拥有内功的人都能看的清楚,内功高深的人甚至可以听得清楚说话声。

    依韵朝着两人平静走去,神色依旧极为轻松,仿佛桥上死的空前绝后跟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紫衫驾着马踱步迎上,脸上如往常般挂着微笑。

    “依韵!快上马。”待的走近了,紫衫开口道。

    依韵点了点头,直接就上了马,坐在紫衫的身后,让紫衫倚在怀里。

    彷徨无地望着已经气绝的空前绝后,轻咬下唇一阵犹豫,空前绝后做为彷徨无地的救命恩人,还是让她忍不住的问道“依庄主,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打伤他给他个教训不好吗?”

    依韵扭头扫了一眼桥上的尸体,淡漠道“因为他竟然对我老婆感兴趣,同时我老婆对他毫无兴趣,他却仍旧不知进退的说服搔扰,触了我的逆鳞,所以必须死。”

    彷徨无地神色并无悲愤或是不满,两边都是她的恩人,她根本没有资格发表意见,只是有些许伤心,定定的望着河流发呆。

    紫衫朝着空前绝后的尸体隔空轻轻鞠躬,感叹道“大多数女人对大侠都只有尊敬和钦佩,没有爱情,因为这样的人心怀着太多人,是不可能只为一个人而活的,有了儿女也只会为儿女带来无端灾祸而不是幸福。女人都是复杂的动物,再善良的女人也都是内心渴望安全感的小女人,也有缺点,他显然不懂女人。”

    依韵伸手牵着缰绳,难得的笑了笑,“呵呵,原来一向没心没肺的紫衫也有讲大道理的时侯,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麒麟坛还有要事。”说着就策马转弯,向来路而回。

    “紫衫你们先走,我将他的装备拾捡起来,下次遇到他时还给他,不能便宜了路人,两分钟我就能追上你们。”

    彷徨无地说了一声,就策马向桥上而去。

    麒麟坛北门再次打开。

    随着一阵喧哗与欢呼,依韵搂着紫衫,骑马而入。

    “依韵回来了!上头说了,依韵回来就难以攻下麒麟坛了,快撤!”

    “都快闪开!挡路者死!”依韵身后跟随的护卫高手们不断大喝着。

    紫衫驾着马,依韵通过剑气将所有听到命令还敢阻路者通通点杀,而所有坛内依旧忠于古月山庄的人见到依韵,都自发的跟在依韵的身后,使之队伍越来越大。

    十分钟后,依韵就来到了存放帮派印记的八角麒麟塔,此塔紧挨着庄主大殿,八层、八面,直径达二十米,每层都常驻着三十位一品堂高手、三十位暗器高手,而帮派印记一担安放,一个月才能挪动一次,没有放在最上层,也没有放在最下层,而是存放在最为安全的第五层。

    此刻八角麒麟塔外还充斥着大战过的痕迹,来不及刷新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可见刚才战斗的惨烈。

    古剑、茗、加三人一身浴血的从塔内走出,看到依韵,古剑首先激动的道:“庄主,你终于回来了!他们听说你回来,又久攻不下,在五分钟前已经撤退了。”

    茗用手抹了把脸上敌人的血水,在旁边恨恨补充道:“庄主,我们总坛内多达三成已经因为被那些掌门许以派内隐藏绝学的诱惑选择了背叛,连塔内都有几十个背叛的守卫者,刚才最危险时甚至被他们攻到了第四层,幸亏庄主英明,提前收集各种野外绝学以及绝学线索给庄内精英共享,使对方的诱惑相对小了很多,不然肯定还会有更多的背叛者。”

    加点了点头道:“是的,这次防守战实在凶险万分,我们现在虽然打退了敌人,但也没有充足人手再追杀了,而且刚才传来消息,武当联盟也遭到了袭击,多达五成帮众虽然没被威胁废掉武功,依旧选择了背叛加入仁者之心,经过惨战,武当联盟已经被他们完全控制,一批忠于我们的帮众我已经让他们弃守武当联盟,向我们这边赶来,共守麒麟坛。”

    依韵点了点头,冷笑道:“呵呵,以门派隐藏绝学做诱饵?这是饮鸩止渴吧,绝学都是逐出门派也废不了的,为了一击扳倒帮派势力他们也是不择手段了。不过等所有人将绝学都修练起来,对镇派武学、门派普通武功的需求可有可无时,他们都会出来自立山头的,江湖到时还是会回到帮派乱战的,除非系统再开放功能,允许玩家自创门派。”

    依韵说到这,又对着围着的众位核心冷静命令道:“好了,不要在这闲呆着了,兵来将挡,古剑先去修复被攻破的坛门耐久度,另外带人去修理坛外暗塔。加和茗去清点帮众名单,让帮众互相找证明人,忠于我们山庄的这次给予三倍战后奖励,因守护山庄重生者也给予三倍战后奖励,因背叛山庄重生者,抓到后烈火烧死十次,以儆效尤。背叛山庄未重生者,名单全部通过排除法统计出来,将来以山庄翻倍任务的形式,将他们包括家眷全部一一暗杀!越残酷血腥的暗杀,奖励倍数越高,普通时期退帮可以,大战时期临阵背叛、背后捅刀者,绝不允许他们靠着背叛我们而上位和得意。”

    依韵铁血之极的命令,让周围的帮众都打了一个寒颤,只加倍奖励忠诚者但不惩罚背叛者的话,就会使背叛成本变低,当帮众想着在哪边都能得到好处时,即使加倍奖励的再丰厚,帮众也会有背叛的可能,但当所有人知道在关键时期背叛帮派的话,不仅自己会受到暗杀,而且还会连累无辜的家眷时,所有人再想着背叛时就会仔细考虑了。

    ……

    三日后,伤心断肠和金刚重整旗鼓,重新建立帮派,不过经过上次一场战败丢坛的打击,两人的威望已经严重下降了,再加上各个玩家掌门大力挖墙角,导致重新建立帮派时,两人的本帮加上子帮,竟然每人只聚集了七十多万人,而且还多是非玩家掌门的门派帮众。

    当然,即使是有玩家掌门下的门派帮众再次加入,他们也慎重了很多,都只让他们全力修练绝学,停止修练门派武功,在绝学等级不高前是不敢重用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的损失都还不算太惨,两帮的仓库储备物资、装备都成功挪走保存了下来,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两人重建帮派后,都带领着人马在麒麟坛内安顿了下来,然而心中的挫败感却是怎都挥洒不去。

    两人都是纵横江湖多年的人物,突然之间过去累积的一切几乎尽数葬送,好不容易打下的总坛就这么失去了,现在只能寄人篱下,就是以两人的坚强也难以完全承受。

    依韵在两人退守麒麟坛后,每日吃饭时都会找两人喝两杯安抚情绪,不过依韵心中也有一些烦郁感,也无法过多安慰,这场江湖大变连依韵都有一些措手不及,事后清点,古月山庄大力扩招的总帮众也重新降为了百万人左右,各种外在材料采集点也被占领大半,可谓一朝倒退了十年。

    而且五个总坛敌人已占两坛,现在声势大涨,对方只要再占一坛,就代表了门派势力彻底压倒了帮派势力,因此,对方绝对不会放过麒麟坛的!现在暂时退却不攻只是因为还在内部消化、分脏已占的两坛,和大量的采集点、矿区。另外就是在聚集势力,下次准备给予麒麟坛雷霆一击。

    紫衫见依韵自从吃过饭后,就一直坐在桌子旁,手指不断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发呆,坐在旁边关心的问道“依韵,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呵呵。”依韵回过神来,抚了抚紫衫的头,半开玩笑的道:“我只是在想,我们麒麟坛也未必能长久守住啊,眼下帮派势力所掌握的只剩下青龙、麒麟、玄武三坛了,门派势力由紫心人出谋划策,相当于半个盟主,紫心人跟神州帮有旧,估计最后一个才会攻打青龙坛,而玄武坛的仙灵谷已经不算是一个帮派了,完全臣服于了灵鹫宫,因此他们下一步只会全力攻打麒麟坛,麒麟坛一旦再易主,对帮派势力就相当于关键一击,到时门派势力彻底势大,随便惺惺作态发布个“招安”政策,就能让无数看不到希望又没有总坛可依守的小帮派的帮主自动解散帮会,投靠各个掌门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我们也许就得流落江湖做浪客了。”

    紫衫听到这里,却是异常兴奋的道“那其实很好呀,到时侯我也好好练个剑法,我们一起双剑合壁,浪迹江湖!”

    依韵听到这里,无语的站起身,向后院走去,紫衫想浪迹江湖的打算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在依韵看来就跟做白日梦差不多,就紫衫那惫懒的性格,简直是懒癌到了晚期,她能每天坚持修练内功据她自己说主要原因竟只是因为内功坐着就可以修练,可见已经懒散到了什么程度。